('\n <p>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巫槐不是向来粘着她，想跟她形影不离的吗，这次竟然要求单独行动了呢？</p><p> 巫槐垂眸：“因为很危险。”</p><p> 苏商和林凤远的那次“密谈”它也从头到尾都听了，苏商命令它从天衍盟偷出来的资料它也都看了。</p><p> 它很清楚，这次要对付的，是它的某个同类。</p><p> 一个非常难缠的同类。</p><p> “你本就应该享用我的灵与肉”</p><p> 巫槐没有直接接触过这个彭道人，但它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p><p> 虽然准确来说，是那个邪祟应了祭司的祈求，留在这里的一块肢体，不知被真正的先天邪祟差了多少。</p><p> 但，它如今也是一样的，它的本体也在遥远的域外，如今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比上个世界中陪在苏商身边的，更小更脆弱的一块碎片。</p><p> 孰强孰弱，不等封印打开后，还真的难以确定。</p><p> 倘若对方当真比它如今强上许多，加上那些难以提防的手段，它又怎么能确保苏商毫发无伤呢？</p><p> 反倒是它自己，死了也无所谓。</p><p> 这甚至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死亡，只是损失一块肢体罢了，只要苏商愿意再次打开界门，它甚至可以本体前来……</p><p> 苏商下意识想反驳说，她很谨慎的，可下一秒，她的指尖传来到一阵冰冷的刺痛。</p><p> 是巫槐牵起了她的手指，抚摸她的中指指腹。</p><p> 那儿有一道不算浅的伤口，是先前苏商为了制作替身人偶放血时自己割开的。</p><p> 毕竟需要引鬼上身，又要足够逼真，能坚持很长时间，直到将那蛊师彻底勾引出来，自然用了不少指尖血。</p><p> 之后连同做法事请神上身，又观察并操控替身，这伤口就一直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这会儿整个指节都红肿充血。</p><p> 滚烫麻木的皮肤在被巫槐冰冷的手指抚摸过，伴随着轻微的刺痛。</p><p> 苏商微微蹙眉。</p><p> 巫槐是想用这来证明，她没法很好的保护自己吗？可这分明是她自己弄得呀。</p><p> “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p><p> 巫槐却道：“但那个蛊师，确实几次三番的接近了你。”</p><p> 苏商沉默。</p><p> 或许对上鬼怪时，她凭借足够的经验，或许无往不利。</p><p> 可这世界上，终究还有很多她并不擅长应对的东西。</p><p> 比如鬼心眼子特别多的人，加上很多防不胜防的手段，她确实没有自信，能防住每一次袭击。</p><p> 上回在崖城那一夜，她在睡梦之中，距离魂魄被勾走，也就差一步之遥。</p><p> 她沉默，无话可说。</p><p> 而证明了这一点后，巫槐并没有松开手，而是低头，将手指含在了口中。</p><p> 冰冷的舌尖舔舐过伤口，伤口上的血痂融化，暴漏在外的血肉仿佛被海葵似的温柔触碰，一种难以言说的战栗感，瞬间席卷全身。</p><p> 苏商有些不舒服，她强行将手抽了回来，就见自己的指尖上，已然覆盖了一层淡红色的薄薄的血膜，像是创口贴似的，封住了原本红肿的伤口。</p><p> 她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抚摸着正在快速愈合的伤口。</p><p> 自从和巫槐结下血契之后，身上的伤口总是愈合的很快，她本还以为这就是血契的作用之一。</p><p> 如今看来并不是啊，是巫槐在主动帮她治疗啊！</p><p> 所以她一直以为的冷血上司，实际上是个贴身奶妈……</p><p> 这怎么能不让她震惊。</p><p> 就听巫槐舔了舔唇角，在她耳畔道：“那么，就这样决定了，我去崖城，你留下。”</p><p> 苏商微怔，从回忆中将思绪拽回来。</p><p> 她知道巫槐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可是决定权不在她手上，总让她觉着不大安心。</p><p> “为什么？”</p><p> 从前是因为需要她来打开界门，可如今呢？不追究她阳奉阴违的背叛，又任劳任怨的陪在她身边，总得有个理由才是。</p><p> 就听巫槐低笑了一声，喃喃重复道：“是啊，为什么呢？”</p><p> 巫槐能从苏商身上汲取一切鲜活的情绪，与她共感。</p><p> 可这真的算是原因吗？人类有那么多，是哪怕一场战争或瘟疫葬送了大半，几十年就能够将数量弥补回来的顽强生灵，没了苏商，它完全可以换一个，甚至不止一个，本该这样才对。</p><p> 可巫槐就是不愿意。</p><p> 邪祟会滋生出感情吗？还是因为吞吃了太多执念深重的鬼魂，被它们所影响而不自觉呢？</p><p> 巫槐自己也不知道，但它本就随心所欲，既然它想要苏商好好的活下去，尽享她所喜爱的一切，那它可不会去追究原因。