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沈弈淡淡的：“嗯，我比较喜欢一个人逛超市。”</p><p> “……”</p><p> 他打开碘伏棉棒的包装盒，似是随口说着：“收着吧，嘴里吃点东西，分散疼痛注意力。”</p><p> 程灵抿下唇：“其实也没那么疼……”</p><p> “嗯。”他应了一声，修长手指拆开棉棒，动作利落，“但我觉得你疼。”</p><p> ……好吧。</p><p> 程灵偷偷鼓起腮帮抑制面部肌肉，脸转向一边。</p><p> 碘伏浸湿棉棒，迅速染成铁锈色。</p><p> 程灵生怕他又要帮忙，感觉把脚踝递给对方怪怪的，连忙抢过来说：“我自己来就好，谢谢！”</p><p> “消消毒就行。冰鞋穿过的人多，涂一下免得感染。”</p><p> “哦，好。”</p><p> 程灵屈起小腿，下巴垫在另条腿的膝盖上，耳边头发垂下来一绺，捏着棉棒对磨破的地方涂涂抹抹。</p><p> 沈弈看着，又发来叮嘱：“动作轻点，别又弄疼自己。”</p><p> 到底是你的腿我的腿……</p><p> “……知道了。”</p><p> 沈弈见她涂得认真，也就放心了，视线随意扫了扫，看到程灵早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衣服，还有那桶泡面，表情若有所思。</p><p> 程灵处理好伤口，一抬头，就看到这一幕。</p><p> 一瞬间心都跳出来了，顾不上没穿拖鞋，连忙过去收拾东西，十分尴尬地解释：“不好意思，早上出来的太着急，房间也没收拾，其实平时没有这么乱……”</p><p> 沈弈按住她的手腕，问：“昨晚没吃饭？”</p><p> “……”</p><p> 她昨晚为了让沈弈早点睡，就撒了个小谎说自己吃了晚饭。</p><p> 现在就被沈弈发现了她吃泡面，显得故意骗他一样。</p><p> ……虽然也的确是谎话。</p><p> 但程灵还是当场凝滞，他是怎么猜到的！？</p><p> 转念一想，马上又反应过来。</p><p> 泡面不会是早上吃的，那只能是昨天。但是酒店保洁白天是会过来打扫卫生的，肯定不会留垃圾。昨天白天她在工作，所以时间只能晚上。</p><p> 除非她声明不打扫房间，但是，谁会把泡面汤一直留在房间里呢？</p><p> 程灵哑然一瞬，脑子转的飞快：“没有，我昨天半夜饿了吃的。”</p><p> 他松开手，看到她脏掉的衣服。</p><p> 怪不得她早上看起来不太开心，原来是衣服脏了。</p><p> 沈弈去把拖鞋给她拿来，这一走一动，又注意到了不同。</p><p> 他先前一直顾着她脚踝的擦伤，没时间想别的。</p><p> 这会儿脑子运转起来，看到这房间别的东西，忽然若有所思。</p><p> 他把拖鞋放到她面前，起身开口：“你们的……差旅费？预算还挺有弹性。”</p><p> “嗯？什么……”程灵本来在低头穿鞋，刚才应付完泡面事件，正松一口气，听见沈弈突然说什么差旅费，懵懵抬头，满眼困惑。</p><p> “我的房间是你自己掏钱订的吧。”</p><p> 程灵住的这间，布局跟他住的那间明显不太一样。</p><p> 他的房间有一个行政区，与休息区分割开，划分为了两个区域；这间虽然也大，但基本行政区和床处于一个空间，没有隔断。</p><p> 程灵拍的只是一个纪录片，不是多大的项目，没那么多预算，公司不可能报销这么高规格的房间，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p><p> 程灵此刻的脑子里是五雷轰顶。</p><p> 到底怎么发现的，怎么又被他发现了。</p><p> 怎么让他来了一趟房间，自己撒的谎都被他知道了？</p><p> ……早知道痛死算了。</p><p> 程灵拖鞋里的脚趾抓地，知道这个问题骗不过去，她抿了抿唇，实话实说：“我就是，想让你睡个好觉。”</p><p> 说到这里，她有点不自在，无意识拿了瓶矿泉水，借喝水掩饰尴尬：“你开那么久的车，应该挺累的，睡得好点也能好好休息。”</p><p> “哦。”他的声音淡淡的，“我还以为你要泡我呢。”</p><p> “噗——咳咳咳！”</p><p> 程灵喝到嗓子眼的水喷出来，这一呛，脸都憋红</p><p> 了。</p><p> 沈弈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水瓶，顺着她的背轻轻拍了拍，帮她顺气，嘴上却也没停下，又向她抛出一击：“反应这么大，被我说中了？”</p><p> 程灵支支吾吾的，本来已经没事了，现在只能假装继续咳，用来掩饰自己的心慌。</p><p> 如果说，别的事情被沈弈看穿，发现了，顺势认了也就算了。</p><p> 给他开房，被他发现是要泡他。</p><p> 听起来……好像是要睡他一样。</p><p> 程灵不想让他产生这种错误的误解。</p><p> 就算不是误解，也不想，就这样草率地说出来。</p><p> 她的头脑再次飞快转动，终于想出合理解释：“其实是昨晚没房了……没得选。”</p><p> “是吗。”沈弈撩起眼皮，看着面前红着脸的女孩，“那真遗憾。”</p><p> 程灵愕然看着沈弈，声音讷讷的</p> ', ' ')('\n <p>：“遗憾……什么……”</p><p> 他盯着她，眉毛微抬，似玩笑又似认真：“我都准备好答应了。”