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p> 这一堆加加减减的，在场不少人早已经听迷了，可旁边的华夏书院学生却快速的推算了出来。<br />
“他起码需要在亥时左右出门。”<br />
“没错，那还要算作一路顺风且无人遇到的情况下。”童启点头表示同意。<br />
“那不对啊！亥时我还没睡，正和妹妹在算账，睡之前吴案首的灯油还是我给他添的呢，那个时候他正低头温习着功课，我可以做证。”刘默连忙插话道。<br />
旁边的邻居也忙开口道，“是了，刘默锁门的时候我还和他打了招呼，亲眼看到他手里拿的油灯。”<br />
更夫忙摇头反驳，“许是我记错了，我……”<br />
“没错，你的确记错了，你说你视力很好对吧，既然大晚上能看清衣衫上的血迹，那我问你，我右边衣角上有什么，你现在能告诉我吗？”<br />
童启直接后退几步，站在人群之中，环胸注视着他，那更夫额头上汗水渐渐密布。<br />
“是……是一大片污渍。”<br />
“不，我右边衣角上什么都没有。”童启隐匿在暗处，提起自己的衣角展示道。<br />
顾信之慌乱的看向一旁的丘师爷，可对方也没料到，童启的思维会如此清晰，不受影响，只几句，便辩驳倒了更夫的口供。<br />
童启再次将视线看向地上的证物。<br />
“至于这东西，那便更好作假了，别的不说，我们华夏书院的衣衫都是有一定的暗纹的，只要用手摸就能摸出来，若真是染血时被包裹，升起如此多的锈斑，那上面一定会有布料沾染，可这把匕首……”<br />
他拿起那把刀，除了锈迹便只剩下些微血液沉淀下来的粉末，哪里有什么图案？<br />
“何况，这衣衫上的血迹也不正常。”<br />
童启冷静的摩挲了一下那衣服上的血液颜色，细致分析道。<br />
“但凡杀过人的应该都知道，如果刺中要害，血管里是会喷射出大量鲜血的，若近距离相处，那么衣服上绝不可能只沾染这一点，而且，模样也不会是呈现这种大片状，而是点滴斜射进入才对。十日过去，更不可能还保持如此鲜艳的颜色，随着氧化，会渐渐暗红沉淀，直至转为粉末状。”<br />
周围百姓们敬畏的听着，一脸的迷迷糊糊，可不知为何，却倍觉有道理。<br />
旁边的仵作同样啧啧称奇，他仔细思考了一下以往遇到的情况……<br />
别说，好像还真是如此。<br />
不少人过了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道。<br />
“这么说这衣服上的血迹有可能压根就不是那日沾染的，而且也并非同一天，那怎么会在他的床底下发现呢？”<br />
“没准是被栽赃呢？话本里都有讲过，有人嫉妒科考举子，就会拿这种事情栽赃，这更夫满口谎话连篇，说不定就是被人买通，故意栽赃吴案首呢？”<br />
不得不说，路人意外真相了。<br />
一下子，民众间舆论再次反转。<br />
顾信之开始慌了，他拿起惊堂木频繁敲着。<br />
“肃静，都肃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即便如此，那也证明不了什么，当事人，才是最有利的证据。”<br />
“是吗？”<br />
当事人？<br />
童启挑挑眉，上前一把拉过刘默，遮挡住吴韧的脸，然后向汪启元等人眼神示意了一下，低头询问向那“柳氏”。<br />
“你说你看到了人？那应该对凶手恨之入骨吧？想必化成灰都能够认识？”<br />
“自……自然。”柳氏低声说道，不敢直接回应这小山长的问询。<br />
童启站在她身前，干扰着注意，遮挡着她的视线，而身后的汪启元等人则迅速和吴韧换了衣衫，并排站在了一处，简单混淆了一下站位问题。<br />
“放肆，你们在做什么？”顾信之大喊出声道。<br />
童启这才起身，示意向那女子。<br />
“很好，那我再问你一遍，现在，你还能看得出谁是那天碰了你的人吗？”<br />
因着都穿着华夏书院的衣服，个子年龄又相差无几，猛地变换，没看清的话，根本难以辨认。<br />
那女子瞬间慌了，瞳孔在几个人之间快速打量着。<br />
丘师爷闭了闭眼，有意提醒，刚咳嗽了两声，童启的目光便如刀般瞬间射了过去。<br />
他顿时僵住，不敢再吭。<br />
那女子没人指挥，犹豫着，只得将手指向了其中一人。<br />
杨舟万瞬间绽放出一个璀璨的笑容来。<br />
周围围观的百姓顿时更加大声的议论起来，满脸充满了荒唐难解之状。<br />
