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做了一个梦。”希恩低垂下头，用手撑着额头，平复自己的情绪。<br />
“不会是做噩梦了吧。”感觉到黑猫攀上自己的肩膀，赫莱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哈，还真是罕见，你不会是被吓醒的吧。”<br />
希恩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摇了摇自己的头。<br />
“你可不是会被噩梦吓到的人啊！”察觉到希恩的状态不对劲，赫莱尔逐渐收起了玩笑的语气，“所以，你梦到什么了？”<br />
“那本书……后面的内容……”缓了一会儿，希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人在用笔写，我在看着，就像是我自己在写一样，但那不应该是我……我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感觉……与其说是记忆，更像是我附在了其他人的身上……”<br />
“你说的书，是你之前梦到那本？”赫莱尔顿了顿问，“《神临王座》？”<br />
“是的，明明之前我的记忆里未曾有过。”希恩的眼神深沉，“但后面的文字内容和东洋那边预言地几乎一致，或许没有侥幸了，世界覆灭看来是真的会发生的事。”<br />
“使者大人，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您可以准备下船了。”门轻叩两声，外面传来了林的声音。<br />
“我知道了。”希恩光脚走下床，他拉开布帘，窗外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海洋”。<br />
*********<br />
“世界树树种为白蜡树，扎根于圣维亚南方色拉曼德森林附近，高于天际，四季常绿。无人知晓它何时矗立于大地上，也无人知晓是谁播种下了它。每年冬季，世界树树干表面会凝结尖锐的积冰，此时周边的居民会举办‘攀树庆典’，慕名而来的勇士们互相竞争，看谁能打破记录，攀爬到更加高的位置。而在遥远的过去，世界树也被人们封为神树，叛徒、俘虏、异端等要在树下被杀……”华德有些呆滞地仰着头，他捧着书，即使早就进行了学习，他还是被自己的所见所闻震惊了，“那就是世界树吗？”<br />
“开玩笑的吧，这树也太大了吧！只能看见它的主干，连枝叶都看不见。”华纳也愣住了。<br />
“就像是和天空连接着。”铃兰的睁大着异色双瞳，喃喃地说，“不知道树的最高处会是什么样子的。”<br />
希恩穿好衣服，戴上面具，他同凯森和林一起刚走下船，就听到热烈的讨论声。血字先锋队的成员们大多站在原地，整齐地仰着头，全都震撼于眼前从未见过的景象。<br />
“使者大人，队长。”直到华纳先出声，其他人才察觉到希恩的出现，收敛起脸上的兴奋。<br />
“你们可以在附近转转，但记得隐藏好身份。”希恩说，“凯森，你将他们安排好后，过来找我。”<br />
“是。”凯森微微点头，转身带领血字先锋队的成员到旁边嘱咐。<br />
而希恩跟随林走向了另一个方向。<br />
“奥斯卡大人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一切，在族部等您。只是有一件事……我们精灵居住的地方非常秘密，而且很多精灵都不喜欢外来的人，所以，恐怕不能让您将血字先锋队所有人都带过去。”林面露迟疑，轻声说。<br />
“我知道，所以我让凯森去安排他们。”希恩像是早就想到了林的顾虑，“我就带凯森一个人去，应该没问题吧。”<br />
“当然。”林的神情终于释然了。<br />
这时，凯森也完成了任务，向他们走来。<br />
“请允许我为两位带路。”林微微笑了笑，向两人行礼，“色拉曼德森林又名迷雾森林，请一定要跟紧我，小心迷路哦。”<br />
第85章 南方领地02<br />
“所以说, 你们是精灵？传说里的精灵！”凯森满脸震惊。<br />
“共事这么久，原来你还不知道艾蔻他们的身份吗？”希恩说，“真是意外得单纯, 我还以为你早就察觉到了。”<br />
“察觉肯定是察觉到了，无论是他们过于华丽的容貌, 还是很擅于隐藏的特殊本领。”凯森喃喃地说, “但谁会往精灵这方面猜测……”他顿了顿说，“不过为什么你们没有翅膀？精灵不该有透明的翅膀的吗？”<br />
