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不就是看到你哥没穿衣服的样子，小时候又不是没看过，不应该早就习惯了？”</p><p> “……”</p><p> 习惯什么。</p><p> 习惯你不穿衣服招摇过市吗？</p><p> 谢灵不知道他怎么说得这么坦然这么理直气壮的。</p><p> 但抛开他的不要脸不谈，似乎事实就是他说的那样，她小时候又不是没见过他没穿衣服的样子，为什么现在会觉得……这么不自在？</p><p> 奇怪。</p><p> 她偏过视线，装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说：“本来就没什么，明明是你不穿衣服，我觉得你这样很不礼貌，影响到我的眼睛了。”</p><p> 裴陆行慢慢直起身，有些懒散地靠在墙上，拖着腔调，漫不经心地回：“是啊，我洗完澡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门口，穿衣服只穿一半，就保持这个姿势等你开门，你没开门我就一直不穿。”</p><p> “……”</p><p> 谢灵仍选择掩耳盗铃，“那你不就是做得出这种事情的人吗？”</p><p> “你说得对，”裴陆行很干脆地承认，一点没觉得被羞辱了，“我就是这样的人，喜欢用我‘没什么好看’的身材勾引妹妹做点丧心病狂的事情。”</p><p> “……”</p><p> 话题走向越来越奇怪了。</p><p> 谢灵隐隐有些崩溃。</p><p> 她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只好很生硬地切断对话，“我要回房间吃冰淇淋了，再见。”</p><p> 然后也不再看他，转身走了。</p><p> 二楼的楼梯口，裴陆行靠在墙边没动，只有目光随着那道身影一点点移动。</p><p> 看着她下楼时同手同脚的样子，他慢慢垂下眼，唇角很轻地勾了一下。</p><p> 第二天是周末，离家两周的阮黎和裴淮川终于回家，也顺带敲定好了新的空调，下午就让人上门来安装好了。</p><p> 谢灵终于不用再睡客房了。</p><p> 回到自己的房间，熟悉的玩偶群，熟悉的小夜灯，熟悉的软软的床，谢灵躺下吹着16度空调风的那刻，幸福得快要哭了。</p><p> 从前习以为常的一切，只有失去才体现出它的珍贵之处。</p><p> 谢灵躺在床上为失而复得伤感了三十秒。</p><p> 然后就爬起来，开始拆阮姨给她带的吃的。</p><p> 有上次她说喜欢的曲奇饼干，还带了别的口味，以及一些各式各样的甜品。</p><p> 她每一样都尝了一下，感觉味道都很好。</p><p> 很幸福的周末。</p><p> 没有作业，回到自己香香软软的房间，一切如初，还有甜品吃。</p><p> 谢灵没把持住吃了个九分饱。</p><p> 以至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只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p><p> 阮黎见她这么快就放下筷子，问：“今天怎么吃这么少？不喜欢吃吗？”</p><p> “没有。”</p><p> 谢灵解释了句，“不饿。”</p><p> 阮黎似乎还想问什么。</p><p> 这时，一旁也吃好了的裴陆行起身，把椅子推回桌下，随口道：“给她买那么多零食，能饿吗？现在吃不下，到了半夜又要嚷嚷饿了。”</p><p> “……”</p><p> 被戳穿的人炸了毛，“要你管。”</p><p> 然后冷哼一声，故意走在裴陆行前面，先上了楼。</p><p> 身后的脚步声也如影随形。</p><p> “不要我管？”</p><p> 他唇角扯了一下，凉凉道：“那你晚上就别跑我房间说什么饿了要我陪你去吃夜宵。”</p><p> “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你不要自作多情好吗？”</p><p> 谢灵有点无语地说。</p><p> 她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我感觉那么良好，又那么自信。</p><p> 裴陆行没说话。</p><p> 只回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p><p> 凌晨一点十分。</p><p> 一道轻微的推门声。</p><p> 裴陆行从手机游戏界面抬起头，看着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眼底浮现起一点隐约的笑意。</p><p> “某人不是说‘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吗？”</p><p> “……”</p><p> 某人站在门口，手背在身后，说：“反正，你就说，你陪不陪我？”</p><p>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p><p> 他懒洋洋地回道，收起手机，从床上起来。</p><p> 谢灵才注意到他连衣服都没换，大约早就笃定她会过来了。</p><p> 那点不自在莫名其妙消散了。</p><p> 她有点好奇，“如果我不来呢，你会一直等我吗？”</p><p> 裴陆行朝她走过来，说：“你不会不来。”</p><p> “万一呢？”</p><p> “那就一直等。”</p><p> “也不是对谁都有耐心的……</p><p> 谢灵看着他这样稀疏平常地说出口，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p><p> 不知怎么。