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功夫不负有心人，水车群的建设很快就顺利开工了。<br />
有刺史坐镇，各项事务推进得格外顺利，人力与物资调配都畅通无阻。<br />
短短一个月，吴淞江畔的水车群便宣告竣工。<br />
午后，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一架架水车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一个个水斗依次没入江中，舀起江水，再升起，将水倒入水槽，流向农田。<br />
水车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与潺潺的水声交织着。农民们在田间劳作，不时抬头望一眼水车群，脸上洋溢笑容。<br />
寻真立在高处俯瞰这一切，也不禁露出跟他们同样的笑容。<br />
忙了这么久，终于能歇口气了。<br />
回到官舍，寻真本想小睡一会儿，瞥见桌上的小圆盒。谢漼给的面膏用了一个多月，效果比潘竞的好太多。皮肤明显变得水润，似乎还白了点。<br />
寻真想了想，去向谢漼道谢。<br />
到谢漼房门前，正欲叩门，见一黄衫小厮托着漆盘而来，一股子药味往鼻里钻。<br />
小厮走过来，唤道，“大人”。<br />
寻真问：“这可是给使君的？”<br />
未待小厮回应，门从里面打开，谢漼目光扫过她，道：“进来吧。”<br />
仆人放下药便退下，谢漼一饮而尽，随后在桌前坐下：“怎了，可是又遇阻了？”<br />
寻真：“没……”<br />
平时，她确实只有<br />
碰上棘手问题才会来找谢漼，毕竟谢漼说话比她管用多了，一句令下，卡的关节很快便能通了。<br />
寻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目光落在空药碗上，像是随口问道：“……你喝的这是什么药？”<br />
谢漼语气平淡：“寻常调理身子的药。”<br />
寻真哦了一声，垂眼看着地，沉默片刻，道：“其实，我是特来道谢的，你上次给我的面膏，很有用，谢谢……”<br />
谢漼：“用完了，便知会我。”<br />
寻真：“嗯……”<br />
寻真看过去，视线定在他脸上。<br />
这才发现，他的脸有些苍白，唇部也失了血色。神色恹恹。<br />
寻真很久没有仔细看过谢漼了，这么一盯，见他身形也清减了不少，浑身透着几分病弱之气。<br />
他生病了？<br />
寻真起身时，谢漼道：“你可记得，后日便是恒哥儿的生辰了。”<br />
寻真一拍脑门，差点把这事忘了！<br />
十日前，谢璋来找她，模样扭扭捏捏，欲言又止，满脸有话要说却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br />
在她的追问下，谢璋也不肯直说，只是暗示：“……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日子。”<br />
这么一说，寻真就猜到了：“我知道了，是小恒的生辰，我一直记着呢。”<br />
谢璋立马开心了，眼睛亮亮的：“娘可要将那一天留给我，陪我一起过生辰！”<br />
寻真：“那自然。”<br />
没想到一忙起来就抛到了脑后。<br />
寻真懊恼地看向谢漼：“我忘记给他准备生辰礼了，怎么办？现在来不及了……”<br />
谢漼：“无妨，只要你记得日子，恒哥儿便不会难过。”<br />
六月二十六日，寻真起了个大早，打算做个蛋糕。<br />
许久没做，寻真失败了好几次，脸被灶火熏得乌黑乌黑。<br />
本想给谢璋一个惊喜，奈何谢璋从不睡懒觉，一醒来便满官舍找她，最后在厨房逮个正着。<br />
“娘，你在做什么好吃的？”谢璋凑过来，看到她的模样，惊呼道，“娘，你的脸……”<br />
寻真被呛得直咳嗽，连推带哄地把谢璋送出厨房：“小恒，你先出去，等会儿就好。这里烟大。”<br />
谢璋：“我帮娘吧！”<br />
寻真：“今日是你的生辰，这是专门给你做的，现在看了可就没惊喜了，去我房里等。”<br />
谢璋一听是寻真特意为他做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连连点两下头。<br />
半个时辰后，终于大功告成。<br />
