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让他心绪难平，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的距离感，现在变成了难言的折磨。<br />
城无声开始不自觉地注意起陈巳的一举一动。<br />
每次见面，他瞧着顾千和黄毛黏糊，看着陈巳肆意又张扬。<br />
接着，他发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br />
在此之前，他从未发现过自己是孤独的。<br />
至少在陈巳出现之前，他没发现过。<br />
城无声意识到这一点，又不晓得如何面对这一点。<br />
以至于连着几个星期都故意避开陈巳。<br />
秋雨浇下几场寒。<br />
下午，城无声外出商谈合作，成果不错，和对方道别后他刚要钻进车里。<br />
“老板。”张助拉开车门，闲聊似地提起。<br />
“小陈师父在这附近呢。”<br />
城无声上车的动作一顿，转头问：“你跟踪他？”<br />
张助一噎，脸上的表情精彩起来，他斟酌着开口：“老板，我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事是你吩咐的。”<br />
他用最恭敬的语气压下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br />
城无声面不改色地说：“ 以后别这样了，他不喜欢。”<br />
张助微笑道：“好的，你要过去吗？”<br />
“我过去干什么。”城无声如此回答着上车，然后没坐两秒就下了车。<br />
“人在哪？”<br />
张助：“……”<br />
陈巳在一间杂货铺里。<br />
城无声站在对面窄巷的屋檐下，望着在那扇窗子里忙活的人。<br />
这一单事务很普通，就是老人的老伴放心不下而已，并不会伤人，甚至不产生费用。<br />
可陈巳很卖力，他解决完事情之后，帮着老太太整理货架，打扫卫生，偶尔还会停下来和老太太聊天说笑。<br />
多余。<br />
多余的话，多余的动作，多余的温暖。<br />
这种毫无利益可图的事，为什么要做得这么认真？<br />
城无声觉得很无聊，但这并不影响他站那看了两三个小时。<br />
看着看着，他心里头忽而荡开一种感觉。<br />
城无声从小就被教遇事要稳妥，做事要体面，说话要周到。他像是一首被反复修改的诗，字是恰到好处，韵是整整齐齐。<br />
可这小痞子不一样，他是一首肆意写就的歌，词野，调野，唱成一棵枝桠横生的野杏树，想朝哪长，就往哪开花。<br />
反正，容易让人看进去。<br />
陈巳出来时手里提着一袋老太太给的橘子，咧嘴朝城无声说：“少爷，好看吗？看这么久。”<br />
城无声没回答，上下把人扫了一遍。<br />
“衣服脏了。”<br />
“脏了就脏了呗。”陈巳走过来，顺手往城无声怀里塞了个橘子，问。<br />
“你找我有事啊？”<br />
城无声想回答没事，继而又觉得这么回答不对劲，干脆说：“我在监视你。”<br />
陈巳：？<br />
他伸出手。<br />
“那橘子还我。”<br />
城无声后退一步，问：“吃饭，去吗？”<br />
陈巳拧着眉看他，最后哼笑一声，转身往巷口走。<br />
“你请我就去啊。”<br />
城无声抬脚跟上。<br />
但这顿饭终究没能吃成。<br />
顾千和黄毛失踪，城无声和陈巳赶回靖天，没承想罪魁祸首自己送上门来，被小痞子一顿好打。<br />
去三月找到人后，城无声始终觉得不太放心。<br />
在他看来，黄毛实在太爱顾千了，爱得难以理解。何况，这只鬼来路不明，城无声心里多少有些担忧。<br />
他就想问问季留云到底是不是非人者。<br />
这可好，陈巳当即翻脸，恶声威胁。<br />
陈巳是真没能明白，每一次，但凡他觉得这少爷稍微顺眼了点，城无声就能立马搞出点事故来。<br />
城无声呢，一直知道陈巳把顾千视为挚交，所以对他当场翻脸没有任何意外。<br />
甚至。<br />
在自己被威胁的那一刻，城无声忽而明白了件事，福至心灵。<br />
说到底，他和顾千并非水火不容，压根就算不上什么矛盾。<br />
那么，自己和陈巳也并不是对立的。<br />
想明白这个，城无声安然落座于宵夜摊，听顾千他们商量对策，话题从找人延续到可能会面对辙人。<br />
总归是约定好了明天要一起面对。<br />
散场时下起了雨，大家各自道别，陈巳忽而回头说：“走啦，你也回吧，别淋雨了。”<br />
城无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br />
但是这种关心，他很受用。<br />
看来，他应该算是融入进去这个团体了。<br />
事实是，并没有。<br />
第二天城无声赶赴现场时，一路上脸色都很难看，又不晓得自己究竟在生谁的气。<br />
可才停下车就看见小痞子受伤，这人受伤了还要弯着眼挑衅，城无声忽而就觉得所有无名火都被浇熄了。<br />
打辙人并不轻松，结束之后，陈巳走路都摇晃。<br />
城无声把人带去自己车上，凝出一块冰来给他捂脑袋。<br />
外面大家各自忙着，声音偶尔从破破烂烂的后座漏进来，但大体来说，车里很安静。<br />
安静得城无声能听清这小痞子的呼吸声。<br />
这人连呼吸都不安分。<br />
陈巳掀开一条眼缝，问：“你盯着我干嘛？”<br />