“凯森队长，精灵确实有翅膀。但由于一些原因, 我们的翅膀蜕化了。”林微笑着说, “您有什么问题可以一并提出, 要是能解答的，我一定会解答。”<br />
“我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 也没什么问题。”凯森沉默了片刻，“不过, 你到底活了多久？”<br />
“哈哈，还真是个尖锐的问题。”林摸摸下巴，似乎陷入了思索, “大概和您父亲差不多岁数？”<br />
“和我父亲？真不是开玩笑的吗！”凯森注视着林光滑细腻的肌肤, 表情略有僵硬, 讪讪地说，“那精灵族的外貌还真是具有欺骗性啊！”<br />
“怎么能说欺骗呢？我们只是老得比人类慢……”话说一半, 林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头偏向西面。<br />
“附近有人靠过来的脚步声。”凯森的神情也变得严肃。<br />
“应该是伐木者, 或是森林猎人。”林望向希恩, “要处理掉他们吗？”<br />
“不用, 我和凯森都有伪装。南方消息相对闭塞, 这些人应该不会认出我们。”希恩摘下面具，接过凯森递来的兜帽，戴在头上。<br />
“是。”<br />
使者大人真是变了很多，复活之后明显和过去淡漠的表现不同了……感觉稍微容易亲近了些……要是以前肯定会将暴露的可能全都扼杀的。林默默地想。<br />
“这片森林的红杉肯定能卖出很不错的价钱，那些造船主都在收这种木头，是大赚一波的好机会！我在外围找了个巨大的树洞，明天就打算把家里人都搬进来住！”粗糙喧嚣的声音从林子里传出来。不远处有一伙扛着斧头的伐木者迎面走过来。希恩他们没有说话，低着头从这群人身边擦肩而过。<br />
“等一等！”有人叫住了他们，“你们不是这附近的人吧！”<br />
“我们三个是旅行者。”林转过身，温和地说，“今天才到这儿。”<br />
“旅行者……”那人上下扫视了一番，“哦，你们小心点，别去太深入的地方。这森林里不仅有毒蛇，有时候还会出没黑熊。”<br />
“好的，谢谢您的提醒，我们会小心的。”林像这群人微微点头后，三人转身离开。<br />
那人回头又看了几眼，也没再说什么。<br />
“他们会不会发现什么了？”凯森不由皱眉，刚刚那个男人打量的眼神，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br />
“暂时没听到他们议论是什么，只是在说快点赶路。”周围的树木花草为林搜集远处的声音，“这些人只是普通的村民，应该没什么问题。”<br />
“或许是我多心了吧。”凯森说，“但是万一……”<br />
“不用担心，凯森。就算被发现也没有关系，好不容易一趟南方，我本来也打算见一见在这儿的‘老朋友’。”希恩脱下毡帽，露出黑色的发丝，他重新戴回面具，语气平和淡然，“林，我们还要走多久？”<br />
“还有一段路，下午之前应该能抵达。”<br />
**********<br />
太阳随着时间偏移，经历过最强烈的照射后，希恩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精灵的首都”贝克德阿姆比斯。<br />
贝克德阿姆比斯的城门面向东南方，其上攀爬着许多弯弯绕绕的藤蔓，藤蔓上开着淡黄色的小花。这座城门卡在两大山坡之间，看上去高大坚固，却没有人看守。<br />
“这座们上镌刻了特殊的法阵，靠魔法暗语识别进来者的身份。所以，我们都用精灵族才会的辛达语才能打开克德阿姆比斯的城门。”林低沉念着古老的语言，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洞开。<br />
“这就是精灵生活的地方吗？”凯森仰着头，这里是色拉曼德森林深处，几乎每一棵树都高耸入云，而这些竖树冠上都搭建了木制高台，外观精美典雅。<br />
“这是精灵口中的‘塔蓝’，因为森林里缺少石料，我们将住处搬到了树上。”林走在前面，为他们介绍，“平常也可以起到瞭望台的作用。”<br />
“你的族人们是不是在看我们？感觉像是被围观了啊！”凯森感受到了周围审视的目光。<br />
“别在意，他们没有敌意，只是没怎么与精灵外的种族接触过。”林领着他们走上环绕树木的台阶，台阶尽头通向的是精灵领主的宫殿。宫殿之外，此地领主已经在等候着他们的到来了。<br />
