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沈清遇一路跟着衙役，眼神木然。只有在出叶府时，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br />
衙役以为他要挣扎，用力一拽，沈清遇一个踉跄，慢慢回过神来。<br />
他一早就料到，自己难以善终。<br />
在他偷偷将十一藏的织金腰带拿走，躲过最初一波鬼祟潜入下人房翻找东西的人，而后放回，被家主派来的人搜到时，他就知道自己的结果了。<br />
那时他还想，若是自己留心些，不让人抓住任何机会把柄，他或许能留在叶府中久一点，他想在叶纾身边。<br />
可现在他不想了。他有罪，他想赎罪。<br />
可哪怕千刀万剐，他也偿还不了。这么多年，叶纾在叶府中孤身一人，没有亲生父亲照拂，原来竟是因为他！<br />
即使这样，叶纾还救了他，相信他，他情何以堪！<br />
直到叶纾父亲忌日那天，听到院中一老奴说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后，他才知晓，叶纾每次见他，眼中隐隐压抑的怒火究竟为何？<br />
他以为，那只是经年的误会隔阂。不成想，叶纾心中的竟是这样一道深深的伤疤，且都是因为他！<br />
他想找叶纾当面请罪，向她道歉，可她已经动身去了江宁。<br />
沈清遇一路浑浑噩噩，沉浸在他无法自拔的悔恨自责中，直到被押上公堂。<br />
此时堂前正跪着一女子，身形高大，但身姿极不端正，一看便知是市井泼皮无赖之流。<br />
她转过头，看向被押来的沈清遇，俗鄙的面容上登时露出极为贪婪的笑容，扭头向着府尹谄媚道：“大人，就是他，他就是我那逃跑的夫郎。”<br />
沈清遇在看清女子面容后，下意识躲闪，他向后退了一步。身后的衙役随即摁住他，迫使他跪下。<br />
沈清遇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曾深深刻进他骨子里的恐惧已将他席卷。<br />
女子又转过头，对着沈清遇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奴，怀着我的孩子就跑了，现在我的孩子在哪里，你说……”<br />
这词她背了无数遍，为了效果逼真，她索性直接起身，对着跪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动作熟稔，显然是打骂惯了的。<br />
在女子说完前面两句话后，公堂外围观的人已一片哗然。一个奴籍，带着主人的孩子逃跑，这惊世骇闻不仅触及了大昭律法，更挑战了一般人的底线。<br />
就连堂上的衙役，一时也不想制止作为苦主的女子发泄怒气。<br />
“啪”，醒木落下，衙役这才拉开激动的女子。<br />
“蔡芝，你将此人入叶府时间和经过详细说一遍。”府尹扫过跪在地上二人，看向一旁的叶府管家蔡娘子。<br />
蔡娘子将沈清遇此前和她说的身世经历原原本本说了出来。<br />
沈清遇此时已从最初的惊惧中缓了过来，梳理思绪。<br />
这赌徒不可能只身一人从江城来到京城就为了寻回他，况且那时是她急着还赌债，将自己卖给了牙婆。现在的这套说辞颠倒是非，明显是有人授意，甚至很有可能牵连叶纾。<br />
仿佛应了沈清遇的猜想般。<br />
“这奴仆是虽是我们少主带回来的，但说不定只是看他流落街头可怜，并不知实情……”<br />
“你放屁，”蔡娘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女子打断，“分明是在江城，叶纾强抢了我的夫郎，求大人做主。”<br />
女子的话如惊雷，一道道接连劈向围观的人群。下面又是一阵窃窃私语。<br />
“大人，这婆娘定是看我家少主现下不在京中，蓄意污蔑。小人恳请等我家少主回来后，与她对峙。”管家辩解道。但人群的声音并未消散，反而有人在说叶府仗势欺人。<br />
“十九，孙莹状告叶纾，说她强抢了你，可有此事？”府尹问沈清遇。<br />
管家的话点醒了沈清遇，赌徒趁着叶纾不在闹到京兆府，就是为了败坏叶纾的名声。<br />
若真如管家所言，等到叶纾回来，且不说证据极可能被幕后指使者毁了不说，就算拿到证据，到时也会被舆论传为仗势欺人、颠倒黑白。<br />
“回大人，逃籍之事全是我一人策划，与叶少主无关。”沈清遇跪伏在堂下，缓缓道。<br />
公堂一时寂静无声。<br />
“奴在边城偶遇叶少主，当时叶少主正在养病，神思不清，奴便诓骗了她将我带回谢宅。<br />
“奴后来来京寻叶少主，那时叶少主已然恢复，识破了奴的算计，打算交给衙役，后来奴威胁了叶少主，她才不得不把奴带回叶府。<br />
“叶少主识破奴的真面目后，厌弃非常，奴一直在后院做杂役。<br />
“若如……主人所说，是叶少主看上了奴，定然不会告知衙役奴逃籍，更不会留在叶府后院不闻不问。<br />
“奴进京是在去年十月，当时锁拿奴的衙役大人应还有印象，奴在叶府的境况，管家也可作证。”<br />
沈清遇句句有理有据，虽是他临时编出来的，却是滴水不漏。<br />
加上管家和衙役纷纷承认确有其事，这套说辞的可信度远远高于只会扯着脖子喊的孙莹。<br />
许久，府尹问道：“孙莹，你可有辩驳？”<br />
“小人……”孙莹一时语塞，但她也在飞快地打自己的小算盘。<br />
指使她的人并没有说形势会变成这样，况且她已拿了不少酬劳，足够豪赌几回。<br />
想到此处，立即道：“小人没有话说，只求大人重重惩处这恶奴，替小人讨回公道。”<br />
