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又对众人摊了下手臂，指向大餐桌，说：“开饭吧，小弈回来了，我就说他去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我们家小弈从小就不让人操心。来来来，都坐下吃饭，小然刚才一直喊饿，姑妈都听见了。”</p><p> 匡成玉拄着拐杖站起来，面容和蔼地看着沈弈：“没出什么事吧，小弈？”</p><p> 一大家子都在看他，什么都不说肯定不可能，他嘴角牵动了下，说：“没事，一朋友。”</p><p> 听他口吻轻描淡写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众人很快将这个插曲抛之脑后，纷纷拉开凳子落座。</p><p> “开饭开饭，饿死了。”</p><p> “爸你一定要尝尝我买的澳龙，特别新鲜……”</p><p> “正好，你的澳龙配我的勃艮第，专门给爸带来的……”</p><p> 匡半青也坐下，朝沈弈招手：“过来小弈，挨着外公坐。”</p><p> 她左手边是给沈弈留的位置，右边是丈夫沈瓒，预留的空位左边是匡成玉，其他位置坐着家中其他人。</p><p> 沈弈没坐，而是到厨房的柜子里翻找什么，其他人以为他要找什么东西，也没在意。</p><p> 等沈弈过来时，手里拿了个乳黄色的多层饭盒，他走到匡半青给他留的位置前，操起公筷，挑了一些菜装到了饭盒里。</p><p> 沈瓒看到了，眉头拢起来，声音微沉：“沈弈，你在干什么？”</p><p> 沈弈头也没抬，边装边说：“我有点事，装点菜回去吃。”</p><p> 沈瓒：“什么事这么重要，年都不过了？”</p><p> 大舅母看着沈弈，说：“再忙也不差这一顿饭，要走也等零点给外公拜了年再走。”</p><p> 二舅说：“是啊小弈，晚几个小时回去不耽误什么吧？”</p><p> 沈弈直起腰身，对匡成玉说：“对不起外公，今晚真有挺重要的事要走，明天就回来陪您。”</p><p> 匡成玉摆摆手，笑呵呵的，说：“什么过年不过年的，今天就是家里人聚一聚，一起吃一顿饭，不是什么重要日子。平日里就数小弈陪我最多，这会儿在与不在也没什么，小弈的孝心我知道，你既然有事，就先去忙吧，不差这一天。”</p><p> 沈弈心下动容：“谢谢外公。”</p><p> 沈瓒板起脸，哼一声：“你每天也不上班，就是补补书而已，平时不忙，过年倒是忙起来了，今天过年，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饭，偏你事多，吃饭当口跑出去，回来又要走，这么多人都等你，你这样像话吗？”</p><p> 匡半青撂下筷子，秀气的眉毛皱起来，看着沈瓒：“孩子就不能有事了？爸都没说什么，你话倒不少。小弈平日陪爸的时候多了，只有你成日不在家。难得见儿子一次，不说点好听的，就知道数落孩子，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现在孩子不高兴了你就舒坦了，心里高兴了是不是？”</p><p> 又把一大盘肉挪到沈弈面前，说：“这羊腿也装点回去，你爸知道你爱吃特意烤的。来，妈妈帮你切点。”</p><p> 沈弈：“不用了，羊腿有肥肉。”</p><p> “肥的就一点，不给你切。”</p><p> “没地方了，不装了。”</p><p> 四个饭盒都已装满，他把边边沿沿扣好，再一一组装起来。</p><p> 然后跟大家分别跟大家道了别，准备要走。</p><p> 匡半青回头看着沈弈离开的背影，眼睛动了动，起身跟上去。</p><p> 沈弈自门口换了鞋，推门出去。</p><p> 刚要关门，门被一只秀白的手挡住。</p><p> 匡半青走出来，对沈弈说：“没别的事，妈就出来送送你。路上开车慢点，不能因为没车就开得太快，一定要注意安全。”</p><p> 沈弈没拒绝，向电梯间走。</p><p> 匡半青在后面跟着。</p><p> 等电梯升上来时，匡半青上下扫着儿子的侧脸，越看，眼里越是高深。</p><p> 叮一声，电梯停住，门向两侧打开。</p><p> 沈弈刚要迈进，只听身侧的匡半青说：“要去找那天的小姑娘？”</p><p> “……”</p><p> 沈弈身形一顿，脚尖收回，警惕地看向匡半青。</p><p> “你在说什么？”</p><p> “还想瞒我？”匡半青满脸八卦地凑近，“31号那天晚上，你带了个小姑娘去吃饭，我可是已经知道了。你这会儿出去，是去找她？”</p><p> 沈弈嘴角动了又动：“别乱猜。”</p><p> “乱猜？”</p><p> 匡半青嘴角一扬，满脸确信：“你刚才夹的菜，可没几个是你常吃的，倒是跟那天在餐厅点的菜重合很多，那女孩谁？什么地方的？”</p><p> 电梯门已经关闭，沈弈重新按开，并不打算理会：“神经。”</p><p> “神经？哪里神经？倒是你，我看那女孩怎么跟你高中那个有点像？”</p><p> 第三十九场雨沈弈，应该是，也喜欢她……</p><p> 听见这话，沈弈收回脚步，转头看向匡半青，眼里淡淡的无语：“你不是不在店？”