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洛伊斯双手插在衬裙的口袋里，她面带笑意。<br />
“我猜，一定是你今天吃午餐时吃出了后厨那洗菜婶婶手指上戴的银戒指。”<br />
“是我面试成功了！”<br />
露易丝双手打扇，激动的在屋子里转了一个圈儿。<br />
门口，特莉摘下帽子，笑道:“别像贝拉一样在这屋里乱跑，小心待会儿楼下的邻居来敲门。”<br />
特莉看向埃洛伊斯，忽然啧啧嘴，脸色像从西边见了太阳出来:<br />
“呦，埃洛伊斯，竟然也打扮起来了，是去做了发型吧？好看，像我年轻的时候。”<br />
埃洛伊斯得意起来，摸了摸发鬓。<br />
露易丝这才察觉埃洛伊斯的变化，但她的心情暂时没法儿平复。<br />
“莫里森太太最终选择了我。”<br />
“临下班前，她告诉我，本不打算选我，甚至都已经通知了另一个姑娘，但她竟然主动放弃了这个位置。”<br />
埃洛伊斯好奇，谁会舍得这跟文员一般高的薪水。<br />
露易丝答:<br />
“就是五号仓库里的那管钥匙的女人。”<br />
“貌似因为，她那个在后厨切菜的丈夫，不同意她换一个工作更忙碌的职位。”<br />
“说是那样她就没法早早回家带孩子，收拾家务了。”<br />
“莫里森太太没有替她去劝她丈夫吗？”埃洛伊斯惋惜的问。<br />
露易丝摇摇头，“兴许，是她没有求莫里森太太帮她，若是她肯求她帮忙劝说，莫里森太太不会不帮这个忙的。”<br />
埃洛伊斯缄默良久没说话，但露易丝对这种状况已习以为常。<br />
她讪讪地说:“这位置还真就轮到了我，真不可思议。”<br />
“莫里森太太说，我明天就要去她那里办公，从下周开始，薪水便能涨到十二块。”<br />
八楼办公室里的文职男员工，一周最低薪水是十五美元，露易丝依旧没能打破这个限制，不过她已经十分满意了。<br />
埃洛伊斯听完，内心才高兴了一些。<br />
这算是一件好事，日后家里就不会那么窘迫了，说不定过上两年，还能换成舒服的套间来住。<br />
埃洛伊斯畅想着，提出下楼去买点肉食，好歹也替她庆祝一番。<br />
又过了一日，清晨里，埃洛伊斯换上蓝色棉裙，套上外套，她沾水抹好头发，又透过水桶里的倒影瞧了瞧。<br />
嗯，看起来人模人样。<br />
这才满意地戴上帽儿，出发往坎宁太太居住的街区赶去。<br />
先是乘轨车，再换步行，走到一片宁静而祥和，充满中产阶级韵味的建筑前时，她才从口袋里掏出地址，反复对照了一下子。<br />
米白色外墙嵌着一扇胡桃木门，旁边有刻有姓氏与门牌号。<br />
坎宁家是安东尼太太的娘家，老坎宁做过几十年的地区神父，在阶级上，是处于中产里很受尊敬的人物。<br />
坎宁家的长子，从神教学校毕业后就一路做了神父，不过教区不在纽约市内。<br />
二儿子，目前在纽约市做众议员，他娶的太太，正是老裁缝霍德华的女儿。<br />
这些，安东尼那个大好人皆热心的讲说过，虽然他也有炫耀好连襟的成分在。<br />
实际上，作为白手起家的商人，安东尼在财富上不一定比他们差。<br />
但地位却没那么抬得起头，因为他要坐柜台，要接待各色客人，是需要辛劳的服务行业。<br />
士农工商，相对便是官僚，土地主，工匠人，商人，在哪都一样。<br />
这样的人家，虽然比不得那些盘踞在纽约州数代的贵胄家族，但也十分殷实富裕。<br />
虽然这在繁华纽约随处可见，可目前，明确处在埃洛伊斯需要讨好的阶级。<br />
埃洛伊斯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于是她没有傻乎乎去敲大门。<br />
