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自己那难堪的谬错!</p><p> “但愿如此。”她嗔道,随即仰头看他,“不说那个扫把星了,还是救出珩儿要紧。至于顾裕帧究竟什么来历,回头再说。大不了以后叫珩儿远离顾裕帧,咱们再想法子除了他,也就是了。”</p><p> 司马忠良沉吟一阵,忽的笑了:“除倒不必急着除,留着他也好。让他去斗四皇子,替三殿下挡锋芒风头。待四皇子被他斗倒,我们再揭露他的身份,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p><p> 菅贵妃忙道:“其实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p><p> 豲戎位于大梁的西北方位,面积辽阔却人口稀少,真正适宜居住之地只占很小的一部分草原,更多的地方不是冰原便是荒漠。</p><p> 就连草原也是物资匮乏,远比不上富饶的中原。</p><p> 豲戎族自古便有,但在草原上分散,以小部落的形式赶牛羊逐水草移居。</p><p> 他们原本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大的族群,有时小部落之间还会为了争夺牧地而大打出手。</p><p> 盖因相貌特征与生活习性相似,中原的汉人将他们视作一体,还给取了这个名字。</p><p> 直到几十年前,现在的豲戎国国王的祖父茶他尒才统一了各部落,真正建立起一个国家。</p><p> 那之后,茶他尒仿效东南方的大梁建立起一系列制度,同时亲率军队掠夺边境交接处的大梁城池,快速积攒起了一批财富,豲戎国飞速发展。</p><p> 大梁很快就反应过来,调配军队反击保卫,然而豲戎人彪悍且灵活,此后数代一直在大梁的西北边境敌战僵持,是大梁的心腹大患。</p><p> 豲戎王城仿大梁国都建造,只是苦于资源有限,无论是规模抑或材料质感,处处都逊上许多,有些东施效颦的滑稽感。</p><p> 王宫深处一个院落殿中,水汽自房屋中央的浴桶中弥漫至整间屋子,显得潮湿且到处是浓郁的药味。</p><p> 黑发男子坐在浴桶之中,闭着眼睛,许久都一动不动,如同早已死去了一般。</p><p> 窗户狭小,却都关了起来,还挂着帘布,屋内阴湿寂静,气氛越发诡谲。</p><p> 直到一个蜂腰猿背的高挑年轻男子漫步走了进来。</p><p> 他轮廓深邃,相貌特征偏像中原男子,但从头到脚都是豲戎人的装扮,长发披散,间以缕缕小辫,尾端坠有宝石。</p><p> 身上是豲戎传统的斜领袍子,颜色艳丽,袖口收紧,穿雕着繁复花纹的精铁护腕,领口厚缝上狼皮防风,脚下是一双翻毛的马靴。</p><p> 他靠着浴桶边,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里面的人,这样的姿态和神情令他的俊美极为邪气。</p><p> “你也算大仇得报一半了。你那好弟弟可没少受罪,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见你那偏心眼没边的父皇母妃~”他调侃道。</p><p> 水中男子依旧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沉声道:“比起这个蠢货,顾裕泽才是他们真正忌惮的对手。所以顾裕帧……不,秦青,他还不会杀顾裕珩。”</p><p> 男子撇撇嘴,笑道:“那你岂不是很不甘心了?说起来你也真是惨,三弟想杀你,他还没排到号,让你大哥抢了先。至于你四弟吧更不用说了,至今还在掘地三尺地找你,根本不信你死了,生怕你不能真死~”</p><p> 水中男子——正是假死脱身的二皇子顾裕骐——终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与这男子对视,幽幽地问:“和你辗转无眠无数个夜后,终于下定狠心出卖自己的国家,割断苦心经营多年、得来不易的权势,抛弃雄图霸业的野心和谢善淩私奔,却被他毫不犹豫一剑刺透心口,告诉你一切都是为了杀你设下的局相比,又如何呢,将灵。”</p><p> 将灵:“……”</p><p> 顾裕骐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阴冷飘忽,轻得直往将灵的每一根血管里钻。</p><p> “当你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这次应该就知道你的心脏天生位置异于常人,会好好地将剑扎入你右边胸膛了吧。”顾裕骐淡淡道,“当心点吧,总感觉你还会被他骗。”</p><p> 将灵突的笑了起来,眼中的恨意却惊人。</p><p> “你该让谢善淩当心点。”他冷冷道,“我会让他后悔他对我的背叛。”</p><p> 作者有话要说:</p><p> 顾裕骐:你要怎么报复谢善淩?