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我什么时候给你出过难题了？”</p><p> 解答的过程确实耗时良久，戚缈只当蒋鸷贵人事忙忘记了，欠身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枚戒指，捏在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对着窗外渐明的亮光举起来：“我把它解救出来了。”</p><p> 蒋鸷攥着戚缈的手腕举高了点，故作不知昨晚就瞥见戚缈在缠上来前偷偷把戒指藏到了枕底。</p><p> 出题人还要讨那唯一答案，问：“怎么解救的？”</p><p> 戚缈不好意思道：“不慎摔了一下。”</p><p> “所以并没有多难，不是吗。”</p><p> 说话间，远山顶部忽然迸出了几道灿光，数秒后，金红的圆日倏然挣离群山束缚，以自由之姿冉冉升起，轨迹行经戒指圆环中嵌合一瞬，又往更高处而去。</p><p> 戚缈眼也不眨，看得忘记动作，直到蒋鸷从他手中摘走戒指，他怔忪回神，以为对方终于要没收。</p><p> 蒋鸷却把盈满日光的戒指推向他的无名指根，在他荣获自由的第一日，献给他正式的告白。</p><p> “戚缈，做我的太阳，从此只在我眼中升起和降落，好吗？”</p><p> 下午有课，戚缈拒绝蒋鸷睡回笼觉的邀请，懒懒地伸着手让蒋鸷给他穿上新衣，上一次来过夜时见识过蒋鸷提前为他准备的一室当季服饰，今天看对方随手从衣柜取出的一套已经不太震惊。</p><p> 八位数资金都能亏损得无动于衷，在每个房间都为他备上衣服的行为似乎更没什么好较真。</p><p> 只是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管账的同时要潜移默化地扳正这个人的金钱观，否则今日不知明日事，哪天又亏损个八九十位数，宣告破产都不知该从哪里开始算起。</p><p> 被安排好穿着和早饭，戚缈坐进副驾时又被塞了满怀的零嘴，感觉自己有幸体验了把当小少爷的日子。</p><p> 戚少爷挑了包薯片，其余零食一股脑置入储物箱，边撕包装边左右看了看：“我的裤子呢？”</p><p> 问完自觉太诡异，又添了句：“昨晚脱下来的湿裤子。”</p><p> “……和鞋子。”</p><p> 蒋鸷搭着车门耐心听他断断续续地问完，才道：“扔了。”</p><p> 答完合上门，绕到另一边上车，没等戚缈控诉就率先反问：“所以昨晚怎么回事？从纪家离开后跑哪去了，为什么把自己弄得浑身湿？”</p><p> 戚缈一块薯片刚塞进嘴里，蒋鸷的盘问毫无征兆砸过来，他动作凝滞，“喀嚓”一声咬碎薯片，感觉自己像在吃断头饭。</p><p> 蒋鸷发动车子，扫他一眼，想起刚认识那会戚缈在学校办公楼下等他，开口前先嘎嘣咬碎一颗椰子糖：“一紧张就这德行。”</p><p> “没有紧张，”戚缈说，“就是忘记带伞了。”</p><p> “你再刮鼻子试试。”</p><p> 戚缈没辙，放下手，张开看看无名指上的无色钻，心里自我安慰，他管账、蒋鸷管人，也还算公平。</p><p> 于是删繁就简把昨晚的事概括了一遍，特地省略了纪望秋和秦那谁的睡觉细节，但不知是他表述不当还是怎么，他收了话尾，蒋鸷就攒眉不语，像是已从他的一笔带过里洞悉全局。</p><p> “你……他……”戚缈支吾其词，又开始紧张地喀嚓薯片。</p><p> 蒋鸷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截了当道：“我没这样的弟弟。”</p><p> 这般铁石心肠，但相比对付纪明越的心狠手辣，蒋鸷对待纪望秋的态度似乎称得上宽宏大量。</p><p> 戚缈问蒋鸷不把纪望秋逼得走投无路是否看在他的面子上，结果蒋鸷想也没想：“不全是。”</p><p> 他这样说，戚缈就有点不高兴，小声说理：“虽然你们差一点点就成功联姻，你可能是看在这情分上，但你们终究是有血缘关系，就算成功了也会违背伦理……”</p><p> “在那嘀咕些什么。”蒋鸷好笑地打断他的自言自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在庄意泓的面子上，要是把纪望秋摁死了，庄意泓怕不是要在整个经济学术圈里让我名声扫地。”</p><p> 戚缈好半天才琢磨出弦外之音，登时跑光了仅剩的困意：“庄教授他喜欢……啊？”</p><p> 蒋鸷专心开车没再搭腔，任由戚缈在边上回味。</p><p> 到戚缈楼下熄火，蒋鸷没立即解锁，握住戚缈搭在腿上的手翻过来，在小臂内侧浅色的疤痕上轻描：“这几天行桨内部可能会有一场腥风血雨，我不确定纪明越发起疯来会不会殃及到你，你出门小心点。”</p><p> 戚缈点点头，以前尚且有几分忌惮，但现在原形毕露的纪明越反倒激不起他的恐惧心理。</p><p> “你妈妈呢？”