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只是不相信你这般容易就死去而已。<br />
更遑论死后声名狼藉。<br />
酒坛堆了满殿，为什么他总是喝不醉呢？<br />
“长教训啊小殿下。<br />
“要做一个清醒的醉客。”<br />
原来他早在那么多年以前就醉了，原来他这么多年来，竟从未想过要醒。<br />
周卜易……<br />
“阿棉，你看，那边在做刺绣。”顾承年的声音让顾棉回过神来。<br />
他目光平视，看见狱卒将一根针顺着犯人指甲盖一点点旋进去，直到针尾彻底消失不见。<br />
“这针有点特殊，是为兄倭国的友人教的”，顾承年温声解释，“就不详细说了，阿棉可是要噩梦的，走吧，别在这里停太久。”<br />
原来是倭国吗？顾棉眼中寒光闪过，只一瞬，就换成了胆怯。<br />
顾承年不疑有它，领着顾棉往前走。<br />
你可曾见过剥皮三日不死的活人<br />
顾棉瞳孔地震，看着狱卒将那张沾满血和污垢的人皮捡起来，用针线一点点缝回那奄奄一息的人身上。<br />
狰狞，扭曲，诡异。<br />
顾承年浅浅笑着，与这气氛是如此格格不入。<br />
他笑着，像一位张开双臂的神，温和的光笼罩在他周身，然后他轻声说，“还不错吧？这个就叫做添衣。”<br />
“阿棉，天气转凉了，你啊，记得添衣加食”，顾承年轻拍顾棉手背，“为兄要是不帮你备披风，你能傻乎乎给自己冻死。”<br />
没有多少责备的口吻，像极了最寻常自然不过的关心。<br />
“说起来，也快到开饭的时候了”，顾承年意味不明笑笑，“阿棉想看看诏狱是怎么加食的吗？”<br />
不等顾棉回应，顾承年轻轻拍手，一队队提着桶的狱卒从二人身后走出来。<br />
桶里是些稀稠的杂物，顾棉看到那些狱卒似乎并没有给犯人发碗的打算。<br />
下一瞬，顾棉便眼见着狱卒们用大瓢舀了一勺，贴着栏杆倒在了地上。<br />
想吃到那些“食物”，就必须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努力将舌头伸出栏杆外。<br />
根本就舔不了多少，而剩下的那些也不会有人清理，就任它发了馊，又与明日的泔水混在一起。<br />
这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东西！那桶里装的是喂猪的泔水！<br />
即便这样，栏杆里的人还是拼了老命去舔舐。<br />
“很有意思吧？”顾承年轻笑，“一会看着点路，当心别踩到了，怪脏的。”<br />
“哦，对了，为兄记得阿棉小时候，那高傲得不得了的周卜易没少欺负你呢”，顾承年语气带着丝丝宠溺，“为兄替你报仇了，这狱里的苦头，短时间不致命的他可是全受了个遍。”<br />
“刚进来这里的时候，他还闹绝食呢，他跟那些平民不同，伙食算好了，跟小皇叔一样每日都有一个馒头一碗粥，他居然一口都不肯动，还泼了本王一身。”<br />
顾承年看了顾棉一眼，顾棉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情。<br />
“不过那有什么呢，你兄长我啊，最擅长的就是熬鹰。”<br />
“他桀骜不驯又如何呢？若当时早些察觉他存了死志，早些阻止……<br />
“为兄也许就可以顺利打破他的精神，把他彻底训成一条听话的狗。”<br />
穿过一个个炼狱般的刑堂和狱房，长长的隧道隔绝了一处与众不同的房间，即使离得很远很远，也能闻见里面比外面浓郁太多的血腥气。<br />
门口滑出一些红褐色的块状物，那是……大量血凝成的血豆腐。<br />
大门上挂着牌匾，书着二字，“佛堂”。<br />
影影绰绰，似乎看见里面供着一尊大佛，还有人在跪拜。<br />
越是走近，血腥味越是浓郁。<br />
顾承年叫人进去点了油灯。<br />
青灯燃起，古佛庄严。<br />
那些跪拜的信徒膝下，却不是什么蒲团软垫。<br />
是一块有着密密麻麻小指长短的针的木板！<br />
“那些人性子太浮躁了”，顾承年望着他们的目光，没有一丝感情，“多拜拜佛，能清清心静静神。”<br />
“我佛慈悲”，顾承年双掌合十，对那慈眉善目的佛像缓缓躬身。<br />
顾棉跟着躬身，顾承年忽然笑道，“阿棉听了定然欢喜。”<br />
“那周卜易打破了这佛堂自建立始的记录，他在里面跪了整整五十一日。到最后为兄都有点佩服他了。”<br />
“他太烈了，好不容易按着跪了，他还要硬生生从针板上拔出腿站起来咬人，为兄最后只能搬个石板压着他的小腿，叫他不得动弹，这罪是他自找的，本来不想太狠的。”<br />
“是他不肯服软，所以总是自讨苦吃。世人都说他聪明绝顶，为兄偏不这么看。<br />
“他太笨了，都已经跌落神坛滚进尘埃里了，也不知道低头让自己好受些。”<br />
“可惜”，顾承年叹了一口气，“为兄是真的欣赏他，想重用他的。”<br />
顾棉从刚才起就一直低着头，攥着拳，浑身颤抖。<br />