她十分懂规矩，抬腿右转，走进大门边栅栏里，踏上供仆人进出的楼梯，拾阶走向负一层的小门。<br />
她敲了敲那道小门儿，不一会儿便被打开，里头出来一位围着围裙，神色淳朴的杂使女仆。<br />
对方上下打量了埃洛伊斯的穿着，见还算干净簇新，打扮齐整，便好声好气地问:<br />
“小姐，你有什么事儿？”<br />
埃洛伊斯拿出安东尼写的便条，递给她，说道:<br />
“我叫埃洛伊斯，是安东尼先生介绍来，要与坎宁太太见面的裁缝学徒。”<br />
那杂使女仆身上没穿制服，而是她自己的衣裳，只围了围裙。<br />
一看便知，是最底层的仆人，整日只在负一层忙碌，没有上楼服侍主家露脸的机会。<br />
女仆接过便条，见埃洛伊斯是自家人引荐来的，来路十分正式，又像是为了丽塔太太娘家的事儿，便又忙道:<br />
“先进屋子里来坐吧，我这就去告诉管家太太你来了。”<br />
埃洛伊斯道谢，跟她进了屋。<br />
穿过一条极短的走廊，她进入了这间阔气宅子的负一层，这里一览无余。<br />
左手边，是忙碌的厨房，右手边，是一排女仆男仆们住的屋子，以及储物间。<br />
通往楼上的梯子，在储物间旁，杂使女仆往上爬了一层，摇响铃铛，没一会儿，这宅子里的女管家便下来了。<br />
宅子里，共有四个仆人，一个厨娘，一个女管家。<br />
女管家扶着梯子下来，接了便条，查看一会儿，便对埃洛伊斯微笑道:<br />
“你来早了，太太这会儿还没起来，不过不要紧，先在楼下喝一壶茶，吃点饼干，等两刻钟，也就差不多了。”<br />
作为议员的妻子，丽塔·坎宁的派头并不小，埃洛伊斯早有预估。<br />
她抚着衣摆，点头答好。<br />
……<br />
第28章<br />
地下一层, 通常是属于仆人们的区域。<br />
在厨房中间儿隔出了一块地方，做仆人餐厅，摆着一条长餐桌, 靠着几条柜子。<br />
埃洛伊斯被请到那儿坐下, 那杂使的女仆便拿钥匙开了箱子，拿出一罐子茶叶, 抖进滤壶里。<br />
等了一会儿, 她面前被端上一只梨形长嘴瓷壶，壶面描着花，与一只有把的细腰瓷杯。<br />
盘里盛着又小又圆的饼干, 上头的黑点是香草碎，散发出馥郁的味道, 尝一口, 甜的腻人，埃洛伊斯没再吃第二块。<br />
虽然她很馋，但她忍住了。<br />
那杂使又给她沏红茶, 弄完，还来不及闲聊些什么。<br />
厨娘在一旁叫唤她的名儿，叫她把鸡蛋清分出来。<br />
“来了！”那杂使又陀螺似的离开了隔间。<br />
埃洛伊斯把脑袋四下盼顾, 她瞧见有领口扎着白色领结的年轻男仆下楼。<br />
端了银托盘, 装上厨娘准备好的早餐，三碟两碗的, 又迅速爬上楼。<br />
厨房里，厨娘正在使用打奶泡的器械，那是一种黄铜制作的滚筒手摇机。<br />
夏日里, 可以在铜管的夹层里放一层冰，用来制作软趴趴的冰激凌。<br />
这里的一切, 对她来说都无比新奇。<br />
与顺应时代迅速发展的工人群体相比，这里的腔调似乎还停留在二十年前，那个社会节奏还不这么快的时候。<br />
这宅子，是坎宁家全家一起住的屋子，老神父和他妻子，以及他兄弟和妻子过完圣诞就回了乡村和教区。<br />
故而，这屋里的这么多仆人，都通通只照顾丽塔和她的议员丈夫。<br />
埃洛伊斯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br />
不过经过这一次，她也对不同阶级迥异的生活方式有了一定的亲身经历。<br />
越穷苦的人，越容易看见清晨被照亮。<br />
