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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会,他摸出手机来偷偷对着陈津北的后背拍了一张。<br />
    细微的“咔擦”声后,陈津北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周许看见他单手将火调小,另只手将电话接起来,眼睛仍垂着,望着锅里炖煮的汤。<br />
    透明玻璃隔绝了厨房的味道,也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周许听不清他在说什么。<br />
    他推开厨房透明的玻璃门时,陈津北应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他,他看着周许,对电话对面说了再见。<br />
    周许帮着陈津北将菜碟端到餐桌上,还偏着头在问是谁给他打的电话。<br />
    陈津北给他盛了饭,说:“是我爷爷。”<br />
    “他们让我后天回去。”<br />
    周许接过饭碗,在听到话的瞬间就皱起了眉:“后天?可是离除夕还有一周。”<br />
    他不高兴但却不能明显地表示,只用筷尖戳着米粒,犹犹豫豫地问:“你这么早就要回去吗?”<br />
    陈津北嗯了一声:“爸妈忙,我回去陪陪他们。”<br />
    周许更不高兴了,陈津北应了的事,就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br />
    他垂着头吃饭,面对着满桌自己爱吃的菜,陡然失去了胃口。<br />
    但若让他自己说不高兴的缘由,他却讲不出来,春节假期陈津北回去看望家里人,是多么正常多么合理的事,他没有阻拦的理由,他连说自己不愿意都不能。<br />
    饭桌上罕见地安静,陈津北不怎么说话,周许也只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吃。<br />
    一顿饭至尾声,陈津北搁下筷子擦了擦手指,他转头望向始终摆在餐桌上的平板,拿到手上问周许:“这是什么?”<br />
    周许抬眼瞥他,半晌,才开口:“你点开看。”<br />
    陈津北转手将平板上周许的一模成绩亮给他:“你的成绩。”<br />
    “你不是说我的成绩是你的礼物吗?我考进前300了,这什么赛博礼物。”周许微微偏头,没看陈津北的脸,嘟囔着低声说:“但还是得在你生日这天给你看。”<br />
    陈津北自然知道周许在别扭什么,他看一眼周许的表情,挺淡地嗯了一声,将平板转回自己,说谢谢:“我喜欢这份礼物。”<br />
    “还有份礼物。”周许将视线重新转回陈津北身上:“等会,你跟我出去一趟。”<br />
    他说:“穿厚点。”<br />
    -<br />
    冬天白日太短,出租车停下的时候,天光已经趋于黯淡,整个世界恍惚都笼罩在浅蓝色的光晕里。<br />
    周许拉着陈津北的手腕:“走。”<br />
    陈津北视线往旁侧的建筑群扫了扫,已经认出来位置。<br />
    高中前两年,周许叛逆心正盛,单调枯燥的学校装不住他,他尤爱跟群年轻人混在车队里。<br />
    他无数次翘课偷溜过来,又无数次被陈津北逮回去。<br />
    周许拿钥匙开了场地最外围的大铁门,铁门上有喷涂的夸张又艳丽的涂鸦,宣泄着年轻男女们无处可放的躁动。<br />
    “幸好前两天雪停了,”周许让陈津北先进去,他随在后头:“昨天我就让他们帮我看了,说路干了。”<br />
    以往过来时多是夏天,场内赛道两侧的观众席坐满了人,陈津北要穿过拥簇喧嚣的人群,在最中心的位置找到周许。<br />
    但今天,空旷的场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说话时都能带起来回音。<br />
    周许仍拉着陈津北的手腕,他太熟悉这里,转头对着陈津北的脸不看路都能把人引到正确的位置去。<br />
    “我想载你,”周许扯了扯陈津北的手腕:“以前我练车练好久,就是想载你,他们都嚣张地拉着自己的漂亮女朋友,但你那时就顾着生气抓我了,也不愿意坐我的车。”<br />
    打从出租车停在正门口,陈津北就知道周许打的主意。<br />
    此刻他被周许拉着往前走,看着周许巴巴的眼,他问周许:“这不是我生日么,你给我提要求。”<br />
    周许捏紧陈津北的手指,答非所问的:“他们好多人想坐我的后座,我都没让,你试一次,我不会摔着你的。”<br />
    周许停了脚步,背身掀开机车上笼着的车衣,露出底下流畅的车型和黑亮的颜色:“这车一直放在4s店里,前两天才让他们给我送过来。”<br />
    周许转回头,他觑着陈津北淡淡的脸色:“你今天已经让我伤心一次了,所以你一定要同意坐我的车。”<br />
    场内灯没开全,光影稍显昏暗,周许紧捏着陈津北的手指,另只手在兜里摸车钥匙,他没注意到陈津北眼里淡淡的兴味。<br />
    他只听到陈津北问他:“我今天,什么时候让你伤心了?”<br />
    “我不想说。”周许连头都没转回去,他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br />
    四季里陈津北总守在他身边,他现在却想将陈津北仅剩的、那点拨出来陪伴家人的时间也霸道剥夺。<br />
    周许飞速掠过这个话题,他将个黑色头盔拿给陈津北:“你戴上。”<br />
    陈津北仍站在原地看着他不动,也没抬手接的意思。<br />
    周许轻咳一声,他观察过陈津北的表情,说:“那我帮你戴。”<br />
    他先轻理了理陈津北头顶的短发,手压了压,才将头盔罩上去。<br />
    从头到尾,陈津北都没个主动接手的动作,扣绑带的时候,周许的手指擦过他下巴,他问陈津北紧不紧。<br />
    周许注意力都在头盔上了,他没注意到陈津北始终轻垂着的、搁在他脸上的沉默视线。<br />
    看周许良久,看尽他脸上的认真表情,陈津北才终于抬手:“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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