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淩说道：“不是，这桃子肉就黄的。糖水是白糖。你也别多吃。”<br />
巩盛一听这原材料，知道赵淩这边的数量肯定也不多，想着自己家一堆老老少少，估计到时候拿回家，就自己的小家庭都不够分的，想要多吃，压根不可能。<br />
他跟赵淩、窦荣聊到半夜，第二天用过午膳才回去的。<br />
窦荣看着跟着他一起走的几辆牛车：“这小子，来我们家进货的。”<br />
“什么小子不小子的，他比你大。”边上还有下人呢，注意点影响。<br />
窦荣哼哼：“他比我大就能一口气吃那么多罐头？”<br />
赵淩：“……是啊。”<br />
窦荣还想着赵淩能哄哄自己呢，完全没想到他竟然承认了！<br />
他错愕地瞪大眼睛，表情都失去了控制，满脸写着：我不是你最心爱的豆豆了吗？<br />
“哈哈哈！”赵淩拉着他走，“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再晚回去要来不及进城。”<br />
得益于路况和交通工具的改善，整体运行速度提高了许多。<br />
今年过年的天气也很好，没什么大风大雪的，回城十分顺利，到家的时候天都没完全黑透。<br />
剩下两天时间，两人得出门拜年，每家都坐不到半个时辰。<br />
即便如此，两人也是早出晚归的。<br />
一圈转下来，赵淩的心情不是很好。<br />
他师公管博澹卧病在床，说话的精气神都有些散了。<br />
“年前见他还好。”窦荣说着。<br />
两人回来的时候，赵淩忙着吏部的事情，各家拜访是窦荣去的。<br />
赵淩偏头靠在窦荣肩头，神情有些茫然。<br />
他也说不上伤心不伤心，就是感觉整个人空落落的：“我想去看看姑外祖母。”<br />
老太太身强体健，但毕竟都这把年纪了，再怎么身强体健也有限。<br />
平时信上说的都好，谁知道实际情况怎么样呢。<br />
窦荣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好。等开年的事情忙完了，我们请两个月假过去。”<br />
“嗯。”赵淩轻轻应了一声，无意识抓住窦荣的手紧了紧。<br />
窦荣感受到手上的力气，想说自己不会丢下赵淩先走，嗓子却哑得厉害，没法做出保证。<br />
生老病死的事情。<br />
他比赵淩岁数大，又在战场上多少受过伤，怎么说也该是他先死。<br />
他也不忍心赵淩比他先走。<br />
明明是很久以后的事情……<br />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参加大朝会。”<br />
两人晚上都没怎么睡踏实，导致早上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br />
明明两人还是牵着手一起等着上朝，却没有平时那种腻腻歪歪的气氛。<br />
两人位高权重的，哪怕景尚书也不敢上前询问。<br />
只有赵骅这个当爹的操心，小声问：“怎么了？你俩吵架了？”<br />
“没啊。”赵淩莫名。<br />
窦荣把赵淩另外一只手拢在手心里，小声解释：“昨天我们去看师公了。”<br />
自己先生的身体情况赵骅当然清楚，一听也叹了一口气：“你们这几天要是有空，多去跟他说说话。”<br />
赵淩应了一声：“我知道的。”<br />
爷爷奶奶离得远，和他相处时间不多，感情谈不上深厚。<br />
他们去世他不是不伤心，但很快就被忙碌的工作给累到压根没时间伤心。<br />
管博澹更像是他的爷爷，无论是相处时间，还是对他的照顾。<br />
跟他们离得近的几名官员听到他们说话，也明白过来，原来不是赵淩和窦荣闹矛盾了，而是管博澹身体要不好了。<br />
最近几年赵淩在朝中凶名赫赫，现在瞧他的样子，倒是瞧着有几分柔弱可怜。<br />
不！<br />
千万不能被赵淩的外表给骗了！<br />
上次他发威就是因为他祖父祖母过世，现在他师公要不行了，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发威呢？<br />
还好，这次赵尚书在，应该能管管吧？<br />
如今朝中和管博澹有交情的官员不多。<br />
管博澹毕竟是言官，平时刻意保持着和朝中官员们的距离，除了少数几个学生之外，并不会跟人刻意结交。<br />
有几个有香火情的，过年的时候也都去探望过了，也没站在他们附近。<br />
顾朻也很快知道了这位曾经让他也畏惧三分的前侍中的病情，大朝会下朝后，简单用了个午膳，就让赵淩带着去管家。<br />
这是顾朻第一次到管家来。<br />
屋子每年都有人赵淩和窦荣惦记着收拾，虽然小了点，但十分齐整。<br />
门口的马厩里停放着车马，也停放着好几辆自行车和三轮车。<br />
