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雪天光线暗，远处慢慢铺展开的三层式小房子都挂着厚厚的白色顶部，平时根本没有什么普通人家烧壁炉了，中产嫌不环保，又麻烦，但圣诞节时不一样的，很多烟囱在冒烟。<br />
一定是在圣诞节特意清理壁炉，烧一次，好让孩子放心——如果壁炉被堵死了，圣诞老人怎么进来？<br />
卡尔小时候也很担心这个事，不光要早早就检查壁炉，平安夜入睡前还要确定爸妈把火熄了才能上床去睡觉，有一次甚至都睡了又爬起来去偷偷检查，担心爸妈没听他的话。<br />
那不就得把圣诞老人烧死啦？<br />
人家给他送礼物，往下普通一掉，却把屁股眉毛和整个街区所有小孩子的礼物都掉火力了怎么办，他一定会很生气地爬走，明年再也不来了，给每个小朋友都送，只不给他。<br />
卡尔一想到就觉得真是完蛋了。<br />
但他偷偷顺着墙四肢着地爬到楼梯边，一探头却看到爸妈正坐在炉火边，满头大汗，努力替他把礼物塞进巨大的袜子里——卡尔是个聪明小孩，不放到袜子里，他就觉得肯定是假的。<br />
但是聪明得有限，放到袜子里，他也就死心塌地地信了。<br />
埃里卡急得不行：“足球不行，足球真的放不进去！”<br />
罗尔夫也狼狈不堪，金发都乱了，努力想把自己手指上的毛线球揪掉：“我们再加加油，一定得装进去，一定得装进去，不然卡尔起来要倒立在床上哭的……”<br />
“把气放掉行不行？”<br />
“不行不行，那都不好看看了……”<br />
烟囱里的烟雾好像飘到他的眼睛前来了。<br />
有时他也分不清，他是真的没有被爱过，还是正因为害怕自己其实被爱过，所以反而努力把这些事忘记了。<br />
因为他接受不了爱的变迁，爱的脆弱，爱的斑驳。<br />
从父母的爱开始，他得到的所有感情都是如此。<br />
车辆到来时，卡尔忽然想在走之前再去一个地方。<br />
转了两趟公交车后，卡尔在一栋不新不旧的公寓楼前停下。<br />
安保早已换成了自动的，但他没带卡，只好去旁边的便利店询问通讯，打电话给安保。<br />
万幸护照他还是带了的，所以顺利进去。<br />
他按动电梯。<br />
走进楼梯间。<br />
物业在这里也挂了绿茵茵的装饰。<br />
他也是在这里过过圣诞节的，虽然只有一个。<br />
卡尔本觉得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他又来了，而且内心还算平静。屋子里很安静，好像还停留在他们出门去散步的夜晚。<br />
他在木地板上躺下，望着天花板上柔软的灯——纸灯，壳子是他在自己做的，像云朵一样，然后骑在巴拉克的肩膀上把它套上去。<br />
卡尔点燃了一支刚刚买的烟，再次试着吸了一口。<br />
这次他没吐出去，但还是被辣得眼泪差点都出来了。<br />
我还是不适合吸烟，卡尔再次确定这件事。可他还是含着烟卷，把它抽完了，带着一种终于确认的平静心情。<br />
他觉得自己待了很久，可时间却不像平时那么轻而易举就流走，变得这样耐用。<br />
临走前，他打开每个房门查看，像是希望带走关于它的记忆。欢乐的，悲伤的，期待的，失望的，遗落的，消散的，一切的一切，都说再见吧。<br />
直到最后他才拉开主卧的门，而后手腕顿住了。<br />
墙面上赫然挂着一只巨大的毛绒袜子。<br />
有点褪色了，编织得也不太好。<br />
但真的很大，还精心设计了字母花样，真不知道这种编织新手是怎么做到的，拆了多少次呢？<br />
歪歪扭扭的merry christmas在袜子中间，字母们连在一起，像手牵手在跳舞，像互相依靠，互相拥抱。<br />
第132章 大卡<br />
在把大大的袜子勉强地也撞进小小的贴身行李箱后, 卡尔忽然发现了更多他想去的地方。<br />
见巴拉克是不能的了，卡尔不知道该如何见他。对方的退役生活也算是体面，总不能跟着他一起, 那直接从“卡尔人间蒸发”，变成“卡尔和巴拉克一起人间蒸发”, 变成“他们私奔了”, 再变成“他们殉情了”，再再变成“他们私奔了”，最后那不是惊天动地吗？<br />
卡尔不想要那样的事。<br />
看到袜子的那一刻, 他又仿佛看到了对方。但他这次想做的不是流眼泪控诉，也许只要一个轻轻的拥抱就好了。<br />
圣诞快乐。<br />
他有十年没和他说过这句话了。<br />
谢谢你。<br />
他有十年没和他说过这句话了。<br />
你真好，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 你是全世界最爱我的人, 最好最好的人。<br />
我好爱你, 从第一天见到你就爱你。<br />
非常非常非常爱你, 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br />
我很不得做你的小尾巴，做你的影子，但你把我举了起来，把我抱在怀里。<br />
能遇到你, 我真的好幸运。<br />
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的。<br />
我真怕你爱上别人, 但我现在也希望你爱上别人了，我希望你幸福。<br />
他从来都没对他说过这些话。<br />
他应当对他说这些话的。<br />
等坐上飞机，就说出口吧。<br />
卡尔已经把手机设置成免打扰了, 但这会儿才想到, 等真走了，飞机一落地，他就得把旧手机和电话卡丢掉了, 不然很容易被追踪到。<br />
