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笑：“有我。”<br/><br/> 林先进本来就有心血管疾病，这一回喝酒，把潜伏的老毛病全喝了出来，越过中风环节，直接被医生下了定论：植物人。<br/><br/> 林端呆愣地僵坐，回想这三年，他一颗心全扑在段景升身上，林先进病了他不知道，段景升稍一打喷嚏，他就恨不得带他去做全身体检。<br/><br/> 他忙于工作、疲于在乎段景升，却疏于关心自己的血亲。林端抱住脑袋，将头发揉乱。<br/><br/> 第二天，王姨的儿子女儿闻讯赶来，美其名曰看望他爸，临到末了，直接对王姨说：“妈，咱们走吧。”<br/><br/>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林先进和王姨这样，连证都不扯的半路婚姻。<br/><br/> 林先进变成植物人，少不了要人照应，那人能是谁？儿子女儿忙于工作和生活，就只有赋闲在家的王姨。<br/><br/> 王姨的儿子也不和林端寒暄扯皮，敞开天窗说亮话：“这是你爸，我们姐弟两管不着，你爸病了，医院的钱只有你能给，我们没那个资格，也没个闲钱。”<br/><br/> 林端苦笑应是：“不会的，这三年王姨生活在我们家，他和我爸的零花钱，都是我给的。要不你让她留下来吧，她的日常开销我负担，行吗？”<br/><br/> 王姨夹在自家儿子和林端之间，苦巴巴地瞅着昏迷不醒的林先进，忍不住悲上心头，落下泪来：“老林啊老林，说了让你别喝酒！”<br/><br/> 她也不想走，和林先进认识七八年了，正儿八经在一起，却只有三年。<br/><br/> 前夫离世，子女各有事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年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只有林先进和她朝夕相处，互相安抚老去后的孤独，指着对方头上的白发，嘲笑彼此是个老年痴呆。<br/><br/> “浩浩，让妈留下来吧。”王姨收了眼泪，情真意切地恳求儿子。<br/><br/> “不可能，妈，你都多大年纪了，还照顾一植物人呢？万一你身体哪儿出了毛病，遭殃的还不是我们？算了吧，妈，你也为我和田浩想想，行吗？你外孙女要上幼儿园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就别搁这儿折腾啦！”王姨的女儿拉她胳膊：“走吧，妈。”<br/><br/> 真让王姨留下来照顾他爸，林端于心难忍。他劝了几句，也就不再劝了，抬头对王姨说：“没事，我接爸去宁北。”<br/><br/> 王姨依依不舍地跟着子女离开了。<br/><br/> 林端的工作在宁北，青岩这边也没什么亲人，他思来想去，决定将林先进接去宁北照料。<br/><br/> 联系好宁北一家高档疗养院，和青岩医院办理完转接手续，林端回了一趟在青岩的家，搬家公司就在楼下等着，林端在楼上整理他爸的东西。<br/><br/> 林先进以前当警察，就有每日记录的习惯，十多二十年下来，大大小小记了一箱子的笔记本。<br/><br/> 林端翻阅他爸日记的时候，才明白当年的张丽春为何而死，而段景升，他知道这一切。<br/><br/>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林端抱着纸页泛黄的笔记本，泣不成声。<br/><br/> 段景升他什么都知道不是吗？被蒙在鼓里的，从头到尾只有林端。<br/><br/> 三年前那个炎热下午，段景升为了赶他走，将张丽春的生平资料丢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讽刺：“你不配。”<br/><br/> 即使他明知，张丽春不是罪人，林端不是罪犯的儿子，段景升依旧用那种可怕的方式侮辱他。而林端，竟然一厢情愿地以为，段景升只是误解。<br/><br/> 他故意的。<br/><br/> 段景升要的，无非是羞辱和掌控他。<br/><br/> 林端扔下笔记本，拿出手机，颤抖着翻出熟悉的号码。他没有给段景升备注，因为他记得他的号码，烂熟于心。<br/><br/> 拨通吗？