“好久不见，奥斯卡领主。”希恩主动开口，对方已经摒弃了人类虚伪的身份，他也不再以“公爵”来称呼对方。<br />
“确实，很久不见，神使。”奥斯卡的声音低沉，他微微躬身，竟然向青年俯身行礼。<br />
“真庆幸还能在见到您。”希恩表现自然，他知道奥斯卡是在给他肩上的黑猫行礼。但在凯森，以及周边不明真相的精灵看来，希恩身份的尊贵让他们心里万分诧异。<br />
“林，招待一下兽人的朋友。神使请跟我来。”奥斯卡吩咐。<br />
希恩偏过身体，微微颔首，凯森得到命令后才跟随林暂时离开。<br />
“这里似乎比镜像宫要简约很多。”希恩说，领主宫殿位于顶峰，而在这庞大的殿堂中，只放了三张不分位次的宝座。<br />
“我们本就崇尚简单天然，不喜欢过多奢华的装饰，弗雷德里克宫的布置不过是为了更好融入人类生活的伪装罢了。”奥斯卡抬起手，“请两位贵客入座吧。”<br />
黑猫从希恩的肩膀轻盈跃下，黑色的迷雾包裹住它，抽拉出人类的形态。马靴优雅地踩在石板地上，赫莱尔完美无瑕的面庞仿佛打光的艺术品显露出来，弥漫的迷雾幻化出长长的黑色斗篷，若隐若现间遮掩住他苍白纤长的男性身躯。<br />
“还是自己的地盘比较舒服，到处都能感受到信仰。”赫莱尔很自然地坐在中间的宝座，望向奥斯卡，“有下午茶吗？”<br />
“当然，都为您安排好了。”奥斯卡轻拍了下手，木质的大圆桌被枝条送到地上，精灵们头顶着水果点心，怀里捧着酒壶，它们姿态轻盈宛如舞蹈，介于男女间的美好腰身在白色的纱袍下婀娜多姿，让看见的人忍不住浮想联翩。<br />
“我先用餐，你们聊你们的。”赫莱尔微微挑眉，玫瑰色的瞳孔里写着满意。<br />
“听说你们去了白鸽圣苑之后，我就猜到您会迫不及待找我。”奥斯卡十指相交，注视着对面的黑发青年，“想来是有很事要问，姑且一件一件来吧。”<br />
“您有动过我的记忆吗？”<br />
“我没有更改记忆这样的能力。”<br />
“之前在镜像宫，你给我看得水晶球是什么？”希恩继续问。<br />
“那是精灵族特产的回忆水晶，里面记录的是莉莉安在玫瑰庄园所看见的画面。”奥斯卡说，“莉莉安和其他精灵一样，幼年期需要伴生在树木上，来度过最脆弱的五年。那一段时候她就伴生在玫瑰庄园的一棵苹果树上。”<br />
“莉莉安的回忆？”希恩回想起当初在水晶球内看见的，不仅能清晰看见自己的长相，而且画面的视角确实像是从树上俯视的，“你当时一直在监视着玫瑰庄园？”<br />
“是的。”<br />
希恩眼神深沉，“为什么这么感兴趣？是因为我的父亲诺曼子爵？”<br />
“你应该从林那知道一些了，当初为了让神主降临于世，我和你的父亲诺曼·卡贝德合作。在白鸽圣苑的日子，我察觉到他很有才华并且非常聪明，对世界真理的渴求可以用‘不择手段’来形容。他当时正在主攻神学领域，并且已经涉及到神通法阵的研究了，所以为了加快使命完成的进度，我便给予了他一定的帮助。”<br />
“居然从那时就开始了？他应该不是个拥有信仰的人呢。”希恩皱眉，“为什么会对神学感兴趣？”<br />
“并非有信仰的人才会去研究神。这很正常，所有科学的尽头最终都会涉及到神学。”奥斯卡淡淡地说，“你的父亲迟早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更何况他当时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果。”<br />
“他取得了什么成果？”<br />
“他在不断尝试神通法阵媒介的过程中，从无尽深渊召唤出了人们口中的恶魔。”<br />
“所以，奥拓口中那只附身于修女的恶魔就是他召唤出来的。”希恩略微震惊，这和老奥拓口中描述的男人形象简直是截然相反，“他先召唤了恶魔，然后又自己驱逐了？”<br />
“这就对了。”赫莱尔用餐巾擦拭嘴角，“我早说过，时间碎片凝聚出来的意念是没能力离开【源】的。”<br />
“诺曼很擅长用表演来伪装自己。而这件事也只有我察觉到了，”奥斯卡轻声说，“当年的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端倪，毕竟他们对神学领域一无所知。”<br />
“那他为什么没有成功？”希恩沉默片刻，“如果有您提供帮助，凭借他的智慧，用法阵召唤赫莱尔根本不可能失败吧。”<br />
