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程灵抬头，去而复返的沈弈抓着她的手腕，一边拉着她，一边跟司机道歉。</p><p> 司机看他们是小孩，没多计较，开车继续走了。</p><p> 道路秩序恢复，沈弈松开她，居高临下将她看着，明明是同龄人，却有说不出的压迫感。</p><p> 去死的决心被拉回来，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后怕，程灵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才的行为有多傻，连带着，面对这个救自己一命的人都觉得丢脸。</p><p> 程灵含糊地说了声谢谢，拿起试卷册子就要走，刚迈出两步，沈弈又拎住她的领子，把人拽到自己面前。</p><p> 程灵脸上泪痕未干，一抬头，就是沈弈那张帅得逼人的脸，狮子按住老鼠尾巴般的眼神，那么不可一世。</p><p> “说句谢谢就完了？”</p><p> 程灵那时跟他还不算熟，平时说过的话也有限，知道他有很多朋友，同学都不敢得罪他，很多女生喜欢他，还是老师心中的宝贝，他平时说话噎人，但对她还算口下留情，别的性格一概不知，因此也拿不准他现在到底是不高兴还是怎样。</p><p> 她垂下眼，声音闷闷的：“那……对不起。”</p><p> “谁要你道歉了？”沈弈看起来有些不耐烦。</p><p> 这时，一辆公交车开过来，沈弈看到了，回头对她说：“陪我去个地方。”</p><p> “……？”程灵还没反应过来，沈弈拉着她就上了公交车。</p><p> 程灵没带手机，他一个人刷了两次钱，然后带她走向公交车后面几排。</p><p> 车上人不多，没人注意他们两个学生，沈弈坐下后，戴上耳机抱臂睡了，没有任何要跟她说话的意思。</p><p> 浓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少年侧颜棱角分明，树影在他脸上跳跃。</p><p> 程灵一个人坐在他身边不知所措，手抓着前座靠椅，一会儿看看沈弈，一会儿看看窗外，不知道他到底想带她去哪。</p><p> 可他似乎只是睡觉来的。</p><p> 程灵起先还忐忑，见他真的睡着了，渐渐也就放松起来。</p><p> 最关键的是，被他这样一打断，程灵悲伤的情绪都被冲淡了，满脑子都是他到底要带自己去哪，要去做什么，他们并不熟悉，他为什么要这样做。</p><p> 看来是得不到答案了，她只好放弃，专心看向窗外，第一次打量这座陌生的城市。</p><p> 这条公交路线很长，从北跨到南，摇摇晃晃的，沈弈睡了一路，程灵也看了一路。</p><p> 到终点时，车上只剩他们两个，程灵小心拍拍身旁的少年，提醒他下车。</p><p> 沈弈蹙眉睁眼。</p><p> “到哪了？”</p><p> “终点站……”</p><p> “终点哪儿？”</p><p> 程灵看了眼站牌：“武环路。”</p><p> 两人前后下了公交车，热浪扑面而来，沈弈摘下耳机，眼睛扫了一圈，宽敞的马路，两边只有行道树，还要走出一段才能看到零星的楼盘，街上半天过不来一辆车，荒得要死。</p><p> 少年眉头拧得更深了：“什么鬼地方。”</p><p> 程灵问：“是不是坐过站了……”</p><p> “没有。”</p><p> 程灵眼睛都睁大了：“那你……”</p><p> “随便坐的。”</p><p> “！”程灵觉得他疯了，怎么能这样呢？连目的地都没有，就敢随便上车？</p><p> 沈弈十指反交叉，向上抻了个懒腰，随后枕在脑后，随意地向前走。</p><p> 程灵心想算了，反正自己没带手机也回不去，除了跟他走也没别的办法。</p><p> 这边严格来说也不算荒凉，路边还有便利店，房产中介，以及各种小店，只是数量不多。</p><p> 沈弈走进一家糖水铺，转头问程灵：“要不要吃双皮奶？”</p><p> 她纠结一下，点头：“好。”</p><p> “两份双皮奶，一份不要红豆。”说完，又回头问她，“你要红豆吗？”</p><p> 其实程灵没吃过双皮奶，不过他说不要，那她也不要了。</p><p> 沈弈：“两份都不要红豆。”</p><p> 双皮奶上得很快，居然是固体。跟预想的完全不一样。</p><p> 不过和预想相反的事情今天发生了太多，比如她从没想过不熟的同桌会在今天这样的情况出现，自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跟他上了公交车，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吃陌生的食物。</p><p> 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又有点说不出的疯狂。</p><p> 程灵低头尝了一口，凉的，又很嫩，味道香甜浓郁，她从没尝过的味道，被徐成凤痛击的难过也被这冰冰凉凉的甜品抚平，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只是她的生活贫瘠又沉闷，阳光和美好与她毫不相干。