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行的隔壁店铺一点都不意外地也开了个车行，但是没有骡马，取而代之的是许多人力车夫。<br />
他们骑着有大大后车斗的三轮车，拉人拉货都可以。<br />
这年头，雇人比养大牲口便宜。<br />
更何况原先需要一头大牲口加上一个车夫，现在只需要一个车夫，成本就肉眼可见地降了下来。<br />
骑车确实比赶车累人，但就算用大牲口也是会累的，大家的工作时长差不多。<br />
人力车行的车价便宜，顾客选择。<br />
人力车行的待遇高，车夫也选择。<br />
在邱家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太严重影响的时候，他们的那些车夫率先跳槽了。<br />
岑家的生意更是倒得莫名其妙。<br />
他们的客栈生意也就算了。<br />
开在神都的客栈，怎么样都不会亏，但赚的钱比起背地里的那些生意，不值一提。<br />
神都最有名的花街柳巷就有岑家的妓院和赌坊，神都郊外的新城里，也有这样的销金窟。<br />
现在一个大型且高雅的会所就开在他们赌坊隔壁，光是门头看着就高雅清幽。<br />
岑家人想进去探查，没能进去，据说要办会员。<br />
会员只有东家邀请才行。<br />
岑家在神都给他们办脏活的人已经没了，派了其他人去查探究竟客人和东家是什么来头，不仅一无所获，而且派去查探的人都一去不复返。<br />
神都的秦楼楚馆，非常重要的客源是读书人。<br />
读书人嘛，无论是真风雅，还是附庸风雅，见了这样的会所，全都心驰神往，对岑家的妓院和赌坊的热情就少了很多。<br />
说来也怪，按说这样的会所和他们的妓院显然客户群不一样，应该不会挤兑掉他们的生意，别家的妓院和赌坊的生意依旧很好，偏他们的就出了问题。<br />
果然是因为开在隔壁？<br />
岑家人不理解，让他们更加不理解的是，没等年过完，赵茂就背了个侍御史的临时任命，出发去了岑中书的老家文州。<br />
顾朻在御书房里开完小朝会，把赵淩单独留下来嘲笑他：“终于记起自己是吏部侍郎了？”<br />
侍御史、监察御史都隶属于御史台，这次针对赵淩的人中，就有御史台的最高长官许御史。<br />
虽然类似去地方上调查的御史，很多都是从六部临时任命，但这次能够做到让许御史半点不知道，绝对是赵淩的本事。<br />
有去岑中书老家的，当然也不会少了另外两家的份。<br />
三路官员加上护卫以及其他辅佐的人员，规模不算小的队伍竟然让朝中几乎所有人都毫无所觉。<br />
这样的安排却是窦荣的功劳。<br />
隐匿潜伏，窦荣是专业的。<br />
至于年后同僚之间发现少了一些人没来，本来就属于正常现象。<br />
一是选择过年回老家的人，基本都可以请到将近一个月的假期；<br />
二是反正过完年上来并没有太多事情，还不如在家懒着。<br />
御书房里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外人，赵淩也不装了：“这不是任命得跟您说，开店我自己来就行。”<br />
“朕看你是脑子里赚钱的主意没榨干。”顾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赵淩，“这时候倒是想起要跟朕说了，我看你别的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br />
“臣肯定都告诉您了！”他什么事情都汇报的，“顶多就是晚一点。”<br />
顾朻瞧他这幅样子，也是无奈：“什么时候稳重一点？你也三十了，要不蓄须？”<br />
“不要。”赵淩拒绝。<br />
“为什么？”<br />
“有胡子吃东西不方便。”赵淩的理由很强大，很令人信服。<br />
顾朻也表示赞同，琢磨着要不他也把胡子剃了？<br />
他倒是没有什么美髯的情节。<br />
窦荣和赵淩两个人不留胡子，瞧着确实显年轻。<br />
他其实也很年轻。<br />
顾朻心里面琢磨，嘴上说道：“你再跟朕仔细说说里办的事。朕总觉得你之前奏折里写的不全。”<br />
赵淩说了一声“好”，就把里办的各种职责和功能详细说明。<br />
有些地方赵淩考虑得不是很全面，顾朻又去叫了另外几位赞同设置里办的官员进来一起商讨。<br />
午膳直接是在御书房用的。<br />
窦荣给赵淩送午膳过来，一整只卤鹅直接被分了。<br />
赵家的卤鹅向来肉质肥嫩，非常适合这群中老年官员的牙口和口味，就是难买。<br />
关键是不管喜不喜欢，什么食物抢着吃都好吃，抢赵淩的更好吃。<br />