老人家住的房间不算宽敞，但阳光充足，温暖明亮，各种摆设也温馨讲究。<br />
房间里除了药味，并没有其它气味。<br />
跟在父亲和先生背后的顾恒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在见到病榻上的老人，恭恭敬敬地行礼：“学生顾恒，拜见师祖。”<br />
管博澹精神不好，脑子也已经不太清明，对着太子说了一声：“好。”又拉着赵淩的手说道，“淩儿又收新学生了？”<br />
“是。”老人家的手指没什么力气，在温暖的屋子里也凉凉的，赵淩伸手微微用力握住，“他可聪明了，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br />
管博澹微微眯起眼睛，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笑：“很好。”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你跟窦家那小子好好过，将来有这些学生也不怕。”<br />
窦家那小子：“……师公，我在呢。”当着他的面，把远近亲疏分这么清楚，真的好吗？<br />
管博澹哼了一声：“你也就仗着淩儿喜欢你。”<br />
窦荣本来还以为管博澹会比说自己拐骗了赵淩，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话，一时间都愣住了。<br />
“唉……你们好好过就行。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你们已经为这个天下做得够多了，什么都比不过自己开心。”<br />
顾朻没想到这么一位宦海沉浮几十载，又是学富五车的老人，临了竟然没说什么特别的感悟，听着却很受触动。<br />
管博澹像是刚看到顾朻一样，说道：“陛下来探望老臣，老臣很是高兴。不过老臣还是要劝您一句，听其言观其行，少猜忌。”<br />
老人家说话声音发虚，没什么力气，但顾朻像是一瞬间回到了年少时候被他逮着训诫，瞬间背脊挺直：“您说的是。”<br />
顾恒也下意识跟着坐正，不愧是师祖，说话就是有气势。<br />
管博澹到底精力不济，说了一会话已经说不动了。<br />
赵骅他们离开。<br />
赵王氏也在，不过她之前陪着老太太，等顾朻父子离开了之后，才跟他们在外面说起一起更现实的问题。<br />
“墓地已经选好了。棺材今天应该能送过来，寿衣得明天。”<br />
“办白事的东西都已经备好了。”<br />
“酒席摆在家里，地方可能不太够，跟附近的两位师兄商量过了，借一借地方。”<br />
神都正月的天气还很冷，太阳底下也感受不到什么温暖。<br />
赵淩听着他们忍着悲痛，一样样安排管博澹的身后事，小声说了一句：“我去陪陪师公。”<br />
赵王氏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跟你爹一起……”她看向赵骅红着的眼眶，“你收拾一下。”<br />
赵骅感觉自己不中用极了，闷闷“嗯”了一声。<br />
正月十六，管博澹逝世，手上还摸着赵淩给他做的花灯。<br />
第202章<br />
赵淩手上有几个小伤口, 做花灯时候留下的。<br />
他近几年太忙了，很少自己动手做东西，手艺生疏, 做个花灯都费手。<br />
精致的牡丹花灯作为陪葬品, 跟着管博澹一起下葬。<br />
赵家人都心情低落。<br />
吏部的官员们和到吏部来办事的官员们都战战兢兢, 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来之前都先看看赵淩在不在。<br />
赵淩和赵辰空下来的时候, 一起坐在门外抬头看天低头看地，也不说话。<br />
其他人也不敢上前打扰。<br />
景尚书都不说他们, 反正两人都没耽误工作。<br />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皮罐头, 放在手上掂了掂，又放回去, 换了一个罐头，又掂了掂, 又放回去, 最后把罐头放在抽屉里重新堆好，顺势数了一遍，嘴角上扬。<br />
边上的文吏小声询问：“赵侍郎给了您几个？”<br />
景尚书一下就把抽屉关上，目光警惕：“问这个干嘛？”<br />
文吏眼巴巴：“好奇。您就开一个给卑职开开眼呗？”<br />
这一批罐头跟原先的糖水罐头不一样, 铁皮封得死死的, 完全看不出里面究竟有什么，偏偏还一个标签都没有，实在是让人抓心挠肝得好奇。<br />
他开年分到了两个糖水罐头, 拿回家去，全家比过年还高兴。<br />
装糖水罐头的琉璃瓶，现在用来当花瓶。<br />
他看有同僚拿来当水杯的, 觉得也挺好，倒了热水还能捂捂手，就是家里人不同意。<br />
