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那情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将他抽干，最后将他抽成一具皮包骨头……<br />
“你怎么了！”范一摇想站起身，却被孟埙喝住。<br />
“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不可动！”<br />
范一摇只好老老实实坐在蒲团上，一分心的功夫，差点错过摇铃。<br />
“小狗狗，专心点。”孟埙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却还是带着调侃，“怎么，看到我这般辛苦，心疼了么？要是让你的好师兄看到，只怕又要发疯……”<br />
“你这到底是在炼制什么阵法！你这是在……以人为祭？”范一摇瞳孔微缩，终于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br />
孟埙想要故作轻松地笑一笑，却忍不住又剧烈咳嗽起来，淡粉色的血液从他口中喷出，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紧接着又从眼睛，鼻子，耳朵里缓缓渗出。<br />
范一摇吓坏了，“孟埙！你疯了么，到底在做什么啊！快停下来！”<br />
“停下？”孟埙终于将咳嗽压回，喘得厉害，“小狗狗……是不想要最后一件铜器了么？”<br />
“你先停下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范一摇急得眼睛都红了。<br />
“摇铃！”孟埙高声提醒，神色严厉。<br />
范一摇条件反射拿起第六个驼铃摇晃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什么，又将驼铃丢了，正欲起身，却听孟埙道——<br />
“你若现在动，我便活不成了。”<br />
一句话便又将范一摇牢牢钉回了原地。<br />
“那如果阵法继续，你，你不会死么？”范一摇问。<br />
孟埙笑弯了眼，“你忘了么，我这身皮囊是我画出来的啊，没心没肝，无血无肉，本就是一副骷髅架子，又哪里会死？”<br />
范一摇将信将疑，待第七盏香炉燃起，她迟疑了一瞬，还是拿起了驼铃摇晃一下。<br />
叮铃铃的驼铃响动，随之在范一摇面前徐徐升起一幅画，上面画的正是孟埙。<br />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帝俊。<br />
是上古洪荒时期，灵力全盛时期的“天神”帝俊。<br />
丰神俊秀，姿容秾丽，雌雄莫辩，悲喜难分。<br />
画幅足有一人多高，横亘在两人之间，将范一摇的视线挡住。<br />
孟埙的声音从画幅另一侧传来，“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不太好看，小狗狗乖，就不要看了。”<br />
第八盏香炉徐徐升烟，范一摇摇响第八个驼铃。<br />
她看到有大量的带着浓重血腥气的淡粉色液体从竹席上流过，最后被那一道白及粉圈出的囹圄困住，慢慢积蓄起来。<br />
范一摇的眼圈红了，声音发颤地问：“孟埙，你……是在以你的身体炼器么？”<br />
孟埙沉默了许久，久到范一摇甚至以为，再也等不到答案了，才听他带了些哑意的声音道：“九鼎为我所创，与我同气连枝，想要炼制一样能够感应九鼎的神器，唯有以我之躯……”<br />
终于，第九盏香炉燃起。<br />
竹席已经被淡粉色的血液浸透，如果不是那浓重的血腥，范一摇甚至不会以为那是血。<br />
她将最后一个驼铃摇响，一束白光自孟埙所在方向射出！<br />
阵法已成。<br />
范一摇再也坐不住了，将悬浮于面前的画像拨开。<br />
入眼所见，是浸血的白袍，而白袍内裹着的人，半具残躯，半副枯骨。<br />
第116章 骨玉<br />
“主人！！！”<br />
范一摇心脏仿佛骤停, 奔到孟埙身边，抓住他尚且完好的一只手腕。<br />
孟埙仅剩的一只眼睛缓缓睁开，看到范一摇后, 流下一行血泪，“不是……不让你乱动么，看到我这么丑的样子……吓坏了吧……”<br />
“主人……”范一摇哭了, “你不是说, 你是骷髅架子, 不会死的么！你是不是又骗人了！”<br />
“对不起啊……”<br />
孟埙笑, 只是残破的嘴唇再也无法让这笑容颠倒众生。<br />
“对不起啊……”<br />
他又重复了一遍，似是想抬手摸摸范一摇的脸，可是当他看到自己抬起的是一只白骨手时, 又缓缓放下了。<br />
“这次我骗了你, 若是有下一次，我定不会骗你了……”<br />
孟埙肉身的部分正在一点点骨化，范一摇想要阻止，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br />