这样的话，最后发出去什么，得到什么回应，好像都不要紧了，反正他不会再看了。
一定是在圣诞节特意清理壁炉，烧一次，好让孩子放心——如果壁炉被堵死了，圣诞老人怎么进来？<br />
卡尔小时候也很担心这个事，不光要早早就检查壁炉，平安夜入睡前还要确定爸妈把火熄了才能上床去睡觉，有一次甚至都睡了又爬起来去偷偷检查，担心爸妈没听他的话。<br />
那不就得把圣诞老人烧死啦？<br />
人家给他送礼物，往下普通一掉，却把屁股眉毛和整个街区所有小孩子的礼物都掉火力了怎么办，他一定会很生气地爬走，明年再也不来了，给每个小朋友都送，只不给他。<br />
卡尔一想到就觉得真是完蛋了。<br />
但他偷偷顺着墙四肢着地爬到楼梯边，一探头却看到爸妈正坐在炉火边，满头大汗，努力替他把礼物塞进巨大的袜子里——卡尔是个聪明小孩，不放到袜子里，他就觉得肯定是假的。<br />
但是聪明得有限，放到袜子里，他也就死心塌地地信了。<br />
埃里卡急得不行：“足球不行，足球真的放不进去！”<br />
罗尔夫也狼狈不堪，金发都乱了，努力想把自己手指上的毛线球揪掉：“我们再加加油，一定得装进去，一定得装进去，不然卡尔起来要倒立在床上哭的……”<br />
“把气放掉行不行？”<br />
“不行不行，那都不好看看了……”<br />
烟囱里的烟雾好像飘到他的眼睛前来了。<br />
有时他也分不清，他是真的没有被爱过，还是正因为害怕自己其实被爱过，所以反而努力把这些事忘记了。<br />
因为他接受不了爱的变迁，爱的脆弱，爱的斑驳。<br />
从父母的爱开始，他得到的所有感情都是如此。<br />
车辆到来时，卡尔忽然想在走之前再去一个地方。<br />
转了两趟公交车后，卡尔在一栋不新不旧的公寓楼前停下。<br />
安保早已换成了自动的，但他没带卡，只好去旁边的便利店询问通讯，打电话给安保。<br />
万幸护照他还是带了的，所以顺利进去。<br />
他按动电梯。<br />
走进楼梯间。<br />
物业在这里也挂了绿茵茵的装饰。<br />
他也是在这里过过圣诞节的，虽然只有一个。<br />
卡尔本觉得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他又来了，而且内心还算平静。屋子里很安静，好像还停留在他们出门去散步的夜晚。<br />
他在木地板上躺下，望着天花板上柔软的灯——纸灯，壳子是他在自己做的，像云朵一样，然后骑在巴拉克的肩膀上把它套上去。<br />
卡尔点燃了一支刚刚买的烟，再次试着吸了一口。<br />
这次他没吐出去，但还是被辣得眼泪差点都出来了。<br />
我还是不适合吸烟，卡尔再次确定这件事。可他还是含着烟卷，把它抽完了，带着一种终于确认的平静心情。<br />
他觉得自己待了很久，可时间却不像平时那么轻而易举就流走，变得这样耐用。<br />
临走前，他打开每个房门查看，像是希望带走关于它的记忆。欢乐的，悲伤的，期待的，失望的，遗落的，消散的，一切的一切，都说再见吧。<br />
直到最后他才拉开主卧的门，而后手腕顿住了。<br />
墙面上赫然挂着一只巨大的毛绒袜子。<br />
有点褪色了，编织得也不太好。<br />
但真的很大，还精心设计了字母花样，真不知道这种编织新手是怎么做到的，拆了多少次呢？<br />
歪歪扭扭的merry christmas在袜子中间，字母们连在一起，像手牵手在跳舞，像互相依靠，互相拥抱。<br />
第132章 大卡<br />
在把大大的袜子勉强地也撞进小小的贴身行李箱后, 卡尔忽然发现了更多他想去的地方。<br />
见巴拉克是不能的了，卡尔不知道该如何见他。对方的退役生活也算是体面，总不能跟着他一起, 那直接从“卡尔人间蒸发”，变成“卡尔和巴拉克一起人间蒸发”, 变成“他们私奔了”, 再变成“他们殉情了”，再再变成“他们私奔了”，最后那不是惊天动地吗？<br />
卡尔不想要那样的事。<br />
看到袜子的那一刻, 他又仿佛看到了对方。但他这次想做的不是流眼泪控诉，也许只要一个轻轻的拥抱就好了。<br />
圣诞快乐。<br />
他有十年没和他说过这句话了。<br />
谢谢你。<br />
他有十年没和他说过这句话了。<br />
你真好，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 你是全世界最爱我的人, 最好最好的人。<br />
我好爱你, 从第一天见到你就爱你。<br />
非常非常非常爱你, 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br />
我很不得做你的小尾巴，做你的影子，但你把我举了起来，把我抱在怀里。<br />
能遇到你, 我真的好幸运。<br />
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的。<br />
我真怕你爱上别人, 但我现在也希望你爱上别人了，我希望你幸福。<br />
他从来都没对他说过这些话。<br />
他应当对他说这些话的。<br />
等坐上飞机，就说出口吧。<br />
卡尔已经把手机设置成免打扰了, 但这会儿才想到, 等真走了，飞机一落地，他就得把旧手机和电话卡丢掉了, 不然很容易被追踪到。<br />
这样的话，最后发出去什么，得到什么回应，好像都不要紧了，反正他不会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