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万幸，还是温热的。<br />
傅远津身上倒没什么血，他盯着沈朝看，眼神意味不明：“我哥差点死了，就差一点，那枪擦着他过的。”<br />
沈朝不敢想象这是多么惊险至极的一刻，耳畔都要有嗡鸣的响声。<br />
“沈、楚朝...”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沈朝回头去看，看见宴雪然白着脸，在他身后看他。<br />
沈朝下意识问责：“你不是说要带他好好的回来吗？怎么你没事，他却昏迷了？”<br />
不知道是不是沈朝错觉，他总感觉宴雪然的脸色更白了一点，但他无暇去顾及这些了，也无暇去思考为什么宴雪然身上的血似乎更多、更鲜艳一些。<br />
他只是等在急救室门外，不停地捂住脸呼吸，看抢救室宣判危机的灯亮起又暗下，再亮起又暗下。<br />
傅斯言之前身体里的沉疴太多，又有哮喘，加上身体原先就受过重创，这次又胸椎骨折，虽然没有挨到枪子，但也很是惊险。<br />
楚琅私下里问过医生，说是能救回一条命，但以后身体会变得很差，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久的站立行走，更多的时间都要在轮椅上了。<br />
他没敢让沈朝知道这个信息，沈朝现在已经六神无主，几乎已经一日一夜没有合眼。<br />
傅斯言最终被推出来，脸色因为抢救治疗恢复了一丝血色，但还是格外苍白。<br />
一日后。<br />
沈朝趴在病床前看，手里拿着湿润毛巾，轻轻给男人擦拭着脸。<br />
被搭在他腿上的手指忽然动弹了几下，沈朝低头去看，又下意识看向傅斯言的脸。<br />
男人已经醒了，看着他的表情带着一点平和的笑意：“朝朝，我还是回来了。”<br />
第45章 这注定之后，是……<br />
傅斯言告诉他, 那次多亏了宴雪然的救援，还因为他挨了一枪，男人没有问沈朝为什么宴雪然会过去, 他只是笑容和暖，不忘安抚眼前青年：“我感觉我没有什么事的，也不疼。”<br />
沈朝还是含着泪, 喜欢一个人便是如此。<br />
傅斯言说不疼，便是之前经历过更疼的事情, 说没有什么事, 也是之前对比如今伤势更严重。<br />
沈朝不愿再去深想, 他搅拌了几下手里厨师给他准备的鸡汤，将勺中的汤吹凉一些，慢慢地喂给床上的人。<br />
汤已经被吸走了油，里面还加了一些补品。<br />
傅斯言强撑着精神, 喝了半碗汤, 便有些困倦, 他刚苏醒没几日，身体总想再睡一会。<br />
护工进来收拾好了屋内的东西, 沈朝想了一会，推开门去了楼上的另一间病房。<br />
宴雪然昨日醒来, 他伤势比傅斯言要重的多，但他底子远没有对方那样差。<br />
可他醒来后，沈朝并不在。<br />
沈朝当然不会在, 在他和傅斯言一同回来时，青年的全部心神便被那个人占据了，而对他的，便是脱口而出的责问。<br />
宴雪然心里, 又有一点淡淡的疼，这份疼并不多么钻心碎骨，也没有以往那么绞痛或是另一种绵延的沉痛。<br />
“咔”地一声，病房门被推开，一张宁静的脸出现在门后。<br />
沈朝进门，随后又合上门。<br />
宴雪然放慢呼吸，不安地等待沈朝接下来的动作。<br />
青年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眉眼垂下一点，他没有立即说话，似乎是在整理思绪。<br />
宴雪然就那样近乎贪婪地望着他，但视线又不敢太过明显。<br />
沉默之中，最终还是沈朝先开了口：“谢谢你，带他回来。”<br />
声音干巴巴的。<br />
宴雪然连忙道：“不是的，你不要谢我。”<br />
沈朝没再说话。<br />
“你要走了吗？”过了一会儿，宴雪然问。<br />
“嗯？”<br />
“可不可以，”目光四处搜寻着病房里的物品，宴雪然极力思索，有什么可以拖延沈朝更久一会，忽而，他终于瞧见床头的水果，松了一口气般开口，“可不可以，给我削个苹果？”<br />
沈朝没有立即回答，青年只是垮了一点肩，侧了半边身子去看他。<br />
宴雪然以为沈朝要拒绝了，但对方并没有，几息之后，青年拿过床前摆着的苹果，对着果盆削了起来。<br />
苹果皮顺着弧度蜿蜒流下来，荡在半空。沈朝削得很细心、也很慢，刀锋接触果肉的声音沙沙作响，沈朝心里也咕噜咕噜地冒着泡。<br />
他想问宴雪然一些事，又不太想问。<br />
总归，对方说的好像是真的，那十年好像并不是只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可沈朝还是不大明白，为什么他们最后走上的是那一条道路。<br />
回忆从脑海里四面八方钻出来，喧闹的叫嚷着。<br />
沈朝的泪，还是没有忍住，落了下来。<br />
宴雪然震震地盯着那滴泪去看，他从沈朝温和的脸上，瞧出了自己的愚蠢，傲慢，还有那点被沈朝一直呵护着照顾着的天真。<br />
“我...”话在嘴边张了张口，宴雪然说不出更多乞求的话了，他犯的错实在太大，也太难堪。他没有脸面去和沈朝说什么了。<br />
到最后，他只说出一句：“他给你带来了幸福吗？”<br />
眼前的人，因为这句话有了点讶异的表情，更多的，却是那点甜蜜又哀伤的神采，沈朝笃定地点了点头：“嗯。”<br />
“那、那就够了，”宴雪然断断续续地开口，“他给你幸福，我带了他回来，就够了。”<br />
“不够的。”苹果最终被削完，就像他们俩之间最终还要面临那个问题，沈朝重复，“不够的。”<br />
宴雪然眼神黯淡下去，还有些瑟缩，但沈朝还没有离开，是否这意味着他还会有些许转圜之地？<br />
男人小心地试探问：“我会一直偿还你的，你过去对我的，我会一直弥补你，可以吗？你不要赶我走，可不可以？”<br />
沉默，长久的沉默。<br />
宴雪然又给自己退让了些：“我不会打扰你、你们的，可以吗？”<br />
沈朝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站起身，看着窗外的阳光，那么灼热，可病房里还开着空调，温度低到有些冰人的地步。<br />
好矛盾，好奇怪。<br />
他在心里咀嚼着宴雪然的名字，眼眶又有一些酸涩，而回过头，便能看见病床上高大瘦削的男人，正在巴巴地望着他。<br />
他没有去与宴雪然的眼神对视，沈朝只是想。<br />
他因为对方受了那么多的苦，怎么可以如今这么轻松就既往不咎？<br />
没道理这样的，他又不是多么宽容的大善人。<br />
但是现在，他还要去照料傅斯言，以及男人醒来后，他要去和对方坦白解释的一些事情，甚至还有白瑜年，都好忙。<br />
前段日子旁人送的堆积在家里的那些新婚礼物，他还没有拆完。<br />
唉，这注定之后，是很漫长又很忙碌的一段日子。<br />
“再说吧。”沈朝听见自己这么答复对方，“我要回去看我老公了。”<br />
“...嗯，好！”<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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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站起身，看着窗外的阳光，那么灼热，可病房里还开着空调，温度低到有些冰人的地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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