</p><p>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一勺一勺把各自的双皮奶吃完了。</p><p> “回去吧。”</p><p> 沈弈结完账，出了门，程灵主动说：“我没带手机，等我回家把钱转给你。”</p><p> “行。”</p><p> 回去又是随便上的公交，程灵要坐来时那辆，沈弈回了句“丢不了你”。</p><p> 回去的路上，沈弈睡觉之前，分了程灵一半耳机。</p><p> 耳朵里是节</p> ', ' ')('\n <p>奏极强的英文歌，窗外夕阳西下，楼宇染上金色，像是浸泡在橘子汁里，街道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公交车载着他们驶向未知的目的地。</p><p> 程灵许久没有感受到这样静谧的下午。</p><p> 没有尖锐的骂声，没有转起来声音老旧的风扇，没有写不完作业和头大的试题，她可以放空自己，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跟着他走就好了。</p><p> 这一趟车坐到终点站，沈弈下车后查了一下从这里到她家的公交路线，带程灵上了能回到她家的公交车。</p><p> 没有太多告别，只有一句“周一见”，少年便打车离开了，这一下午的公交之旅仿佛都只为陪她。</p><p> 回到家，徐成凤正在厨房做饭，看到程灵回来，又骂骂咧咧把她说了一顿，程灵意料之中，借口说自己去了图书馆，徐成凤看到她手里的试卷册子才作罢。</p><p> 程灵回到卧室，第一时间拿起手机，从班级群里加上沈弈的微信，本以为他在睡觉，没想到很快通过了验证。</p><p> 程灵转了十块钱过去，然后附带一句消息：【谢谢你。】</p><p> 对方消息回得很快。</p><p> 沈弈：【到家了？】</p><p> 程灵没想到他还会关心这个，又想着报个平安也正常，她拘谨地回了一个字：【嗯。】</p><p> 又等了一会儿，程灵都没再收到回复，本以为对话到此为止。</p><p> 程灵把手机放到一边，打开英语作业准备做掉，突然间，手机又亮了。</p><p> 一条来自微信的消息提示。</p><p> 程灵点开未读消息，跳转到沈弈的对话框。</p><p> 最新回复，来自陌生同桌的问候。</p><p> 沈弈：【心情好点了吗？】</p><p> 第二十一场雨她今天跟我走。</p><p> 程灵用了一天时间，又修改了一份策划案交给石芸。</p><p> 隔天开会，领导还没到来，会议室里都是组里同事，大家都在准备自己的汇报。</p><p> 姚菲在键盘上敲了两下，看到对面落座的程灵，抬手将笔记本电脑合上一些，饶有兴味地看向她：“听说古籍修复师最后联系了胡则勇？这跟领导不好交代吧，你的老同学就没买一买你的面子？”</p><p> 程灵没心情跟姚菲斗嘴，没有理她。</p><p> 姚菲自觉胜利，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p><p> “有些人啊，前辈的话还是要多听一听，别以为自己有多特殊。”</p><p> 这时各个负责领导走进来，会议室重回安静，秘书为他们添茶倒水。</p><p> 从不同的项目开始研讨细节。</p><p> 总算讨论到《匠人》，项目组的人打起精神。</p><p> 石芸打开ppt，说：“关于《匠人》的传承人邀请，经过新一轮讨论，除了原定的非遗匠人，辛苦大家再去邀请一些。不局限于有名气的传承人，只要技艺独到，都可以。不同的艺术家都有自己的技艺侧重，我们要更全面地向观众介绍这些，这才是我们拍摄纪录片的意义。”</p><p> 说完，她扫了眼屏幕：“第一期古籍修复师已经定下了两位，都是榕华人，分别是胡则勇先生，以及沈弈先生。”</p><p> 一石激起千层浪。</p><p> 沈弈的难请是出了名的，对于他，谁都没抱希望，竟然答应了他们的纪录片拍摄邀请？</p><p> 同事们都难掩眼里的震惊，甚至有些惊喜。</p><p> 节目组能请到这样的大佬……</p><p> 姚菲在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看向程灵，程灵则像没注意到那样，专注地在笔记本电脑上记录什么。</p><p> 她捏紧拳头，沈弈答应了又怎么样，领导那么在意，说不定是领导动用人脉邀请的，不一定就是程灵的关系。</p><p> 石芸把大家的反应看在</p><p> 眼底，尤其是姚菲不忿的表情。</p><p> 她弯唇，适时补了一句。</p><p> “我们能争取到沈弈，都是程灵的功劳。”</p><p> 大家齐刷刷看向程灵，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人脉。</p><p> 程灵谦虚地笑，不邀功，也不推辞，只说：“也是因为我们的项目好才能打动他。”</p><p> 姚菲一听，果真是程灵，脸色不由有些挂不住，勉强地挺直腰身，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在意。</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