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他鼻子一酸，反握住女儿的小手：“不用了，爸爸已经有最暖，最暖的棉袄了。”</p><p> 那么小，那么爱他的女儿，身为父亲，他怎么能不保护，怎么能——</p><p> 咚！</p><p> 头骨一声闷响！</p><p> 老婆身子一软，倒在地上。</p><p> 血迹开始蔓延，顺着头发丝，开始流进地砖里。</p><p> 第五十五场雨宝贝宝贝</p><p> 徐成凤被急诊送进医院，迅速检查过后好在并无大碍，只是轻微脑震荡，流出的血液是表皮出血。</p><p> 眼下她还没醒，还不能进去探望。</p><p> 一路上被吓傻的程正刚，听医生说完检查结果，才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脱力般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泪都要落下来。</p><p> 他用手掌按住眼睛，竟忍不住哭了。</p><p>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凤，对不起……”</p><p> 程灵看他这样，心里称不上舒服。</p><p> 小时候觉得强大不可战胜的家长，像天一样压在自己头顶上，现在再看，竟也只是普通的脆弱的成年人。</p><p> 自己未被他们如何哺育，却要反过来照顾他们。</p><p> 就像是，被迫长大成人。</p><p> 程灵连忙谢过医生，这才坐到程正刚身边，按住父亲的肩膀。</p><p> 她神色复杂，不知道能说点什么。</p><p> 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又是谁的错呢？</p><p> “好了，爸。”</p><p> 走廊里有护士端着托盘经过，消毒水味让人清醒。</p><p> 她用力按了按父亲的肩：“妈已经没事了，先住院观察几天，没有严重反应就行。还有……”</p><p> 尽管这样说很不恰当，可她还是得说。</p><p> “谢谢你保护我，爸爸。”</p><p> 她是不喜欢徐成凤，却也没想过伤害她，让她进医院。最多是跟她断掉关系，再也不来往。</p><p> 看她肉。体受苦，她的心也会沉甸甸。</p><p> 徐成凤在母亲这个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再怎么恨，也无法因为她的受苦而感到畅快。</p><p> 就算恨在心中占了百分之九十九，仍有一分余地留给爱，或许这便是亲情，没办法好好爱，恨又不能彻底。</p><p> 可是感谢父亲，又像是在感谢凶手，这样很奇怪。</p><p> 程正刚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了程灵。</p><p> 那一瞬间，陌生，无措，僵硬，像潮水一般包裹住程灵，她贴在程正刚身上，手都不知道往哪摆。</p><p> “老爸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p><p> 她读幼儿园之后，就再没跟爸爸有过太多肢体接触，更别说这样亲密的拥抱，一时也不知道要怎样去回应。</p><p> 同样的，她也没办法说没关系。</p><p> “沈弈的事……是你告诉她的吗？”</p><p> 她不想说那些，也没什么好说的，既然程正刚已经从惊吓中缓过来，她刚好问清这件事，比起别的，这个才是她当下最在意的事情。</p><p> 说到这里，程正刚身形一顿，放开程灵。</p><p> 因为一时情感汹涌没控制住自己，他的老脸上也有些尴尬。</p><p> 他不自在地别过头，咳了一声：“答应过替你保密，老爸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可是，她看了我的手机。”</p><p> 他掏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来，呈给程灵。</p><p> 是沈弈送他回来那天，他们两个离去时的背影。</p><p> “我……太高兴了，看到有人能替我照顾你，那孩子还那么孝顺，就忍不住拍了一张。正好老爸没有你的照片，想着留个念想，女儿女婿在一起，没想到你妈翻了我的手机，就……”</p><p> 徐成凤翻他手机的习惯一直都有，以往程灵偷偷跟程正刚联系就是这样被发现的。</p><p> 程灵闭了闭眼睛，说不出话来。</p><p> “灵灵，我……老爸没</p><p> 保护好你，对不起，这么点小事我都做不好，我还能帮上你什么……”</p><p> “算了。”</p><p> 事已至此，怪谁都没用。</p><p> 程灵见爸爸愧疚得抬不起头来的样子，心中长叹一口气。</p><p> “那护工的事，你怎么想？下周还要去北樟检查，妈怎么办？”</p><p> 程正刚将愁色写在脸上：“护工的事……就算了，你妈一直给人添麻烦，人家怎么受得了，别麻烦人家了！看你妈什么时候出院，实在不行，就带她一起去北樟。”</p><p> “……”</p><p> 程灵不想带徐成凤去北樟，可真要把她一个轻微脑震荡的人扔在北樟，也有点于心不忍。</p><p> 好像她在虐待这个母亲。</p><p> 这时，护士出来通知家属，徐成凤醒了。</p><p> 程正刚一喜，正要进去，一起身，想到程灵还在，他回头，犹豫地看着程灵：“进去看看？”