“大师兄, 还有师父！他们，他们一定有办法救你！你再坚持一下, 我去找他们！”<br />
范一摇想跑, 却被孟埙拉住。<br />
“小狗狗, 他们救不了我, 你也别白费力气, 我只想跟你再最后说两句话。”<br />
“不会的, 不会的……”范一摇眼泪不要钱似的滚落。<br />
孟埙望向她的眼睛有种回光返照的明亮, “小狗狗, 你告诉我, 你心里……到底……到底……”<br />
他想问她，你心底到底有没有过我，可是终究没有问出口。<br />
范一摇却明白了，咬着嘴唇，沉默片刻才道：“你上辈子是我的主人，这辈子，是我的朋友。”<br />
听见这样的回答，孟埙似乎也没有如何意外，甚至欣慰地笑了笑，“到了这种时候，我们小狗狗也不愿意骗骗我呢……”然后他忽然提高声音，“听见了么，烛龙？小狗狗她对我，从来就没有那个意思……”<br />
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br />
江南渡一脸肃杀之气地走进来。<br />
“大师兄？！”范一摇惊讶，随即又一喜，睁着红红的眼睛道：“你有办法救他，对吧！”<br />
江南渡踏着沉稳的步子走过来，却没有看范一摇，而是居高临下盯着帝俊，手里握着他经常用的那条鞭子。<br />
“帝俊，你可真不是个东西。”他开口，眼底似悲悯，又愠怒。<br />
孟埙低低地笑起来，“呵呵，我这一辈子，眼里只有九州，只有众生，从不曾有过她，也从不曾有过任何一个人……别人心里没我，也属正常……”<br />
终于，他身上最后一块血肉也化为了白森森的骨头，然后用尽最后一切力量，突然攫住范一摇的手腕，带着些急迫。<br />
“小狗狗，上辈子我为了保住你的命，舍了我这身皮囊，你欠我个人情。所以答应我，就算这最后一样铜器被人切割成无数块，千千万万，散落到天涯海角，你……也一定要帮我一块，一块地寻回来……一定要……将九鼎重聚……答，答应我……”<br />
“好！我答应！我答应！”<br />
范一摇哭着回答，随即觉得手腕一松，孟埙抓住她的白骨手，就在她眼睁睁的注视下化为了尘埃。<br />
孟埙闭上眼，似是圆满，嗫嚅了一句：“……哎，可惜，没有下一次了……”<br />
范一摇没有听清，“你说什么？说什么？！”<br />
然而，这世上已经再没有孟埙这个人，可以将刚刚那句话重复给她听。<br />
如果有，他一定会耐心而认真，说得完完整整——<br />
小狗狗，这次我还是骗了你，对不起，若是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骗你。<br />
只是可惜，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下一次了。<br />
随着孟埙的身体化为尘埃，满园的桃花也瞬间凋零，只余枯枝，恢复了它们严冬本来的模样。<br />
雪地里的竹席被染成了桃色，上面刚刚孟埙所在的位置，留下一块泛着柔光的巴掌大的白玉。<br />
范一摇跪坐在竹席上，呆呆注视着那块玉，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被人抽了魂。<br />
江南渡手里还握着鞭子，想抽的人没了，他眼底空寂，数万年的恨意与迁怒，也在这一刻泯灭。<br />
一只手搭上了范一摇的肩膀，她这才身体轻颤，抬起头，“大师兄。”<br />
“走吧。”<br />
“你……早就知道了？”<br />
“他即便不设此阵，也活不久了，这是他的选择。”<br />
范一摇愣了愣，眼中逐渐漫上恨意，“是因为那些东瀛的阴阳师对他用刑么？”<br />
江南渡摇头，似是有一瞬的迟疑，才缓缓道：“他当年为了救你，以邪术献祭自己的血肉，变成枯骨的这数万年里，只能以画皮现于人前，已经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就算没有外力，也难以再继续维系。”<br />
原本在凝聚的恨意瞬间溃散，范一摇只感觉胸中钝痛，无处宣泄。<br />
江南渡看着她，深海一样的眸子里包含万千情绪。<br />
明知道说出这番话，小师妹对那个人的愧疚心会更重，他还是说了。<br />
也明知道那个人想做什么，小师妹可能从此对其刻骨铭心，再难忘怀，他还是纵着这一切发生了。<br />
只因为他曾答应过她，无论如何都会助她聚齐九鼎，弥补缺憾。<br />
只因为他曾答应过她，永远不会骗她。<br />
范一摇低头垂眼，将那块白玉捡起来，“这就是……他炼制的法器么？”<br />
“这里太冷了，一摇。”<br />
江南渡轻轻抚了两下她的头，“我们先进屋里去，师父还在等你。”<br />
顿了顿，又道：“我也在等你。”<br />
……<br />
范一摇将孟埙的那张清单拿给凤梧。<br />
