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花不二不信。<br />
她颤抖着失色的双唇，弱弱喊她一声：“……夫人。”<br />
这一回，子夜没应。<br />
她抱紧她，亲近她，凑到她的耳根旁。<br />
声声血泪，字字铿锵——<br />
“你害死我的萧姐姐……<br />
“我要你偿命。”<br />
花不二才醒了。<br />
心里觉不出痛，恍惚有什么东西碎掉了。<br />
她的三从四德，她的蓝田翠玉的手镯子，她的桂花酒酿圆子汤，她的鸳鸯锦绣的肚兜儿，她寻寻觅觅的归宿，她以为的她和她的家，她的……她的……<br />
她那熬过了整整十七年，挨受了九九八十一重苦毒无间，烧不完、磨不灭的……执念。<br />
只在这一声“萧姐姐”面前，粉身碎骨，什么都不剩了。<br />
第110章 杀戒（三）<br />
“花花，听话哦。”<br />
花不二感到她左手护在自己肩胛处，拥得越来越紧，唇吻的痴缠也迫使她不得不闭了眼睛。<br />
直到此刻，她一丁点儿也没有多想。<br />
她只是在等着，等着……<br />
等她的眷爱，等她的效忠。<br />
等梅子半落，等皎月初升。<br />
等十七年的梦寐结束。<br />
等一去无归的……久别重逢。<br />
“嗡……”<br />
一声快到难以留神的风动。<br />
花不二的魂身很轻地晃了一晃。<br />
心口的深处，漫开从来不曾想象的剧痛。<br />
狐狸眼在茫然间睁开。她看到，本来正与她深情拥吻的“夫人”……<br />
一边用左手紧紧抱住她，一边用右手——<br />
深深地、毫不迟疑地……刺进她心窝里最脆弱的地方。<br />
凶狠的仙力扼住了命门。剑气含着尸血滴出来，淋得彼此肩头都是暗红。<br />
一时间，她也问不出个为什么。<br />
魂身第一时的反应，是挣脱。<br />
她向后挣了一挣……但挣不脱。<br />
此刻，她被她的左臂抱得死死的。也不知一向任由宰割、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女，怎会突然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br />
甚至于，杀进心窝里的剑气，还在狠命地往里钻。<br />
“哧……”<br />
一声闷响，右掌饱含着剑气，从肩胛后脱颖而出，血雨滴滴答答落个不住。<br />
花不二神智全失，半晌间动弹不得。<br />
她怔怔望着前方，看着那双刚刚还温柔无限的瑞凤眼，此刻把伪装撕得一干二净，除了仇恨……就只是仇恨。<br />
花不二不信。<br />
她颤抖着失色的双唇，弱弱喊她一声：“……夫人。”<br />
这一回，子夜没应。<br />
她抱紧她，亲近她，凑到她的耳根旁。<br />
声声血泪，字字铿锵——<br />
“你害死我的萧姐姐……<br />
“我要你偿命。”<br />
花不二才醒了。<br />
心里觉不出痛，恍惚有什么东西碎掉了。<br />
她的三从四德，她的蓝田翠玉的手镯子，她的桂花酒酿圆子汤，她的鸳鸯锦绣的肚兜儿，她寻寻觅觅的归宿，她以为的她和她的家，她的……她的……<br />
她那熬过了整整十七年，挨受了九九八十一重苦毒无间，烧不完、磨不灭的……执念。<br />
只在这一声“萧姐姐”面前，粉身碎骨，什么都不剩了。<br />
右手“波”一声拔出心口，她的血脏了她一身。<br />
花不二魂身一倾，重重倒在床上。<br />
血染了半张床。丹青遮不住，鬼火也洗不去。<br />
洞穿的心口下，刺青一缩一缩地垂死挣扎。那双妩媚的狐狸眼，无神地半睁着合拢不上。<br />
子夜用左臂支着身子，喘息很重，太阳穴“嗡嗡”地响。<br />
她也不曾想，到头来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杀掉这个厉鬼。<br />
她憎恶自己的卑劣，也憎恶自以为卑劣的软弱。<br />
卑劣也好，软弱也罢，这都是她的命。<br />
……她不想认，也不得不认。<br />
看着血泊里只剩一缕残息的女鬼，子夜狠咬牙关。<br />
她凝起右掌里所剩不多的剑气，待要送她一个痛快的了断。<br />
……萧姐姐。<br />
我要替你报仇了。<br />
五指收成剑势，直刺向女鬼的心口！<br />
可就在剑风斩落时，她与她四目相及，眼前蓦然闪过一副陌生的光景。<br />
——幽暗的，阴冷的，看不清周遭左右，似地狱一般。<br />
子夜知道，这是厉鬼眼里的瞬境，是她生前的所思所忆，所念所执。<br />
在这不知何年何月的瞬境里，她竟看到，花不二一袭红衣跪在那里，怀里抱着早已尸骨寒凉的“夫人”，对着高高在上一团湛紫色的鬼火，哭得声泪难禁：“王上，您救救我夫人……救救我夫人……”<br />
高处那鬼火烧得冷厉：“你若能熬过九九八十一重粉身碎骨，我便换她一条性命。”<br />
花不二毫不犹豫地磕下头去。<br />
鬼火缠身，刺青四起……<br />
一重跟着一重，轮回又是轮回……<br />
她呻吟，她怒骂，她痛哭，她惨叫，她死去又醒来，醒来又死去……<br />
却是由始至终，从没出口过一个“停”字。<br />
……<br />
子夜心头巨震，血淋淋的右掌停在半空，痛得刺不下去。<br />
纵使她为了萧凰，对她恨之入骨，可她的心也是血肉长的，也懂得何为七情六欲。</p>