“一方面是当时作为媒介的莉莉安还没有培育好，另一方面是野心让他迷失了方向。”奥斯卡淡淡地说，“他想召见的不是【魔鬼】，而是完整的【神明】。”<br />
第86章 南方领地03<br />
“我怎么觉得有种被冒犯的感觉？”赫莱尔端着骨瓷杯, 微微蹙眉，“为什么叫不完整的【魔鬼】了？我哪里就不完整了？”<br />
“抱歉神主，我刚刚的话绝无冒犯的意思。”奥斯卡冰冷的脸愣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诺曼很有野心, 他认为召唤出类似神明的存在, 可以更好地帮助自己了解世界的本质。”<br />
“我终于知道你的狂妄是和谁学来的了？”赫莱尔玫瑰色的眼眸转向黑发青年，“这明显是家族症状。”<br />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到底做了什么？”希恩注视着奥斯卡, 脸色意外地阴沉, “我和艾瑞克斯, 还有我的母亲，都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br />
“关于诺曼的研究很多细节我都不清楚。但他曾经说过, 他要将神明召唤到人世间，要和神明平等的对话。”奥斯卡话锋一转, “我记得你不能使用魔法是因为身体出现了问题吧。”<br />
赫莱尔的眼神变得深沉。<br />
“是的。”希恩身体不可见地一颤，低声说，“当初尼克教授找到卡丽医师, 他们说我的眼部感知的神经可能是被人为弄断的。”<br />
“这或许是你的父亲做的。”奥斯卡很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 他的话就像残酷的毒|液，但对于面前的黑发青年来说, 周身环绕恶意似乎已经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了。<br />
“因为存在魔法元素的身体反而容易被神核排斥……还真是合情合理……”希恩缓缓呼出一口气, “所以, 我出生就是一个容器。而且看样子, 应该还是一个失败的容器。”他的神色没有变化, 甚至连一丝落寞都没有显露, “那艾瑞克斯又算什么呢？是他用来替补的二号容器？”
“不会是做噩梦了吧。”感觉到黑猫攀上自己的肩膀，赫莱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哈，还真是罕见，你不会是被吓醒的吧。”<br />
希恩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摇了摇自己的头。<br />
“你可不是会被噩梦吓到的人啊！”察觉到希恩的状态不对劲，赫莱尔逐渐收起了玩笑的语气，“所以，你梦到什么了？”<br />
“那本书……后面的内容……”缓了一会儿，希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人在用笔写，我在看着，就像是我自己在写一样，但那不应该是我……我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感觉……与其说是记忆，更像是我附在了其他人的身上……”<br />
“你说的书，是你之前梦到那本？”赫莱尔顿了顿问，“《神临王座》？”<br />
“是的，明明之前我的记忆里未曾有过。”希恩的眼神深沉，“但后面的文字内容和东洋那边预言地几乎一致，或许没有侥幸了，世界覆灭看来是真的会发生的事。”<br />
“使者大人，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您可以准备下船了。”门轻叩两声，外面传来了林的声音。<br />
“我知道了。”希恩光脚走下床，他拉开布帘，窗外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海洋”。<br />
*********<br />
“世界树树种为白蜡树，扎根于圣维亚南方色拉曼德森林附近，高于天际，四季常绿。无人知晓它何时矗立于大地上，也无人知晓是谁播种下了它。每年冬季，世界树树干表面会凝结尖锐的积冰，此时周边的居民会举办‘攀树庆典’，慕名而来的勇士们互相竞争，看谁能打破记录，攀爬到更加高的位置。而在遥远的过去，世界树也被人们封为神树，叛徒、俘虏、异端等要在树下被杀……”华德有些呆滞地仰着头，他捧着书，即使早就进行了学习，他还是被自己的所见所闻震惊了，“那就是世界树吗？”<br />