</p><p> 将灵:不顾他如何恨我、如何不甘愿,我将来都会娶他做我的王后,一天三次,让他这一辈子虽然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长命百岁权势滔天,但每日都因为要面对他不爱的我而羞耻和痛苦。</p><p> 顾裕骐:……根据你们的习俗,找个大神跳跳驱驱邪看能不能好点吧。</p><p> 菅贵妃一再坚持, 皇帝虽然怒斥过她几回,但捱不过爱妃的苦苦哀求,他自己虽不满于顾裕珩的愚蠢,却也到底是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儿子, 只得答应和匪军和谈, 争取赎回人来。</p><p> 然而, 那只是一开始的想法。</p><p> 钱银财物如流水一般送到匪军那里,匪军却厚颜无耻, 继续狮子大张口,根本就是贪得无厌!</p><p> 此事早已被人传得天下皆知, 四皇子一派的人借此大肆攻讦,哪怕是不站这两边的人的怨言也沸反</p> ', ' ')('\n <p>盈天。</p><p> 皇帝自己都心疼起钱银来。</p><p> 最终皇帝恼羞成怒, 任由爱妃怎么闹也实在不肯给了,反而调了孙瑛前去黔阳城外接替宁蔚大将之职领兵攻城,誓要破城获胜, 将匪首秦青和宋淮安逮回京城千刀万剐凌迟处死!</p><p> 孙瑛所在姜城亦是需要重防的关隘之地,周遭大小起义军不断,其实他离不开身, 可如今皇帝正在怒头上了, 也就顾不上这些了。</p><p> 孙瑛无奈,只得领命前往。</p><p> 宁蔚心中也极不甘愿,这超出了他和四皇子的计划。</p><p> 顾裕珩这蠢货擅作主张被匪军俘获,虽然令他挨了皇帝训斥,却到底不是他的责任,皇帝不会真将帐算到他的头, 反而这对三皇子是一次重大打击, 甚至也许不能活着回来, 宁蔚自然喜闻乐见。</p><p> 他和四皇子都做好准备了,待三皇子死了或是皇帝不耐烦再和谈,四皇子就借口为三皇子报仇,亲自前来坐镇指挥,向朝廷再要粮草供给,然后攻打黔阳。</p><p> 却没料到,都这样了,皇帝竟还维护着三皇子,派来三皇子派的孙瑛,顺理成章接走自己手中的军队控制权。</p><p> 因为先前久攻黔阳不下,还保护三皇子不力,面对这一安排,四皇子一派在明面上理亏,还不能说什么。</p><p> 这根本就是个哑巴亏。</p><p> 孙瑛强势,来到浔阳后立刻召集宁蔚等众将领开会,双方心中都有气,立场又一贯对立,言语间自然摩擦不断。</p><p> 孙瑛是个敞快的人,一听那些阴阳怪气暗戳戳的话就烦,原想着大局为重,忍了几下,可对方却以为他怕了,一再寻衅,他忍无可忍,沉着脸说了回去。</p><p> 现在比起匪军,宁蔚更怕孙瑛真得胜夺回黔阳和顾裕珩,会上众人寻衅滋事拖延正事,是宁蔚的默许。</p><p> 此时见孙瑛真有所回应,他给自己人一个眼色,示意将火拱得更高些。</p><p> 既然是孙瑛坐镇浔阳,那么……倘若浔阳也被匪军攻下,那会如何呢?呵呵。与此同时,姜城也被匪军攻下,那会如何呢?呵呵。</p><p> 匪军固然可恶,三皇子一派才是他和四皇子最大、最迫切需要铲除的政敌。</p><p> 众人乱哄哄吵成一团,突然外头传来尖锐的叫骂声,一个小兵进来通传,说是陈贤直闹着要进来。</p><p> 虽然两边都不待见陈贤直,可多事之秋让这人在外头一直骂也不是个事儿,也不知他是什么事儿。孙瑛略一沉吟,叫人将他带进来。</p><p> 陈贤直一进来,环视一圈众甲胄在身、威武极了的将领,人人都比他高至少一颗头,腰间还挂着兵器。</p><p> 他却丝毫不惧,走到中间怒骂:“事到如今你们一个个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都这时候了你们不想着赶紧收复黔阳,竟还想着政党攻讦!都是些什么东西!”</p><p> 宁蔚沉声道:“你一个文臣,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掺和,省得惹火烧身。”</p><p> 陈贤直却看向他冷笑道:“威胁我啊?我心中只有社稷黎民,读书为官为报效朝廷,无私无惧且孑然一身,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你吓不到我。我受朝廷俸禄,受皇命作为钦差身处浔阳,在一日,我就有责任守护浔阳一日。眼看浔阳城内乌烟瘴气,若匪军在黔阳站稳脚跟,来日必会攻打浔阳,我现来斥责督促你们,何过之有?你就是告去圣上面前,圣上难道会为此斥责我?”</p><p> 这倒确实极大可能不会。</p><p> 就陈贤直这一副要为了社稷抛头颅洒热血名垂千古的忠臣作派,哪个皇帝骂他都是牺牲自己成全他。无论皇帝心中怎么想的,面上也只能赞许他。</p><p> 宁蔚深呼吸,正要再找理由驱逐他,他手指头一个个用力地指过来,愤慨发言:“我倒反而要向圣上上书告你们一个个公私不分贻误战机之责!”</p><p> “……”</p><p> 在座诸人身为武将,抛去各自立场不说,有一个共同的厌恶对象:文臣。</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