城无声移开视线，不做回答。<br />
“嘶——”陈巳琢磨了一会，略微坐起些身子，目光饱含探究地问。
城无声开始不自觉地注意起陈巳的一举一动。<br />
每次见面，他瞧着顾千和黄毛黏糊，看着陈巳肆意又张扬。<br />
接着，他发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br />
在此之前，他从未发现过自己是孤独的。<br />
至少在陈巳出现之前，他没发现过。<br />
城无声意识到这一点，又不晓得如何面对这一点。<br />
以至于连着几个星期都故意避开陈巳。<br />
秋雨浇下几场寒。<br />
下午，城无声外出商谈合作，成果不错，和对方道别后他刚要钻进车里。<br />
“老板。”张助拉开车门，闲聊似地提起。<br />
“小陈师父在这附近呢。”<br />
城无声上车的动作一顿，转头问：“你跟踪他？”<br />
张助一噎，脸上的表情精彩起来，他斟酌着开口：“老板，我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事是你吩咐的。”<br />
他用最恭敬的语气压下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br />
城无声面不改色地说：“ 以后别这样了，他不喜欢。”<br />
张助微笑道：“好的，你要过去吗？”<br />
“我过去干什么。”城无声如此回答着上车，然后没坐两秒就下了车。<br />
“人在哪？”<br />
张助：“……”<br />
陈巳在一间杂货铺里。<br />
城无声站在对面窄巷的屋檐下，望着在那扇窗子里忙活的人。<br />
这一单事务很普通，就是老人的老伴放心不下而已，并不会伤人，甚至不产生费用。<br />
可陈巳很卖力，他解决完事情之后，帮着老太太整理货架，打扫卫生，偶尔还会停下来和老太太聊天说笑。<br />
多余。<br />
多余的话，多余的动作，多余的温暖。<br />
这种毫无利益可图的事，为什么要做得这么认真？<br />
城无声觉得很无聊，但这并不影响他站那看了两三个小时。<br />
看着看着，他心里头忽而荡开一种感觉。<br />
城无声从小就被教遇事要稳妥，做事要体面，说话要周到。他像是一首被反复修改的诗，字是恰到好处，韵是整整齐齐。<br />
可这小痞子不一样，他是一首肆意写就的歌，词野，调野，唱成一棵枝桠横生的野杏树，想朝哪长，就往哪开花。<br />
反正，容易让人看进去。<br />
陈巳出来时手里提着一袋老太太给的橘子，咧嘴朝城无声说：“少爷，好看吗？看这么久。”<br />
城无声没回答，上下把人扫了一遍。<br />
“衣服脏了。”<br />
“脏了就脏了呗。”陈巳走过来，顺手往城无声怀里塞了个橘子，问。<br />
“你找我有事啊？”<br />
城无声想回答没事，继而又觉得这么回答不对劲，干脆说：“我在监视你。”<br />
陈巳：？<br />
他伸出手。<br />
“那橘子还我。”<br />
城无声后退一步，问：“吃饭，去吗？”<br />
陈巳拧着眉看他，最后哼笑一声，转身往巷口走。<br />
“你请我就去啊。”<br />
城无声抬脚跟上。<br />
但这顿饭终究没能吃成。<br />
顾千和黄毛失踪，城无声和陈巳赶回靖天，没承想罪魁祸首自己送上门来，被小痞子一顿好打。<br />
去三月找到人后，城无声始终觉得不太放心。<br />
在他看来，黄毛实在太爱顾千了，爱得难以理解。何况，这只鬼来路不明，城无声心里多少有些担忧。<br />
他就想问问季留云到底是不是非人者。<br />
这可好，陈巳当即翻脸，恶声威胁。<br />
陈巳是真没能明白，每一次，但凡他觉得这少爷稍微顺眼了点，城无声就能立马搞出点事故来。<br />
城无声呢，一直知道陈巳把顾千视为挚交，所以对他当场翻脸没有任何意外。<br />
甚至。<br />
在自己被威胁的那一刻，城无声忽而明白了件事，福至心灵。<br />
说到底，他和顾千并非水火不容，压根就算不上什么矛盾。<br />
那么，自己和陈巳也并不是对立的。<br />
想明白这个，城无声安然落座于宵夜摊，听顾千他们商量对策，话题从找人延续到可能会面对辙人。<br />
总归是约定好了明天要一起面对。<br />
散场时下起了雨，大家各自道别，陈巳忽而回头说：“走啦，你也回吧，别淋雨了。”<br />
城无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br />
但是这种关心，他很受用。<br />
看来，他应该算是融入进去这个团体了。<br />
事实是，并没有。<br />
第二天城无声赶赴现场时，一路上脸色都很难看，又不晓得自己究竟在生谁的气。<br />
可才停下车就看见小痞子受伤，这人受伤了还要弯着眼挑衅，城无声忽而就觉得所有无名火都被浇熄了。<br />
打辙人并不轻松，结束之后，陈巳走路都摇晃。<br />
城无声把人带去自己车上，凝出一块冰来给他捂脑袋。<br />
外面大家各自忙着，声音偶尔从破破烂烂的后座漏进来，但大体来说，车里很安静。<br />
安静得城无声能听清这小痞子的呼吸声。<br />
这人连呼吸都不安分。<br />
陈巳掀开一条眼缝，问：“你盯着我干嘛？”<br />
城无声移开视线，不做回答。<br />
“嘶——”陈巳琢磨了一会，略微坐起些身子，目光饱含探究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