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要赌，赌自己牢记于心，一个字都不会犯错。<br />
少女的目光坚韧清冷。<br />
渐渐的，也有了明确挑衅反击的情绪。<br />
看得台下某处角落里的两个女生莫名有点不爽。<br />
“这么多字，她怎么背的下来。”有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侧过头跟自己朋友低声说话。<br />
“傻子。还强撑什么台面，早晚出丑。”另一个女生看起来淡定一点，不屑安慰，“你担心什么。四页的演讲稿，三页白纸，只要她敢磕巴一下就完蛋了。”<br />
“我们这样整她真的没事吧。”<br />
“没事啊，我就不服凭什么选她上去。她不是好学生很厉害吗，有本事脱稿一个字不漏背出来。”<br />
扩音器里林雨娇的声音平稳缓慢，穿透礼堂每个角落。<br />
两个人继续一动不动盯着台上人念稿子，等着她翻页，胜券在握。<br />
隔着一张椅子，祁司北大半张脸隐在校服立领里。<br />
昏暗里的黑发被空调冷气吹得发乱。<br />
他的眼神很冷。看得不小心对视上的那个女生心里发毛，又挪不开视线。<br />
某一瞬间，那人往后仰了仰。<br />
立领滑下脸，露出那张锋利的五官。<br />
“你旁边那个哥们是真帅。”她瞄到了一眼，失语了一阵才转头跟朋友讲话。<br />
对方转过身，只看到空荡荡的座位。<br />
人突然走了。<br />
“你疯了啊，哪来的帅哥。”<br />
-<br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台上人念完了第一页的最后一句。<br />
她面不改色翻页，动作温柔。<br />
面对着那一片空白纸，神色没有一丝慌乱。导致台下除了知情的那两个女生，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出破绽。<br />
林雨娇深吸一口气，小心隐藏掌心的冷汗，凝视着那一页白纸回忆着自己原本的演讲稿内容。<br />
太多精确的数据，是个人都很难一个字不差记下来。<br />
疲倦刺痛着记忆神经，林雨娇的大脑接近一片空白。<br />
指尖深深掐着自己的手臂不肯认输。<br />
高仰起头站在光里。<br />
“我校上半年开展活动......”<br />
她微微张口，已经感受到了磕磕绊绊。<br />
视线里电流火星一样作响了几下，周围陷入一片漆黑。<br />
大礼堂里所有人面面相觑，什么都看不清了。<br />
尖叫声和脚步声回荡在黑暗里。<br />
“怎么回事。”有人站起来提高声音，“所有同学待在原地不要动，听后续指挥！”<br />
停电了？<br />
林雨娇花了半分钟反应过来。<br />
握着空白稿纸，在一片漆黑里悄无声息撕碎了那些整蛊她的白纸，摸索着往台下走。<br />
礼堂外骤雨滴滴点点。<br />
她坐在一个空位置上，整个人像抽去了所有力气。<br />
迷迷糊糊，做了一场和今晚相似的梦。<br />
高三时候那一场台风夜，电闪雷鸣，也是全校断电。<br />
她踩在教学楼长廊积水里，头发被雨淋得黏糊糊的。自卑怯懦的人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才敢去送谭佳妍逼她送出去的情书。<br />
那场台风夜之后，所有人都在讨论两件事，一件事是忽然全校停电，另一件事是有人趁停电表白，但太黑了看不清是谁。<br />
“怎么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停电。”宋嘉善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要是那个晚上不停电就好了，我们就能知道到底是谁敢把情书送给祁司北了。有八卦可以聊了。”<br />
林雨娇勉强扯住一个笑，深深低下头。<br />
走廊外经过成群的学生。被围在中间的人又没有好好穿校服，套着一件宽大黑t。<br />
“这事我校外朋友都知道了。要是那女的被人看见了，估计名字在校园墙上也要被扒完了。”<br />
“肯定接下去几年，天天都有人说这件事。”<br />
“北子你真没看清？”<br />
“都一个个很闲啊。”一片喧嚣里。少年懒洋洋插兜扬起下巴，笑骂那些狐朋狗友，“好好读书吧。”<br />
后半句话声线清亮。<br />
像是有目光若有若无穿过窗户。<br />
林雨娇坐在教室角落里，没转过脸，手中的签字笔在试卷上，一折。<br />
划出一条偏离轨道的黑线。<br />
-<br />
黑暗里雨声越发清晰。唯一的亮光是礼堂开着的大门。<br />