</p><p> 而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它像是重新出生了一次，笨拙的学习这一切，一直一直在忍耐着。</p><p> 忍耐的结果并不理想，苏商明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假装不知道，哪怕它已然表露的那么明显。</p><p> 苏商的性格就是如此，她平日里似乎很大胆，但其实比谁都要谨慎，一旦让她</p> ', ' ')('\n <p>认为现状很不错，她就不会去主动打破。</p><p> 但是，不打破可不行啊，它想要成为苏商的恋人，就必须踏过那条界限。</p><p> 做下这个决定之后，巫槐有生以来第一次，并非自苏商身上汲取，而是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了快乐。</p><p> 它不再刻意控制形态，除了仍旧占据苏商大半视线的上半身之外，都涌出了容器，不再强行维持人类的姿态。</p><p> 嬉笑的血色暗影如同凭空滋生的触手，般挤满了房间。</p><p> 红色的脉络如同呼吸一般闪烁着，像是极细的霓虹灯丝，勾勒出一片艳丽诡异的仙境。</p><p> 巫槐冰冷的指尖划过苏商颤抖的唇，并不应存在的冰冷吐息落在她的耳畔：“因为我们本就是一体，你本就应该享用我的灵与肉，利用我，驱使我，我亲爱的……主人。”</p><p> 就如同它一直在肆意的享用着她的情绪起伏一样。</p><p> 苏商呼吸一滞。</p><p> 她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飞速的失控。</p><p> 其实她早就察觉到了，她和巫槐的之间，必然包含了比血契，也比她所知的，更复杂的牵绊，但她自欺欺人的不想去探究这些。</p><p> 因为很麻烦啊！</p><p> 巫槐本来就是个不讲理的醋精，现在就已经总是暗搓搓的偷窥了，如果真让它以恋人，或者其他类似的身份自居，那还不得每天都去抓奸啊！</p><p>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对于巫槐而言，谁作为主导，有没有“名分”都并不重要。</p><p> 纯粹的彼此占有，根本不需要在乎那些。</p><p> 这比起生死存亡更复杂，苏商只觉着脑子一团乱。</p><p> 而巫槐距离她是如此的近。</p><p> 原本，更近的距离也是有过的，当初她并不认为这是亲密无间，只认为那是残暴的剥削。一旦这个前提不存在，那这样呼吸可闻的距离，就很让人窘迫。</p><p> 她很艰难的开口：“你……让我想想。”</p><p> 让她想想该如何面对巫槐。</p><p> 巫槐点头：“好，你可以想到我回来。”</p><p> 说罢，便如同潮水一般涌出了房间，只留下冰冷的气息残留在周围。</p><p> 苏商靠着墙壁，凝视着面前的黑暗，发了好久的呆，梦游似的去推开了窗户，大口呼吸着夹杂了草木清香的空气，被过度冲击的大脑才重新开始运转。</p><p> 哪怕只是几个月之前，如果在上个世界，巫槐突然来这么一出，她都不会当回事，只会以为是它一时兴起，模仿起自己随手找来看的电影里的桥段。</p><p> 可如今明显不是，哪怕它的人性都是伪装出来的，但至少，它也是深知这其中的意义之后，仍旧选择这样做。</p><p> 所以它真的，会为了她，违背生物本能，去涉险吗？</p><p>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示爱，对方是个先天邪祟。</p><p> 苏商其实再清楚不过，邪祟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尾巴草都大。</p><p> 可是，她竟然不讨厌这样……</p><p> 方才，虽然她始终处在震惊状态，可身体反应是骗不了人的。</p><p> 她不厌恶巫槐放低了姿态，充满心机的接近，也不厌恶它的触碰。</p><p> 苏商心内觉着自己实在是太不争气了，竟然被巫槐那张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被惊艳到的脸蛊惑。</p><p> 要知道，它本身可不长那样，它本身，是流动奔腾的血液，是遮天蔽日的树，是……</p><p> 是什么？</p><p> 苏商皱眉，猛地感觉，巫槐刚才，眼白上那些流光溢彩的血色细线，还有在周围嬉笑着舞动的肢体，都有一些熟悉。</p><p> 甚至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那棵树也带给她同样的熟悉感，这就是她在诸多岔路之间，生死一线之刻，毅然选择了它的原因。</p><p> 所以那真的是她第一次见到巫槐吗？</p><p> 她仔细从更久远的记忆中检索，终于想起，外婆曾经和她母亲说过，她和草木有缘。</p><p> 关于外婆，苏商记得的并不多。</p><p> 那个矮小的，却腰杆笔挺，嗓门很大的老太太一直生活在小山村里，当了五十多年的神婆，一直到死去，都不肯随着女儿去大城市。</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