</p><p> “不在店怎么了，店里有监控啊。”</p><p> “……”沈弈面无表情：“你不该当餐厅老板，你更适合干侦探。”</p><p> 匡半青不生气，反</p> ', ' ')('\n <p>而得意地扬扬眉：“你这么说，那是我这个侦探说中了？”</p><p> 沈弈嫌她八卦，进了电梯按下关门键，也不理她。</p><p> 匡半青气得不行：“到底是不是呀？你告诉妈妈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妈妈也没有坏心思，跟妈妈说说心里话不行呀！”</p><p> 电梯门闭合下降，匡半青连拍胸口：“臭小子，真要把人气死。”</p><p> -</p><p> 程灵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一直抱着抱枕发呆。</p><p> 房子是不能继续住了，肯定是要退租的，可是房子租期还有半年，违约肯定是要扣违约金。</p><p> 退租就要面临搬家，还有找新房。搬家也是麻烦事，整理东西且不说，折损的违约金，新的房租，搬家费，这些费用都在其次，主要是这些给她的生活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这些麻烦，都是源于她的亲生母亲。</p><p> 就算这一次搬家躲掉了，那下一次呢？徐成凤再报警怎么办？就这样一直换住处吗？</p><p> 除非……离开榕华。</p><p> 这个想法刚冒出，立即就被程灵打消。</p><p> 不知为何，即使面临这样的麻烦，离开榕华也绝对不在她的选项。</p><p> 因为她……不想离开沈弈。</p><p> 原本回榕</p><p> 华只是进行一个尝试，譬如今天这件事发生在刚她回榕华的时候，她一定毫不犹豫离开，绝不再陷家庭带给她的泥沼。</p><p> 但是现在，她不会再走了。</p><p> 不知具体是从哪一刻开始改变，不过，答案在这个局面当前已经不重要。</p><p> 可是……徐成凤呢？她要一直任她骚扰吗？</p><p> 窗外烟花不断，一波接着一波，程灵心里又烦又乱，仿佛又回到了高考过后的时候。</p><p> 那时，徐成凤为了给她教训，连上大学的钱都不肯给她，要她没学上，看她做文盲。她倔强得不肯在徐成凤面前流下一滴眼泪，也坚决不肯低头，假作无所谓，只有夜晚，想到灰暗未来的那些夜晚，她躲被子里无声痛哭。</p><p> 不知怎么挺过来的，却也还是挺过来了。</p><p> 寂静空荡的房间，门锁咔哒一声，响声在房间回荡。</p><p> 程灵听见开门声，条件反射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浑身立马紧绷。</p><p> 直到看见沈弈的身影从玄关走出，程灵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是了，这是沈弈的工作室，徐成凤不会找上来的。</p><p> 她轻轻问：“你怎么……”</p><p> 不待她说完，沈弈提起饭盒，向程灵示意了下：“给你带点吃的。”</p><p> 他把饭盒搁在茶几上，又去厨房拿了双筷子，用水龙头洗了洗，走过来把筷子搁在饭盒上，又走回到厨房去，给恒温壶接满纯净水，通电烧热。</p><p> 转回身，随手撑着灶台，隔着厨房的透明玻璃门，见程灵还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饭盒一动没动。</p><p> 沈弈走过去，在程灵身边坐下，伸手去开饭盒：“怎么不吃？放心，不是残羹冷炙。”</p><p> 他开了个玩笑，程灵却没有笑。</p><p> 她看着沈弈把饭盒一一摊开，在她面前摆好，饭菜香味扑鼻，都还是热的。</p><p> 这时热水也烧好了，沈弈又拿了两个一次性纸杯套在一起，到厨房倒了半杯热水，又掺了些常温纯净水，给热水降温。</p><p> 他把温水摆到茶几上，坐下，见程灵一动没动只看着自己，又把筷子塞到程灵手里，用玩笑的语气问：“怕我下毒？”</p><p> 饭盒里盛了很多菜，鲅鱼段，一只大龙虾，炖牛肉，还有排骨等，几乎都是她的口味。</p><p> 而且，没有肥肉。</p><p> 程灵看着眼前的沈弈，鼻腔突然一酸。</p><p> 在家里的时候，徐成凤今晚唯一一次给她夹菜，夹的是一片回锅肉。</p><p> 而沈弈带了这么多饭菜给她，一点肥肉都没有。</p><p> 眼前的沈弈渐渐被泪水模糊。</p><p> “为什么……”</p><p> 伴随着话音落下，一滴热泪砸在了程灵手背上。</p><p> 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又胀又哑，很难发出声音来。</p><p> 可她还是想问。</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