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忽然，鼻尖传来一点凉意。</p><p> 沈离离回过神，才发现下雨了。</p><p> 她正打算出门，站在宿舍楼下面。雨声吧嗒吧嗒，越下越大，不是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而是豆大的雨点，又急又猛烈地往地上砸。</p><p> 空气变得湿咸闷热，夏天的雨，要时间下得足够长才能有凉爽感，否则只会更闷。</p><p> 沈离离转身回宿舍拿伞，然后又下楼，站在屋檐下，望着雨幕，深呼吸了几秒。接着，她撑开伞，走进雨里，走去学院楼练琴。</p><p> 要不要按照最初的想法，悄悄去给沈燎过生日，成了沈离离最纠结的事情。</p><p> 一方面，实在很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另一方面，确实对东城心生抵触。</p><p> 这件事，一直又犹豫到正式放假的当天。</p><p> 沈离离回到家，放了行李，掏出手机刷视频，玩着玩着，手指不受控制地一点，就开始看机票了。</p><p> 从点进购票软件，到支付，全程只用了三分钟。纠结了三天的事情，结局落点如此轻松。</p><p> 她恍恍惚惚，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仍旧被困在某一年的某个小车库里。</p><p> -</p><p> 在出发前，沈离离不停想象着，当十五号晚上，沈燎在生日当天忽然见到她，会惊喜成什么样。</p><p> 沈燎会不会惊喜，她不知道，但她已经快要用兴奋将自己洗脑得上蹿下跳。</p><p> 可惜，沈离离完全没想到这世界上大部分事情发生的概率都是未定的。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这是万古箴言。</p><p> 十五号下午，沈离离坐上了前往东城的飞机，难得没有睡着，在飞机上玩了整整一小时的消消乐小游戏，拼尽全力打发掉等待的时间。</p><p> 飞机落地，是下午六点。</p><p> 东城气温更高，室外简直像是高温桑拿房，甚至让人有些呼吸困难，喘不过气。</p><p> 但有某些时刻，沈离离会怀疑感到不适的是不是只是自己。</p><p> 身边的人们依然从容自得，只有她，像是蔫掉的枯草，耷拉着脑袋，每吸一口闷热空气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又鼓胀了一分。</p><p> 沈离离只背了个书包，没带行李，实在难受，憋不到计划中的惊喜时刻，下了飞机就给沈燎打去电话。</p><p> 两秒后——</p><p>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p><p> ……啊？</p><p> 她等了几秒，又打了一个，还是关机。</p><p> 不会还在工作吧。她只能想到这个原因。</p><p> 沈离离很乐观地打车去了印象中最热闹的一条商业街，找了家咖啡店坐着，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锲而不舍地给沈燎打电话。</p><p> 隔十分钟打一个，到隔二十分钟打一个……</p><p> 一小时后，沈离离彻底放弃，靠进椅背里，盯着眼前的卡布奇诺，陷入沉思。</p><p> 脑中产生了一个不太美妙的猜想。</p><p> 咖啡店里有空调，身体舒服了很多，但精神还是处于沮丧。</p><p> 等待无果，她索性放开肚子，点了一些小吃，戴上耳机开始看电影。开始前，特地看了眼时间。</p><p> 这次看的是纯打发时间的经典喜剧，看了半天，只觉得无聊，甚至开始打呵欠。</p><p> 电影进度条差不多过半的时候，沈离离放下甜点叉子，喝了一口咖啡，把电影暂停了，专心致志盯着手机。</p><p> 两分钟后，手机铃声响起。</p><p> 她迅速接起来，喂了一声。</p><p> 沈燎的声音传过来，夹杂在呼啸的风声中，“离离，刚在飞机上，没接到，我马上到家，怎么了吗？”</p><p> 啊哈，果然。</p><p> 沈离离抬头望着窗外，属于东城的陌生街景，以及快要日落的天空。</p><p> 咖啡店里没有放音乐，很安静，人很少，只有不远处一桌坐</p><p> 着个正在工作的白领，眉头紧锁，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p><p> 沈离离目光转回自己桌前，平板上看到一半的无厘头喜剧。</p><p> “离离？”沈燎的声音放缓，变得更清晰。他似乎是走到室内了。</p><p> 沈离离说：“没事，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今晚来找朋友玩了，明天回家。”</p><p> 沈燎没说话。</p><p> 过了一会儿，他冷静地问她：“你在哪？”</p><p> 沈离离：“一个朋友家。”</p><p> 又是一阵无声，沈离离很耐心地举着手机，贴在耳朵旁，安静望着不远处发呆。</p><p> 大概半分钟，沈燎飞快说：“你先找地方吃东西，然后去我发给你的这个酒店，等我。”</p><p> “哥——”</p><p> 电话挂断。沈离离登时睁大眼睛，立刻回拨过去。</p><p> 只一秒，沈燎接通，说：“离离，等着我，今晚不能见到你，我不会安心。不是担心你不能照顾好自己，只是因为我……很想你。”