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没办法啊，想忘记都难。】</p><p> 第四十六场雨蓝色眼泪。</p><p> 沈弈总有这样的本事，随便说一句话，就像在平静的湖水里投进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p><p> 程灵招架不住他的话，正不知道怎么回复时，沈弈又发来一句：【怎么，你忘了？】</p><p> ……那种上学时随时随地被他拷问生日的感觉又来了。</p><p> 程灵下意识挺直腰身，回：【没有。】</p><p> 沈弈直接回了句语音。</p><p> 程灵点开。</p><p> 他那盛着笑意的声音，在客厅中回荡着，尾音愉悦地上扬。</p><p> 【哦，就这么忘不掉啊。】</p><p> 【……】</p><p> 程灵捧着手机，一个人在客厅里脸颊红透半边天。</p><p> 双皮奶：【你准备一下吧，晚上开南瓜马车来接你。】</p><p> 程灵：【？】</p><p> 这人真是又无语又好笑的。</p><p> 到了晚上，程灵终于知道沈弈口中的南瓜马车是什么了。</p><p> 正是沈弈那辆橙色迈凯伦。</p><p> 他斜倚在车身上，整个人修长随性，一条腿交叠着，身侧垂下的手夹了根烟，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细瘦的腕骨。</p><p> 他今天的发型有些不同，头发全部吹到了后面，随意抓了抓，露出光洁的额头，额前有一绺发丝落在眼前，比平时多了几分野性。</p><p> 不看脸，单看轮廓也是帅得惊人，更何况那张脸本身就无可挑剔。</p><p> 程灵停在原地，默默看他把烟抽完。</p><p> 不为什么，就是想多看他一会儿。</p><p> 高中时的每个周末，她都会和沈弈约好一起去某个地点碰面，再一起结伴去补习班，她去学画画，他则在附近找地方刷题背书等她结束。</p><p> 无论是她等他或者他等她，那些时刻都让她感到幸福。</p><p> 这种幸福太细微，很容易被人忽略。</p><p> 可能是程灵以前得到的幸福太少了，所以每当这些时刻，她总能抓得很精准。</p><p> 就大概是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在全心全意等着你，期待你的到来，无论是你去见他还是他见你，两个人都怀着同样的期待与对方见面，这种期待对程灵来说就是很美好的，因为其他时候你很难确定别人的想法，所以总是要揣测，去猜，而这种时刻总是确定的，肯定的，所以它比任何时刻都让人有安全感，所以使人幸福。</p><p> 程灵站在花墙下，静静看他把烟抽完。</p><p> 烟头扔进垃圾桶里，程灵也走过来了，沈弈刚转身，就听见程灵问他：“这就是你的南瓜马车啊？”</p><p> 沈弈扬起唇角，点头：“是啊，反正一个颜色，拜托这位公主将就下吧。”</p><p> 程灵被他逗笑，提着裙角上车了。</p><p> 等沈弈也上车后，程灵系好安全带，问：“我们去哪里？”</p><p> 沈弈腕骨松垮地搭在方向盘上，发动车子：“抱歉，这是秘密旅程。”</p><p> “……”</p><p> 车子开了一段路程，程灵渐渐眼熟起来，虽然很多年没回榕华，但是这条路她曾经走过。</p><p> “这是去你工作室的路？”</p><p> 沈弈承认得坦然：“现在是公开旅程了。”</p><p> “……”</p><p> 沈弈把车停到地库里，直接和程灵上电梯，到了工作室门口，程灵还等他开门，沈弈扬了下下巴，说：“你不是能解锁。”</p><p> 是能，但没得到允许有点不好意思。</p><p> 程灵把手按上去，指纹验证成功，门锁咔哒一声弹开，工作室内的智能家居瞬间亮起，窗帘自动缓缓闭合。</p><p> 程灵站在工作室门口，指尖蜷了蜷，一瞬间觉得有点奇妙。</p><p> 她居然可以，拥有另一个人家里的指纹锁。</p><p>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那么一个人的世界，无条件对她敞开。</p><p> 两人换了拖鞋进去，沈弈问她要不要看电视，说完已经把电视打开了，程灵坐在沙发上，抬头笑着说了一句：“你找我过来就是为了看电视啊。”</p><p> 沈弈把外套扔在沙发上，顺势在她旁边的扶手上坐下了，他的手撑在程灵背后的沙发上，像是把程灵圈在了怀里。</p><p> 他垂眼，勾起唇角问：“听你语气，好像挺失望。”</p><p> “……”</p><p> 他怎么总是能把话说的那么奇怪。</p><p> 程灵的脸红到脖根，鼓着脸道：“没有，我就问问。”</p><p> 沈弈在她头顶揉了一把：“乖乖等我，马上就来。”</p><p> 不轻不重的力道，像揉搓一只小猫。</p><p> 有点宠。</p><p> 他起身去了工作台那边，叮叮当当不知道在忙什么，程灵好奇得心痒，好几次抻脖子看，沈弈好像背后长眼睛了一样，总会第一时间不准她偷看，程灵被抓包好几次，尴尬地吐了下舌头，只好将视线钉在电视上。