赵淩想着如今也已经三十，不是十三了，想着要逮个人好好立立威，别什么人都敢抢他的东西，结果一眼扫过去，发现全是他的师长。<br />
汪先生一眼就看出了赵淩的小心思：“哟，这是不服气我们这些老家伙呢？”<br />
赵淩破罐子破摔：“我现在岁数也不小了，怎么就找不到个晚辈教训？”<br />
庶吉士默默埋头啃着卤鹅腿，躲在老大人们背后不吱声。<br />
顾朻笑道：“水灵你等着朕退位给稳稳，这御书房里就全是你晚辈了。”<br />
赵淩突然感觉自己的打工之路格外漫长。<br />
窦荣倒了一杯茶，递给他。<br />
顾朻看他这幅惫懒的样子，随口吩咐：“这次会试水灵你来负责。”<br />
赵淩背过身，水灵是谁？不认识。<br />
顾朻只能更正：“赵瑞瑞……赵侍郎！行了吧？”<br />
“不行。”赵淩假装不下去了，“臣不要待在贡院里！让汪先生去！”<br />
当过一次主考官已经够难受的了，干嘛还找他？<br />
以前没有国子监也就算了，现在有国子监了，教育的事情凭什么找他？<br />
汪先生笑骂：“逆徒！你就是这么对待为师的？”<br />
顾朻就问他：“你看看别人还谁合适？”<br />
当主考官对体力有要求，最近几次选择的一般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官员。<br />
赵淩就想起一个自己不合适的理由：“今年我外甥女考试，我得避嫌。让沈侍郎去。”<br />
不等别人说，窦荣就提醒他：“沈二哥是大壮的伯伯。”虽然是堂的。<br />
舅舅得避嫌，伯伯不是更应该避嫌？<br />
赵淩反正就不想去：“那随便找谁吧。免得我大外甥女考得太好，有人说我徇私。”<br />
“那下一科呢？”<br />
“下一科也不行。我大侄女要考试。”<br />
赵淩得意，其他人也只能由着他得意。<br />
赵家人的读书好，参加科举的年纪也小。<br />
别人三十岁可能刚中举，赵家人三十岁已经当了十几年官了。<br />
顾朻想了想也作罢，目前还是里办的事情更重要：“正好这次科举过后，先选一些人在新城那儿试试。”<br />
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纷纷赞同。<br />
三月，春闱开始。<br />
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们纷纷严阵以待，分成男女两列排队进入贡院参加考试。<br />
女性学子的人数比起男子要少得多，没排多久就轮到了沈妆。<br />
赵家、沈家两家人把沈妆簇拥进去。<br />
曾星这个未婚夫被挤在外面。<br />
等到九天考完，沈妆出来的时候身上背着一个，手里扶着一个。<br />
家人赶紧上前去，大夫也上前把脉，递过参片让含着。<br />
沈妆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我现在脏死了，我得先去蔷薇汤搓澡。”<br />
两个姑娘的家人过来把自家女儿接走，好悬只是有些脱力，并没有生病才放松下来。<br />
边上有男性学子在那儿冷嘲热讽：“考个试都体力不支，往后还怎么当官？”<br />
他本以为自己的话一说，肯定有很多人附和，结果周围的人全都像躲瘟疫一样避开。<br />
神经病吧？<br />
谁会试出来能蹦蹦跳跳的？<br />
只是被人扶着出来已经很好了，还有不少被抬出来的呢。<br />
这人瞧着一身书生打扮，别不是没考过试吧？<br />
第193章<br />
赵淩很开心。<br />
沈妆会试考完了, 他很开心。<br />
短短三个月，就已经快让三家的生意做不下去了，也很开心。<br />
赵茂他们去地方上调查的信息递了回来, 更开心。<br />
会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沈妆考了第五。<br />
虽然之前她嚷嚷着要考状元, 但会试第五已经着实是个不错的成绩。<br />
全家人都很高兴。<br />
作为赵家这一辈里最大的孩子, 还就长在眼皮子底下的, 沈妆哪怕是外孙女也被极为重视。<br />
现在全家都在尽心辅导沈妆怎么殿试。<br />
几乎全家都上阵押题。<br />
曾星感觉自己这个未婚夫没用极了，一点忙都帮不上, 听都听不懂。<br />
在一旁的小小壮拉过未来姐夫：“星哥哥陪我看图画书吧？”<br />
小小壮是赵婉清和沈兰的小儿子，今年才六岁。<br />
曾星坐在他身边, 拿起一本图画书，上面全是各种机械数据和繁复的线条：“你看这个图画书？”<br />