戚缈担心道，“昨天她跟纪明越那样冲撞，会不会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p><p> “没事，她本身不爱出门，这几天就待我家里。”蒋鸷侧目道，“风平后她会回英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送机。”</p><p> 除纪家的保姆外，戚缈许久没接触过这个辈分的女士，他又想摸鼻子，不过手被蒋鸷和薯片占着，最后还是克制下来，说好。</p><p> 转而又忧虑别的：“你当初下注那么狠，这起风波肯定又让行桨股价大幅跳水，会不会对执锐很不利？”</p><p> “</p> ', ' ')('\n <p>你是有多担心我血本无归？”蒋鸷气定神闲道，“坐等好戏吧。”</p><p> 戚缈就安静下来，看着蒋鸷解了车锁，又按开了他的安全带，仍是纹丝不动。</p><p> “是不是腿还软得走不动路？”蒋鸷轻叹一声，正欲解掉自己的安全带，“我背你上去？”</p><p> “不是，”戚缈按住他，“还有个问题。”</p><p> “忧国忧民呢，”蒋鸷评价，“你说。”</p><p> “昨天纪明越说纪向桐在临死前被人用工具弄得……下面血肉模糊，是你做的吗？”</p><p> “对。”蒋鸷直言，“放蛇咬的。”</p><p> “一报还一报而已。”</p><p> 戚缈下意识紧了紧小腹，不可思议地望向他。</p><p> 最后一块薯片也难以下咽，戚缈把包装袋往蒋鸷怀中一塞，说：“我走了。”</p><p> 昨夜鞋印交错的楼道台阶已被小区保洁清洗干净，戚缈在自己坐过的位置停了停，掏手机拍了个照片，又继续往前。</p><p> 一宿没碰手机，里面躺了几条纪望秋的未接来电，时间都在今天早上，大概是被饿醒，少爷病犯了让他买早餐。</p><p> 从未试过漏接纪望秋那么多电话，戚缈停在家门前拨拉了一下界面，才发现自己的生活似乎从这一天开始不再以纪望秋为轴。</p><p> 也不知道脱离主仆关系后，正常情况下朋友之间是该如何相处，戚缈回了个消息，说就在门外，随后熄了屏掏钥匙开门，对着锁孔旋开两圈时还没立马反应过来。</p><p> 等进了屋，杵在玄关对着阒无一人的房子，戚缈有些失神。</p><p> 半晌才觉出掌心里手机的振动，他垂下眼，用仅剩不到10的电量接通了纪望秋的来电。</p><p> “戚缈。”</p><p> 纪望秋又不喊小管家了，咬字很清晰，不像刚睡醒的懒困状态。</p><p> 戚缈走到纪望秋的房间，床被整齐，空荡荡的桌面躺着纪望秋最宝贝的吉他，再拉开衣柜门，只有几个挨在一起的空衣架。</p><p> “你自己出门买早餐了吗？”戚缈平静地合上柜门，问。</p><p>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快到了。”纪望秋说，“庄意泓这学期的课都结了，说要带我去外面转转，不知道怎么突然转了性子揣起良心来了，可能纯粹是换个地方压迫我吧。”</p><p> 电话那头好像传来庄意泓的嗓音，说了句什么，纪望秋笑了起来，没搭理他，又喊：“戚缈，你在听吗。”</p><p> “嗯。”戚缈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不清楚纪望秋这位当局者对庄意泓的感情了解多少，只知道他在庄意泓身边是绝对安全的，可说不清为何，嗓子眼像堵了片棉絮般，痒得难受，“去几天？”</p><p> “还没定，可能把脑子里的杂事都扔干净就回来了。”纪望秋说，“吉他我没带走，你……方便的话帮我拎去回收站吧，好吗？或者放二手平台卖掉，换的钱买点粮给小区里的流浪猫吃，我今天走的时候发现的，挺可爱。”</p><p> “不要了吗？”</p><p> “嗯，不要了。实在没什么音乐天赋，学不会，哈哈。”</p><p> 戚缈只能答应。</p><p> 房间的采光很好，他站在窗前举目望向远空的艳阳，耳边是电话那端的风声，纪望秋应该是降下了车窗，车子应该是开得很快，戚缈能感觉有什么情绪从胸腔急速地流泻而出，在毫无准备下就被呼啸的风声席卷而去。</p><p> 他没挂线，纪望秋也就没挂，说：“戚缈，我们还能继续当好朋友吗？”</p><p> 可能是直视阳光太久了，戚缈的眼睛有些酸涩，他别过脸：“可以啊，不过你得给我寄明信片。”</p><p> 电话结束后，戚缈又在桌旁站了好几分钟，然后走回床边，将纪望秋叠好的被子扬开，弄乱，恢复成他所熟悉的模样。</p><p> 有些事情还是得慢慢习惯。</p><p> 戚缈没动那把吉他，未雨绸缪地给纪望秋留了个冷静期，但下午回学校的路上顺路买了袋猫粮，不知道小猫愿不愿意跟他回家。</p><p> 放学的时候戚缈还在斟酌要如何开口哄猫回家，到校西门时脚步微顿，刚在脑中列好的方案霎时被扰乱。</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