凤梧看了上面列的东西，不禁失神片刻，才苦笑道：“难怪这人要背着我们，他可真是个疯子。”</p>
“你怎么了！”范一摇想站起身，却被孟埙喝住。<br />
“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不可动！”<br />
范一摇只好老老实实坐在蒲团上，一分心的功夫，差点错过摇铃。<br />
“小狗狗，专心点。”孟埙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却还是带着调侃，“怎么，看到我这般辛苦，心疼了么？要是让你的好师兄看到，只怕又要发疯……”<br />
“你这到底是在炼制什么阵法！你这是在……以人为祭？”范一摇瞳孔微缩，终于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br />
孟埙想要故作轻松地笑一笑，却忍不住又剧烈咳嗽起来，淡粉色的血液从他口中喷出，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紧接着又从眼睛，鼻子，耳朵里缓缓渗出。<br />
范一摇吓坏了，“孟埙！你疯了么，到底在做什么啊！快停下来！”<br />
“停下？”孟埙终于将咳嗽压回，喘得厉害，“小狗狗……是不想要最后一件铜器了么？”<br />
“你先停下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范一摇急得眼睛都红了。<br />
“摇铃！”孟埙高声提醒，神色严厉。<br />
范一摇条件反射拿起第六个驼铃摇晃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什么，又将驼铃丢了，正欲起身，却听孟埙道——<br />
“你若现在动，我便活不成了。”<br />
一句话便又将范一摇牢牢钉回了原地。<br />
“那如果阵法继续，你，你不会死么？”范一摇问。<br />
孟埙笑弯了眼，“你忘了么，我这身皮囊是我画出来的啊，没心没肝，无血无肉，本就是一副骷髅架子，又哪里会死？”<br />
范一摇将信将疑，待第七盏香炉燃起，她迟疑了一瞬，还是拿起了驼铃摇晃一下。<br />
叮铃铃的驼铃响动，随之在范一摇面前徐徐升起一幅画，上面画的正是孟埙。<br />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帝俊。<br />
是上古洪荒时期，灵力全盛时期的“天神”帝俊。<br />
丰神俊秀，姿容秾丽，雌雄莫辩，悲喜难分。<br />
画幅足有一人多高，横亘在两人之间，将范一摇的视线挡住。<br />
孟埙的声音从画幅另一侧传来，“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不太好看，小狗狗乖，就不要看了。”<br />
第八盏香炉徐徐升烟，范一摇摇响第八个驼铃。<br />
她看到有大量的带着浓重血腥气的淡粉色液体从竹席上流过，最后被那一道白及粉圈出的囹圄困住，慢慢积蓄起来。<br />
范一摇的眼圈红了，声音发颤地问：“孟埙，你……是在以你的身体炼器么？”<br />
孟埙沉默了许久，久到范一摇甚至以为，再也等不到答案了，才听他带了些哑意的声音道：“九鼎为我所创，与我同气连枝，想要炼制一样能够感应九鼎的神器，唯有以我之躯……”<br />
终于，第九盏香炉燃起。<br />
竹席已经被淡粉色的血液浸透，如果不是那浓重的血腥，范一摇甚至不会以为那是血。<br />
她将最后一个驼铃摇响，一束白光自孟埙所在方向射出！<br />
阵法已成。<br />
范一摇再也坐不住了，将悬浮于面前的画像拨开。<br />
入眼所见，是浸血的白袍，而白袍内裹着的人，半具残躯，半副枯骨。<br />
第116章 骨玉<br />
“主人！！！”<br />
范一摇心脏仿佛骤停, 奔到孟埙身边，抓住他尚且完好的一只手腕。<br />
孟埙仅剩的一只眼睛缓缓睁开，看到范一摇后, 流下一行血泪，“不是……不让你乱动么，看到我这么丑的样子……吓坏了吧……”<br />
“主人……”范一摇哭了, “你不是说, 你是骷髅架子, 不会死的么！你是不是又骗人了！”<br />
“对不起啊……”<br />
孟埙笑, 只是残破的嘴唇再也无法让这笑容颠倒众生。<br />
“对不起啊……”<br />
他又重复了一遍，似是想抬手摸摸范一摇的脸，可是当他看到自己抬起的是一只白骨手时, 又缓缓放下了。<br />
“这次我骗了你, 若是有下一次，我定不会骗你了……”<br />
孟埙肉身的部分正在一点点骨化，范一摇想要阻止，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br />
“大师兄, 还有师父！他们，他们一定有办法救你！你再坚持一下, 我去找他们！”<br />