</p><p> 刹那间，她的话全都堵在嗓子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p><p> 好像最初的惊喜目的完全没有达到，甚至变成了惊吓，但无论是沈燎还是她，对这件事的第一反应都不是烦躁，也不是无</p> ', ' ')('\n <p>能为力的恼怒。</p><p> 他们只是很平和地，有一点无奈和喜悦地，接受了这件事。</p><p> “好。”沈离离轻声说。</p><p> 她放下手机，继续吃东西，喝咖啡，戴着耳机看电影。</p><p> 看着看着，忽然忍不住轻轻微笑。</p><p> 虽然无厘头，配乐也老土得不行，但起码作为喜剧，它把她逗笑了。</p><p> 当然，也有可能逗笑她的并不是这部电影。不过沈离离已经懒得思考这些了，她只是重新开始感到期待。</p><p> 沈燎发来的地址离她所在的地方不远，走过去差不多半小时，正好可以消消食。</p><p> 沈离离照着导航，慢悠悠走在东城的路上。或许因为黄昏已至，天色渐晚，有风迎面吹过来，即使温度不减，也莫名觉得比下午舒服了很多。</p><p> 她忍不住想，一个人的心境发生变化，竟然能一定程度影响感官体验。</p><p> 沈离离一直挑宽敞明亮的大路走，城区晚上很热闹，到处都是逛街的行人和花花绿绿的灯牌，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p><p> 只是……</p><p> 她再次回头，还是只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p><p> 已经好一会儿了，沈离离总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像是某种隐隐约约的第六感。</p><p> 她一路都在加快步伐，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最好每次都从开着门，亮着灯的店前经过。</p><p> 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要到酒店了。</p><p> 猛地一个拐角，沈离离的肩膀啪地撞到一个低头玩手机的女孩子，两人都很不好意思，对着对方连连道歉，确认没事后才离开。</p><p> 这个小插曲过后，不过五分钟，沈离离走到了酒店。</p><p> 进入大厅，室内的温度顿时让人身心舒畅，她到前台报了沈燎的名字，拿到房卡，走进电梯。</p><p> 一直到进入套房内，把门上了两道锁，她才完全放下心来。</p><p> 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瞪着天花板。</p><p> 忽然间，脑子里有个人影飞快闪过去。她欻一下起身，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脊背发寒。</p><p> 没有记错。</p><p> 就在她撞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她微微侧了头，余光瞥见，就在街对面，确实有个带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一直跟在她斜后方。</p><p> 沈离离爬上飘窗，眯着眼睛往下面看，看了几秒，又拿出手机，用相机不断放大，放大……</p><p> 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回头，盯着这栋金碧辉煌的酒店。</p><p> 不一会儿，他动身，朝着来的方向走开了。</p><p> 沈离离跌坐在飘窗上，面如土色，心跳得飞快，长久地注视着下面的城市马路，回不过神。</p><p> 好几分钟，才走下来，把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打开电视，音量调大。</p><p> 她把自己裹进沙发上的小毯子里，双眼发直，盯着电视上的纪录片看。好像是个历史人文类的纪录片，在讲从古到今的丝绸之路……</p><p> 怎么裹着毯子，还是在发冷汗。</p><p> 沈离离伸出一只手，去拿空调遥控器，滴滴滴好几声把温度调高。又过去好几分钟，才终于舒服了点。</p><p> 看完两集纪录片，昏昏欲睡。像是大脑极度紧张过后涌上来的疲倦。</p><p> 她眼皮打架，渐渐闭上眼睛，脑袋靠在松软的沙发里，闻着套房里淡淡的，清幽的香薰味，无法抗拒沉睡的诱惑。</p><p> 就在这时，几米外传来门铃声。</p><p> 叮咚——叮咚——</p><p> 沈离离霎时间睁开眼睛，心惊肉跳，目光转向门口。</p><p> 他正在被她全心全意地爱……</p><p> 门打开，沈离离出现在后面，脸色有些发白，但表情像是松了口气。</p><p> 沈燎迈步进去，手里还握着手机，抬臂把她抱进怀中。</p><p> 女孩子的肩膀顿时松懈下去，没有回抱住他，双手攥拳，放在他肩膀上，呼吸有些急促。</p><p> 沈燎轻抚她的脊背，低下头去轻声说：“没事，哥哥回来了。”</p><p> 停顿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关上门，进了屋子。</p><p> “发生什么了？”沈燎一边放东西，一边回头看她。</p><p> 沈离离又坐回沙发里，把电视声音调小，说：“刚才路上一直有个人跟着我，有点害怕。”</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