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太平道、白花教，只是个没有名分的监天司。”长孙昭嘶哑地笑了声，“季峋他还是败了啊，早知如此，当初该两箭射穿他的腿，就算把他射成瘸子，也不让他下山了。”<br />
“不。”逢雪平静地说：“没有失败。”<br />
“嗯？”<br />
“镇厄司中，不乏舍生取义的义士。若他们在，大师兄便不算失败。”<br />
长孙昭反问：“他们还在吗？”<br />
“不在了，但是……”逢雪攥紧了剑柄，“我在。”<br />
第164章<br />
睁开眼, 四周是冰冷水液，漆黑不见天光。<br />
“咕噜噜——”<br />
逢雪张嘴，吐出一串泡泡。<br />
肺部剧痛, 耳朵充斥沉闷轰鸣声，她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 身子却沉向漆黑冰凉的深黑。<br />
一只手拉住她, 将她揽入怀中。<br />
逢雪被捧住脸, 渡了一口气，她眨了眨眼, 牵住叶蓬舟的手，与他一起往上游去。<br />
蜃妖抓到机会, 自然不肯轻易放他们离开。<br />
潮水翻滚, 两人刚往上游了段, 又被汹涌的浪流拖入水底。<br />
叶蓬舟水性极佳，弄潮拨浪不在话下，但逢雪的水性只是个半吊子，被激流拖了几次后, 眼前冒金星, 双腿灌铅，那种让人绝望的窒息感再次袭来。<br />
她想让叶蓬舟放开自己, 先游上去。<br />
张开嘴, 又是一串泡泡。<br />
叶蓬舟揽住她的后脑勺, 渡来一口气。<br />
渡气时，湍急浪流骤起，头顶隐约的光离他们越来越远。逢雪余光瞥见, 黑暗潮水里，游来几个触手狰狞的庞然巨物。<br />
看来蜃妖是非想致他们于死地, 连肚里的海妖都放出来了。<br />
逢雪掷出飞剑，剑光如雷霆震怒，海水里冒出股幽蓝血液，触手霎时被斩作几段。<br />
叶蓬舟轻轻咬了下她的嘴唇。<br />
“小仙姑，亲吻的时候要认真些。”<br />
逢雪仿佛听见他含笑的心音，瞪他一眼，心道：“这时候认真，认真一起葬身鱼腹吗？”<br />
水底相斗，他们不占上风。<br />
小蛟和飞剑皆被缠住，而他们被湍急的激流形成的漩涡卷入，陷得愈深，愈难冲破海浪桎梏。<br />
到最后耗尽力气，无法呼吸，便如千万溺水之人般，只能无奈沉入海底。<br />
倏尔之间，水上落下一张大网。<br />
渔网在浪里散开，结结实实把两人裹住。<br />
转眼，逢雪就跟鱼一样被网住，这网越挣扎越紧，好在下网者只是把他们拉到了船上。<br />
渔夫赶紧拨开网，“两位仙师，没事吧？”<br />
逢雪吐出口腥咸海水，“多谢。”<br />
四下怒浪接天，浪潮似沸，一叶小舟颠荡起伏，几次差点被浪打翻。<br />
渔夫划动小舟，在浪潮里灵活游动，道：“仙师用不着客气，您救过我好多次啦。只是您看，我家里还有一对孩子。他们年纪小，无父无母的，日后可怎么办啊？”<br />
逢雪看了他一眼，云螭人鬼参半，渔夫的孩儿，不知是活人还是死人。<br />
“我会尽力护他们周全。”<br />
得到这句承诺，渔夫喜笑颜开，连连道谢。<br />
小蛟破水而出，逢雪和叶蓬舟一跃跳上蛟背，乘蛟飞上天空。<br />
她往下望了眼。<br />
渔夫不再渡船，放下了棹，在船头朝她笑了下，眨眼就被愤怒的浪涛连人带船淹没。<br />
————<br />
江伥是什么？<br />
是被蜃妖蚕食殆尽吐出的遗骸，是渴望重新进入云螭，拥有活人生活的水鬼。<br />
云螭是什么？<br />