也不知道这糖水罐头什么时候能够在世面上买到，哪怕价格贵一点，他也愿意买几个。
巩盛一听这原材料，知道赵淩这边的数量肯定也不多，想着自己家一堆老老少少，估计到时候拿回家，就自己的小家庭都不够分的，想要多吃，压根不可能。<br />
他跟赵淩、窦荣聊到半夜，第二天用过午膳才回去的。<br />
窦荣看着跟着他一起走的几辆牛车：“这小子，来我们家进货的。”<br />
“什么小子不小子的，他比你大。”边上还有下人呢，注意点影响。<br />
窦荣哼哼：“他比我大就能一口气吃那么多罐头？”<br />
赵淩：“……是啊。”<br />
窦荣还想着赵淩能哄哄自己呢，完全没想到他竟然承认了！<br />
他错愕地瞪大眼睛，表情都失去了控制，满脸写着：我不是你最心爱的豆豆了吗？<br />
“哈哈哈！”赵淩拉着他走，“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再晚回去要来不及进城。”<br />
得益于路况和交通工具的改善，整体运行速度提高了许多。<br />
今年过年的天气也很好，没什么大风大雪的，回城十分顺利，到家的时候天都没完全黑透。<br />
剩下两天时间，两人得出门拜年，每家都坐不到半个时辰。<br />
即便如此，两人也是早出晚归的。<br />
一圈转下来，赵淩的心情不是很好。<br />
他师公管博澹卧病在床，说话的精气神都有些散了。<br />
“年前见他还好。”窦荣说着。<br />
两人回来的时候，赵淩忙着吏部的事情，各家拜访是窦荣去的。<br />
赵淩偏头靠在窦荣肩头，神情有些茫然。<br />
他也说不上伤心不伤心，就是感觉整个人空落落的：“我想去看看姑外祖母。”<br />
老太太身强体健，但毕竟都这把年纪了，再怎么身强体健也有限。<br />
平时信上说的都好，谁知道实际情况怎么样呢。<br />
窦荣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好。等开年的事情忙完了，我们请两个月假过去。”<br />
“嗯。”赵淩轻轻应了一声，无意识抓住窦荣的手紧了紧。<br />
窦荣感受到手上的力气，想说自己不会丢下赵淩先走，嗓子却哑得厉害，没法做出保证。<br />
生老病死的事情。<br />
他比赵淩岁数大，又在战场上多少受过伤，怎么说也该是他先死。<br />
他也不忍心赵淩比他先走。<br />
明明是很久以后的事情……<br />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参加大朝会。”<br />
两人晚上都没怎么睡踏实，导致早上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br />
明明两人还是牵着手一起等着上朝，却没有平时那种腻腻歪歪的气氛。<br />
两人位高权重的，哪怕景尚书也不敢上前询问。<br />
只有赵骅这个当爹的操心，小声问：“怎么了？你俩吵架了？”<br />
“没啊。”赵淩莫名。<br />
窦荣把赵淩另外一只手拢在手心里，小声解释：“昨天我们去看师公了。”<br />
自己先生的身体情况赵骅当然清楚，一听也叹了一口气：“你们这几天要是有空，多去跟他说说话。”<br />
赵淩应了一声：“我知道的。”<br />
爷爷奶奶离得远，和他相处时间不多，感情谈不上深厚。<br />
他们去世他不是不伤心，但很快就被忙碌的工作给累到压根没时间伤心。<br />
管博澹更像是他的爷爷，无论是相处时间，还是对他的照顾。<br />
跟他们离得近的几名官员听到他们说话，也明白过来，原来不是赵淩和窦荣闹矛盾了，而是管博澹身体要不好了。<br />
最近几年赵淩在朝中凶名赫赫，现在瞧他的样子，倒是瞧着有几分柔弱可怜。<br />
不！<br />
千万不能被赵淩的外表给骗了！<br />
上次他发威就是因为他祖父祖母过世，现在他师公要不行了，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发威呢？<br />
还好，这次赵尚书在，应该能管管吧？<br />
如今朝中和管博澹有交情的官员不多。<br />
管博澹毕竟是言官，平时刻意保持着和朝中官员们的距离，除了少数几个学生之外，并不会跟人刻意结交。<br />
有几个有香火情的，过年的时候也都去探望过了，也没站在他们附近。<br />
顾朻也很快知道了这位曾经让他也畏惧三分的前侍中的病情，大朝会下朝后，简单用了个午膳，就让赵淩带着去管家。<br />
这是顾朻第一次到管家来。<br />
屋子每年都有人赵淩和窦荣惦记着收拾，虽然小了点，但十分齐整。<br />
门口的马厩里停放着车马，也停放着好几辆自行车和三轮车。<br />
老人家住的房间不算宽敞，但阳光充足，温暖明亮，各种摆设也温馨讲究。<br />
房间里除了药味，并没有其它气味。<br />