“开玩笑的吧，这树也太大了吧！只能看见它的主干，连枝叶都看不见。”华纳也愣住了。<br />
“就像是和天空连接着。”铃兰的睁大着异色双瞳，喃喃地说，“不知道树的最高处会是什么样子的。”<br />
希恩穿好衣服，戴上面具，他同凯森和林一起刚走下船，就听到热烈的讨论声。血字先锋队的成员们大多站在原地，整齐地仰着头，全都震撼于眼前从未见过的景象。<br />
“使者大人，队长。”直到华纳先出声，其他人才察觉到希恩的出现，收敛起脸上的兴奋。<br />
“你们可以在附近转转，但记得隐藏好身份。”希恩说，“凯森，你将他们安排好后，过来找我。”<br />
“是。”凯森微微点头，转身带领血字先锋队的成员到旁边嘱咐。<br />
而希恩跟随林走向了另一个方向。<br />
“奥斯卡大人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一切，在族部等您。只是有一件事……我们精灵居住的地方非常秘密，而且很多精灵都不喜欢外来的人，所以，恐怕不能让您将血字先锋队所有人都带过去。”林面露迟疑，轻声说。<br />
“我知道，所以我让凯森去安排他们。”希恩像是早就想到了林的顾虑，“我就带凯森一个人去，应该没问题吧。”<br />
“当然。”林的神情终于释然了。<br />
这时，凯森也完成了任务，向他们走来。<br />
“请允许我为两位带路。”林微微笑了笑，向两人行礼，“色拉曼德森林又名迷雾森林，请一定要跟紧我，小心迷路哦。”<br />
第85章 南方领地02<br />
“所以说, 你们是精灵？传说里的精灵！”凯森满脸震惊。<br />
“共事这么久，原来你还不知道艾蔻他们的身份吗？”希恩说，“真是意外得单纯, 我还以为你早就察觉到了。”<br />
“察觉肯定是察觉到了，无论是他们过于华丽的容貌, 还是很擅于隐藏的特殊本领。”凯森喃喃地说, “但谁会往精灵这方面猜测……”他顿了顿说，“不过为什么你们没有翅膀？精灵不该有透明的翅膀的吗？”<br />
“凯森队长，精灵确实有翅膀。但由于一些原因, 我们的翅膀蜕化了。”林微笑着说, “您有什么问题可以一并提出, 要是能解答的，我一定会解答。”<br />
“我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 也没什么问题。”凯森沉默了片刻，“不过, 你到底活了多久？”<br />
“哈哈，还真是个尖锐的问题。”林摸摸下巴，似乎陷入了思索, “大概和您父亲差不多岁数？”<br />
“和我父亲？真不是开玩笑的吗！”凯森注视着林光滑细腻的肌肤, 表情略有僵硬, 讪讪地说，“那精灵族的外貌还真是具有欺骗性啊！”<br />
“怎么能说欺骗呢？我们只是老得比人类慢……”话说一半, 林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头偏向西面。<br />
“附近有人靠过来的脚步声。”凯森的神情也变得严肃。<br />
“应该是伐木者, 或是森林猎人。”林望向希恩, “要处理掉他们吗？”<br />
“不用, 我和凯森都有伪装。南方消息相对闭塞, 这些人应该不会认出我们。”希恩摘下面具，接过凯森递来的兜帽，戴在头上。<br />
“是。”<br />
使者大人真是变了很多，复活之后明显和过去淡漠的表现不同了……感觉稍微容易亲近了些……要是以前肯定会将暴露的可能全都扼杀的。林默默地想。<br />
“这片森林的红杉肯定能卖出很不错的价钱，那些造船主都在收这种木头，是大赚一波的好机会！我在外围找了个巨大的树洞，明天就打算把家里人都搬进来住！”粗糙喧嚣的声音从林子里传出来。不远处有一伙扛着斧头的伐木者迎面走过来。希恩他们没有说话，低着头从这群人身边擦肩而过。<br />
“等一等！”有人叫住了他们，“你们不是这附近的人吧！”<br />
“我们三个是旅行者。”林转过身，温和地说，“今天才到这儿。”<br />
“旅行者……”那人上下扫视了一番，“哦，你们小心点，别去太深入的地方。这森林里不仅有毒蛇，有时候还会出没黑熊。”<br />
“好的，谢谢您的提醒，我们会小心的。”林像这群人微微点头后，三人转身离开。<br />
那人回头又看了几眼，也没再说什么。<br />
