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沈燎沉默两秒，说：“她还是我妹妹，这一点永远不会变。”</p><p> “你们要在一起，就不可能还当兄妹。”</p><p> “为什么不能？”</p><p> “……”</p><p> 沈燎继续说：“我只会有一个妹妹，一个爱人，这辈子都是。我不是你，做错了事，最后连自己妹妹也不敢见。”</p><p> 陆凯鸿不可置信地瞪着他。</p><p> “你——”</p><p> “我说错了吗？”沈燎安静地凝视他，“东西送到了就行了，你不用来我这儿装个好爸爸，用你那些失败的经验来告诉我怎么去爱一个人，我不是你。”他再次说。</p><p> “沈燎，你以为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陆凯鸿还是动怒了，“从小到大，我为你做了多少，为这个家做了多少，我做的还不够吗？！”</p><p> “为我？”他唇角一扯，“指的是每个月往卡里打钱是吗？”</p><p> 陆凯鸿再次开口前，沈燎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可以了，对一个私生子，你做的已经够了。你不用对我负责，也不需要告诉我路要怎么走。爸，我们谁也不欠谁的。”</p><p> 说完，他深深望了陆凯鸿一眼，转身大步离开。</p><p> 车里开着空调，放着轻缓的古典乐曲。</p><p> 沈离离坐在副驾驶，已经系了安全带，歪着脑袋，呼吸有点重，似乎睡着了。</p><p> 沈燎坐进驾驶座，把空调调高了一点，转头，瞧着她的睡颜。</p><p> 静谧温暖的空间内，最爱的人触手可及。</p><p> 他的心也在一瞬间安宁下来。</p><p> 沈燎想了很多。要怎么向她解释他的身世，要怎么把过去三年尽可能轻松地讲给她听，她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p><p> 但思绪翻涌过后，脑中唯一的念头，是希望这一刻能定格成永恒。</p><p> 学海绵宝宝的声音说……</p><p> 第二天一早，沈离离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那支录音笔，紧张又忐忑。</p><p> 里面很有可能是关女士留给她的遗言。</p><p> 近乡情怯的感觉，如今也算体会到了。</p><p> 刚才吃早餐时，沈燎很惊讶，说：“我以为你拿到就会立刻听。”</p><p> 沈离离蔫巴巴地摇头：“不敢听。”</p><p> 沈燎似乎有点理解，静了静，对她说：“陆涵音托人修复的时候也交代过，只能试听第一秒，保证录音没问题，后面的内容没有人知道。”</p><p> 沈离离于是更紧张。</p><p> 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小心地捧着笔，打算回房间听。</p><p> 望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沈燎有点担心：“我就在书房，需要随时喊我。”</p><p> 沈离离：“没事，顶多就是哭一场。”</p><p> 房间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明媚温暖。</p><p> 在这样明亮的氛围里，沈离离开始播放录音。</p><p> 关瑶的声音，就这样隔着八年时光轻飘飘地飞到她的面前。</p><p> “宝贝离离，你在听吗？”关瑶清了清嗓子，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不过……如果我们能平安回到家，你应该不会收到这支笔。”</p><p> 沈离离的鼻子酸了。</p><p> “哎呀，这样看的话，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些话，全都算是遗嘱吧？”关瑶笑了笑，“宝贝，妈妈也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收到这支笔，一年，三年，或者更久，你肯定长得比现在还高了，肯定更漂亮更可爱更聪明了。妈妈好想你。”声音静下来。</p><p> 沈离离眼泪断线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淌。</p><p> “这次出差，妈妈和你三叔发现了一些东西，是坏蛋做坏事的证据，但对方很有可能也发现了我们。证据就在原上草小卖部，妈妈给你存小零钱的地方，离离，只有你知道它在哪里。”</p><p> “这支笔我会寄存在东城，一个可信赖的朋友家，如果我们出事了，她应该会隔个几年再寄给你。”说到这里，关瑶的声音忽然哽咽了，“我的宝贝还太小了……还那么小……”</p><p> “离离，如果……如果妈妈，真的没有回家，你要学会坚强，学会保护自己，好不好？”</p><p> “离离……一定要坚强，命运有时就是很残酷，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p><p> “妈妈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不是遇见你三叔，是能有你。”</p><p> 关瑶说不下去了，声线哭得颤抖。</p><p> 接着，似乎有人把她轻轻抱住，低声说：“阿瑶，别害怕，不会有事的，我们能回家的，两个孩子都等着我们呢……”</p><p> 是沈君良的声音，总是那么宽容平和，但这一刻，好像也染上了巨大的悲伤。