跟在父亲和先生背后的顾恒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在见到病榻上的老人，恭恭敬敬地行礼：“学生顾恒，拜见师祖。”<br />
管博澹精神不好，脑子也已经不太清明，对着太子说了一声：“好。”又拉着赵淩的手说道，“淩儿又收新学生了？”<br />
“是。”老人家的手指没什么力气，在温暖的屋子里也凉凉的，赵淩伸手微微用力握住，“他可聪明了，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br />
管博澹微微眯起眼睛，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笑：“很好。”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你跟窦家那小子好好过，将来有这些学生也不怕。”<br />
窦家那小子：“……师公，我在呢。”当着他的面，把远近亲疏分这么清楚，真的好吗？<br />
管博澹哼了一声：“你也就仗着淩儿喜欢你。”<br />
窦荣本来还以为管博澹会比说自己拐骗了赵淩，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话，一时间都愣住了。<br />
“唉……你们好好过就行。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你们已经为这个天下做得够多了，什么都比不过自己开心。”<br />
顾朻没想到这么一位宦海沉浮几十载，又是学富五车的老人，临了竟然没说什么特别的感悟，听着却很受触动。<br />
管博澹像是刚看到顾朻一样，说道：“陛下来探望老臣，老臣很是高兴。不过老臣还是要劝您一句，听其言观其行，少猜忌。”<br />
老人家说话声音发虚，没什么力气，但顾朻像是一瞬间回到了年少时候被他逮着训诫，瞬间背脊挺直：“您说的是。”<br />
顾恒也下意识跟着坐正，不愧是师祖，说话就是有气势。<br />
管博澹到底精力不济，说了一会话已经说不动了。<br />
赵骅他们离开。<br />
赵王氏也在，不过她之前陪着老太太，等顾朻父子离开了之后，才跟他们在外面说起一起更现实的问题。<br />
“墓地已经选好了。棺材今天应该能送过来，寿衣得明天。”<br />
“办白事的东西都已经备好了。”<br />
“酒席摆在家里，地方可能不太够，跟附近的两位师兄商量过了，借一借地方。”<br />
神都正月的天气还很冷，太阳底下也感受不到什么温暖。<br />
赵淩听着他们忍着悲痛，一样样安排管博澹的身后事，小声说了一句：“我去陪陪师公。”<br />
赵王氏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跟你爹一起……”她看向赵骅红着的眼眶，“你收拾一下。”<br />
赵骅感觉自己不中用极了，闷闷“嗯”了一声。<br />
正月十六，管博澹逝世，手上还摸着赵淩给他做的花灯。<br />
第202章<br />
赵淩手上有几个小伤口, 做花灯时候留下的。<br />
他近几年太忙了，很少自己动手做东西，手艺生疏, 做个花灯都费手。<br />
精致的牡丹花灯作为陪葬品, 跟着管博澹一起下葬。<br />
赵家人都心情低落。<br />
吏部的官员们和到吏部来办事的官员们都战战兢兢, 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来之前都先看看赵淩在不在。<br />
赵淩和赵辰空下来的时候, 一起坐在门外抬头看天低头看地，也不说话。<br />
其他人也不敢上前打扰。<br />
景尚书都不说他们, 反正两人都没耽误工作。<br />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皮罐头, 放在手上掂了掂，又放回去, 换了一个罐头，又掂了掂, 又放回去, 最后把罐头放在抽屉里重新堆好，顺势数了一遍，嘴角上扬。<br />
边上的文吏小声询问：“赵侍郎给了您几个？”<br />
景尚书一下就把抽屉关上，目光警惕：“问这个干嘛？”<br />
文吏眼巴巴：“好奇。您就开一个给卑职开开眼呗？”<br />
这一批罐头跟原先的糖水罐头不一样, 铁皮封得死死的, 完全看不出里面究竟有什么，偏偏还一个标签都没有，实在是让人抓心挠肝得好奇。<br />
他开年分到了两个糖水罐头, 拿回家去，全家比过年还高兴。<br />
装糖水罐头的琉璃瓶，现在用来当花瓶。<br />
他看有同僚拿来当水杯的, 觉得也挺好，倒了热水还能捂捂手，就是家里人不同意。<br />
也不知道这糖水罐头什么时候能够在世面上买到，哪怕价格贵一点，他也愿意买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