孙莹此时恨极了沈清遇，若是他按指使她的人说的那样反应，攀咬叶纾，那她的酬金会更多！<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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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以为他要挣扎，用力一拽，沈清遇一个踉跄，慢慢回过神来。<br />
他一早就料到，自己难以善终。<br />
在他偷偷将十一藏的织金腰带拿走，躲过最初一波鬼祟潜入下人房翻找东西的人，而后放回，被家主派来的人搜到时，他就知道自己的结果了。<br />
那时他还想，若是自己留心些，不让人抓住任何机会把柄，他或许能留在叶府中久一点，他想在叶纾身边。<br />
可现在他不想了。他有罪，他想赎罪。<br />
可哪怕千刀万剐，他也偿还不了。这么多年，叶纾在叶府中孤身一人，没有亲生父亲照拂，原来竟是因为他！<br />
即使这样，叶纾还救了他，相信他，他情何以堪！<br />
直到叶纾父亲忌日那天，听到院中一老奴说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后，他才知晓，叶纾每次见他，眼中隐隐压抑的怒火究竟为何？<br />
他以为，那只是经年的误会隔阂。不成想，叶纾心中的竟是这样一道深深的伤疤，且都是因为他！<br />
他想找叶纾当面请罪，向她道歉，可她已经动身去了江宁。<br />
沈清遇一路浑浑噩噩，沉浸在他无法自拔的悔恨自责中，直到被押上公堂。<br />
此时堂前正跪着一女子，身形高大，但身姿极不端正，一看便知是市井泼皮无赖之流。<br />
她转过头，看向被押来的沈清遇，俗鄙的面容上登时露出极为贪婪的笑容，扭头向着府尹谄媚道：“大人，就是他，他就是我那逃跑的夫郎。”<br />
沈清遇在看清女子面容后，下意识躲闪，他向后退了一步。身后的衙役随即摁住他，迫使他跪下。<br />
沈清遇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曾深深刻进他骨子里的恐惧已将他席卷。<br />
女子又转过头，对着沈清遇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奴，怀着我的孩子就跑了，现在我的孩子在哪里，你说……”<br />
这词她背了无数遍，为了效果逼真，她索性直接起身，对着跪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动作熟稔，显然是打骂惯了的。<br />
在女子说完前面两句话后，公堂外围观的人已一片哗然。一个奴籍，带着主人的孩子逃跑，这惊世骇闻不仅触及了大昭律法，更挑战了一般人的底线。<br />
就连堂上的衙役，一时也不想制止作为苦主的女子发泄怒气。<br />
“啪”，醒木落下，衙役这才拉开激动的女子。<br />
“蔡芝，你将此人入叶府时间和经过详细说一遍。”府尹扫过跪在地上二人，看向一旁的叶府管家蔡娘子。<br />
蔡娘子将沈清遇此前和她说的身世经历原原本本说了出来。<br />
沈清遇此时已从最初的惊惧中缓了过来，梳理思绪。<br />
这赌徒不可能只身一人从江城来到京城就为了寻回他，况且那时是她急着还赌债，将自己卖给了牙婆。现在的这套说辞颠倒是非，明显是有人授意，甚至很有可能牵连叶纾。<br />
仿佛应了沈清遇的猜想般。<br />
“这奴仆是虽是我们少主带回来的，但说不定只是看他流落街头可怜，并不知实情……”<br />
“你放屁，”蔡娘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女子打断，“分明是在江城，叶纾强抢了我的夫郎，求大人做主。”<br />
女子的话如惊雷，一道道接连劈向围观的人群。下面又是一阵窃窃私语。<br />
“大人，这婆娘定是看我家少主现下不在京中，蓄意污蔑。小人恳请等我家少主回来后，与她对峙。”管家辩解道。但人群的声音并未消散，反而有人在说叶府仗势欺人。<br />
“十九，孙莹状告叶纾，说她强抢了你，可有此事？”府尹问沈清遇。<br />
管家的话点醒了沈清遇，赌徒趁着叶纾不在闹到京兆府，就是为了败坏叶纾的名声。<br />
若真如管家所言，等到叶纾回来，且不说证据极可能被幕后指使者毁了不说，就算拿到证据，到时也会被舆论传为仗势欺人、颠倒黑白。<br />
“回大人，逃籍之事全是我一人策划，与叶少主无关。”沈清遇跪伏在堂下，缓缓道。<br />
公堂一时寂静无声。<br />
“奴在边城偶遇叶少主，当时叶少主正在养病，神思不清，奴便诓骗了她将我带回谢宅。<br />
“奴后来来京寻叶少主，那时叶少主已然恢复，识破了奴的算计，打算交给衙役，后来奴威胁了叶少主，她才不得不把奴带回叶府。<br />
“叶少主识破奴的真面目后，厌弃非常，奴一直在后院做杂役。<br />
“若如……主人所说，是叶少主看上了奴，定然不会告知衙役奴逃籍，更不会留在叶府后院不闻不问。<br />
“奴进京是在去年十月，当时锁拿奴的衙役大人应还有印象，奴在叶府的境况，管家也可作证。”<br />
沈清遇句句有理有据，虽是他临时编出来的，却是滴水不漏。<br />
加上管家和衙役纷纷承认确有其事，这套说辞的可信度远远高于只会扯着脖子喊的孙莹。<br />
许久，府尹问道：“孙莹，你可有辩驳？”<br />
“小人……”孙莹一时语塞，但她也在飞快地打自己的小算盘。<br />
指使她的人并没有说形势会变成这样，况且她已拿了不少酬劳，足够豪赌几回。<br />
想到此处，立即道：“小人没有话说，只求大人重重惩处这恶奴，替小人讨回公道。”<br />
孙莹此时恨极了沈清遇，若是他按指使她的人说的那样反应，攀咬叶纾，那她的酬金会更多！<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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