范一摇想跑, 却被孟埙拉住。<br />
“小狗狗, 他们救不了我, 你也别白费力气, 我只想跟你再最后说两句话。”<br />
“不会的, 不会的……”范一摇眼泪不要钱似的滚落。<br />
孟埙望向她的眼睛有种回光返照的明亮, “小狗狗, 你告诉我, 你心里……到底……到底……”<br />
他想问她，你心底到底有没有过我，可是终究没有问出口。<br />
范一摇却明白了，咬着嘴唇，沉默片刻才道：“你上辈子是我的主人，这辈子，是我的朋友。”<br />
听见这样的回答，孟埙似乎也没有如何意外，甚至欣慰地笑了笑，“到了这种时候，我们小狗狗也不愿意骗骗我呢……”然后他忽然提高声音，“听见了么，烛龙？小狗狗她对我，从来就没有那个意思……”<br />
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br />
江南渡一脸肃杀之气地走进来。<br />
“大师兄？！”范一摇惊讶，随即又一喜，睁着红红的眼睛道：“你有办法救他，对吧！”<br />
江南渡踏着沉稳的步子走过来，却没有看范一摇，而是居高临下盯着帝俊，手里握着他经常用的那条鞭子。<br />
“帝俊，你可真不是个东西。”他开口，眼底似悲悯，又愠怒。<br />
孟埙低低地笑起来，“呵呵，我这一辈子，眼里只有九州，只有众生，从不曾有过她，也从不曾有过任何一个人……别人心里没我，也属正常……”<br />
终于，他身上最后一块血肉也化为了白森森的骨头，然后用尽最后一切力量，突然攫住范一摇的手腕，带着些急迫。<br />
“小狗狗，上辈子我为了保住你的命，舍了我这身皮囊，你欠我个人情。所以答应我，就算这最后一样铜器被人切割成无数块，千千万万，散落到天涯海角，你……也一定要帮我一块，一块地寻回来……一定要……将九鼎重聚……答，答应我……”<br />
“好！我答应！我答应！”<br />
范一摇哭着回答，随即觉得手腕一松，孟埙抓住她的白骨手，就在她眼睁睁的注视下化为了尘埃。<br />
孟埙闭上眼，似是圆满，嗫嚅了一句：“……哎，可惜，没有下一次了……”<br />
范一摇没有听清，“你说什么？说什么？！”<br />
然而，这世上已经再没有孟埙这个人，可以将刚刚那句话重复给她听。<br />
如果有，他一定会耐心而认真，说得完完整整——<br />
小狗狗，这次我还是骗了你，对不起，若是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骗你。<br />
只是可惜，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下一次了。<br />
随着孟埙的身体化为尘埃，满园的桃花也瞬间凋零，只余枯枝，恢复了它们严冬本来的模样。<br />
雪地里的竹席被染成了桃色，上面刚刚孟埙所在的位置，留下一块泛着柔光的巴掌大的白玉。<br />
范一摇跪坐在竹席上，呆呆注视着那块玉，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被人抽了魂。<br />
江南渡手里还握着鞭子，想抽的人没了，他眼底空寂，数万年的恨意与迁怒，也在这一刻泯灭。<br />
一只手搭上了范一摇的肩膀，她这才身体轻颤，抬起头，“大师兄。”<br />
“走吧。”<br />
“你……早就知道了？”<br />
“他即便不设此阵，也活不久了，这是他的选择。”<br />
范一摇愣了愣，眼中逐渐漫上恨意，“是因为那些东瀛的阴阳师对他用刑么？”<br />
江南渡摇头，似是有一瞬的迟疑，才缓缓道：“他当年为了救你，以邪术献祭自己的血肉，变成枯骨的这数万年里，只能以画皮现于人前，已经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就算没有外力，也难以再继续维系。”<br />
原本在凝聚的恨意瞬间溃散，范一摇只感觉胸中钝痛，无处宣泄。<br />
江南渡看着她，深海一样的眸子里包含万千情绪。<br />
明知道说出这番话，小师妹对那个人的愧疚心会更重，他还是说了。<br />
也明知道那个人想做什么，小师妹可能从此对其刻骨铭心，再难忘怀，他还是纵着这一切发生了。<br />
只因为他曾答应过她，无论如何都会助她聚齐九鼎，弥补缺憾。<br />
只因为他曾答应过她，永远不会骗她。<br />
范一摇低头垂眼，将那块白玉捡起来，“这就是……他炼制的法器么？”<br />
“这里太冷了，一摇。”<br />
江南渡轻轻抚了两下她的头，“我们先进屋里去，师父还在等你。”<br />
顿了顿，又道：“我也在等你。”<br />
……<br />
范一摇将孟埙的那张清单拿给凤梧。<br />
凤梧看了上面列的东西，不禁失神片刻，才苦笑道：“难怪这人要背着我们，他可真是个疯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