“他们会不会发现什么了？”凯森不由皱眉，刚刚那个男人打量的眼神，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br />
“暂时没听到他们议论是什么，只是在说快点赶路。”周围的树木花草为林搜集远处的声音，“这些人只是普通的村民，应该没什么问题。”<br />
“或许是我多心了吧。”凯森说，“但是万一……”<br />
“不用担心，凯森。就算被发现也没有关系，好不容易一趟南方，我本来也打算见一见在这儿的‘老朋友’。”希恩脱下毡帽，露出黑色的发丝，他重新戴回面具，语气平和淡然，“林，我们还要走多久？”<br />
“还有一段路，下午之前应该能抵达。”<br />
**********<br />
太阳随着时间偏移，经历过最强烈的照射后，希恩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精灵的首都”贝克德阿姆比斯。<br />
贝克德阿姆比斯的城门面向东南方，其上攀爬着许多弯弯绕绕的藤蔓，藤蔓上开着淡黄色的小花。这座城门卡在两大山坡之间，看上去高大坚固，却没有人看守。<br />
“这座们上镌刻了特殊的法阵，靠魔法暗语识别进来者的身份。所以，我们都用精灵族才会的辛达语才能打开克德阿姆比斯的城门。”林低沉念着古老的语言，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洞开。<br />
“这就是精灵生活的地方吗？”凯森仰着头，这里是色拉曼德森林深处，几乎每一棵树都高耸入云，而这些竖树冠上都搭建了木制高台，外观精美典雅。<br />
“这是精灵口中的‘塔蓝’，因为森林里缺少石料，我们将住处搬到了树上。”林走在前面，为他们介绍，“平常也可以起到瞭望台的作用。”<br />
“你的族人们是不是在看我们？感觉像是被围观了啊！”凯森感受到了周围审视的目光。<br />
“别在意，他们没有敌意，只是没怎么与精灵外的种族接触过。”林领着他们走上环绕树木的台阶，台阶尽头通向的是精灵领主的宫殿。宫殿之外，此地领主已经在等候着他们的到来了。<br />
“好久不见，奥斯卡领主。”希恩主动开口，对方已经摒弃了人类虚伪的身份，他也不再以“公爵”来称呼对方。<br />
“确实，很久不见，神使。”奥斯卡的声音低沉，他微微躬身，竟然向青年俯身行礼。<br />
“真庆幸还能在见到您。”希恩表现自然，他知道奥斯卡是在给他肩上的黑猫行礼。但在凯森，以及周边不明真相的精灵看来，希恩身份的尊贵让他们心里万分诧异。<br />
“林，招待一下兽人的朋友。神使请跟我来。”奥斯卡吩咐。<br />
希恩偏过身体，微微颔首，凯森得到命令后才跟随林暂时离开。<br />
“这里似乎比镜像宫要简约很多。”希恩说，领主宫殿位于顶峰，而在这庞大的殿堂中，只放了三张不分位次的宝座。<br />
“我们本就崇尚简单天然，不喜欢过多奢华的装饰，弗雷德里克宫的布置不过是为了更好融入人类生活的伪装罢了。”奥斯卡抬起手，“请两位贵客入座吧。”<br />
黑猫从希恩的肩膀轻盈跃下，黑色的迷雾包裹住它，抽拉出人类的形态。马靴优雅地踩在石板地上，赫莱尔完美无瑕的面庞仿佛打光的艺术品显露出来，弥漫的迷雾幻化出长长的黑色斗篷，若隐若现间遮掩住他苍白纤长的男性身躯。<br />
“还是自己的地盘比较舒服，到处都能感受到信仰。”赫莱尔很自然地坐在中间的宝座，望向奥斯卡，“有下午茶吗？”<br />
“当然，都为您安排好了。”奥斯卡轻拍了下手，木质的大圆桌被枝条送到地上，精灵们头顶着水果点心，怀里捧着酒壶，它们姿态轻盈宛如舞蹈，介于男女间的美好腰身在白色的纱袍下婀娜多姿，让看见的人忍不住浮想联翩。<br />
“我先用餐，你们聊你们的。”赫莱尔微微挑眉，玫瑰色的瞳孔里写着满意。<br />
“听说你们去了白鸽圣苑之后，我就猜到您会迫不及待找我。”奥斯卡十指相交，注视着对面的黑发青年，“想来是有很事要问，姑且一件一件来吧。”<br />
“您有动过我的记忆吗？”<br />
“我没有更改记忆这样的能力。”<br />
“之前在镜像宫，你给我看得水晶球是什么？”希恩继续问。<br />
“那是精灵族特产的回忆水晶，里面记录的是莉莉安在玫瑰庄园所看见的画面。”奥斯卡说，“莉莉安和其他精灵一样，幼年期需要伴生在树木上，来度过最脆弱的五年。那一段时候她就伴生在玫瑰庄园的一棵苹果树上。”<br />
