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刘武急急忙忙进屋，他袖袋里还装着刚从账房领的二两银子，满心欢喜进屋，一刹却觉得屋中闷得紧，变天了。</p><p> 他赶紧低头，不敢多语。</p><p> 窈窈一手撑着桌子，她垂着眼眸，待要收拾食盒，李缮冷声：“刘武，还不送客！”</p><p> 那刘武左看看右看看，很尴尬。</p><p> 窈窈只好放下碗与食盒，她对着他屈了屈膝，他就站在门口，她缓缓越过他去，低声道：</p><p> “其实我本来，也不该嫁李家。”</p><p> 料理他这性子</p><p> 窈窈方要离去，突的，李缮攥住她的手，将她拽了回去，窈窈踉跄了两下，险些撞他怀中，她稳下步伐，抬眼。</p><p> 他的眼眸像是一口怒海，泛着的一道道血丝，便是蜿蜒的热浆。他怒极反笑：“你说什么？”</p><p> 窈窈骤地记起最开始，她是怕他的，后来却忘了，她也本该怕他的。</p><p> 她死死抿着唇，连呼吸都清浅了。</p><p> 而她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拿针刺李缮的心，他目光堪称凶恶：“谢窈窈，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p><p> 窈窈不与他对视了，她低下头，露出细瘦修长的脖颈，似乎在忍着什么，绷紧的线条，似乎在无声诉说什么。</p><p> 李缮岂能作罢，他手指捏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问：“你为何不说了？”</p><p> 话语顿住。</p><p> 窈窈眼底水光闪烁，眼睑薄薄的皮肤泛红，噙着的泪水泫然，她挪开目光，声音轻得近乎消散：“夫君，非要这时候继续谈么？”</p><p> 她不想谈，也不想待在这里了。</p><p> 李缮直觉不对，他盯着她，几根手指慢慢地张开，松开了钳制她的手，窈窈迅速走出了屋子，她薄削的背影从李缮眼里消失，却又仿佛刻在了他眼里。</p><p> 他看到，她揉了揉自己手腕。</p><p> 素来容易留痕的雪白肌肤上，恐怕因为他攥着她，浮起一道道红痕。</p><p> 他脸色黑沉，紧攥的拳头手背，青筋若平地鼓起山峦，他恶狠狠捶了下门框，迈步回屋内，瞧见那碗梨汤，猛地拿起来。</p><p> 几次端起来，几次放下。</p><p> 这个瓷碗，是一对的，砸了一个就不成双了。</p><p> …</p><p> 刘武送窈窈出衙署，明明少夫人才来的时候，将军多么高兴，不然，他也不会平白无故得赏。</p><p> 可方才，即使他是个瞎子，也能知道将军怒发冲冠。</p><p> 他根本不敢说话，整个衙署，整个并州，哪有人敢在李缮发火的时候不顺着他，不被李缮踹飞都是好的了。</p><p> 而他也不敢窥视少夫人的神色，直到把窈窈送到衙署门口，郑嬷嬷前来接人，窈窈侧身，对刘武说：“侯爷气性起来后，有劳你。”</p><p> 刘武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敢劳烦，不敢劳烦。”</p><p> 待马车车轮骨碌离去，刘武擦了把汗，暗道，少夫人果然好性子，他从前就有听说，没想到她便是生气，也没迁怒于他这等仆役。</p><p> 而马车内，郑嬷嬷一眼瞧出窈窈情绪不对，心内咯噔一下，问：“夫人可还好？”</p><p> 窈窈靠进郑嬷嬷怀里，把脑袋埋到郑嬷嬷肩膀处，她喃喃道：“我与李缮又吵架了。”</p><p> 这倒是窈窈第一次直呼他大名，郑嬷嬷愣了愣，一下又一下地拍抚着她的后背：“李侯性燥烈，难免的。”</p><p> 窈窈闭上了眼睛，她清楚，她噎他的那一句，力度还不轻。</p><p> 第一次，她竟不为息事宁人，实则她自己也有些惊讶。</p><p> ……</p><p> 辛植进衙署时，刘武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回廊搓着手来回踱步，他问：“刘老四，你干什么呢？”</p><p> 刘武：“回大人，没什么。”</p><p> 辛植本是要径直进屋禀报的，隐约觉得哪里不对，问：“将军心情不好？”</p><p> 想到李缮的火气总该有人承接，刘武谄媚地笑了：“好得很呢！”</p><p> 辛植放心了，大步踏入屋内，只是甫一进去，他就明白，刘四欺他！这屋中阴沉沉的，李缮坐在桌边，幽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桌上一碗汤水。</p><p> 好似和它有什么深仇大恨。</p><p> 听到辛植的脚步声，他缓缓抬起眼，但看清是辛植后，磨了磨牙根。</p><p> 可见将军这时候想见的人不是他。辛植后背刷的一寒，硬着头皮，道：“禀将军。”</p><p> 李缮：“说。”</p><p> 辛植：“那卢家兄妹，要如何处置？”</p><p> 李缮猛地拍了下桌子：“截舌示众！”</p><p> 辛植一惊，前几天少夫人才托他，先看管着，真要换成截舌之刑，还不如剃发剥衣呢。