“林林，你还好吧。”李竹逆着人流，开着手机手电筒匆匆从门外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缩在第一排角落里的人。<br />
“我一听说礼堂停电了，我就想起你今晚有演讲在礼堂。担心死我了。”李竹心有余悸拽着她的手，“跟我走，我们出去。”<br />
她懵懵被李竹拉着往外走。<br />
“怎么会停电了。”<br />
“校文件通知刚发出来，说是雷雨天气电路坏了。”<br />
两人站在礼堂外的路灯下，风雨湿乎乎往脸上吹。<br />
“不过我听别的版本说。”<br />
“有人踹了电箱。”<br />
林雨娇的脑子疼了几下。<br />
雨丝在路灯下，闪闪发光到天旋地转。<br />
世界被下成一场潮湿梦境。<br />
“你脸色好白呢，要不要先回家早点休息。”李竹关心盯着她。<br />
她说了一声“好”。<br />
无力挥挥手，整个人依然没什么力气往校门外走。<br />
马路上车水马龙，春风吹得梧桐枝头的叶子微微颤颤。<br />
林雨娇一个人走在雨伞晃动的人群里。<br />
这城市人山人海。<br />
谁在你身边。<br />
校门外的巷子雨地波光粼粼。<br />
斑驳老墙边斜倚着的人身影修长，一身校服，黑发被春风吹得发软。<br />
看得她愣了一下，眼神都克制不住迷蒙起来。<br />
回忆铺天盖地，闷闷压上来。<br />
站在巷口的人看穿了她为什么发呆。<br />
她在透过他这身校服，在看十八岁的祁司北。<br />
站在暴雨中的街角，勾了勾唇，故意逗她。<br />
“林雨娇。等你下课。”<br />
少年的身影逆着光。<br />
跟十八岁的叛逆反骨，一点都没变。<br />
我们一起逃回十八岁阳光明媚的盛夏。<br />
不要再淋任何一场暴雨。<br />
隔着茫茫大雨，她捏紧了包带静静问。<br />
“你踹的电箱？”<br />
祁司北不置可否。<br />
林雨娇没有收回目光。盯着他，站在巷前大雨满身。<br />
“2017年，高三台风来的那晚上是不是......”<br />
他耸耸肩，像是没什么耐心再重走往事。<br />
慢慢点下了头。<br />
这么多年崩在林雨娇心里那根弦，突然一下子断了。<br />
不是天时地利，不是命运终于有一次愿意怜爱她。<br />
那一夜，也是祁司北跑去杭南高中的天台拉了电闸。<br />
然后又跑回漆黑一片早就乱成一团的自己教室，趴在座位上，闭上眼装睡。<br />
倒计时开始。<br />
走廊外跑过轻微的少女脚步声。
少女的目光坚韧清冷。<br />
渐渐的，也有了明确挑衅反击的情绪。<br />
看得台下某处角落里的两个女生莫名有点不爽。<br />
“这么多字，她怎么背的下来。”有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侧过头跟自己朋友低声说话。<br />
“傻子。还强撑什么台面，早晚出丑。”另一个女生看起来淡定一点，不屑安慰，“你担心什么。四页的演讲稿，三页白纸，只要她敢磕巴一下就完蛋了。”<br />
“我们这样整她真的没事吧。”<br />
“没事啊，我就不服凭什么选她上去。她不是好学生很厉害吗，有本事脱稿一个字不漏背出来。”<br />
扩音器里林雨娇的声音平稳缓慢，穿透礼堂每个角落。<br />
两个人继续一动不动盯着台上人念稿子，等着她翻页，胜券在握。<br />
隔着一张椅子，祁司北大半张脸隐在校服立领里。<br />
昏暗里的黑发被空调冷气吹得发乱。<br />
他的眼神很冷。看得不小心对视上的那个女生心里发毛，又挪不开视线。<br />
某一瞬间，那人往后仰了仰。<br />
立领滑下脸，露出那张锋利的五官。<br />
“你旁边那个哥们是真帅。”她瞄到了一眼，失语了一阵才转头跟朋友讲话。<br />
对方转过身，只看到空荡荡的座位。<br />
人突然走了。<br />
“你疯了啊，哪来的帅哥。”<br />
-<br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台上人念完了第一页的最后一句。<br />
她面不改色翻页，动作温柔。<br />
面对着那一片空白纸，神色没有一丝慌乱。导致台下除了知情的那两个女生，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出破绽。<br />
林雨娇深吸一口气，小心隐藏掌心的冷汗，凝视着那一页白纸回忆着自己原本的演讲稿内容。<br />
太多精确的数据，是个人都很难一个字不差记下来。<br />
疲倦刺痛着记忆神经，林雨娇的大脑接近一片空白。<br />
指尖深深掐着自己的手臂不肯认输。<br />
高仰起头站在光里。<br />
“我校上半年开展活动......”<br />
她微微张口，已经感受到了磕磕绊绊。<br />
视线里电流火星一样作响了几下，周围陷入一片漆黑。<br />
