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才一天没见，李桃花便觉得许文壶似是瘦了许多。</p><p> 她垂眸，看着碗里的鸡汤，默默心疼着。</p><p> 秦氏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气氛，笑着寻了个由头，放下碗便走了。</p><p> 李桃花受不了这安静，瞥了许文壶一眼道：“干站着，鸡汤还有那么多，坐下一起吃啊。”</p><p> “我吃过了。”许文壶轻声道，实话实说。</p><p> 李桃花一愣，心想都吃过了你还来干嘛，便下意识道：“那你走吧。”</p><p> 她举起尚且酸痛的手，想要拿起勺子自己喝汤。这时，只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传来，本要被她拿起的勺子被许文壶拿了起来，盛了满勺的鸡汤。</p><p> 许文壶坐在她的旁边，轻轻吹走汤上的热气，道：“张嘴。”</p><p> 李桃花原本想骂他多管闲事，但等抬起眼，对上那双充满关心的眼眸，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乖乖把嘴张开。</p><p> 一口温热的鸡汤下肚，二人间那点心知肚明的不自然，似乎也随之化开。</p><p> 李桃花咽完鸡汤，不由问道：“外面的情况怎样了？”</p><p> “不算好，每日都有活死人在游荡，夜里有，白天也有。”许文壶吹着第二勺汤，不紧不慢道。</p><p> 李桃花皱起眉头，“怪了，这群怪物之前不是不能见太阳吗，现在是什么情况？”</p><p> 许文壶无声地给她喂着汤，并没有接着话去讲，心中却明了。</p><p> 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p><p> 这些活死人不仅在数量上越变越多，本领还在越来越强。</p><p> 从毫无意识只会动的尸体，到能随处活动，再到能在白天活动，而且见人就咬，显然是被有意培育成这样。</p><p> 他现在唯一不懂的，就是幕后之人的目的。</p><p> 制作这些只会茹毛饮血的怪物，能有什么好处？</p><p> “许文壶。”</p><p> 李桃花突然叫他的名字，语气里满是幽怨。</p><p> 许文壶不明所以，循声看去，才发现自己只顾着想事情，居然把汤勺抵在了李桃花的鼻子上。</p><p> “没烫着吧？”许文壶连忙收手。</p><p> 李桃花摇了摇头，盯着他看，“你想什么呢？”</p><p> 许文壶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全部想法都告诉给了李桃花。</p><p> 李桃花听完，结合之前他们在寺庙目睹张秉仁和冯广喂尸体吃饭的一幕，想也没想道：“冯广是杨善的人，张秉仁是宋骁那老狐狸安插在杨善身边的暗桩，那这背后一定都是杨善搞的鬼了！”</p><p> 许文壶点头，附和道：“除了他，也没有第二个人了。”</p><p> 李桃花想了想，忽然低下声音，故作高深道：“不对，还有一个人有这个本事。”</p><p> 许文壶好奇起来，“谁？”</p><p> 李桃花将声音压到最低，阴测测道：“宋骁啊。”</p><p> 许文壶几乎被她逗笑，想说这是什么无稽之谈，可在一瞬间，他不知想到什么，出了一身冷汗，脸色都变白了。</p><p> 李桃花哈哈笑道：“逗你玩呢，你这是什么表情？”</p><p> 许文壶擦着额上的汗，久久说不出话来。</p><p> ……</p><p> 吃完饭，李桃花感觉自己恢复了许多力气，加之躺了一天一夜了，便想下床出去走动。</p><p> 哪知刚出门，一股浓郁的恶臭便袭了满鼻，差点让她喘不过气。</p><p> “好臭啊。”李桃花捂着鼻子道，“什么东西在发臭？”</p><p> 许文壶本还沉浸在李桃花方才说的话里，此刻恍然惊醒，立刻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件大事。</p><p> ＊</p><p> “什么？烧尸？”</p><p> 许忠正忙着在粮仓计算剩下的口粮足够支撑多久，听了许文壶的话，眉头都拧成了疙瘩。</p><p> 许文壶气喘吁吁，将头重点，“不错，一定要把尸体都烧了。”</p><p> “眼下天气还算不得冷，若任由尸体在外面烂着，日日闻着这尸臭气，纵是不死也要得病折寿。”</p><p> 许忠惊住了神，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不住地点着头，“三郎说的不错，是不能这样下去。”</p><p> 许忠说完，转而又愁眉苦脸，“可外面的活死人不分黑天白日的游荡，就是想把尸体烧了，也找不到机会啊。”</p><p> 许文壶沉默下去，知道哥哥说的不无道理。</p><p> 他转身跑出粮仓，直奔大门方向。</p><p> 许忠吓坏了，只当这愣头青要单枪匹马出去烧尸体，连忙便追上去，“三郎！此事还须慎重啊三郎！”</p><p> 可真等到了大门，许文壶并没有忙着把门栓卸下来，而是把在屋头打盹的门房给叫醒赶了出去，说：“之后都由我来看门，不必你们管。”</p><p> 许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只要这祖宗不出门冒险，他也就放心了。</p><p> 之后一连过了七日，许文壶吃住都在门口，时不时还要爬梯子看外面。</p><p> 也正是经过这些观察，让他发现活死人阴天出现的最多，艳阳天则少，夜晚最多，白日便少，尤其是一日中的正午时分，太阳最大，</p> ', ' ')('\n <p>几乎看不到他们的踪迹。</p><p> 第八日，尸体已臭得令人作呕。</p><p> 许文壶带着几个长工，趁着正午出门，把附近的尸体全部找到，堆在了一起。