</p><p> 程灵摇摇头，抚了抚脖颈，那有凶狠的力道残存。</p><p> “我不想看到她。”</p><p> 程正刚嘴巴动了动，到底没再劝。</p><p> 程灵恍恍惚惚离开医院，她走得慢，身边人往来不断，有的是带着年</p> ', ' ')('\n <p>迈父母来看病，有的是朋友相伴从医院出来，一边走一边感叹还好没事，急诊救护车停在门口，抬下昏迷病人，落泪的亲人小跑跟上，他们都有人陪伴。</p><p> 城市即将进入晚高峰，程灵看着街道上流水一样的车流，一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p><p> 茫然中觉得自己该向地铁走，路过公交站，一堆穿校服的学生在这等公交，有的坐在那看书，有的在嬉闹闲聊。</p><p> 程灵在他们中间穿过，像逆流而上的帆。</p><p> 嬉笑声传入耳朵，她听见有个女孩苦恼说：“我爸想送我进四大名校，正想把房子卖了换学区房，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买完家里都没钱了，别的高中也不是不能上。”</p><p> 另一个女孩也“啊”了一声：“我爸妈也想让我上，我妈说了，只要你想，花多少钱都送你去——是我不想吗？我根本考不进去啊！”</p><p> 程灵心中一痛，脚步愈发匆匆了。</p><p> 恰在此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她停步，掏出手机，是沈弈的电话。</p><p> 紧绷的心脏倏地一松。</p><p> 像是脱水的鱼突然被人放进了海水里，她终于得以润泽，呼吸。</p><p> “……喂？怎么了？”</p><p> “哦，没什么，路过超市看到排骨很漂亮，你要不要吃红烧排骨？”</p><p> “我……”</p><p> “嗯？”</p><p> “好，我也很想……吃排骨。”</p><p>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p><p> “知道了，程灵。”</p><p> “我也很想你。”</p><p> 程灵垂下眼，心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温暖。</p><p> 或许这世间，总还有一处地方，是能为她遮蔽风雨的。</p><p> “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接你。”</p><p> “嗯？不用，我坐地铁就好，就要晚高峰了，地铁说不定还能快一些……”</p><p> “我接你吧，然后我们一起买排骨。”</p><p> “那会不会太……”</p><p> “你也说了晚高峰，地铁上肯定人很多。路上车多又碰不到我，地铁上人多还不把我女朋友挤坏了？”</p><p> “……”</p><p> 倒是，也有那么几分道理。</p><p> 心中的温暖蔓延四肢百骸，虽然只身站在马路边，但孤独已经没法再将她淹没。</p><p> 程灵垂下眼，耳尖微热：“我……也没那么娇贵。”</p><p> “在我心里，你就该这么娇贵。好了，位置发我。”</p><p> 电话那边，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p><p> 程灵在微信上把位置发了过去。</p><p> 不多时，沈弈清冷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p><p> 只有两个字。</p><p> “等我。”</p><p> 多好的两个字，程灵睫毛微颤，想起高三那年，她在天台崩溃大哭，沈弈找不到她，给她打电话，发现她在天台一个人偷偷哭，也是对她说了这样的两个字。</p><p> 等我。</p><p> 伤心难过之后，还能等到一个人来拥抱你。</p><p> 已经是莫大的幸福。</p><p> 程灵回到公交站，坐在那等，过了大概四十分钟，沈弈的车就到了。</p><p> 他没开跑车过来，毕竟那不是适合晚高峰跑的车，而是开了他的改装吉普。</p><p> 黑沉沉的，帅的张扬，一看就是沈弈的车。</p><p> 程灵上车，沈弈刚看到她第一眼，口吻还算轻快，闲谈的语气：“怎么又来医院了？”</p><p> 话音刚落，视线落到她脖子上的指印，眉毛瞬间拧在一起，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对着她的脖子左看右看。</p><p> 一抬眼，眸底火气暗藏。</p><p> “怎么弄的！？”</p><p> 程灵伸手抚住脖颈，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嗫嚅：“你先开车，路上再跟你说……”</p><p> 沈弈松开手，这才发动车子，只是眉头沉着，脸色不太好看。</p><p> 程灵莫名想起在北樟那次，他看到她流血的手指，脸色也是这么吓人。</p><p> 每次看到她受伤，他都是这样。</p><p> 他自己的事没见他黑脸过，什么都漫不经心，以至于冷不丁见他这样，心中难免觉得有点怕。</p><p> 车子汇入车流，家里面那点破事，程灵真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p><p> 并非她不想坦诚，只是有些事，实在没必要坦诚。</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