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那就随缘吧。</p><p> 明天能见到就见一下，见不到那也是林慧颜自找的，费油费时都不关她的事。</p><p> 六点半，杜禾敏给她打来语音：“楼楼，你今天没来上课？”</p><p> “嗯，受了点小伤，要养几天。没大事，林老师中午还来看过我呢，她了解情况的。”</p><p> “你在家还是医院呀？我明天下午放学了也去看你。楼楼，你说的不会厚此薄彼，林老师都能去看你，我也能，对吧？”</p><p> “能，当然能。”</p><p> 楼以璇是懂如何帮好朋友助攻的，“明天还不确定能否出院回家，我下午给你消息。你叫上何老师吧，何老师要是听说了，肯定也会关心我。”</p><p>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帮杜老师几次，能帮一次算一次。</p><p> “哦，那，要不要叫林老师也一起？上次你送画没约她一块儿吃饭，她来我这儿取画的时候，看起来好可怜。”</p><p> “……”林慧颜可怜？？</p><p> “楼楼，真的，你都没看到，她快哭了。”</p><p> “……”哭，她到是看到过了。</p><p> “楼楼……”</p><p> “停！杜老师，你是欠她钱了吗？”</p><p> “……呃，那倒没有。”</p><p> “那你……”</p><p> “人家是舍不得你走，想你留下来嘛。我又留不住你。”</p><p> “……好啦，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p><p> 看，做朋友多好，可以轻而易举地说“舍不得”，可以顺理成章地说“想你留下”，还可以光明正大地撒娇。</p><p> 去年秋天，她也向林慧颜撒了好多娇。</p><p> 那时的她们，做同事的她们，其实也有过一些快乐。</p><p> ……</p><p> 周五这天，照例早上是陆妈来给楼以璇送早饭，公司的事儿由陆爸跟陆灵暄父女忙着。</p><p> “璇璇啊，我把你住院的事告诉你妈，你没生干妈的气吧？”</p><p> “没有。”楼以璇右手拿着勺，左手比个心，“干妈，我爱你还来不及呢。”</p><p> “干妈也爱你。”陆妈回她同样的比心。</p><p> 楼以璇低头笑，舀了勺粥喝下：“要是哪天我妈妈也能像干妈这样，嗯，还是不要了，我妈就现在这样，我也喜欢。”</p><p> 陆妈啧啧两声：“诶哟，你们母女俩咋回事儿，母女当了26年才当明白吗？这窍开得可够晚的。”</p><p> “不晚。干妈，一点都不晚。”</p><p> 楼以璇嘴里刚又喂进一勺南瓜小米粥，正换了筷子去夹桂花米糕，半开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推开。</p><p> 室内两人望过去，陆妈目光带着疑问，而楼以璇夹起的那块米糕掉回了碗里。</p><p> 这人，至于吗？</p><p> 赶早需要赶这么早吗？</p><p> 如果她没估错，现在才八点半过了没多久吧。</p><p> 而且杜禾敏昨晚回复她说，林老师也跟她们一块儿，今天下班后就来看她，具体去哪儿看，等她今天下午的消息。</p><p> 所以她以为，以为林慧颜压根儿不会再来医院碰运气了。</p><p> “璇璇，门口那位是你认识的人吗？”</p><p> “啊是，是。”楼以璇放下筷子，从椅子上起身，“干妈，那是，我不是在天木中学带美术班吗？她就是美术班的班主任，林老师。”</p><p> 说罢朝门口走了几步，与进门来的林慧颜打招呼：“林老师好早。”</p><p> 林慧颜：“早。”</p><p> “噢对，这位是我干妈。”楼以璇说着又走回陆妈，“跟亲妈一样亲的干妈。”</p><p> “阿姨好。”林慧颜冲着陆妈欠了欠身以表尊敬。</p><p> “你好你好。”陆妈也站了起来，眉开眼笑地伸出手，“早听璇璇提起过了，说海帆的同事和天木的同事都对她很好，美术班的班主任林老师对她最好。”</p><p> 楼以璇：“……”</p><p> 这话哪是她说的？是陆灵暄那张跑火车的嘴乱说的！</p><p> 可她这会儿又不能直接否认。</p><p> 否认既是拆干妈的台，又像是在给林慧颜难堪，还得把陆灵暄搅和进来。</p><p> “是吗？”林慧颜说着，别有意味地看了楼以璇一眼，“看来楼老师对我评价很高。”</p><p> 楼以璇：“……”</p><p> 这话她更没法接了，虽然她没亲口给林慧颜打过高评价，但林慧颜所言那句，比珍珠还真。</p><p> 握了手，陆妈一把挽过干女儿：“璇璇很少在我们面前夸人的，两边学校那么多同事，就提了林老师最多。”</p><p> 楼以璇：“……”</p><p> 干妈的场面话真是张口就来，这样子说了，她事后该如何收场啊。</p><p> 此刻的楼以璇是如鲠在喉，她哪儿像什么“楼老师”，分明是个被班主任突击家访的“不良学生”。</p><p> 林慧颜着魔了吗？