越富有的人，越能花得起钱用蜡烛点缀夜生活，早上起的也就越晚。<br />
说是等两刻钟，但实际上两个小时也不得止了，埃洛伊斯努力的保持端正。<br />
接近十点。<br />
坎宁太太在卧室的松软床铺上，用吃完了面包和布丁等早午餐，这是已婚女士可以享受的好处。<br />
她穿一件米白色丝绸晨袍，缓慢地吃过了东西，倦怠地打个哈欠，瞧了一眼矗立在一旁的女仆，问道：“人看着怎么样？”<br />
女仆点头，说她正坐在楼下，“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倒是很耐心，没有追问催促一声。”<br />
坎宁太太点头，又起身沐浴更衣，梳头，穿上裙撑，换了衣裳。<br />
一套流程过去，太阳悬至正中，隔着蒙蒙的云，还算柔和。<br />
埃洛伊斯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又喝完一整壶茶水，才被女管家领着上楼。<br />
她的眼睛不四处看，光盯着脚下也能感觉到这宅子的舒适。<br />
柚木地板，铺着厚厚的羊毡地毯，踩上去十分松软，与利兹酒店进口来的也不差什么，一条狭长的走廊两边，有两排宽大的屋子。<br />
可以用来举办小型宴会舞会，尽头是一间客厅，坎宁太太就坐在里头。<br />
家具成套，壁炉上摆着一块巨大的水银镜，金属边框雕有花纹。<br />
虽然屋子宽大，但这里依旧如同春天一样温暖。<br />
坎宁太太只穿着一条单薄的绸面儿长裙，那绸在窗前闪烁着油画里画家笔下那种透亮的光泽，里头搭着一件丝质白色衬衣，领口堆了一圈手工蕾丝，佩戴珍珠耳饰。<br />
她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容貌端正，正侧坐在一把洛可可风格的明黄色软椅上，朝埃洛伊斯看过来。
“我猜，一定是你今天吃午餐时吃出了后厨那洗菜婶婶手指上戴的银戒指。”<br />
“是我面试成功了！”<br />
露易丝双手打扇，激动的在屋子里转了一个圈儿。<br />
门口，特莉摘下帽子，笑道:“别像贝拉一样在这屋里乱跑，小心待会儿楼下的邻居来敲门。”<br />
特莉看向埃洛伊斯，忽然啧啧嘴，脸色像从西边见了太阳出来:<br />
“呦，埃洛伊斯，竟然也打扮起来了，是去做了发型吧？好看，像我年轻的时候。”<br />
埃洛伊斯得意起来，摸了摸发鬓。<br />
露易丝这才察觉埃洛伊斯的变化，但她的心情暂时没法儿平复。<br />
“莫里森太太最终选择了我。”<br />
“临下班前，她告诉我，本不打算选我，甚至都已经通知了另一个姑娘，但她竟然主动放弃了这个位置。”<br />
埃洛伊斯好奇，谁会舍得这跟文员一般高的薪水。<br />
露易丝答:<br />
“就是五号仓库里的那管钥匙的女人。”<br />
“貌似因为，她那个在后厨切菜的丈夫，不同意她换一个工作更忙碌的职位。”<br />
“说是那样她就没法早早回家带孩子，收拾家务了。”<br />
“莫里森太太没有替她去劝她丈夫吗？”埃洛伊斯惋惜的问。<br />
露易丝摇摇头，“兴许，是她没有求莫里森太太帮她，若是她肯求她帮忙劝说，莫里森太太不会不帮这个忙的。”<br />
埃洛伊斯缄默良久没说话，但露易丝对这种状况已习以为常。<br />
她讪讪地说:“这位置还真就轮到了我，真不可思议。”<br />
“莫里森太太说，我明天就要去她那里办公，从下周开始，薪水便能涨到十二块。”<br />
八楼办公室里的文职男员工，一周最低薪水是十五美元，露易丝依旧没能打破这个限制，不过她已经十分满意了。<br />
埃洛伊斯听完，内心才高兴了一些。<br />