小小壮仰头看曾星：“嗯。有图。”
他们骑着有大大后车斗的三轮车，拉人拉货都可以。<br />
这年头，雇人比养大牲口便宜。<br />
更何况原先需要一头大牲口加上一个车夫，现在只需要一个车夫，成本就肉眼可见地降了下来。<br />
骑车确实比赶车累人，但就算用大牲口也是会累的，大家的工作时长差不多。<br />
人力车行的车价便宜，顾客选择。<br />
人力车行的待遇高，车夫也选择。<br />
在邱家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太严重影响的时候，他们的那些车夫率先跳槽了。<br />
岑家的生意更是倒得莫名其妙。<br />
他们的客栈生意也就算了。<br />
开在神都的客栈，怎么样都不会亏，但赚的钱比起背地里的那些生意，不值一提。<br />
神都最有名的花街柳巷就有岑家的妓院和赌坊，神都郊外的新城里，也有这样的销金窟。<br />
现在一个大型且高雅的会所就开在他们赌坊隔壁，光是门头看着就高雅清幽。<br />
岑家人想进去探查，没能进去，据说要办会员。<br />
会员只有东家邀请才行。<br />
岑家在神都给他们办脏活的人已经没了，派了其他人去查探究竟客人和东家是什么来头，不仅一无所获，而且派去查探的人都一去不复返。<br />
神都的秦楼楚馆，非常重要的客源是读书人。<br />
读书人嘛，无论是真风雅，还是附庸风雅，见了这样的会所，全都心驰神往，对岑家的妓院和赌坊的热情就少了很多。<br />
说来也怪，按说这样的会所和他们的妓院显然客户群不一样，应该不会挤兑掉他们的生意，别家的妓院和赌坊的生意依旧很好，偏他们的就出了问题。<br />
果然是因为开在隔壁？<br />
岑家人不理解，让他们更加不理解的是，没等年过完，赵茂就背了个侍御史的临时任命，出发去了岑中书的老家文州。<br />
顾朻在御书房里开完小朝会，把赵淩单独留下来嘲笑他：“终于记起自己是吏部侍郎了？”<br />
侍御史、监察御史都隶属于御史台，这次针对赵淩的人中，就有御史台的最高长官许御史。<br />
虽然类似去地方上调查的御史，很多都是从六部临时任命，但这次能够做到让许御史半点不知道，绝对是赵淩的本事。<br />
有去岑中书老家的，当然也不会少了另外两家的份。<br />
三路官员加上护卫以及其他辅佐的人员，规模不算小的队伍竟然让朝中几乎所有人都毫无所觉。<br />
这样的安排却是窦荣的功劳。<br />
隐匿潜伏，窦荣是专业的。<br />
至于年后同僚之间发现少了一些人没来，本来就属于正常现象。<br />
一是选择过年回老家的人，基本都可以请到将近一个月的假期；<br />
二是反正过完年上来并没有太多事情，还不如在家懒着。<br />
御书房里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外人，赵淩也不装了：“这不是任命得跟您说，开店我自己来就行。”<br />
“朕看你是脑子里赚钱的主意没榨干。”顾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赵淩，“这时候倒是想起要跟朕说了，我看你别的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br />
“臣肯定都告诉您了！”他什么事情都汇报的，“顶多就是晚一点。”<br />
顾朻瞧他这幅样子，也是无奈：“什么时候稳重一点？你也三十了，要不蓄须？”<br />
“不要。”赵淩拒绝。<br />
“为什么？”<br />
“有胡子吃东西不方便。”赵淩的理由很强大，很令人信服。<br />
顾朻也表示赞同，琢磨着要不他也把胡子剃了？<br />
他倒是没有什么美髯的情节。<br />
窦荣和赵淩两个人不留胡子，瞧着确实显年轻。<br />
他其实也很年轻。<br />
顾朻心里面琢磨，嘴上说道：“你再跟朕仔细说说里办的事。朕总觉得你之前奏折里写的不全。”<br />
赵淩说了一声“好”，就把里办的各种职责和功能详细说明。<br />
有些地方赵淩考虑得不是很全面，顾朻又去叫了另外几位赞同设置里办的官员进来一起商讨。<br />
午膳直接是在御书房用的。<br />
窦荣给赵淩送午膳过来，一整只卤鹅直接被分了。<br />
赵家的卤鹅向来肉质肥嫩，非常适合这群中老年官员的牙口和口味，就是难买。<br />
关键是不管喜不喜欢，什么食物抢着吃都好吃，抢赵淩的更好吃。<br />
赵淩想着如今也已经三十，不是十三了，想着要逮个人好好立立威，别什么人都敢抢他的东西，结果一眼扫过去，发现全是他的师长。<br />