</p><p> 为了防止自己和陆灵暄在家“汇报”工作近况那些真假参半的话被干妈在不知者无罪的情况下都给她爆料出去，楼以璇手起刀落，抽手回身，拎起干妈的手提包就将人往门口送。</p> ', ' ')('\n <p> “哎，你推我干啥？我不着急走啊……”</p><p> “怎么不着急了？干妈，你去公司忙正事吧，赚钱要紧。我这儿有护士呢，等今天的检查做完了，我给你打电话。”</p><p> “璇璇，不是，你，你不对劲啊，为啥你同事来了，我就待不得了？”</p><p> “干妈！你真的很忙！”</p><p> 楼以璇几乎是动用蛮力在把陆妈“推”出病房，“要是耽误了你谈生意，我会感到内疚的。”</p><p> “谈什么生意呀我？我今天上午唔……”</p><p> “你今天上午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就别分心了。”楼以璇右手捂着陆妈的嘴，左手连推带搂地送陆妈到了电梯口。</p><p> “对不起啊干妈。”楼以璇松手道歉，抱着她胳膊晃，“实话跟你说吧，我最近跟这位班主任在一些事上有分歧，她很狡猾，很不好对付的，我不想仰仗你们，我要自己解决。”</p><p> “……”陆妈的两条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她欺负你了？”</p><p> “啊？那、那倒也不算吧。”林慧颜只是又拒绝了她的表白，怎么能算欺负她呢？</p><p> “也不算？那就是也可以算了。”陆妈语气下沉。</p><p> “……”这逻辑，说得通吗？</p><p> “璇璇啊，你单位里要是有那些勾心斗角或仗势欺人的，你别委曲求全地自己忍着，该怎么还回去就还回去，有干爸干妈给你兜底呢。”</p><p> “好，知道了干妈，我真没受欺负。”</p><p> 楼以璇抱过去跟陆妈贴了贴脸，“我跟她单纯的意见不合而已，等下聊聊说不定就聊通了。”</p><p> “行吧。”</p><p> 陆妈拍拍她的手，“那干妈就不在这里碍你的事了，你好好发挥啊。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要坚持，就要抗争到底，听到没有？”</p><p> “嗯嗯，我会的。”</p><p> 送干妈进了电梯，楼以璇一转身被吓一跳。</p><p> 林慧颜跟出来干嘛？</p><p> 也没个脚步声。</p><p> 那她和干妈的对话岂不是都被听见了。</p><p> “你……”</p><p> “你什么时候做检查？”</p><p>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但林慧颜语速更快，且并不预备问楼以璇“你想说什么”。</p><p> 林慧颜进门时第一眼就观察了楼以璇的气色，面颊红润，走路也比昨天更平稳了。</p><p> 证明治疗得当，疗效理想。</p><p> 楼以璇被林慧颜昨天、今天的操作弄得晕头转向的。</p><p> “林老师，我早饭还没吃完呢，做什么检查？”</p><p> 她越过林慧颜往病房回，走得慢，又侧过头问道，“私立学校的老师在行课期间频繁因私事外出，扣工资吗？”</p><p> “担心我被扣工资啊？”</p><p> “……”还笑？林大主任是听不懂好赖话吗？</p><p> 也对，人家是年级主任，哪会存在被扣工资的问题。</p><p> 林慧颜后脚跟进病房，在楼以璇去卫生间洗了下手出来后，也进去洗了洗手。</p><p> 她今天没做饭，但带了别的东西——两盒巧克力和一小盒瑞士卷。</p><p> 刚刚楼以璇送干妈出门时，她将袋子放在了桌子上。</p><p> “我昨天晚上去超市买的，日期都很新鲜。”林慧颜只把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给楼以璇看了眼就又放了回去。</p><p> 随后才在楼以璇对面坐下：“早餐快凉了，赶紧先吃。若你介意我在，我可以去走廊上等。”</p><p> “……”那就请林老师你出去吧。</p><p> 这话楼以璇怎么可能说呢？</p><p> 虽然她心里在刚才那一瞬是这么想的。</p><p> “你别盯着我看就行。”</p><p> 楼以璇重新拿起餐具，左手勺、右手筷，自己给自己按下快进键，加速吃饭。</p><p> 她安安静静地吃着，林慧颜就安安静静地陪着，也没拿手机玩儿。</p><p> 太坐得住了，不知在看什么、想什么。</p><p> 不过这点跟她倒有些像，她也坐得住，不仅仅只是在作画的时候，作画之外也常常会在某一个地方坐很久。</p><p> 或是天马行空地发散思维，或是地抓捕灵感，也或是，无边无尽地放飞思念。</p><p> 可眼下离谱的是，她刚把勺子筷子一放，端起碗把最后一口粥喝完，嘴都没擦，林慧颜就伸过手来拿她的碗筷：“我去帮你洗了。”</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