寻真端着圆润的蛋糕胚回房，放到谢璋面前，说：“小恒，我前些日子太忙，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便只做了这个。”<br />
“这叫蛋糕，你对着它许愿，我一定帮你实现。”<br />
谢璋：“我希望娘每年都能陪我过生辰！”<br />
寻真：“怎许这般简单的？”<br />
谢璋：“这个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br />
寻真揉揉他的脑袋：“好，我答应你。”<br />
谢璋开心地吃着蛋糕，连连称赞：“娘，真好吃。”<br />
寻真看着他吃得香甜，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小恒，你知道你爹在喝药吗？”<br />
谢璋点点头：“每年这时，爹都要喝药的。”<br />
寻真：“为何？”<br />
“因为爹——”谢璋突然噤声，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像是在思考这话该不该说。<br />
寻真追问：“因为什么？”<br />
谢璋垂下头，躲开她的视线：“没什么……”<br />
寻真抓住谢璋的肩膀，晃了晃：“小恒，你可别瞒着我！”<br />
谢璋：“没有……”<br />
寻真：“小恒！”<br />
谢璋抵挡不住了，便说：“爹有心疾的……每年天热了，便易犯病……”<br />
寻真一怔，谢漼以前身体挺健康的啊，怎会有心疾了？<br />
寻真：“你爹何时患的心疾？”<br />
谢璋却摇了摇头，抿紧嘴唇不再说。<br />
寻真陷入了沉思。<br />
所以自重逢后，谢漼出行总是坐马车，再未骑过马。<br />
想起谢漼苍白的脸色，寻真问道：“你爹的心疾，可严重？”<br />
谢璋还是摇了摇头。<br />
其实谢漼从未叮嘱过谢璋保密，是谢璋凭着直觉，觉得这事说出来可能不妥，便对寻真瞒下了。<br />
谢璋回去后对谢漼说：“爹，我方才不小心把你有心疾的事告诉娘了……”<br />
谢漼：“你是如何说的？”<br />
谢璋便将方才与寻真的对话如实道来，说完瞅瞅谢漼，问道：“爹，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娘看着好像很担心你呢……”<br />
谢漼身形微微一滞，凝视着儿子许久，才缓缓开口：“……是吗？”<br />
谢璋：“都怪我嘴快……爹，你放心，我下回再也不乱说了。”<br />
谢漼默了片刻，唇动了动，移步到窗边，眼中有了几分明悟，似是谢璋之语点醒了他。<br />
得知谢漼的心疾后，寻真总是不自觉地留意他的脸色，见他接连几日唇色苍白，直到第六日才恢复血色，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松。<br />
一次会议结束，官员们陆续散去，寻真走在最后，见男仆端着药进了谢漼的房间。闻着药味比上次还浓。<br />
寻真脚步一顿，犹豫一会，还是转身折了回去。<br />
谢漼：“还有事？”<br />
寻真“嗯”了一声，开始聊起堤坝的排水设计，她打算在堤脚铺设陶土管，再用粗砂做排水层，这样能及时排出积水。<br />
交谈间，寻真见谢漼迟迟未动药碗，忍不住提醒：“你怎还不喝？凉了药效就差了。”<br />
谢漼应了一声，饮下药，看向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数秒。<br />
随后，他走到桌前，铺开纸，不紧不慢磨起墨来，提笔书写。<br />
寻真瞥了一眼。见他运笔如行云流水，笔锋游走恣意纵横。<br />
寻真再三迟疑，还是走过去，启唇问道：“我听小恒说……”<br />
“你有心疾……可是真的？”<br />
谢漼低低应了一声，没有抬头，腕间不停，极为投入的样子。<br />
这里医疗条件这么落后，心脏病发作起来，很容易就……<br />
寻真想了又想，还是问：“你找大夫看过吗？”<br />
谢漼：“这病症，我尚可自医。”<br />
寻真：“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对自己的医术太过自信了。”<br />
“毕竟术业有专攻，即便你懂些医理，肯定不如专门治心疾的大夫，还是请人来看看吧。”<br />
谢漼终于停下了笔，抬眼注视她，目光深沉，让人捉摸不透。<br />
寻真心想，说他医术不行，他不爽了？<br />
毕竟谢漼有的时候，还是挺自负一人……<br />