是妖魔鬼怪披上人皮，一同扮演千年往事的戏台，是片有死无生的死地。<br />
但逢雪却没打算听长孙昭的话，隐藏气息，伺机脱身，逃离这片死地。<br />
叶蓬舟晃了晃酒葫芦，“没想到云螭这么热闹啊，若现在就走，那也太没意思了！”<br />
逢雪面上浮现淡笑，“这么多妖魔鬼怪，你不害怕？”<br />
“我只害怕没有妖魔鬼怪。”<br />
逢雪：“我也一样。”<br />
踏上岸时，晨光微熹，长河闪烁金色流光，几户早起的人家屋顶，飘起袅袅炊烟。<br />
逢雪望着眼前热闹城池，面上没什么表情，垂眸看手里，果不其然，她的剑又消失不见了。<br />
一只手牵住了她，“走，刚斗完这场，该喝口酒缓缓去。”<br />
“喝什么酒！”逢雪扯他头发，“接师叔去！”<br />
“孽畜！”<br />
身后响起一声暴喝。<br />
冷亮的刀光迎面劈来，逢雪下意识抬脚一踹，刀客便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br />
“咦，班头？”<br />
短短一夜过去，虎班头憔悴许多，双目布满血丝，挣扎从地上爬起，“孽畜，还我夫人命来！”<br />
逢雪扫了圈，他看起来狼狈，却没什么伤痕，唯一一处面上磕出的青紫——<br />
咳咳，是她方才一脚把人踹到墙上撞的。<br />
班头恍若疯魔，捡起刀，又跑来劈她。<br />
逢雪往旁挪了步，一束朝阳透过天边薄云，照亮她的脸。<br />
班头的刀悬在半空，微微怔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勾住了肩膀。<br />
“虎哥，大早上的，怎么喊打喊杀？”叶蓬舟勾住他，笑问：“这是出了什么事啊？”<br />
“仙、仙师？”<br />
虎班头的刀掉在了地上。<br />
————<br />
衙门口两个石狮子威武伫立，镇守一方。
“不。”逢雪平静地说：“没有失败。”<br />
“嗯？”<br />
“镇厄司中，不乏舍生取义的义士。若他们在，大师兄便不算失败。”<br />
长孙昭反问：“他们还在吗？”<br />
“不在了，但是……”逢雪攥紧了剑柄，“我在。”<br />
第164章<br />
睁开眼, 四周是冰冷水液，漆黑不见天光。<br />
“咕噜噜——”<br />
逢雪张嘴，吐出一串泡泡。<br />
肺部剧痛, 耳朵充斥沉闷轰鸣声，她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 身子却沉向漆黑冰凉的深黑。<br />
一只手拉住她, 将她揽入怀中。<br />
逢雪被捧住脸, 渡了一口气，她眨了眨眼, 牵住叶蓬舟的手，与他一起往上游去。<br />
蜃妖抓到机会, 自然不肯轻易放他们离开。<br />
潮水翻滚, 两人刚往上游了段, 又被汹涌的浪流拖入水底。<br />
叶蓬舟水性极佳，弄潮拨浪不在话下，但逢雪的水性只是个半吊子，被激流拖了几次后, 眼前冒金星, 双腿灌铅，那种让人绝望的窒息感再次袭来。<br />
她想让叶蓬舟放开自己, 先游上去。<br />
张开嘴, 又是一串泡泡。<br />
叶蓬舟揽住她的后脑勺, 渡来一口气。<br />
渡气时，湍急浪流骤起，头顶隐约的光离他们越来越远。逢雪余光瞥见, 黑暗潮水里，游来几个触手狰狞的庞然巨物。<br />
看来蜃妖是非想致他们于死地, 连肚里的海妖都放出来了。<br />
逢雪掷出飞剑，剑光如雷霆震怒，海水里冒出股幽蓝血液，触手霎时被斩作几段。<br />
叶蓬舟轻轻咬了下她的嘴唇。<br />