“看吧，当事人甚至都无法辩驳出到底谁是谁，这样的神智状态，便是知府大人所说的铁证如山？简直荒谬。”<br />
童启环着胸，一句话推翻原本的论述。<br />
顾信之整个脸都黑了下来，他从未想过，这小孩子竟能如此厉害，轻飘飘便掌握住了关键点，直接三两句话，驳倒了所有证据。<br />
而百姓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有了站位，自然难以再撼动。<br />
可即便如此，顾信之依旧没有松口。<br />
“好，就依你所说，吴韧可能并非凶手，但这也不代表他就没有嫌疑，要我说，就暂时收押看管吧，直到寻到凶手，再释放不迟，退堂！”<br />
顾信之气汹汹转身带着人离开，丘师爷连忙低头跟上。<br />
童启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阴鸷，目光所及之处，仿佛带着一股寒意，令人不敢靠近。<br />
他知晓，如今吴韧是暂时带不出来的，可大庭广众之下，应该也不会再遇到什么生命危险了，但如此措手不及，无可防备，终究还是打乱了他们所有的步调。<br />
伊川县暂时是回不去了。<br />
华夏书院的学生们立马围了上来，询问该怎么办。<br />
童启想了想，“不必担忧，我会请王学政派人盯着牢房，同时派遣大夫去治疗吴韧，咱们如今之计，只能先帮着找到凶手，再谈其他。”<br />
这位顾知府，我算是记住了，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的。<br />
童启冷厉的眼神瞬间一收，带着人便前往了城东案发地点，寻找线索。<br />
而王学政只得暂时回到家中，帮忙慢慢筹划。<br />
后院内，王颖正哭的死去活来，闹个不休，听闻姑父回来，立马便起身前往书房，围追堵截。<br />
“姑父，我不愿嫁！您即便是将我许配给屠夫、下九流，哪怕匪盗也可，但杀人犯，我是万万不愿意的。”<br />
王学政焦头烂额，只得跟她解释，事情并非她想象的那样。<br />
可王颖却似乎认定了，那吴韧并非良民。<br />
“<br />
扑通”一声便往地上一跪，哭诉道。<br />
“姑父，颖儿自小便没求过您什么，但只愿这一事，您能够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没有爹娘，孤零零长到如今，一心只想寻个良人厮守一生，即便不如绾儿那般门第兴旺，可怎么，也不能是个杀人犯啊，是颖儿哪里做错了吗，还是得罪了您，要令您逼得我如此境地？”<br />
王学政难以置信反问道。<br />
“你……觉得我是在逼你？我是你的姑父啊，难不成，还会害你吗？”<br />
“以前我也是如此认为的，可今日，我不敢信了。您既然觉得好，那为何不干脆将绾儿嫁过去呢？我自认福薄，愿与绾儿换亲，只愿姑父应允！”王颖咬紧了牙，破釜沉舟，干脆撕破了脸喊道。<br />
那王学政脸色惨白，从未想过一生自认公允，可自己的表侄女却竟是如此看他的，不由也有些心灰意冷起来。<br />
“痴儿啊，你以为我不让你嫁入高门，那是看不起你吗？我那是为了你好！”<br />
“可我不要这种好！姑父，我不想被牺牲！我只想要一个公平的机会。”<br />
王学政整个肩膀倾颓下来，头痛欲裂。<br />
“好，罢了，你既不愿，我也不勉强，这桩婚事，便如你所说吧。可吴韧这小子，我是认定了的，你还年轻，有许多不懂，等过几年，你迟早会后悔的。”<br />
“我绝对不会后悔。”王颖坚定的打断道。<br />
王学政语滞，不愿再多言，摆摆手，便令她离开，去唤绾儿过来。<br />
算了，人各有命，既然她选择了自己的路，那便按照想要的方向去走吧。<br />
是非曲直，回头自有时间会证明。<br />
可能王绾儿也没有料到，父亲不过出门了一趟，竟给自己换了桩婚事。<br />
她犹自怔愣着，旁边听闻消息的母亲却早已经崩溃大哭起来，既埋怨丈夫死要面子，掺和进如此恶事，又责怪他自己瞎承诺，最后竟要赔上唯一的女儿，去应允这门不适配的亲事。<br />
王学政摆摆手。<br />
“你懂什么，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他正处于低谷，我们若要退亲，那也万万不能是这个时候啊，不然整个朝堂，又该如何看待我们家？岂不言趋炎附势、落井下石么？而若吴韧真的查清了并无嫌疑，只看华夏书院愿如此力保，便知这吴韧前途无可限量，到时候，怎么也是咱们女儿捡了便宜啊！”<br />