林端想，打给他吧，问一问，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将他蒙在鼓里，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妈妈不是罪犯！<br/><br/> 林端不知道自己已经按下了拨通键，他打开免提，通话铃持续了三十秒，嘟——<br/><br/>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机<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械的女声提示音响起，语调充斥着不关己事的冷漠。<br/><br/> 段景升挂了，他发来一条短信：开会。<br/><br/> 林端僵坐原地，浑身发冷。<br/><br/> 他和段景升，上次见面，还是一个月前。接连三十天，没有打过电话发过讯息，等到林端打给他的时候，段景升挂了，他在忙。<br/><br/> 是啊，段景升又不在乎他，凭什么为了他搁置会议、回他的电话呢？<br/><br/> 他林端不配。<br/><br/> 林端站起身，闭了闭眼睛，任由金灿灿的阳光穿透窗户洒遍全身。<br/><br/> 楼下传来卖麻糖的吆喝：“麻糖嘞——”<br/><br/> 离开青岩前，林端去了一趟高山，爬到那间凉亭，立在亭前驻足许久，平静而冷漠地下了山。<br/><br/> 那是林端第一次和段景升做，恐怕也是最后一次。<br/><br/> 回宁北的路上，林端心底隐隐冒出一个念头：要不，离婚算了？何苦互相折磨。<br/><br/> 林端习惯性刷财经新闻，才知晓段景升已经回到宁北，之前他都在外地出差。<br/><br/> 林端没再打电话，将林先进送到疗养院后，径直赶回别墅。<br/><br/> 夜幕四合，玄关处多了一双皮鞋。<br/><br/> 心脏跳动不由自主加快，林端鞋也没换，急匆匆闯入客厅，男人高大的身躯背对他，站在落地窗前，浅蓝衬衣西装裤，段景升正在系领带。<br/><br/> “老师……”林端讷讷地喊了一声。<br/><br/> 心里分明有千万般疑惑，还有满腹委屈与责怪，想委屈地告诉他林先进病倒了，也想责怪地询问他，为什么当初明知真相，却还要那样羞辱他。<br/><br/> 林端张了张嘴，段景升转过身来，淡漠的视线扫过他。<br/><br/> “公司的事，需要去一趟美国。”段景升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br/><br/> “哦……去多久？”林端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心逐渐冷却，在他眼前，覆上一层又一层雪白冰霜。<br/><br/> “一个月。”段景升越过走向玄关：“今晚的飞机。”<br/><br/> “注意安全。”<br/><br/> “嗯。”<br/><br/> 开合式防盗门打开，砰然关上。<br/><br/> 林端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在偌大的冰冷空间，通体生寒。<br/><br/> 林端无暇亲自照顾林先进，也不想拜托段家的人，于是高价请了医护。<br/><br/> 为了负担疗养和看护费用，多赚些补贴钱，林端不得不在市局的案子之外，另接了许多私人、社会组织的解剖需求。<br/><br/> 比如当天出堪现场、进行尸检后，如果接下来没有案子，林端就会赶往委托人约定的地点，对他们指定的尸体进行解剖检验。<br/><br/> 有三兄妹，父亲是某企业家，传统意义上的社会成功人士。<br/><br/> 这三人怀疑死去的爹把遗嘱吞进了肚子里，于是强烈要求解剖他们爹，破开肚皮看里面是否有遗嘱。<br/><br/> 林端觉得这事儿有点毒，不太乐意解剖，奈何屈服于高额回报，迫不得已将他们死去的爹开膛破腹。<br/><br/> 胃里果真有个东西，是一枚戒指，上边刻着老先生选定的继承人，赫然四个大字儿：慈善基金。<br/><br/> 把那三兄妹气得连骂林端晦气。林端才不管这些，拿钱走人。<br/><br/> 第二天早上，林端起早一点，要去赶医学院的讲座，讲一次千把块，然后回市局工作。<br/><br/> 林端仿佛又回到高中大学连轴转的时候，片刻不得闲。百忙之中，竟然把段景升忘了。<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