“莉莉安的回忆？”希恩回想起当初在水晶球内看见的，不仅能清晰看见自己的长相，而且画面的视角确实像是从树上俯视的，“你当时一直在监视着玫瑰庄园？”<br />
“是的。”<br />
希恩眼神深沉，“为什么这么感兴趣？是因为我的父亲诺曼子爵？”<br />
“你应该从林那知道一些了，当初为了让神主降临于世，我和你的父亲诺曼·卡贝德合作。在白鸽圣苑的日子，我察觉到他很有才华并且非常聪明，对世界真理的渴求可以用‘不择手段’来形容。他当时正在主攻神学领域，并且已经涉及到神通法阵的研究了，所以为了加快使命完成的进度，我便给予了他一定的帮助。”<br />
“居然从那时就开始了？他应该不是个拥有信仰的人呢。”希恩皱眉，“为什么会对神学感兴趣？”<br />
“并非有信仰的人才会去研究神。这很正常，所有科学的尽头最终都会涉及到神学。”奥斯卡淡淡地说，“你的父亲迟早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更何况他当时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果。”<br />
“他取得了什么成果？”<br />
“他在不断尝试神通法阵媒介的过程中，从无尽深渊召唤出了人们口中的恶魔。”<br />
“所以，奥拓口中那只附身于修女的恶魔就是他召唤出来的。”希恩略微震惊，这和老奥拓口中描述的男人形象简直是截然相反，“他先召唤了恶魔，然后又自己驱逐了？”<br />
“这就对了。”赫莱尔用餐巾擦拭嘴角，“我早说过，时间碎片凝聚出来的意念是没能力离开【源】的。”<br />
“诺曼很擅长用表演来伪装自己。而这件事也只有我察觉到了，”奥斯卡轻声说，“当年的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端倪，毕竟他们对神学领域一无所知。”<br />
“那他为什么没有成功？”希恩沉默片刻，“如果有您提供帮助，凭借他的智慧，用法阵召唤赫莱尔根本不可能失败吧。”<br />
“一方面是当时作为媒介的莉莉安还没有培育好，另一方面是野心让他迷失了方向。”奥斯卡淡淡地说，“他想召见的不是【魔鬼】，而是完整的【神明】。”<br />
第86章 南方领地03<br />
“我怎么觉得有种被冒犯的感觉？”赫莱尔端着骨瓷杯, 微微蹙眉，“为什么叫不完整的【魔鬼】了？我哪里就不完整了？”<br />
“抱歉神主，我刚刚的话绝无冒犯的意思。”奥斯卡冰冷的脸愣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诺曼很有野心, 他认为召唤出类似神明的存在, 可以更好地帮助自己了解世界的本质。”<br />
“我终于知道你的狂妄是和谁学来的了？”赫莱尔玫瑰色的眼眸转向黑发青年，“这明显是家族症状。”<br />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到底做了什么？”希恩注视着奥斯卡, 脸色意外地阴沉, “我和艾瑞克斯, 还有我的母亲，都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br />
“关于诺曼的研究很多细节我都不清楚。但他曾经说过, 他要将神明召唤到人世间，要和神明平等的对话。”奥斯卡话锋一转, “我记得你不能使用魔法是因为身体出现了问题吧。”<br />
赫莱尔的眼神变得深沉。<br />
“是的。”希恩身体不可见地一颤，低声说，“当初尼克教授找到卡丽医师, 他们说我的眼部感知的神经可能是被人为弄断的。”<br />
“这或许是你的父亲做的。”奥斯卡很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 他的话就像残酷的毒|液，但对于面前的黑发青年来说, 周身环绕恶意似乎已经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了。<br />
“因为存在魔法元素的身体反而容易被神核排斥……还真是合情合理……”希恩缓缓呼出一口气, “所以, 我出生就是一个容器。而且看样子, 应该还是一个失败的容器。”他的神色没有变化, 甚至连一丝落寞都没有显露, “那艾瑞克斯又算什么呢？是他用来替补的二号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