“呸，什么便宜，不过一个穷秀才，哪里比得上世家公子？”</p>
“他起码需要在亥时左右出门。”<br />
“没错，那还要算作一路顺风且无人遇到的情况下。”童启点头表示同意。<br />
“那不对啊！亥时我还没睡，正和妹妹在算账，睡之前吴案首的灯油还是我给他添的呢，那个时候他正低头温习着功课，我可以做证。”刘默连忙插话道。<br />
旁边的邻居也忙开口道，“是了，刘默锁门的时候我还和他打了招呼，亲眼看到他手里拿的油灯。”<br />
更夫忙摇头反驳，“许是我记错了，我……”<br />
“没错，你的确记错了，你说你视力很好对吧，既然大晚上能看清衣衫上的血迹，那我问你，我右边衣角上有什么，你现在能告诉我吗？”<br />
童启直接后退几步，站在人群之中，环胸注视着他，那更夫额头上汗水渐渐密布。<br />
“是……是一大片污渍。”<br />
“不，我右边衣角上什么都没有。”童启隐匿在暗处，提起自己的衣角展示道。<br />
顾信之慌乱的看向一旁的丘师爷，可对方也没料到，童启的思维会如此清晰，不受影响，只几句，便辩驳倒了更夫的口供。<br />
童启再次将视线看向地上的证物。<br />
“至于这东西，那便更好作假了，别的不说，我们华夏书院的衣衫都是有一定的暗纹的，只要用手摸就能摸出来，若真是染血时被包裹，升起如此多的锈斑，那上面一定会有布料沾染，可这把匕首……”<br />
他拿起那把刀，除了锈迹便只剩下些微血液沉淀下来的粉末，哪里有什么图案？<br />
“何况，这衣衫上的血迹也不正常。”<br />
童启冷静的摩挲了一下那衣服上的血液颜色，细致分析道。<br />
“但凡杀过人的应该都知道，如果刺中要害，血管里是会喷射出大量鲜血的，若近距离相处，那么衣服上绝不可能只沾染这一点，而且，模样也不会是呈现这种大片状，而是点滴斜射进入才对。十日过去，更不可能还保持如此鲜艳的颜色，随着氧化，会渐渐暗红沉淀，直至转为粉末状。”<br />
周围百姓们敬畏的听着，一脸的迷迷糊糊，可不知为何，却倍觉有道理。<br />
旁边的仵作同样啧啧称奇，他仔细思考了一下以往遇到的情况……<br />
别说，好像还真是如此。<br />
不少人过了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道。<br />
“这么说这衣服上的血迹有可能压根就不是那日沾染的，而且也并非同一天，那怎么会在他的床底下发现呢？”<br />
“没准是被栽赃呢？话本里都有讲过，有人嫉妒科考举子，就会拿这种事情栽赃，这更夫满口谎话连篇，说不定就是被人买通，故意栽赃吴案首呢？”<br />
不得不说，路人意外真相了。<br />
一下子，民众间舆论再次反转。<br />
顾信之开始慌了，他拿起惊堂木频繁敲着。<br />
“肃静，都肃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即便如此，那也证明不了什么，当事人，才是最有利的证据。”<br />
“是吗？”<br />
当事人？<br />
童启挑挑眉，上前一把拉过刘默，遮挡住吴韧的脸，然后向汪启元等人眼神示意了一下，低头询问向那“柳氏”。<br />
“你说你看到了人？那应该对凶手恨之入骨吧？想必化成灰都能够认识？”<br />
“自……自然。”柳氏低声说道，不敢直接回应这小山长的问询。<br />
童启站在她身前，干扰着注意，遮挡着她的视线，而身后的汪启元等人则迅速和吴韧换了衣衫，并排站在了一处，简单混淆了一下站位问题。<br />
“放肆，你们在做什么？”顾信之大喊出声道。<br />
童启这才起身，示意向那女子。<br />
“很好，那我再问你一遍，现在，你还能看得出谁是那天碰了你的人吗？”<br />
因着都穿着华夏书院的衣服，个子年龄又相差无几，猛地变换，没看清的话，根本难以辨认。<br />
那女子瞬间慌了，瞳孔在几个人之间快速打量着。<br />
丘师爷闭了闭眼，有意提醒，刚咳嗽了两声，童启的目光便如刀般瞬间射了过去。<br />
他顿时僵住，不敢再吭。<br />
那女子没人指挥，犹豫着，只得将手指向了其中一人。<br />
杨舟万瞬间绽放出一个璀璨的笑容来。<br />
周围围观的百姓顿时更加大声的议论起来，满脸充满了荒唐难解之状。<br />
“看吧，当事人甚至都无法辩驳出到底谁是谁，这样的神智状态，便是知府大人所说的铁证如山？简直荒谬。”<br />
童启环着胸，一句话推翻原本的论述。<br />