“小仙姑，亲吻的时候要认真些。”<br />
逢雪仿佛听见他含笑的心音，瞪他一眼，心道：“这时候认真，认真一起葬身鱼腹吗？”<br />
水底相斗，他们不占上风。<br />
小蛟和飞剑皆被缠住，而他们被湍急的激流形成的漩涡卷入，陷得愈深，愈难冲破海浪桎梏。<br />
到最后耗尽力气，无法呼吸，便如千万溺水之人般，只能无奈沉入海底。<br />
倏尔之间，水上落下一张大网。<br />
渔网在浪里散开，结结实实把两人裹住。<br />
转眼，逢雪就跟鱼一样被网住，这网越挣扎越紧，好在下网者只是把他们拉到了船上。<br />
渔夫赶紧拨开网，“两位仙师，没事吧？”<br />
逢雪吐出口腥咸海水，“多谢。”<br />
四下怒浪接天，浪潮似沸，一叶小舟颠荡起伏，几次差点被浪打翻。<br />
渔夫划动小舟，在浪潮里灵活游动，道：“仙师用不着客气，您救过我好多次啦。只是您看，我家里还有一对孩子。他们年纪小，无父无母的，日后可怎么办啊？”<br />
逢雪看了他一眼，云螭人鬼参半，渔夫的孩儿，不知是活人还是死人。<br />
“我会尽力护他们周全。”<br />
得到这句承诺，渔夫喜笑颜开，连连道谢。<br />
小蛟破水而出，逢雪和叶蓬舟一跃跳上蛟背，乘蛟飞上天空。<br />
她往下望了眼。<br />
渔夫不再渡船，放下了棹，在船头朝她笑了下，眨眼就被愤怒的浪涛连人带船淹没。<br />
————<br />
江伥是什么？<br />
是被蜃妖蚕食殆尽吐出的遗骸，是渴望重新进入云螭，拥有活人生活的水鬼。<br />
云螭是什么？<br />
是妖魔鬼怪披上人皮，一同扮演千年往事的戏台，是片有死无生的死地。<br />
但逢雪却没打算听长孙昭的话，隐藏气息，伺机脱身，逃离这片死地。<br />
叶蓬舟晃了晃酒葫芦，“没想到云螭这么热闹啊，若现在就走，那也太没意思了！”<br />
逢雪面上浮现淡笑，“这么多妖魔鬼怪，你不害怕？”<br />
“我只害怕没有妖魔鬼怪。”<br />
逢雪：“我也一样。”<br />
踏上岸时，晨光微熹，长河闪烁金色流光，几户早起的人家屋顶，飘起袅袅炊烟。<br />
逢雪望着眼前热闹城池，面上没什么表情，垂眸看手里，果不其然，她的剑又消失不见了。<br />
一只手牵住了她，“走，刚斗完这场，该喝口酒缓缓去。”<br />
“喝什么酒！”逢雪扯他头发，“接师叔去！”<br />
“孽畜！”<br />
身后响起一声暴喝。<br />
冷亮的刀光迎面劈来，逢雪下意识抬脚一踹，刀客便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br />
“咦，班头？”<br />
短短一夜过去，虎班头憔悴许多，双目布满血丝，挣扎从地上爬起，“孽畜，还我夫人命来！”<br />
逢雪扫了圈，他看起来狼狈，却没什么伤痕，唯一一处面上磕出的青紫——<br />
咳咳，是她方才一脚把人踹到墙上撞的。<br />
班头恍若疯魔，捡起刀，又跑来劈她。<br />
逢雪往旁挪了步，一束朝阳透过天边薄云，照亮她的脸。<br />
班头的刀悬在半空，微微怔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勾住了肩膀。<br />
“虎哥，大早上的，怎么喊打喊杀？”叶蓬舟勾住他，笑问：“这是出了什么事啊？”<br />
“仙、仙师？”<br />
虎班头的刀掉在了地上。<br />
————<br />
衙门口两个石狮子威武伫立，镇守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