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宋婉感觉到他的混乱和失控，因为他与她十指相扣的手都要将她捏碎了。</p><p> 宋婉闭上了眼睛。</p><p> 他却强令她睁开眼看着自己，“看着我，只能看我。”</p><p> 宋婉实在忍不住了，咬牙切齿地推了他一把，“行了！别再折磨我了！”</p><p> “我和你一样欲求不满，你什么感受我就什么感受，你赶紧走，快走！”</p><p> 她声音低了下去，没了刚才的生硬，喃喃道：“这样就能快点回来了，我等着你啊……”</p><p> 最后一个音，带着诱哄，温柔的上扬着。</p><p> 沈湛深吸了口气，整个人渐渐平静了，“好。”</p><p> 宋婉别过脸去靠在他肩头，神色淡漠疏离地看着窗纸外氤氲的绿色。</p><p> 沈湛的声音在耳侧响起：“麓山初始设计是我，但能落成如今这般莫测模样，其实脱胎于一个世外高人之手，他叫鬼谷子。”</p><p> “此人极擅钻营，也极难控制，在麓山舆图绘制完毕，建造到一半，他就逃匿不见了。若非如此，我定叫他为婉儿你打造一座玲珑金屋，将你藏于其中娇养，好不好？”</p><p> “好呀。”宋婉唇角漫不经心地勾起。</p><p> 望着越走越远的马车，宋婉挥着的手缓缓放下，那袖中是墨大夫临走前塞给……</p><p> 望着越走越远的马车，宋婉挥着的手缓缓放下，那袖中是墨大夫临走前塞给她的药方。</p><p> 沈湛去凤阳，带走了墨大夫。</p><p> 临走之前还叫墨大夫来给她诊了平安脉，说是再确认一遍她身体无恙，他才能放心离去。</p><p> 墨大夫呈上那红色药丸时，面色虽是如常，但不知是宋婉心思缜密还是与墨大夫生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总觉得有些怪异。</p><p> 事出反常必有妖。</p><p> 宋婉将手中药方打开，这是与墨大夫商议好的传信方式，看药方上第三七二十一个字，便是他要说的话。</p><p> 那谐音是三个字：快去吐。</p><p> 宋婉一怔，慌不择路地跑回王府，避开人欲将那药丸催吐出来，胃里灼烧又恶心，窒息感霎时间淹没了她，寒意和忌恨溢满心间。</p><p> 沈湛他到底要干什么！</p><p> 吐了半天，除了吐出些酸水外，也没什么了。</p><p> 日头高悬，宋婉只觉得腔子里火辣辣的痛，如无法消退的潮汐，层层叠叠，一遍遍侵袭着她的心。</p><p> 沈湛啊……</p><p> 你到底要让我失望到什么地步？</p><p> 起身沿着青湖缓缓走着，昨夜雨疏风骤，飘零的落叶还未清扫，宋婉踩过旖旎的花瓣，忽而发现那青石板十分平整，凹陷处也已被填平。</p><p> 这几年在王府，从未有这样失落无助的时候。</p><p> 分明是夏日她却觉得浑身发冷。</p><p> 沈湛走了，墨大夫也走了，珩舟……不，沈行，他回来了。</p><p> 若是以往，她必会与他相认，可现在，她不想。</p><p> 那时欺骗沈湛，讨好沈湛，是为了在王府中生存，是为了还在宋府低三下四的母亲，人想活的更好本没什么错，所以她并没觉得不妥，也毫无道德上的负担。</p><p> 但对沈行，不可以。</p><p> 不可以。</p><p> 她当年根本没想跟他走。</p><p> 除了可笑的以为他是个小毛贼，想保护他才支走他之外，她根本不信他能负担起她的人生。</p><p> 或者说她不想跟着他出生入死朝不保夕。</p><p> 她想过安稳富足不必为生存担忧的生活，还想支撑起母亲的余生。</p><p> 所以，她就是骗了他。</p><p> 而现在，她在他眼里是个什么人呢？</p><p> 替姐姐嫁入王府甘愿成为卑贱的冲喜侍婢，在沈湛身边低眉顺眼，刻意讨好。</p><p> 而他，庶子封王。</p><p> 他与她，已是天壤之别。</p><p> 不，应该是一直都是。</p><p> 即使是困在内宅中的她，也知道与文官擢升不同，军功是实实在在打下来的，做不得伪。</p><p> 皇帝有权衡利弊的成分在，前提是沈行不是无能之人。</p><p> 炙手可热的雍王殿下啊，少居高位，位高权重。</p><p> 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眼前了。</p><p> 更何况她的难堪和窘迫在他面前，早就展露无遗了。</p><p> 情绪没有出口，纷乱而至，宋婉坐在湖边的太湖石上，看着碧空如洗，眼眶酸涩胀痛。</p><p> 珩舟没有死，可能得益于他高贵的身份，这很好。</p><p> 可他既然没死，为何不以真实身份示于人前，反而还像以往那样做一个夜探香闺的“幽魂”来逗弄她！</p><p> 很有意思么？</p><p>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p><p>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p><p> 这些天来刻意不去想的事现在都如倾泻而下的洪水，将她整个人冲刷、淹没。