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最终，谢荇被送去最近的医院。</p><p> 雅歌站在露台上，举目眺望。</p><p> 孤月之下，林稍之上，无数黑色丝线纵横交错，凝而不散，割裂了夜色。那具刺杀者的尸体，被千万缕黑色丝线吊起，如同没有骨骼的傀儡，脱力地垂下头颅。</p><p> 月光无法穿透那片凝结的暗色，也无法穿进密闭的手术室内。</p><p> 医院上下三层都被封锁，雅歌转过走廊，红灯长亮的手术室前，眉眼沉淡的年轻男子停在那里。</p><p> 他的衣间有斑驳血迹，那是谢荇的血，依然沾在他的身上，已经冰凉。</p><p> “没有失控，你的状态的确好转了。”雅歌说，“是因为你的小家伙吗？”</p><p> 祈长夜展开掌心，缠绕在他指间的小祈霁昂起脑袋。</p><p> 他注意到，小祈霁的尾巴一侧不知何时蹭上一点血迹，指腹的力道柔和，仔细抹去，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他的小龙一遍。</p><p> 小祈霁乖乖地躺在他的指间，甩甩干净的小尾巴，“嗷”了一声。</p><p> “大厅很安全，还有进化者保护，少家主为什么会去不设护卫的露台？！”</p><p> 走廊一侧，传来费尔的怒吼。</p><p> 他的面前，几个进化者单膝跪地：“少家主……少家主说要去找祈队，让我们别跟着。”</p><p> “……祈队？”费尔一点点转过头颅，“所以，少家主是为了找你，才中枪的。”</p><p> 祈长夜没有犹豫：“他的确为我挡了一枪。”</p><p> 小祈霁：“……”</p><p> 是它先拉着哥哥去那里的。</p><p> 小祈霁想张嘴，被祈长夜轻轻用掌心盖住了。</p><p> 雅歌上前一步：“刺杀者不是为了长夜而来，谁都知道，火石伤不了他。”</p><p> “怎么，城主的意思，我们少家主替你们的进化者挡枪，反而是多余了？”</p><p> “当然不是，谢少家主舍己为人，令人钦佩，我们一定会全力治好他。”</p><p> 雅歌话锋一转。</p><p> “我那句话的意思是，少家主的危险并未解除，恐怕，他一离开乌城，就被人盯上了。”</p><p> “刺杀者的嘴里藏着毒药，是自杀身亡。从他身上，我们搜到了那把火石枪。”</p><p> “芙洛城只是一座c级城，没有能力配置这样的武器，而且，我看那武器，多少有点眼熟。”</p><p> 雅歌随手一抬，有人将那把枪送上。</p><p> 费尔一眼扫过，脸色沉了几度：“是我们的东西，去查。</p><p> 很快，一个进化者被拖了过来，声音发颤：“大人，我的枪……半小时前，被偷走了……”</p><p> “哦？”雅歌挑眉，“为什么不及时汇报，是等着夸奖吗？”</p><p> “废物！谢家不需要你这种垃圾！”</p><p> 费尔一声暴喝，脚下蹿出无数漆黑的蛇影，一口咬住进化者的脖颈。</p><p> 一切发生得太快，短短几个呼吸间，那个进化者就痛苦倒地，失去了生机。</p><p> 无论是费尔，还是他身后的那些进化者，都无动于衷。</p><p> “何必这么着急，”雅歌像是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说不定还能审问出什么。”</p><p> 费尔开口，语气忽然变得客气不少：“和他们斗了这么多年，我心里有数，只是没想到这次还是疏漏，让他们插了人进来。”</p><p> “这点家族丑事，还请城主帮忙压下，不要外传。”</p><p> 雅歌：“好说。”</p><p> 费尔再转向祈长夜，表情愈发和善：“也多谢祈队，帮我们制住了那个暗杀者。”</p><p> “这些年，一直有人针对少家主，他过得并不顺遂。我老了，身边也没有什么得力的人能保护他。”</p><p> 祈长夜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过了今晚，他会好的。”</p><p> 费尔还想说什么，雅歌笑吟吟地接上：“是啊，灵蛇可是很珍稀的医疗物种，他的性命无忧，不用担心。”</p><p> 手术室的红灯熄灭，医生走出。</p><p> “手术很顺利，子弹埋得并不深，病人的伤已经痊愈，明天就可以出院。”</p><p> 费尔一口回绝：“这里不安全，不能拖到明天。”</p><p> 医生连连摇头：“那不行，病人还没醒，需要休息。”</p><p> 费尔眼中陡然浮出厉色：“连个进化者都不算的东西，也敢——”</p><p> 一道清沉的声音响起：“他留下，我守着。”</p><p> 小祈霁一下抬头。</p><p> 费尔缓缓转身，笑了起来：“那就多谢祈队了，少家主知道，也会很高兴的。”</p><p> 很快，他借口说要善后，带人离开了医院。</p><p> 临走前，雅歌拍拍祈长夜的肩膀：“今晚没地方睡咯，怎么样，要不要把你的小家伙给我，让我照顾一晚上？”</p><p> 祈长夜低头看着小祈霁。</p><p> 小祈霁揪着他的袖子，四只小爪爪，都紧紧地攥着。