</p><p> 此话一出，程灵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p><p> 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p><p> 她嘴唇有些干，微微抿了下，转身走到一边，背对沈弈，仍然有些乱乱的。</p><p> 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办，慌张中，程灵开启了“已读乱回”模式，眼睛四处乱看。</p><p> “你这说的，显得我也太不尊重你了，什么泡不泡的，我……很尊重你，就是想着你都来找我了，我总不能让你付钱，礼尚往来什么的……”</p><p> “别怕。”他打断她的胡言乱语，“我就随口一说。”</p><p> 紧绷的心，因为这句话骤然松弛，程灵的肩膀渐渐放松。</p><p> 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怅然若失。</p><p> 程灵的食指动了下，转回身，故作轻松地笑起来：“哈哈，我知道，你一向爱乱说嘛，好了，解释清楚就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休息了。”</p><p> “休息？”沈弈看了眼窗外的太阳，“现在？”</p><p> “……午睡。”</p><p> “行。”沈弈把手机揣回口袋，“那你早点休息。”</p><p> “……嗯。”</p><p> 把沈弈送到门口，离别之前，沈弈又扫了眼她发红的耳垂。</p><p> “醒了别忘call我。”</p><p> 她的视线乱飘，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就是不肯跟他对视。</p><p> “知道了。”</p><p> 房门闭合，门锁“咔哒”一声弹入锁眼，程灵彻底脱力，背靠着门一点点滑下来，蹲在地上。</p><p> 双手按住头发。</p><p> 发泄地蹂躏了一番。</p><p>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p><p> 她都说了什么，刚才都发生了什么。</p><p> 他只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而已。</p><p> 她会不会有点反应过度了？</p><p> 程灵起身，扑回到床上找手机，她现在特别需要缓一缓，需要给自己凌乱的大脑寻找一个出口。</p><p> 以前的很多事，她都是一个人消化，所以没有什么交心朋友（进行精神层面交流）。</p><p> 当然也是觉得，很多人都有自己的事，她没必要总拿自己的事情麻烦别人。</p><p> 但是关于沈弈……她可能消化不了。</p><p> 她打开手机列表，这时没朋友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她竟无人可以倾诉。</p><p> 而这些事，只有姚晚月知道的最多，虽然总觉得自己这样又在麻烦她，但还是抱着歉意点开了姚晚月的聊天框，一边心怀抱歉，一边把刚才的事情大概描述了一遍。</p><p> 姚晚月听完回复：【喝喜酒的时候记得叫我。】</p><p> 程灵：【？】</p><p> 她苦恼地打字：【别开玩笑了，我有点想不明白，他今天说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p><p> 姚晚月一连发了三句消息，句句透着崩溃。</p><p> 【你到底在想不明白什么……】</p><p> 【他明明就是喜欢你啊！！！】</p><p> 【他都说的那么明显了，天啊！】</p><p> 程灵咬住嘴唇，满脸纠结：【……你怎么知道……万一他其实想说的是：“你想泡我啊？别想了，咱俩不可能”，那岂不是……】</p><p> 姚晚月：【说实在的，朋友，我觉得你有点太不自信了。】</p><p> 姚晚月：【你觉不觉得，自己想事情总是很负面？】</p><p> 程灵看着消息，整个人仿佛被电了一下。</p><p> 好像一直以来的性格问题，都被这一句话轻轻点醒了。</p><p> 停了又停，她慢慢打字回复。</p><p> 程灵：【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确实像你说的这样，我想东西总是很负面。】</p><p> 程灵：【就算全世界都告诉我，一件事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在我这里，还会觉得还有百分之一的不可能。】</p><p> 程灵：【但是，也不是自信或不自信的问题，我只是，习惯性地降低预期，避免自己期望过高，将来希望落空……】</p><p> 从小到大，她因为预期过高，最后失望的事情太多了。</p><p> 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p><p> 所以她学会了，凡事把期待放到最低。</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