</p><p> 录音戛然而止，像是关瑶已经悲痛得无法言语。</p><p> 房间重归寂静。</p><p> 阳光还是一样照着，风还是一样吹着。</p><p> 沈离离趴在桌上，泣不成声。</p><p> 迷雾全部散开了，后面的真相赤裸裸又残忍地暴露出来。原来有些地方，是阳光照不到的。</p><p> 一直哭到哭不动了，沈离离脱力靠在座椅里，仰着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p> ', ' ')('\n <p>绿树成荫。</p><p> 应该是有鸟叫的，或者风吹树叶的沙沙声。</p><p> 但她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p><p> 感官回到身体里，更让人觉得世界空荡。</p><p> 沈离离身躯颤抖，猛地站起身，近乎本能地打开门，走向书房。</p><p> 她站定在门口，看见沈燎戴着眼镜，微蹙眉，在电脑后面仔细阅读文件。</p><p> 一切还是寂静的，但在这瞬间，外界的细微的声音全部涌回身体，重量带着她降落了。</p><p> 接着，沈燎抬眼，看清了她的脸。</p><p> 他飞快起身，朝她走过来，沈离离往前一步，下一秒，稳稳抱住他的腰，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住。</p><p> 过速的心跳终于恢复正常。</p><p> 沈燎似乎僵了一瞬，随后也抬起手臂，抱紧她。</p><p> “离离，”他感受到怀里的女孩子在轻轻发颤，“想哭就哭，不用忍着。”</p><p> 沈离离摇头，不说话，也没有哭。</p><p> 于是他也不再开口，安静地与她相拥。</p><p> 好几秒后，沈离离才开口，声音有点闷：“哥，我好想你。”</p><p> 他笑了笑，“我不就在这么？”</p><p> “就是想，好想好想。”</p><p> “那该怎么办才好呢？”</p><p> “不知道，好不了了。”</p><p> 忽然，沈离离说：“哥，你累不累啊？”</p><p> “……什么？”</p><p> 他松开拥抱，微微弯腰，看着她的眼睛。</p><p> 沈离离目光移开，盯着地面，“你会不会羡慕那些没有弟弟妹妹的人，没有负担，也不用对谁负责……我，嗯，也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p><p> 沈燎皱眉望着她，顿了几秒，“沈离离，你是笨蛋么？”</p><p> “……嗯？”</p><p> “小时候不是最爱看海绵宝宝吗，”他语气温和，“还记得里面的台词么？”</p><p> “什么台词？”</p><p> 沈燎轻咳一声，然后学海绵宝宝的声音，夹着嗓子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羡慕过任何人。”</p><p> 沈离离震撼地看向他。</p><p> 这样的声音，居然从沈燎的喉咙里发出来了。</p><p> 沈离离呆呆的：“这是海绵宝宝对派大星说的。”</p><p> 沈燎满脸平静，目光温柔，“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p><p> “我不是派大星，你也不是海绵宝宝啊。”</p><p> “爱的本质是一样的。”</p><p> 沈离离吸了吸鼻子，嘴巴一瘪，又想哭了。</p><p> “沈燎，我承认你是海绵宝宝了。”</p><p> “哈哈……”他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脸颊，“派大星，笑一笑。”</p><p> 沈离离抱住他，哇哇大哭。</p><p> 沈燎大惊失色，手足无措。</p><p> -</p><p> 下午四点半，沈离离和沈燎抵达东城。</p><p> 要从东城市区去到沈离离儿时和妈妈生活的那个小村子，还需要坐两个小时的车。</p><p> 沈燎让人联系了司机来接他们，开着导航前往村子。</p><p> 车上，他问她：“那个小卖部真的还在吗？”</p><p> 毕竟已经过去十多年。</p><p> 沈离离点头，说：“房子是外婆建的，留给妈妈了，然后又成了我的……虽然不回去住了，但也一直没有卖出去。”</p><p> 可能冥冥之中，她也觉得，那间小房子里还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她。</p><p> 村子的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了，留在村里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安静。</p><p> 十多年过去，道路全都变成平滑的柏油路，两旁的房屋都整齐漂亮，背靠着山水。</p><p> 沈离离紧紧盯着车窗外，眼睛一眨不眨，忽然间感到迷茫，夹杂着一丝丝熟悉。</p><p> 来到大致的范围，沈离离下了车，看着大变样的田地和房屋，有种眩晕感。</p><p> 村子变大了，往东边发展，楼房越来越好看，通往镇子的路也修得更近。西边像是被过滤出来的溶质，寂静，又辽阔，唯有青山和一望无际的田野。</p><p> 沈离离忽然转头看沈燎，露出质疑的眼神，“哥，你会走山路吗？”</p><p> 沈燎笑了，“这有什么难的。”</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