</p><p> 其实，那么小的爪子，不用多大力气，就能掰开。</p><p> 但他看得出来，他的小龙，有点不安。</p><p> 是他让它不安了？</p> ', ' ')('\n <p> 祈长夜：“我想它陪着我。”</p><p> 然后询问小祈霁：“可以吗？”</p><p> 回应他的是小龙超大声的“嗷嗷”，小爪爪也松开了两只。</p><p> 夜色渐深，私人病房，谢荇安然无恙地躺着，还在沉睡。</p><p> 祈长夜从病房里出来，坐在长廊的椅子上。</p><p> 他的袖子里，小祈霁静静地趴着，没有冒头。</p><p> 祈长夜在病房里待了多久，小龙就在袖子里缩了多久。</p><p> 算一算，大概是漫长的十秒。</p><p> 哥哥又看别人了。</p><p> ……不喜欢。</p><p> 小祈霁闷闷地蜷缩起来，看着只有一点点大的自己。</p><p> 是不是它还不够好，不能保护哥哥，所以，哥哥才会看着别人。</p><p> 它要快点长大，然后——</p><p> 吃掉那些人。</p><p> 漂亮的手指伸了进来，小祈霁毫不犹豫地抱住，像见饵就咬的小鱼。</p><p> 然后，小鱼龙就被晃晃悠悠地钓出袖子，落入掌心。</p><p> 祈长夜捧起小祈霁，说：“谢谢。”</p><p> 小祈霁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啾？”</p><p> “今晚，你保护了我。”</p><p> 小祈霁：“啾啾？”</p><p> 它歪着脑袋，大大的龙瞳里满是茫然。</p><p> 祈长夜：“你不记得了？”</p><p> 小祈霁摇摇脑袋。</p><p> 明明是哥哥保护我。</p><p> 医院的摄像头对着走廊，祈长夜摸摸他的小龙：“回家以后，再告诉你。”</p><p> 刚刚还笼罩的阴霾一下子扫清，小祈霁支棱起身躯：“嗷嗷嗷！”</p><p> 探知欲拉满的小龙围着祈长夜跳来跳去，左一个“啾”，右一个“咪”，中间还有几声“叭叭”。</p><p> 想知道！</p><p> 祈长夜点住小祈霁脑袋，小龙不跳了，伸长小爪子，软软地扒拉他的衣角。</p><p> 可以现在说嘛？</p><p> 祈长夜捏住那只小爪爪：“现在，睡觉。”</p><p> 小龙嚣张地翘起尾巴：“呜啦！”</p><p> 不睡！</p><p> 要陪着哥哥！</p><p> 祈长夜：“不睡的话，就长不大了。”</p><p> 小祈霁：“！”</p><p> 小祈霁不吭声了。</p><p> 乖乖地抱住自己的尾巴，乖乖地趴在祈长夜掌心，非常听哥哥的话。</p><p> “叭？”</p><p> 要唱歌嘛？</p><p> “不用。”</p><p> 祈长夜叠起外衣下摆，当成被子盖住小祈霁，一下一下，拍抚它软软的脊背。</p><p> “睡吧。”</p><p> 他修长的手指搭成遮光挡风的小窝，笼罩在小龙上方。</p><p> 小祈霁枕着哥哥的腿，安心地窝成一小团，一开始还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后来，在温柔的安抚里，渐渐睡着了。</p><p> 睡着的小龙，似乎还做了个美梦，小脑袋软软地贴着他，时不时磨蹭一下。</p><p> 那条小尾巴也缠在他的指间，从食指绕进去，又从无名指绕出来，尾巴末端细闪的鳞片，就落在他的无名指间。</p><p> 祈长夜看了一会，感觉他的小龙，似乎变好看了一点。</p><p> 不确定，再看看。</p><p> 好像是更好看了。</p><p> 因为觉醒了新能力吗？</p><p> 祈长夜曲起手指，为小祈霁遮住天花板的灯光。</p><p> 这只小龙睡得很安稳，有时候，还会在梦中小声地“啾啾”两声，像是在喊哥哥。</p><p> 祈长夜并不知道为什么小祈霁喜欢这么喊他。</p><p> 这个称呼，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甚至，也曾一度是他的梦魇。</p><p> 但现在，他不会再做噩梦了。</p><p> 轻软的“啾啾”声又响起，刚刚翻了个身的小祈霁探出小小的爪子，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p><p> 祈长夜手指微垂，刚刚靠近，就被小龙紧紧抱在怀里，压在软乎乎的肚子底下。</p><p> 直到尾巴也圈住指根，完全霸占了哥哥，这条小龙才安心地沉入梦乡。</p><p> 祈长夜安静地垂眸。</p><p>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连祈霁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它瞬间发动了某种能力。</p><p> 想要快点长大的小龙，早在今夜，为了保护哥哥而觉醒了。</p><p> 第二天，小祈霁刚刚醒来，就发现自己和祈长夜回到了家里。</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