她颤抖着失色的双唇，弱弱喊她一声：“……夫人。”<br />
这一回，子夜没应。<br />
她抱紧她，亲近她，凑到她的耳根旁。<br />
声声血泪，字字铿锵——<br />
“你害死我的萧姐姐……<br />
“我要你偿命。”<br />
花不二才醒了。<br />
心里觉不出痛，恍惚有什么东西碎掉了。<br />
她的三从四德，她的蓝田翠玉的手镯子，她的桂花酒酿圆子汤，她的鸳鸯锦绣的肚兜儿，她寻寻觅觅的归宿，她以为的她和她的家，她的……她的……<br />
她那熬过了整整十七年，挨受了九九八十一重苦毒无间，烧不完、磨不灭的……执念。<br />
只在这一声“萧姐姐”面前，粉身碎骨，什么都不剩了。<br />
第110章 杀戒（三）<br />
“花花，听话哦。”<br />
花不二感到她左手护在自己肩胛处，拥得越来越紧，唇吻的痴缠也迫使她不得不闭了眼睛。<br />
直到此刻，她一丁点儿也没有多想。<br />
她只是在等着，等着……<br />
等她的眷爱，等她的效忠。<br />
等梅子半落，等皎月初升。<br />
等十七年的梦寐结束。<br />
等一去无归的……久别重逢。<br />
“嗡……”<br />
一声快到难以留神的风动。<br />
花不二的魂身很轻地晃了一晃。<br />
心口的深处，漫开从来不曾想象的剧痛。<br />
狐狸眼在茫然间睁开。她看到，本来正与她深情拥吻的“夫人”……<br />
一边用左手紧紧抱住她，一边用右手——<br />
深深地、毫不迟疑地……刺进她心窝里最脆弱的地方。<br />
凶狠的仙力扼住了命门。剑气含着尸血滴出来，淋得彼此肩头都是暗红。<br />
一时间，她也问不出个为什么。<br />
魂身第一时的反应，是挣脱。<br />
她向后挣了一挣……但挣不脱。<br />
此刻，她被她的左臂抱得死死的。也不知一向任由宰割、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女，怎会突然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br />
甚至于，杀进心窝里的剑气，还在狠命地往里钻。<br />
“哧……”<br />
一声闷响，右掌饱含着剑气，从肩胛后脱颖而出，血雨滴滴答答落个不住。<br />
花不二神智全失，半晌间动弹不得。<br />
她怔怔望着前方，看着那双刚刚还温柔无限的瑞凤眼，此刻把伪装撕得一干二净，除了仇恨……就只是仇恨。<br />
花不二不信。<br />
她颤抖着失色的双唇，弱弱喊她一声：“……夫人。”<br />
这一回，子夜没应。<br />
她抱紧她，亲近她，凑到她的耳根旁。<br />
声声血泪，字字铿锵——<br />
“你害死我的萧姐姐……<br />
“我要你偿命。”<br />
花不二才醒了。<br />
心里觉不出痛，恍惚有什么东西碎掉了。<br />
她的三从四德，她的蓝田翠玉的手镯子，她的桂花酒酿圆子汤，她的鸳鸯锦绣的肚兜儿，她寻寻觅觅的归宿，她以为的她和她的家，她的……她的……<br />
她那熬过了整整十七年，挨受了九九八十一重苦毒无间，烧不完、磨不灭的……执念。<br />
只在这一声“萧姐姐”面前，粉身碎骨，什么都不剩了。<br />
右手“波”一声拔出心口，她的血脏了她一身。<br />
花不二魂身一倾，重重倒在床上。<br />
血染了半张床。丹青遮不住，鬼火也洗不去。<br />
洞穿的心口下，刺青一缩一缩地垂死挣扎。那双妩媚的狐狸眼，无神地半睁着合拢不上。<br />
子夜用左臂支着身子，喘息很重，太阳穴“嗡嗡”地响。<br />
她也不曾想，到头来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杀掉这个厉鬼。<br />
她憎恶自己的卑劣，也憎恶自以为卑劣的软弱。<br />
卑劣也好，软弱也罢，这都是她的命。<br />
……她不想认，也不得不认。<br />
看着血泊里只剩一缕残息的女鬼，子夜狠咬牙关。<br />
她凝起右掌里所剩不多的剑气，待要送她一个痛快的了断。<br />
……萧姐姐。<br />
我要替你报仇了。<br />
五指收成剑势，直刺向女鬼的心口！<br />
可就在剑风斩落时，她与她四目相及，眼前蓦然闪过一副陌生的光景。<br />
——幽暗的，阴冷的，看不清周遭左右，似地狱一般。<br />
子夜知道，这是厉鬼眼里的瞬境，是她生前的所思所忆，所念所执。<br />
在这不知何年何月的瞬境里，她竟看到，花不二一袭红衣跪在那里，怀里抱着早已尸骨寒凉的“夫人”，对着高高在上一团湛紫色的鬼火，哭得声泪难禁：“王上，您救救我夫人……救救我夫人……”<br />
高处那鬼火烧得冷厉：“你若能熬过九九八十一重粉身碎骨，我便换她一条性命。”<br />
花不二毫不犹豫地磕下头去。<br />
鬼火缠身，刺青四起……<br />
一重跟着一重，轮回又是轮回……<br />
她呻吟，她怒骂，她痛哭，她惨叫，她死去又醒来，醒来又死去……<br />
却是由始至终，从没出口过一个“停”字。<br />
……<br />
子夜心头巨震，血淋淋的右掌停在半空，痛得刺不下去。<br />
纵使她为了萧凰，对她恨之入骨，可她的心也是血肉长的，也懂得何为七情六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