这算是一件好事，日后家里就不会那么窘迫了，说不定过上两年，还能换成舒服的套间来住。<br />
埃洛伊斯畅想着，提出下楼去买点肉食，好歹也替她庆祝一番。<br />
又过了一日，清晨里，埃洛伊斯换上蓝色棉裙，套上外套，她沾水抹好头发，又透过水桶里的倒影瞧了瞧。<br />
嗯，看起来人模人样。<br />
这才满意地戴上帽儿，出发往坎宁太太居住的街区赶去。<br />
先是乘轨车，再换步行，走到一片宁静而祥和，充满中产阶级韵味的建筑前时，她才从口袋里掏出地址，反复对照了一下子。<br />
米白色外墙嵌着一扇胡桃木门，旁边有刻有姓氏与门牌号。<br />
坎宁家是安东尼太太的娘家，老坎宁做过几十年的地区神父，在阶级上，是处于中产里很受尊敬的人物。<br />
坎宁家的长子，从神教学校毕业后就一路做了神父，不过教区不在纽约市内。<br />
二儿子，目前在纽约市做众议员，他娶的太太，正是老裁缝霍德华的女儿。<br />
这些，安东尼那个大好人皆热心的讲说过，虽然他也有炫耀好连襟的成分在。<br />
实际上，作为白手起家的商人，安东尼在财富上不一定比他们差。<br />
但地位却没那么抬得起头，因为他要坐柜台，要接待各色客人，是需要辛劳的服务行业。<br />
士农工商，相对便是官僚，土地主，工匠人，商人，在哪都一样。<br />
这样的人家，虽然比不得那些盘踞在纽约州数代的贵胄家族，但也十分殷实富裕。<br />
虽然这在繁华纽约随处可见，可目前，明确处在埃洛伊斯需要讨好的阶级。<br />
埃洛伊斯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于是她没有傻乎乎去敲大门。<br />
她十分懂规矩，抬腿右转，走进大门边栅栏里，踏上供仆人进出的楼梯，拾阶走向负一层的小门。<br />
她敲了敲那道小门儿，不一会儿便被打开，里头出来一位围着围裙，神色淳朴的杂使女仆。<br />
对方上下打量了埃洛伊斯的穿着，见还算干净簇新，打扮齐整，便好声好气地问:<br />
“小姐，你有什么事儿？”<br />
埃洛伊斯拿出安东尼写的便条，递给她，说道:<br />
“我叫埃洛伊斯，是安东尼先生介绍来，要与坎宁太太见面的裁缝学徒。”<br />
那杂使女仆身上没穿制服，而是她自己的衣裳，只围了围裙。<br />
一看便知，是最底层的仆人，整日只在负一层忙碌，没有上楼服侍主家露脸的机会。<br />
女仆接过便条，见埃洛伊斯是自家人引荐来的，来路十分正式，又像是为了丽塔太太娘家的事儿，便又忙道:<br />
“先进屋子里来坐吧，我这就去告诉管家太太你来了。”<br />
埃洛伊斯道谢，跟她进了屋。<br />
穿过一条极短的走廊，她进入了这间阔气宅子的负一层，这里一览无余。<br />
左手边，是忙碌的厨房，右手边，是一排女仆男仆们住的屋子，以及储物间。<br />
通往楼上的梯子，在储物间旁，杂使女仆往上爬了一层，摇响铃铛，没一会儿，这宅子里的女管家便下来了。<br />
宅子里，共有四个仆人，一个厨娘，一个女管家。<br />
女管家扶着梯子下来，接了便条，查看一会儿，便对埃洛伊斯微笑道:<br />
“你来早了，太太这会儿还没起来，不过不要紧，先在楼下喝一壶茶，吃点饼干，等两刻钟，也就差不多了。”<br />
作为议员的妻子，丽塔·坎宁的派头并不小，埃洛伊斯早有预估。<br />
她抚着衣摆，点头答好。<br />
……<br />
第28章<br />
地下一层, 通常是属于仆人们的区域。<br />
在厨房中间儿隔出了一块地方，做仆人餐厅，摆着一条长餐桌, 靠着几条柜子。<br />