大礼堂里所有人面面相觑，什么都看不清了。<br />
尖叫声和脚步声回荡在黑暗里。<br />
“怎么回事。”有人站起来提高声音，“所有同学待在原地不要动，听后续指挥！”<br />
停电了？<br />
林雨娇花了半分钟反应过来。<br />
握着空白稿纸，在一片漆黑里悄无声息撕碎了那些整蛊她的白纸，摸索着往台下走。<br />
礼堂外骤雨滴滴点点。<br />
她坐在一个空位置上，整个人像抽去了所有力气。<br />
迷迷糊糊，做了一场和今晚相似的梦。<br />
高三时候那一场台风夜，电闪雷鸣，也是全校断电。<br />
她踩在教学楼长廊积水里，头发被雨淋得黏糊糊的。自卑怯懦的人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才敢去送谭佳妍逼她送出去的情书。<br />
那场台风夜之后，所有人都在讨论两件事，一件事是忽然全校停电，另一件事是有人趁停电表白，但太黑了看不清是谁。<br />
“怎么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停电。”宋嘉善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要是那个晚上不停电就好了，我们就能知道到底是谁敢把情书送给祁司北了。有八卦可以聊了。”<br />
林雨娇勉强扯住一个笑，深深低下头。<br />
走廊外经过成群的学生。被围在中间的人又没有好好穿校服，套着一件宽大黑t。<br />
“这事我校外朋友都知道了。要是那女的被人看见了，估计名字在校园墙上也要被扒完了。”<br />
“肯定接下去几年，天天都有人说这件事。”<br />
“北子你真没看清？”<br />
“都一个个很闲啊。”一片喧嚣里。少年懒洋洋插兜扬起下巴，笑骂那些狐朋狗友，“好好读书吧。”<br />
后半句话声线清亮。<br />
像是有目光若有若无穿过窗户。<br />
林雨娇坐在教室角落里，没转过脸，手中的签字笔在试卷上，一折。<br />
划出一条偏离轨道的黑线。<br />
-<br />
黑暗里雨声越发清晰。唯一的亮光是礼堂开着的大门。<br />
“林林，你还好吧。”李竹逆着人流，开着手机手电筒匆匆从门外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缩在第一排角落里的人。<br />
“我一听说礼堂停电了，我就想起你今晚有演讲在礼堂。担心死我了。”李竹心有余悸拽着她的手，“跟我走，我们出去。”<br />
她懵懵被李竹拉着往外走。<br />
“怎么会停电了。”<br />
“校文件通知刚发出来，说是雷雨天气电路坏了。”<br />
两人站在礼堂外的路灯下，风雨湿乎乎往脸上吹。<br />
“不过我听别的版本说。”<br />
“有人踹了电箱。”<br />
林雨娇的脑子疼了几下。<br />
雨丝在路灯下，闪闪发光到天旋地转。<br />
世界被下成一场潮湿梦境。<br />
“你脸色好白呢，要不要先回家早点休息。”李竹关心盯着她。<br />
她说了一声“好”。<br />
无力挥挥手，整个人依然没什么力气往校门外走。<br />
马路上车水马龙，春风吹得梧桐枝头的叶子微微颤颤。<br />
林雨娇一个人走在雨伞晃动的人群里。<br />
这城市人山人海。<br />
谁在你身边。<br />
校门外的巷子雨地波光粼粼。<br />
斑驳老墙边斜倚着的人身影修长，一身校服，黑发被春风吹得发软。<br />
看得她愣了一下，眼神都克制不住迷蒙起来。<br />
回忆铺天盖地，闷闷压上来。<br />
站在巷口的人看穿了她为什么发呆。<br />
她在透过他这身校服，在看十八岁的祁司北。<br />
站在暴雨中的街角，勾了勾唇，故意逗她。<br />
“林雨娇。等你下课。”<br />
少年的身影逆着光。<br />
跟十八岁的叛逆反骨，一点都没变。<br />
我们一起逃回十八岁阳光明媚的盛夏。<br />
不要再淋任何一场暴雨。<br />
隔着茫茫大雨，她捏紧了包带静静问。<br />
“你踹的电箱？”<br />
祁司北不置可否。<br />
林雨娇没有收回目光。盯着他，站在巷前大雨满身。<br />
“2017年，高三台风来的那晚上是不是......”<br />
他耸耸肩，像是没什么耐心再重走往事。<br />
慢慢点下了头。<br />
这么多年崩在林雨娇心里那根弦，突然一下子断了。<br />
不是天时地利，不是命运终于有一次愿意怜爱她。<br />
那一夜，也是祁司北跑去杭南高中的天台拉了电闸。<br />
然后又跑回漆黑一片早就乱成一团的自己教室，趴在座位上，闭上眼装睡。<br />
倒计时开始。<br />
走廊外跑过轻微的少女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