</p><p> 电视上是她随便播放的电影，是一个知名科幻片，不过她不太喜欢看这类型电影，因此看得不太专心，更加忍不住想去注意那边的动静。</p><p> 可又</p> ', ' ')('\n <p>必须忍住好奇，不能再被沈弈抓包了。</p><p> 没多久，沈弈拿了副软胶手套和白大褂递过来，说：“穿上。”</p><p> 程灵猝不及防：“？”</p><p> 这跟想象的不太一样吧……不是来过生日的吗，怎么好像要做手术一样？</p><p> 程灵茫茫然地穿上了，不解，但听话。</p><p> 她穿完，沈弈也换好了。</p><p> 他个子高且修长，穿白大褂也显得十分挺阔，扣子整齐地在胸前扣好，此刻正在戴胶皮手套，嘴角微勾着，动作慢条斯理地。</p><p>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也做的比别人好看，他这种慢条斯理也令人着迷，是那种专业自信的人才会散发的沉稳，无论做什么都尽在掌握。</p><p> 程灵察觉到自己心跳在加速。</p><p> 沈弈把电视关了，让程灵跟上，程灵乖乖跟上去，发现沈弈那张大大的工作台上，摆了很多透明容器。</p><p> 程灵疑惑地问：“这是……什么？”</p><p> 沈弈撩起眼皮，煞有介事：“给你施展魔法。”</p><p> “……”</p><p> 这人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p><p> 他关了大部分的灯，只留了工作台的顶灯，圆形光从头顶笼罩下来，形成一个小世界。</p><p> 沈弈转头在光下看向她，问：“你愿意帮我一起实施魔法吗？”</p><p> 程灵喜欢他这种说法，也许别人听了可能会觉得很幼稚，但程灵只觉得他是一个很有童心的人——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还有人在相信一些很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本身就很珍贵了。</p><p> 他会把心里的一块地方空出来，专门留给这些别人觉得不真实的东西去相信，这样的人才是鲜活的，因为人活着，不能仅仅只是活着。</p><p> 程灵抿唇，眼里盛放笑意：“好啊。”</p><p> 沈弈让她把一些液体倒进烧杯里，与此同时，自己专注地配置起自己的东西来。</p><p> 他专注地盯着眼前的烧杯，将里面的东西搅拌均匀。</p><p> 随后又让程灵在她的烧杯里加入两勺赤血盐，随后拿起一支滴管，让程灵吸满。</p><p> “准备好了吗？”他偏头问。</p><p> 程灵点头：“嗯。”</p><p> 沈弈朝她笑了下：“那我们开始了。”</p><p> 他突然站在她身后，手覆住她的手。</p><p> 隔着胶皮手套，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p><p> 程灵几乎要捏不住滴管，她屏息凝神，勉强让自己集中注意力。</p><p> 沈弈握着她的手，将滴管移动到他方才配置的那杯液体上方。</p><p> 他让智能家居关灯，房间窗帘紧闭，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p><p> 黑暗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程灵几乎是被他从后面抱住，他的呼吸就在耳畔，轻而温热，程灵敏感得每个毛孔都在放大，放大，每一处神经都在感受他。</p><p> “三。”</p><p> “二。”</p><p> “一。”</p><p> 他带着她用力，挤压滴管胶头。</p><p> 滴。</p><p> 一滴蓝色火焰在水中散开，如同蓝色的烟雾幻化在水中，整个烧杯的液体都变成了极夜的蓝，那蓝色薄而冷，似冰川深处，雪山之巅。</p><p> 像是大海深处，有人落下了一滴蓝色眼泪，泪水在海水里蔓延。</p><p> 程灵胸中倏地一动，这场景太美，太梦幻，太令人移不开眼。</p><p> 她没忍住，又滴落一滴。</p><p> 那不是火焰，那只是一滴水融入水里，短暂迸发的火焰色光辉，如同流星坠落。火焰在水中四散游移，太美，她滴了一滴，又一滴。</p><p> 烧杯变成一个蓝色灯泡，蓝色光焰将他们二人包裹，笼罩。</p><p> 程灵回头，沈弈的脸在暗处，瞳孔倒映淡淡的蓝色，光落在他的唇锋上，显得有些薄。</p><p> 她惊喜地对他感叹：“好美！”</p><p> 察觉到二人的距离过于亲密，沈弈后退半步，而后视线停留在程灵脸上一瞬，弯唇应声：“嗯，是很美。”</p><p> 难得看到程灵有这样的时刻，像个孩子一般，眼里任何东西都没有，只有纯真。</p><p> 程灵又玩了一会儿，渐渐想到什么。</p><p> “鲁米诺荧光反应？”</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