汪先生一眼就看出了赵淩的小心思：“哟，这是不服气我们这些老家伙呢？”<br />
赵淩破罐子破摔：“我现在岁数也不小了，怎么就找不到个晚辈教训？”<br />
庶吉士默默埋头啃着卤鹅腿，躲在老大人们背后不吱声。<br />
顾朻笑道：“水灵你等着朕退位给稳稳，这御书房里就全是你晚辈了。”<br />
赵淩突然感觉自己的打工之路格外漫长。<br />
窦荣倒了一杯茶，递给他。<br />
顾朻看他这幅惫懒的样子，随口吩咐：“这次会试水灵你来负责。”<br />
赵淩背过身，水灵是谁？不认识。<br />
顾朻只能更正：“赵瑞瑞……赵侍郎！行了吧？”<br />
“不行。”赵淩假装不下去了，“臣不要待在贡院里！让汪先生去！”<br />
当过一次主考官已经够难受的了，干嘛还找他？<br />
以前没有国子监也就算了，现在有国子监了，教育的事情凭什么找他？<br />
汪先生笑骂：“逆徒！你就是这么对待为师的？”<br />
顾朻就问他：“你看看别人还谁合适？”<br />
当主考官对体力有要求，最近几次选择的一般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官员。<br />
赵淩就想起一个自己不合适的理由：“今年我外甥女考试，我得避嫌。让沈侍郎去。”<br />
不等别人说，窦荣就提醒他：“沈二哥是大壮的伯伯。”虽然是堂的。<br />
舅舅得避嫌，伯伯不是更应该避嫌？<br />
赵淩反正就不想去：“那随便找谁吧。免得我大外甥女考得太好，有人说我徇私。”<br />
“那下一科呢？”<br />
“下一科也不行。我大侄女要考试。”<br />
赵淩得意，其他人也只能由着他得意。<br />
赵家人的读书好，参加科举的年纪也小。<br />
别人三十岁可能刚中举，赵家人三十岁已经当了十几年官了。<br />
顾朻想了想也作罢，目前还是里办的事情更重要：“正好这次科举过后，先选一些人在新城那儿试试。”<br />
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纷纷赞同。<br />
三月，春闱开始。<br />
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们纷纷严阵以待，分成男女两列排队进入贡院参加考试。<br />
女性学子的人数比起男子要少得多，没排多久就轮到了沈妆。<br />
赵家、沈家两家人把沈妆簇拥进去。<br />
曾星这个未婚夫被挤在外面。<br />
等到九天考完，沈妆出来的时候身上背着一个，手里扶着一个。<br />
家人赶紧上前去，大夫也上前把脉，递过参片让含着。<br />
沈妆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我现在脏死了，我得先去蔷薇汤搓澡。”<br />
两个姑娘的家人过来把自家女儿接走，好悬只是有些脱力，并没有生病才放松下来。<br />
边上有男性学子在那儿冷嘲热讽：“考个试都体力不支，往后还怎么当官？”<br />
他本以为自己的话一说，肯定有很多人附和，结果周围的人全都像躲瘟疫一样避开。<br />
神经病吧？<br />
谁会试出来能蹦蹦跳跳的？<br />
只是被人扶着出来已经很好了，还有不少被抬出来的呢。<br />
这人瞧着一身书生打扮，别不是没考过试吧？<br />
第193章<br />
赵淩很开心。<br />
沈妆会试考完了, 他很开心。<br />
短短三个月，就已经快让三家的生意做不下去了，也很开心。<br />
赵茂他们去地方上调查的信息递了回来, 更开心。<br />
会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沈妆考了第五。<br />
虽然之前她嚷嚷着要考状元, 但会试第五已经着实是个不错的成绩。<br />
全家人都很高兴。<br />
作为赵家这一辈里最大的孩子, 还就长在眼皮子底下的, 沈妆哪怕是外孙女也被极为重视。<br />
现在全家都在尽心辅导沈妆怎么殿试。<br />
几乎全家都上阵押题。<br />
曾星感觉自己这个未婚夫没用极了，一点忙都帮不上, 听都听不懂。<br />
在一旁的小小壮拉过未来姐夫：“星哥哥陪我看图画书吧？”<br />
小小壮是赵婉清和沈兰的小儿子，今年才六岁。<br />
曾星坐在他身边, 拿起一本图画书，上面全是各种机械数据和繁复的线条：“你看这个图画书？”<br />
小小壮仰头看曾星：“嗯。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