第134章 “你有没有…”</p>
有刺史坐镇，各项事务推进得格外顺利，人力与物资调配都畅通无阻。<br />
短短一个月，吴淞江畔的水车群便宣告竣工。<br />
午后，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一架架水车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一个个水斗依次没入江中，舀起江水，再升起，将水倒入水槽，流向农田。<br />
水车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与潺潺的水声交织着。农民们在田间劳作，不时抬头望一眼水车群，脸上洋溢笑容。<br />
寻真立在高处俯瞰这一切，也不禁露出跟他们同样的笑容。<br />
忙了这么久，终于能歇口气了。<br />
回到官舍，寻真本想小睡一会儿，瞥见桌上的小圆盒。谢漼给的面膏用了一个多月，效果比潘竞的好太多。皮肤明显变得水润，似乎还白了点。<br />
寻真想了想，去向谢漼道谢。<br />
到谢漼房门前，正欲叩门，见一黄衫小厮托着漆盘而来，一股子药味往鼻里钻。<br />
小厮走过来，唤道，“大人”。<br />
寻真问：“这可是给使君的？”<br />
未待小厮回应，门从里面打开，谢漼目光扫过她，道：“进来吧。”<br />
仆人放下药便退下，谢漼一饮而尽，随后在桌前坐下：“怎了，可是又遇阻了？”<br />
寻真：“没……”<br />
平时，她确实只有<br />
碰上棘手问题才会来找谢漼，毕竟谢漼说话比她管用多了，一句令下，卡的关节很快便能通了。<br />
寻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目光落在空药碗上，像是随口问道：“……你喝的这是什么药？”<br />
谢漼语气平淡：“寻常调理身子的药。”<br />
寻真哦了一声，垂眼看着地，沉默片刻，道：“其实，我是特来道谢的，你上次给我的面膏，很有用，谢谢……”<br />
谢漼：“用完了，便知会我。”<br />
寻真：“嗯……”<br />
寻真看过去，视线定在他脸上。<br />
这才发现，他的脸有些苍白，唇部也失了血色。神色恹恹。<br />
寻真很久没有仔细看过谢漼了，这么一盯，见他身形也清减了不少，浑身透着几分病弱之气。<br />
他生病了？<br />
寻真起身时，谢漼道：“你可记得，后日便是恒哥儿的生辰了。”<br />
寻真一拍脑门，差点把这事忘了！<br />
十日前，谢璋来找她，模样扭扭捏捏，欲言又止，满脸有话要说却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br />
在她的追问下，谢璋也不肯直说，只是暗示：“……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日子。”<br />
这么一说，寻真就猜到了：“我知道了，是小恒的生辰，我一直记着呢。”<br />
谢璋立马开心了，眼睛亮亮的：“娘可要将那一天留给我，陪我一起过生辰！”<br />
寻真：“那自然。”<br />
没想到一忙起来就抛到了脑后。<br />
寻真懊恼地看向谢漼：“我忘记给他准备生辰礼了，怎么办？现在来不及了……”<br />
谢漼：“无妨，只要你记得日子，恒哥儿便不会难过。”<br />
六月二十六日，寻真起了个大早，打算做个蛋糕。<br />
许久没做，寻真失败了好几次，脸被灶火熏得乌黑乌黑。<br />
本想给谢璋一个惊喜，奈何谢璋从不睡懒觉，一醒来便满官舍找她，最后在厨房逮个正着。<br />
“娘，你在做什么好吃的？”谢璋凑过来，看到她的模样，惊呼道，“娘，你的脸……”<br />
寻真被呛得直咳嗽，连推带哄地把谢璋送出厨房：“小恒，你先出去，等会儿就好。这里烟大。”<br />
谢璋：“我帮娘吧！”<br />
寻真：“今日是你的生辰，这是专门给你做的，现在看了可就没惊喜了，去我房里等。”<br />
谢璋一听是寻真特意为他做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连连点两下头。<br />
半个时辰后，终于大功告成。<br />
寻真端着圆润的蛋糕胚回房，放到谢璋面前，说：“小恒，我前些日子太忙，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便只做了这个。”<br />