</p><p> 宋婉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掩面痛哭起来。</p><p>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难堪。</p><p> 可他偏偏看到了她在沈湛身边刻意讨好的模样。</p> ', ' ')('\n <p> 宋婉知道，如果她向沈行去追忆旧情，她的日子必然会更好过，她和墨大夫谋划算计之事有了沈行的帮助也会好进行的多，沈行是个心软又温柔的人，她知道怎么哄他最有效，也知道他想听什么。</p><p> 可她无法像对沈湛那样游刃有余地讨好和算计沈行，更无法像欣赏沈湛的美貌那样放任自己去只在乎眼前。</p><p> 她做不到，也不能、不愿去假意逢迎。</p><p> 宋婉知道，她心底就是不愿而已。</p><p> 不愿意。</p><p> 宋婉觉得无望极了。</p><p> “你在哭什么？”</p><p> 宋婉听到熟悉的声音。</p><p> 低沉，温和。</p><p> 曾陪伴她度过一段难捱又晦涩的少女时期，那时囚于绣阁之上，这个声音从起初的冷冽疏离，逐渐变得放松，而后溢满了化不开的温柔。</p><p> 她抬起眼，便看见沈行清隽高大的身影，像是才公务回来，手中还执着成卷的公文。</p><p> 她此时才敢好好打量他。</p><p> 他与她记忆中温柔清冷的青年已然不同了，他身上的威压和气势，平白的让人生出些畏惧来。</p><p> 沈行垂眸看向她，她眸光潋滟，迷茫地看着他，哭得眼眶和鼻尖通红，耳边细小的粉玉坠子映着身后成片的桃花，漾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清艳出尘。</p><p> 她总能让他心动。</p><p> 为她心动数万次。</p><p> 在他怔然之时，她收起了脆弱和无助，倔强地抿紧唇角，脸色一分分冷了下来。</p><p> 她淡漠疏离的声音响起，“见过雍王殿下。妾只是太过不舍夫君离去。”</p><p> “不许这样唤他！”沈行道。</p><p> 宋婉垂眸看着地面，眼睛发酸，淡淡道：“是妾失了分寸，唤夫君乃闺房之趣，在王爷面前应唤他世子。”</p><p> 沈行深吸口气，那些复杂的情绪被他狠狠压下，耐着性子问道：“你为何这样？婉婉。”</p><p> 宋婉心口疼的厉害，抬起眼就撞上他漆黑专注的眼眸。</p><p> 她在他眼里看到了心疼和怜惜。</p><p> 他在……怜悯她么？</p><p> 她不要他的垂怜！</p><p> 她能够在沈湛面前示弱，来换取他的怜悯和心疼从而达到她的目的。</p><p> 但她不想在沈行面前哭。</p><p> 她还有自尊。</p><p> “妾不知王爷在说什么。”宋婉平静道，湖边的风大，已将她脸上的泪痕吹干，她恢复了端方有礼的模样，“失陪了。”</p><p> “不要叫我王爷。”沈行被她隐隐的尖锐刺痛，却还耐着性子，“宋婉，不要这样。”</p><p> “不叫王爷叫什么小叔？”宋婉轻笑道。</p><p> 说完便转身要走，沈行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p><p> 宋婉感觉他的手有些发颤，而自己与他皮肤相触的地方，微微刺痒，灼热难耐。</p><p> 他身上的那股气息没有变，冷冽好闻，这熟悉的感觉让她眼眶又酸胀了起来。</p><p> 不行，她不能再与他说话了。</p><p> 她还没将假面戴起来。</p><p> “你说呢？王爷、小叔，这就是你气我的方式？”沈行问，“气我气够了吗，婉婉？”</p><p> “前段日子去寺中香舍与你相会，是我的错。我本想回帝都述职之后就回来带你走。”沈行叹息，“只是我没想到，你还要回王府来。沈湛他不是好相与的，是他强迫了你，对不对？”</p><p> 湖边的空气潮湿沉闷，像是沁满了水，被日头晒过，又变得潮热压抑起来。</p><p> 宋婉移开在沈行身上的目光，失神地看向湖边那一片含苞待放的菡萏。</p><p> 带她走？</p><p> 他在说什么呀。</p><p> 疯了么，带她去哪？</p><p> 要继续被人追杀么？</p><p> 宋婉深吸了口气，决定一定要与他划分开距离。</p><p> 他当初欺瞒了她，她也弃了他，扯平了。</p><p> 如今他是雍王殿下，炙手可热的朝廷新贵，不应再与已嫁作人妇的她沾染不清了。</p><p> 何况还有麓山里的事，她不能当做没看见，不能让沈湛这样心术不正的人用战火去践踏好不容易得来的歌舞升平。</p><p> 宋婉摇摇头，太乱了，她理不清，干脆不想理了。</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