</p><p> 许文壶把鼻子用草纸堵住，又戴了个厚重的蒙脸巾，可浓郁的尸臭还是无所不入，简直要冲破皮肤腌入他的肉里。</p><p> 许文壶好几次差点熏死过去，偏偏新搬的尸体还沉，怎么都搬不起来。</p><p> 他没了法子，只好对尸体拱手行礼，恭敬道：“为了其他人的性命，三郎只能行此下策，还望乡亲们不要与我见怪，待等难关过去，我当日日忏悔，为相亲们祈福。”</p><p> 说来也怪，方才还沉重的尸体，突然便轻巧了许多。</p><p> 许文壶将叠在一起的尸体一一推开，由长工抬走。</p><p> 须臾工夫，他已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断肢残骸，又看了多少被活死人啃得血肉模糊的脸。</p><p> 许文壶不忍直视，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忙完他好回去洗澡。</p><p> 他双臂使出最大力气，将横在眼前的尸体推开，露出下一具。</p><p> 许文壶还想再推，动作便猛然顿住了。</p><p> 只见面前的“尸体”，赫然长着张锦毛鼠的脸。</p><p> 归位</p><p> “你说, 他是死了吗？”</p><p> “没有吧，我刚刚摸过他的鼻息了，他还有气。”</p><p> “那他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怎么还不醒？”</p><p> 初生的太阳光透过窗纸倾洒在床榻上，连在空中飘舞的飞尘都闪闪发光。李桃花和许文壶趴在床边，双手托腮, 盯着昏迷的锦毛鼠, 大眼瞪小眼。</p><p> 锦毛鼠被丢进水里涮洗了一遍，身上的尸臭被洗去不少, 又新换了干净的衣物，安静躺在床上, 模样与睡着无异。</p><p> 许文壶听完李桃花的话，下意识又去用手试探锦毛鼠的鼻息，“鼠兄武功高强, 应该不会……啊！”</p><p> 许文壶吃痛地叫出声, 原本伸向鼻子的食指，被锦毛鼠狠狠咬在嘴里。</p><p> 李桃花也没料到锦毛鼠会突然诈尸，还猛地张大嘴咬住许文壶的手指。</p><p> 她下意识抽出杀猪刀, 却又不知道该砍谁, 便又将刀扔掉, 改成动手去掰锦毛鼠的嘴。</p><p> “你！给！我！松！口！”李桃花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两只手一只掰上牙一只掰下牙, 架势活似拔河。</p><p> “嘎嘣”一声, 锦毛鼠的下巴脱臼, 许文壶通红颤抖的手指也总算脱离苦海。</p><p> 李桃花顺手再托住锦毛鼠的下巴往上一合，又是“嘎嘣”一声，下巴顿时归位。</p><p> 同时, 锦毛鼠的眼睛也瞪大了。</p><p> 他猛地弹坐起来，摸着自己的下巴道：“还好还好，下巴还在，英俊的容貌也在。”</p><p> 他转脸，看到眼中含泪的许文壶，还有凶神恶煞的李桃花，登时惊诧道：“你们俩怎么在这？你们在干嘛？”</p><p> 李桃花怒了，“好意思说我们？你在干嘛！”</p><p> 锦毛鼠沉思回忆道：“我记得我方才似乎在与活死人厮杀，下巴被咬住，手指还被咬了一口，差点没把我疼死。”</p><p> 说完便去检查自己的手指是否缺失。</p><p> 李桃花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阴阳怪气地说：“怪不得说梦都是相反的呢，真是黑白颠倒满口胡说八道，你睁开眼看看你现在在哪，又是谁咬了谁的手。”</p><p> 锦毛鼠这才想起来打量周遭陈设，留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和捂着手指头嘶凉气的许文壶，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李桃花话里的含义，“哎呀”一声对许文壶赔罪：“对不住了许兄，你放心，我锦毛鼠定会对你负责到底，往后余生，你的生老病死——”</p><p> 许文壶举起手指，为了防止这油耗子吹出更多的牛，他连忙说：“伤已经愈合了。”</p><p> 锦毛鼠满意地点着头，“不愧是我，梦里都知道轻重。”</p><p> 拐十八个弯儿都能夸到自己身上去。</p><p> 李桃花受不了他，摆手打断他，“行了行了，废话少说，你不是在京城办事吗？怎么到许家村的？又怎么被压尸体堆下面了？”</p><p> 锦毛鼠摸着下巴，一脸为难：“此事说来话长——”</p><p> 李桃花：“那就长话短说。”</p><p> 气氛约静止了有半盏茶的工夫，锦毛鼠才姗姗开口：“这不是听说城外有暴-乱吗，我一猜就知道是活死人造的孽，我担心在老家的娘，就回家把老娘藏到了安全的地方。回来的路上路过许家村，想着来都来了，不如看看许兄的家人可还安好，谁知道遇见那么多的活死人，而且凶残无比。我见杀不过来，干脆躲在了尸体底下装死，本来打算等活死人走远了就出去的，但那个尸臭实在太强了，谁知道竟然把我熏晕过去了。”</p><p>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把李桃花听得直点头。</p><p> “你也真是，再走投无路也不能往尸体里面挤啊，没中尸毒死掉都算你命大。”李桃花凶巴巴道。</p><p> 锦毛鼠叹着气，仿佛也在为自己的行为懊悔，这时，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p> ', ' ')('\n <p> 李桃花见状道：“你等着，我去给你端点吃的。”</p><p> 说完话她就起身走了出去，锦毛鼠则扯开嗓子喊：“来点肉啊，素的我吃不下去，最好是猪头肉加女儿红，女儿红我可要满十八年的！”</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