“这叫蛋糕，你对着它许愿，我一定帮你实现。”<br />
谢璋：“我希望娘每年都能陪我过生辰！”<br />
寻真：“怎许这般简单的？”<br />
谢璋：“这个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br />
寻真揉揉他的脑袋：“好，我答应你。”<br />
谢璋开心地吃着蛋糕，连连称赞：“娘，真好吃。”<br />
寻真看着他吃得香甜，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小恒，你知道你爹在喝药吗？”<br />
谢璋点点头：“每年这时，爹都要喝药的。”<br />
寻真：“为何？”<br />
“因为爹——”谢璋突然噤声，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像是在思考这话该不该说。<br />
寻真追问：“因为什么？”<br />
谢璋垂下头，躲开她的视线：“没什么……”<br />
寻真抓住谢璋的肩膀，晃了晃：“小恒，你可别瞒着我！”<br />
谢璋：“没有……”<br />
寻真：“小恒！”<br />
谢璋抵挡不住了，便说：“爹有心疾的……每年天热了，便易犯病……”<br />
寻真一怔，谢漼以前身体挺健康的啊，怎会有心疾了？<br />
寻真：“你爹何时患的心疾？”<br />
谢璋却摇了摇头，抿紧嘴唇不再说。<br />
寻真陷入了沉思。<br />
所以自重逢后，谢漼出行总是坐马车，再未骑过马。<br />
想起谢漼苍白的脸色，寻真问道：“你爹的心疾，可严重？”<br />
谢璋还是摇了摇头。<br />
其实谢漼从未叮嘱过谢璋保密，是谢璋凭着直觉，觉得这事说出来可能不妥，便对寻真瞒下了。<br />
谢璋回去后对谢漼说：“爹，我方才不小心把你有心疾的事告诉娘了……”<br />
谢漼：“你是如何说的？”<br />
谢璋便将方才与寻真的对话如实道来，说完瞅瞅谢漼，问道：“爹，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娘看着好像很担心你呢……”<br />
谢漼身形微微一滞，凝视着儿子许久，才缓缓开口：“……是吗？”<br />
谢璋：“都怪我嘴快……爹，你放心，我下回再也不乱说了。”<br />
谢漼默了片刻，唇动了动，移步到窗边，眼中有了几分明悟，似是谢璋之语点醒了他。<br />
得知谢漼的心疾后，寻真总是不自觉地留意他的脸色，见他接连几日唇色苍白，直到第六日才恢复血色，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松。<br />
一次会议结束，官员们陆续散去，寻真走在最后，见男仆端着药进了谢漼的房间。闻着药味比上次还浓。<br />
寻真脚步一顿，犹豫一会，还是转身折了回去。<br />
谢漼：“还有事？”<br />
寻真“嗯”了一声，开始聊起堤坝的排水设计，她打算在堤脚铺设陶土管，再用粗砂做排水层，这样能及时排出积水。<br />
交谈间，寻真见谢漼迟迟未动药碗，忍不住提醒：“你怎还不喝？凉了药效就差了。”<br />
谢漼应了一声，饮下药，看向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数秒。<br />
随后，他走到桌前，铺开纸，不紧不慢磨起墨来，提笔书写。<br />
寻真瞥了一眼。见他运笔如行云流水，笔锋游走恣意纵横。<br />
寻真再三迟疑，还是走过去，启唇问道：“我听小恒说……”<br />
“你有心疾……可是真的？”<br />
谢漼低低应了一声，没有抬头，腕间不停，极为投入的样子。<br />
这里医疗条件这么落后，心脏病发作起来，很容易就……<br />
寻真想了又想，还是问：“你找大夫看过吗？”<br />
谢漼：“这病症，我尚可自医。”<br />
寻真：“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对自己的医术太过自信了。”<br />
“毕竟术业有专攻，即便你懂些医理，肯定不如专门治心疾的大夫，还是请人来看看吧。”<br />
谢漼终于停下了笔，抬眼注视她，目光深沉，让人捉摸不透。<br />
寻真心想，说他医术不行，他不爽了？<br />
毕竟谢漼有的时候，还是挺自负一人……<br />
第134章 “你有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