</p><p> 心里像被羽毛很轻地挠了一下。</p><p> “哥，”她忽然说，“你好有耐心啊。”</p><p> 他瞥她一眼，说：“也不是对谁都有耐心的。”</p><p> 闻言，她愣了一下，心中划过一丝暖</p> ', ' ')('\n <p>流，“裴小狗，你……”</p><p> “比如说对你，”他慢悠悠地补充，“我就特别没耐心。”</p><p> “……”</p><p> 跟此人没有任何温情可言。</p><p> 谢灵刚涌上心头的感动荡然无存。</p><p> 临安小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安静的，离西区的商业街很近，却并不紧挨着，因此四周并不会有很多行人。</p><p> 穿过一段公路后，整个延和最繁华的夜色会铺满整张画布，直耸入云的高楼，熙攘的人群，造出一片热闹的灯火酒绿。</p><p> 谢灵穿着条黑丝绒高定长裙，腰间收紧，勾出纤细的线条。</p><p> 还配了一条挑了二十分钟才决定好的鸽血红宝石项链，与白皙的皮肤两相映衬，显出一种别样的韵味。</p><p> 从头到脚都精致得和这里格格不入。</p><p> 四周不时投来被吸引的目光。</p><p> 她不知是习惯了还是什么，没有任何不适。</p><p> 裴陆行望着她舒展的体态，知道她不仅没有不适应，反而很享受。</p><p> 倒没什么好意外，她从小就是掌上明珠，被众星捧月着长大，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p><p> 自然对这些目光习以为常。</p><p> 不知怎么。</p><p> 他却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阮黎跟他说，如果不是她选择了他，他这辈子都不会和她有关系。</p><p> ——不会有关系。</p><p> 他垂下眼，唇角很轻地勾了一下，却没什么笑意。</p><p> 那样似乎也挺好。</p><p>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p><p> 一阵细微的手机震动，他从口袋里</p><p> 摸出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喊她，“谢灵，电话。”</p><p> “哦。”</p><p> 她回过身，问了句，“谁打的？”</p><p> “你的——”他手插进裤兜里，懒懒散散地回，“另一位仆人。”</p><p> 意义明确的内涵。</p><p> “……你好幼稚。”</p><p> 谢灵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指尖和他的掌心碰了一下，他的皮肤干燥而温热，底下像烧着一团火似的。</p><p> 她收回手的时候，脑海里莫名浮现起了昨晚推开他房间时，意外看见的那一幕。</p><p> 思绪有瞬间的走神。</p><p> 直到电话那边传来江听遇的声音。</p><p> “谢灵，呜呜呜呜呜。”</p><p> 先是一阵呜哇乱叫。</p><p> 谢灵沉默两秒，把手机拿开了一点，等到那边哭完，才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p><p> “谢灵，”江听遇哭腔颤颤巍巍的，像受了极大的委屈，“我哥不让我改名字……呜呜呜……我只是想改个名字，他都不让，这么小的要求他都不满足我呜呜呜呜……我就当没有这个哥哥了呜呜呜……”</p><p> 江听遇的哭声像一个3d音响，魔音绕梁，让人耳根刺痛。</p><p> 谢灵深吸一口气，看在之前此女仆伺候得还不错的份上，透支了余生全部的耐心才忍了下来，切中要害地问道：“你想改成什么？”</p><p> “沈如烟。”</p><p> 江听遇说得很自然。</p><p> “……”谢灵疑心自己听错了，“沈什么？”</p><p> “如烟，沈如烟，不好听吗？”</p><p> 谢灵沉默下来。</p><p> 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p><p> 无法评价。</p><p> 她怕她一张口，会说出一些很失礼的话。</p><p> 没能姓柳，估计江听遇还挺遗憾。</p><p> 好一会儿。</p><p> 谢灵才说道：“少看点小说，江听遇。”</p><p> 江听遇还在哼哼唧唧，好像觉得很委屈。</p><p> 恰好这时，斑马线旁的绿灯亮起。</p><p> 四周的车辆全部停住，斑马线上人来人往，闹市声音喧哗又嘈杂。</p><p> 谢灵刚准备走。</p><p>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掌牵住了她，带着她往前走去。</p><p> 她微微一愣。</p><p> 而后抬起眼，看向身旁的人。</p><p> 裴陆行并没有看她，只是牵着她的手，穿过斑马线，短短的几步路程结束，他便松开了她的手。</p><p> 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p><p> 掌心的温暖也紧接着消失。</p><p> 谢灵低下头，望着空空的手心，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只是那点余温随着夜风一吹便散尽，再也没有了。</p><p> 而电话那头还在嚷嚷着，“可是我只是想改个名字，为什么我哥不让，是不是……”</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