</p><p> 他到底只是个执行的，应了声是。</p><p> 李缮却道：“等等。”</p><p> 辛植待命，这回，等了足足半刻钟，他才听到李缮道：“先关着，别动他们。”</p><p> …</p><p> 不多时，李缮一人在屋内徘徊，自十七八岁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吞下怒火。</p><p> 年少时对着那些世家子弟</p> ', ' ')('\n <p>他忍怒，是因为权力不够，而如今，分明手握大权，他却还得忍着这口气。</p><p> 他眼前仿佛又出现她潸然泪眼，与孑然离去的身影。</p><p> 有一瞬，他已经走出了这间逼仄的衙署，但又收回了脚步。</p><p> 许久，他道：“刘武，拿纸笔来！”</p><p> 此刻，他竟有些理解文人墨客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就要写点什么的心思，实在是无处可发泄！</p><p> 这夜里，衙署的灯一直亮着。</p><p> 李缮执笔蘸墨，挥动手腕写了些什么，又皱眉，把纸揉皱，丢到地上，不知不觉间，地上都是被他揉皱的纸团。</p><p> 待得第二日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李望和范占先先后进了李缮这边，便看门口刘武正靠在柱子上打瞌睡。</p><p> 李望：“你怎么在这睡？”</p><p> 刘武醒过神：“大人……哦，将军昨晚灯一直亮着。”</p><p> 李望和范占先对视一眼，问：“他做什么？”</p><p> 刘武：“应当是写东西，小的进去磨墨三回，送了两沓纸。”</p><p> 李望格外稀奇，李缮从不喜练字。他和范占先一同推门，屋内地上满是宣纸团。</p><p> 李望捡起一团展开，仔细看了会儿，感慨：“嘶，好诗！”</p><p> 范占先好奇，莫不是什么举世大作？将军还有此才华？他拿过纸张瞅了一眼，纸上字体十分狂乱：</p><p> [窗前寒风急，天上星乱坠，心中何所意，不与女人气！]注</p><p> 李望感同身受：“每每我与妻子吵架，就是这般心情。”</p><p> 范占先缓缓折起纸张，心道到底是自己糊涂了，哪能期待武将的诗和鉴赏能力。</p><p> 他二人的动静，自是把</p><p> 榻上的李缮吵醒了，李缮面上还有点青色胡渣，他眯起眼睛，随意坐着，道：“什么事？”</p><p> 李望道：“陈霖提出要和并州联姻，我觉得正好……”</p><p> 李缮踹开榻上的小案几站起来，陈家与李家虚与委蛇，到最后定然反目成仇，这时候，谁去联姻谁倒霉。</p><p> 他冷着脸，一边找铜盆布巾，一边道：“不联！让女人承担后果，算什么本事！”</p><p> 说着，李缮动作一顿。</p><p> 他和窈窈，就是联姻。如果不是这场联姻，她本来，也不该嫁给他。</p><p> 不，该，嫁。</p><p> “咔咔咔”的，不知不觉间，李缮手里的铜盆，叫他捏得变形了。</p><p> 范占先和李望对视一眼，尚未说什么，李缮将铜盆一丢：“我去校场。”</p><p> 李望叫刘武进屋收拾满地纸团。</p><p> 刘武清扫了一遍，发觉昨日那食盒、瓷碗还放在桌上，他看了看瓷碗，就伸着脖子到处找着，甚至推开窗户看。</p><p> 李望：“你干什么？”</p><p> 刘武：“瓷碗里是昨日，少夫人带来的汤水，如今全空了，不知道将军倒到哪去了。”</p><p> 李望呵了声：“不用找了，倒他肚子里去了。”</p><p> 范占先、刘武：“……”</p><p> 范占先试探着问李望：“将军如此暴怒，却又不得不压抑，可是好事？”</p><p> 李望：“如何不是好事？我是巴不得有人能料理他这性子！”</p><p> 范占先面上不动，却暗暗点点头，如今所有人以为李缮足够尊敬他，只要是他规劝，李缮便会听。</p><p> 实则，范占先却不认为能一直这样，也常思虑，李缮这桀骜狂悖的性子，是双刃剑，利在勇，弊在太勇，若遇到敌方精密谋算，只怕会被利用。</p><p> 万幸，能让李缮自纠的人，还真出现了，只待再看。</p><p> …</p><p> 重阳宴定在了李府，钱夫人筹备宴席，做一点就得问窈窈一句，窈窈也不烦她，钱夫人如沐春风，日日舒心。</p><p> 很快，窈窈就把拟邀请的名单，给钱夫人看，邀请的宾客范围，包括上党、太原、上谷。</p><p> 钱夫人看了半日，总觉得差了什么。</p><p> 她看向窈窈，窈窈玉指捻着一块糕点，掰碎了，逗着小狗二黄玩，她眉眼娇艳温和，唇畔带着若有若无的轻柔笑意，又乖又漂亮。</p><p> 钱夫人看着看着，也忘了自己本来还存疑。</p><p> a href=&ot;&ot; tart=&ot;_bnk&ot; css=&ot;lkntent&ot;/a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gt;≈lt;)</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