埃洛伊斯被请到那儿坐下, 那杂使的女仆便拿钥匙开了箱子，拿出一罐子茶叶, 抖进滤壶里。<br />
等了一会儿, 她面前被端上一只梨形长嘴瓷壶，壶面描着花，与一只有把的细腰瓷杯。<br />
盘里盛着又小又圆的饼干, 上头的黑点是香草碎，散发出馥郁的味道, 尝一口, 甜的腻人，埃洛伊斯没再吃第二块。<br />
虽然她很馋，但她忍住了。<br />
那杂使又给她沏红茶, 弄完，还来不及闲聊些什么。<br />
厨娘在一旁叫唤她的名儿，叫她把鸡蛋清分出来。<br />
“来了！”那杂使又陀螺似的离开了隔间。<br />
埃洛伊斯把脑袋四下盼顾, 她瞧见有领口扎着白色领结的年轻男仆下楼。<br />
端了银托盘, 装上厨娘准备好的早餐，三碟两碗的, 又迅速爬上楼。<br />
厨房里，厨娘正在使用打奶泡的器械，那是一种黄铜制作的滚筒手摇机。<br />
夏日里, 可以在铜管的夹层里放一层冰，用来制作软趴趴的冰激凌。<br />
这里的一切, 对她来说都无比新奇。<br />
与顺应时代迅速发展的工人群体相比，这里的腔调似乎还停留在二十年前，那个社会节奏还不这么快的时候。<br />
这宅子，是坎宁家全家一起住的屋子，老神父和他妻子，以及他兄弟和妻子过完圣诞就回了乡村和教区。<br />
故而，这屋里的这么多仆人，都通通只照顾丽塔和她的议员丈夫。<br />
埃洛伊斯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br />
不过经过这一次，她也对不同阶级迥异的生活方式有了一定的亲身经历。<br />
越穷苦的人，越容易看见清晨被照亮。<br />
越富有的人，越能花得起钱用蜡烛点缀夜生活，早上起的也就越晚。<br />
说是等两刻钟，但实际上两个小时也不得止了，埃洛伊斯努力的保持端正。<br />
接近十点。<br />
坎宁太太在卧室的松软床铺上，用吃完了面包和布丁等早午餐，这是已婚女士可以享受的好处。<br />
她穿一件米白色丝绸晨袍，缓慢地吃过了东西，倦怠地打个哈欠，瞧了一眼矗立在一旁的女仆，问道：“人看着怎么样？”<br />
女仆点头，说她正坐在楼下，“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倒是很耐心，没有追问催促一声。”<br />
坎宁太太点头，又起身沐浴更衣，梳头，穿上裙撑，换了衣裳。<br />
一套流程过去，太阳悬至正中，隔着蒙蒙的云，还算柔和。<br />
埃洛伊斯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又喝完一整壶茶水，才被女管家领着上楼。<br />
她的眼睛不四处看，光盯着脚下也能感觉到这宅子的舒适。<br />
柚木地板，铺着厚厚的羊毡地毯，踩上去十分松软，与利兹酒店进口来的也不差什么，一条狭长的走廊两边，有两排宽大的屋子。<br />
可以用来举办小型宴会舞会，尽头是一间客厅，坎宁太太就坐在里头。<br />
家具成套，壁炉上摆着一块巨大的水银镜，金属边框雕有花纹。<br />
虽然屋子宽大，但这里依旧如同春天一样温暖。<br />
坎宁太太只穿着一条单薄的绸面儿长裙，那绸在窗前闪烁着油画里画家笔下那种透亮的光泽，里头搭着一件丝质白色衬衣，领口堆了一圈手工蕾丝，佩戴珍珠耳饰。<br />
她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容貌端正，正侧坐在一把洛可可风格的明黄色软椅上，朝埃洛伊斯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