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师兄。”</p><p> 李彧勃然变色，一把抓住他的咽喉：“你找死！”</p><p> “来人！”他气的浑身发抖，禁卫立刻呼啦啦涌进牢房。</p><p> “给我继续打，朕要看看，明日一早，他还有没有力气出言挑衅！”</p><p> 谢烨冰冷疲惫的闭上眼睛，嘴里喃喃的道了句什么，不过很快就淹没在凌空飞来的鞭响里了。</p><p> ……</p><p> 裴玄铭在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p><p> 他也不知道皇帝急召他回京的缘由何在，他猜测是与明渊阁覆灭有关。</p><p> 但是也不好说，毕竟对于他们年少时在江湖上的那些荒唐事，君臣二人这么些年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互不提及。</p><p> 尤其是他当年同谢烨大战一场，分道扬镳后，更是将过往彻底掩埋，从此对这个人再绝口不提了。</p><p> 而他身为武林盟主的时候一向戴着面具示人，这一层的江湖身份，朝中更是无人知晓。</p><p> 裴玄铭握着缰绳，策马疾行的间隙里又再次想起当年那场武林大会来。</p><p> 那大概是谢烨少年时代中最明亮璀璨，意气风发的时候了。</p><p> ……</p><p> 李彧吩咐完让谢烨回去，然后冷眼将眼前两人扫视了一圈，出声提醒道：“裴公子。”</p><p> 裴玄铭一边俯身将谢烨扶起来，一边低声道了句：“殿下。”</p><p> 李彧意有所指都看了眼谢烨，对裴玄铭道：“裴公子独身一人闯荡江湖，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p><p> 谢烨原本膝盖痛的呲牙咧嘴，只能被裴玄铭搀扶着走，听闻此言却猛地抬起头来，咬着牙冲李彧冷笑：“师兄，他若是不帮我，我自己爬着回去，岂不是更辱没师门声誉？”</p><p> 李彧神色一冷：“男子汉大丈夫，膝下有黄金，师父责罚也是为你好，你怎可这般破罐子破摔！”</p><p> 谢烨骤然提高了声音：“我破罐子破摔？”</p><p> “师兄，你可想清楚，武林大会上，你我之间到底谁有求于谁？”</p><p> 裴玄铭何等聪明的人，心念电转间就明白了谢烨话中的含义，他不免诧异的看着李彧。</p><p> 李彧被刺中痛处，拂袖便走。</p><p> 谢烨冷冷的注视着李彧的背影，半晌痛苦的弯下腰，整个人靠在裴玄铭怀里，疼得冷汗淋漓。</p><p> “走吧，带我去师父门前跪完剩下的时辰。”</p><p> 裴玄铭低声道：“我去找你师父求情试试。”</p><p> “不必，你刚才也看到了，求了也没用。”谢烨满不在乎的道。</p><p> “我偏给他跪到时间，我倒要看看，我若是跪出毛病了，过两日擂台比武，谁给他的宝贝大徒弟打先锋。”</p><p> 裴玄铭心神一怔，立刻就知道自己方才的猜测没错：“所以说，你来参加武林大会，只是为了给四殿下扫清障碍，那你师父为何还如此待你？”</p><p> 谢烨俊秀眉毛一挑：“可能是因为我武功好，抗摔打。”</p><p> 他一边说着，一边笑盈盈的观察裴玄铭的神色：“怎么啦，心疼我？”</p><p> 裴玄铭深吸一口气，直白的冲他点了点头。</p><p> 谢烨：“……”</p><p> 这话让他怎么接？</p><p>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替你上场。”裴玄铭郑重道。</p><p> “不必，这些人里没一个能打的。”谢烨故作潇洒的一挥手：“我就算断了一条腿，也照样把他们揍趴下。”</p><p> 裴玄铭想劝什么，但又说不出话来，他自己学了一肚子知书达礼尊师重道的东西，自然也没想过去劝谢烨违逆他师父的吩咐。</p><p> 如今的东宫太子常年缠绵病榻，其余三子之间暗潮流动。</p><p> 他大概能猜到李彧是想靠武林大会在江湖上收拢一波威望，只是没想到他是冲着魁首之位去的。</p><p> 这个事情其实很好解释。</p><p> 李彧想做武林大会的魁首，诸允严想靠着扶持李彧荣得从龙之功。</p><p> 但李彧本身是娇养的皇室弟子，武学底子在那儿放着。</p><p> 若是想靠他自己实打实的武功，就夺得魁首的话，比登天还难。</p><p> 还好诸允严的二弟子谢烨，是这一代武林小辈中翘楚，先由谢烨拼尽全力不说将其他人全部击败，好歹能将大部分劲敌打个七七八八，最后留下一两个不中用的对手交给李彧。</p><p> 或者谢烨自己留到最后，在终局比武中自觉输给他师兄。</p><p> 如此以来，武林大会魁首之位，怎么看都是李彧的囊中之物。</p><p> 为什么裴玄铭能推测出这一系列的缘由呢？</p><p> 因为他曾跟谢烨交过手，这少年武功强悍，身姿利落，内功不输任何高手，确实称得上一句步履如飞，剑法精湛。</p><p> 绝对是能在擂台上横扫的存在。