顾信之整个脸都黑了下来，他从未想过，这小孩子竟能如此厉害，轻飘飘便掌握住了关键点，直接三两句话，驳倒了所有证据。<br />
而百姓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有了站位，自然难以再撼动。<br />
可即便如此，顾信之依旧没有松口。<br />
“好，就依你所说，吴韧可能并非凶手，但这也不代表他就没有嫌疑，要我说，就暂时收押看管吧，直到寻到凶手，再释放不迟，退堂！”<br />
顾信之气汹汹转身带着人离开，丘师爷连忙低头跟上。<br />
童启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阴鸷，目光所及之处，仿佛带着一股寒意，令人不敢靠近。<br />
他知晓，如今吴韧是暂时带不出来的，可大庭广众之下，应该也不会再遇到什么生命危险了，但如此措手不及，无可防备，终究还是打乱了他们所有的步调。<br />
伊川县暂时是回不去了。<br />
华夏书院的学生们立马围了上来，询问该怎么办。<br />
童启想了想，“不必担忧，我会请王学政派人盯着牢房，同时派遣大夫去治疗吴韧，咱们如今之计，只能先帮着找到凶手，再谈其他。”<br />
这位顾知府，我算是记住了，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的。<br />
童启冷厉的眼神瞬间一收，带着人便前往了城东案发地点，寻找线索。<br />
而王学政只得暂时回到家中，帮忙慢慢筹划。<br />
后院内，王颖正哭的死去活来，闹个不休，听闻姑父回来，立马便起身前往书房，围追堵截。<br />
“姑父，我不愿嫁！您即便是将我许配给屠夫、下九流，哪怕匪盗也可，但杀人犯，我是万万不愿意的。”<br />
王学政焦头烂额，只得跟她解释，事情并非她想象的那样。<br />
可王颖却似乎认定了，那吴韧并非良民。<br />
“<br />
扑通”一声便往地上一跪，哭诉道。<br />
“姑父，颖儿自小便没求过您什么，但只愿这一事，您能够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没有爹娘，孤零零长到如今，一心只想寻个良人厮守一生，即便不如绾儿那般门第兴旺，可怎么，也不能是个杀人犯啊，是颖儿哪里做错了吗，还是得罪了您，要令您逼得我如此境地？”<br />
王学政难以置信反问道。<br />
“你……觉得我是在逼你？我是你的姑父啊，难不成，还会害你吗？”<br />
“以前我也是如此认为的，可今日，我不敢信了。您既然觉得好，那为何不干脆将绾儿嫁过去呢？我自认福薄，愿与绾儿换亲，只愿姑父应允！”王颖咬紧了牙，破釜沉舟，干脆撕破了脸喊道。<br />
那王学政脸色惨白，从未想过一生自认公允，可自己的表侄女却竟是如此看他的，不由也有些心灰意冷起来。<br />
“痴儿啊，你以为我不让你嫁入高门，那是看不起你吗？我那是为了你好！”<br />
“可我不要这种好！姑父，我不想被牺牲！我只想要一个公平的机会。”<br />
王学政整个肩膀倾颓下来，头痛欲裂。<br />
“好，罢了，你既不愿，我也不勉强，这桩婚事，便如你所说吧。可吴韧这小子，我是认定了的，你还年轻，有许多不懂，等过几年，你迟早会后悔的。”<br />
“我绝对不会后悔。”王颖坚定的打断道。<br />
王学政语滞，不愿再多言，摆摆手，便令她离开，去唤绾儿过来。<br />
算了，人各有命，既然她选择了自己的路，那便按照想要的方向去走吧。<br />
是非曲直，回头自有时间会证明。<br />
可能王绾儿也没有料到，父亲不过出门了一趟，竟给自己换了桩婚事。<br />
她犹自怔愣着，旁边听闻消息的母亲却早已经崩溃大哭起来，既埋怨丈夫死要面子，掺和进如此恶事，又责怪他自己瞎承诺，最后竟要赔上唯一的女儿，去应允这门不适配的亲事。<br />
王学政摆摆手。<br />
“你懂什么，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他正处于低谷，我们若要退亲，那也万万不能是这个时候啊，不然整个朝堂，又该如何看待我们家？岂不言趋炎附势、落井下石么？而若吴韧真的查清了并无嫌疑，只看华夏书院愿如此力保，便知这吴韧前途无可限量，到时候，怎么也是咱们女儿捡了便宜啊！”<br />
“呸，什么便宜，不过一个穷秀才，哪里比得上世家公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