</p><p> 只是裴玄铭暂时没想通，为何以谢烨这样桀骜的性子，会对师父和师兄的要求言听计从，分明心里恨得出血，面上却从不反抗分毫。</p><p> 他无声的将谢烨扶到了诸允严屋外，正要跪下的空档，屋门开了。</p><p> 那老头站在门外凌空扔</p> ', ' ')('\n <p>了个小玉瓶出来，谢烨头也没抬，听见风声便伸手一接。</p><p> 握在掌心里看了一眼，果然是一瓶疗伤的膏药。</p><p> “不必继续跪了，回去歇息罢，方才掌门来给我看了明日比武的顺序章程。”老头子负手道。</p><p> “你是第一场。”</p><p> 谢烨的眼皮跳了一下，但还是恭敬道：“是，师父。”</p><p> “好好表现，别给我丢人。”</p><p> 裴玄铭抬眼朝不远处李彧望去，只见他站在师父身侧，亦是负手而立，一派贵气皇子的淡漠。</p><p> 裴玄铭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心道还好此人只是四皇子，东宫有主。</p><p> 裴玄铭那时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尚未接受过战场的洗礼，也没被官场打磨的太过平和。</p><p> 心中的热血和反抗不公的正义感使他气的浑身难受，他一边扶着谢烨回房间，一边在心里愤愤的盘算。</p><p> 若是以后江山落到李彧这样的草包手里，可算是毁了前朝基业了。</p><p> 裴将军那时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十多年后的今天，他被急召入京面圣。</p><p> 面的这位圣，就是当年的四皇子李彧。</p><p> 一夜过去，牢房中的血腥气更重了几分。</p><p> 掺着粗盐的冰水对准刑架上的人猛然泼上去，谢烨原本已经不省人事许久，被这冰冷彻骨的盐水一刺激，整个人狠狠哆嗦起来，连带着身上又淌下几注血线。</p><p> “把他放下来。”李彧吩咐道。</p><p> 谢烨被人解开手腕和腿上的绳索，动作粗暴的从高高的刑架上扯了下来。</p><p> 他浑身上下已经被血水浸透了，昨夜鞭刑的血痂尚未凝结好，就被冰水冲开，又冷又蛰的刺痛侵蚀着他的神志，他被两边的狱卒提着扔到地上的时候，已经感知不到太多外界的刺激了。</p><p> “看来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学会把自己的性子磨平。”李彧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踢了踢谢烨歪斜的身子。</p><p> “就为了说一句挑衅朕的话，让自己吃足了苦头，值吗？”</p><p> 谢烨顺着他踢过来的力道，索性身形一歪，倒在了地上：“我这辈子吃过的苦头够多了，不差师兄这一遭。”</p><p> “朕没问你多不多，只问你值不值。”李彧道。</p><p> 谢烨过了很长时间，才将涣散了的瞳孔聚拢起来，眼睛里倒映出这位九五至尊的模样，他笑着吐出两个字。</p><p> “你猜。”</p><p> 李彧一脚踹在了他胸口上，直将这阶下囚踢的猛然向后一倒，血水就从胸腔里涌到了嘴角。</p><p> 谢烨伏在地上，很狼狈的擦拭着嘴边的血。</p><p> 李彧犹不解恨，伸脚用力踏在他伤口颇深的肩膀上，逼着他一寸寸向下趴去，直到被迫整个人贴在地上为止。</p><p> 谢烨剧烈的喘息着，声声破碎，痛苦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p><p> 李彧最后俯身拽起他的长发，一把将人提到身前，一字一句的道：“我再问你一遍，师父的埋骨之地在哪儿？”</p><p> 谢烨轻声道：“我说了，我踏平了。”</p><p> “大概位置。”李彧听见自己的耳膜被气的嗡嗡作响，只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此人碎尸万段。</p><p> “朕知道，你通过那郎中来告诉朕，你在李景辞府上的用意，你把自己送到朕手上，就是因为你不想活了，你想让朕杀你，是不是？”</p><p> 谢烨闭上眼睛，满头乌黑散乱的长发垂在身后，有几缕随着耷拉下去的脑袋披散在身前，满身鲜血，白衣清瘦，整个人显现出一丝脆弱的凌虐美来。</p><p> 谢烨没回答他是还是不是，只睁开眼微笑起来：“我确实记得那老匹夫埋到哪儿了。”</p><p> “只是师兄要想从我口中知道地方，得用别的事情来换。”他勾了一下带着残血的嘴角，声音又轻又柔。</p><p> “什么？”李彧冷声问道。</p><p> 他原以为谢烨会求他赐死自己，或是求他放自己一马。</p><p> 不料下一刻谢烨开口道：“师兄，我要李景辞死。”</p><p> 李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勃然大怒：“你说什么！？”</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