他不敢抬头，抬头必是满目血海翻涌！<br />
他不敢松手，松手必然控制不住要拔刀！<br />
他停不下这颤抖，心中绞痛一如得知周卜易死讯那刻剧烈！<br />
别说五十一天，就是五十一秒都如此难熬！<br />
那里面的人无疑不是刚跪下去就立刻求饶招供。<br />
那针有凹槽，血液会源源不断顺着木板汇集到地面。<br />
那一块块厚厚的血豆腐是积累了多少人的血啊？
更遑论死后声名狼藉。<br />
酒坛堆了满殿，为什么他总是喝不醉呢？<br />
“长教训啊小殿下。<br />
“要做一个清醒的醉客。”<br />
原来他早在那么多年以前就醉了，原来他这么多年来，竟从未想过要醒。<br />
周卜易……<br />
“阿棉，你看，那边在做刺绣。”顾承年的声音让顾棉回过神来。<br />
他目光平视，看见狱卒将一根针顺着犯人指甲盖一点点旋进去，直到针尾彻底消失不见。<br />
“这针有点特殊，是为兄倭国的友人教的”，顾承年温声解释，“就不详细说了，阿棉可是要噩梦的，走吧，别在这里停太久。”<br />
原来是倭国吗？顾棉眼中寒光闪过，只一瞬，就换成了胆怯。<br />
顾承年不疑有它，领着顾棉往前走。<br />
你可曾见过剥皮三日不死的活人<br />
顾棉瞳孔地震，看着狱卒将那张沾满血和污垢的人皮捡起来，用针线一点点缝回那奄奄一息的人身上。<br />
狰狞，扭曲，诡异。<br />
顾承年浅浅笑着，与这气氛是如此格格不入。<br />
他笑着，像一位张开双臂的神，温和的光笼罩在他周身，然后他轻声说，“还不错吧？这个就叫做添衣。”<br />
“阿棉，天气转凉了，你啊，记得添衣加食”，顾承年轻拍顾棉手背，“为兄要是不帮你备披风，你能傻乎乎给自己冻死。”<br />
没有多少责备的口吻，像极了最寻常自然不过的关心。<br />
“说起来，也快到开饭的时候了”，顾承年意味不明笑笑，“阿棉想看看诏狱是怎么加食的吗？”<br />
不等顾棉回应，顾承年轻轻拍手，一队队提着桶的狱卒从二人身后走出来。<br />
桶里是些稀稠的杂物，顾棉看到那些狱卒似乎并没有给犯人发碗的打算。<br />
下一瞬，顾棉便眼见着狱卒们用大瓢舀了一勺，贴着栏杆倒在了地上。<br />
想吃到那些“食物”，就必须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努力将舌头伸出栏杆外。<br />
根本就舔不了多少，而剩下的那些也不会有人清理，就任它发了馊，又与明日的泔水混在一起。<br />
这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东西！那桶里装的是喂猪的泔水！<br />
即便这样，栏杆里的人还是拼了老命去舔舐。<br />
“很有意思吧？”顾承年轻笑，“一会看着点路，当心别踩到了，怪脏的。”<br />
“哦，对了，为兄记得阿棉小时候，那高傲得不得了的周卜易没少欺负你呢”，顾承年语气带着丝丝宠溺，“为兄替你报仇了，这狱里的苦头，短时间不致命的他可是全受了个遍。”<br />
“刚进来这里的时候，他还闹绝食呢，他跟那些平民不同，伙食算好了，跟小皇叔一样每日都有一个馒头一碗粥，他居然一口都不肯动，还泼了本王一身。”<br />
顾承年看了顾棉一眼，顾棉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情。<br />
“不过那有什么呢，你兄长我啊，最擅长的就是熬鹰。”<br />
“他桀骜不驯又如何呢？若当时早些察觉他存了死志，早些阻止……<br />
“为兄也许就可以顺利打破他的精神，把他彻底训成一条听话的狗。”<br />
穿过一个个炼狱般的刑堂和狱房，长长的隧道隔绝了一处与众不同的房间，即使离得很远很远，也能闻见里面比外面浓郁太多的血腥气。<br />
门口滑出一些红褐色的块状物，那是……大量血凝成的血豆腐。<br />
大门上挂着牌匾，书着二字，“佛堂”。<br />
影影绰绰，似乎看见里面供着一尊大佛，还有人在跪拜。<br />
越是走近，血腥味越是浓郁。<br />
顾承年叫人进去点了油灯。<br />
青灯燃起，古佛庄严。<br />
那些跪拜的信徒膝下，却不是什么蒲团软垫。<br />
是一块有着密密麻麻小指长短的针的木板！<br />
“那些人性子太浮躁了”，顾承年望着他们的目光，没有一丝感情，“多拜拜佛，能清清心静静神。”<br />
“我佛慈悲”，顾承年双掌合十，对那慈眉善目的佛像缓缓躬身。<br />
顾棉跟着躬身，顾承年忽然笑道，“阿棉听了定然欢喜。”<br />
“那周卜易打破了这佛堂自建立始的记录，他在里面跪了整整五十一日。到最后为兄都有点佩服他了。”<br />
“他太烈了，好不容易按着跪了，他还要硬生生从针板上拔出腿站起来咬人，为兄最后只能搬个石板压着他的小腿，叫他不得动弹，这罪是他自找的，本来不想太狠的。”<br />
“是他不肯服软，所以总是自讨苦吃。世人都说他聪明绝顶，为兄偏不这么看。<br />
“他太笨了，都已经跌落神坛滚进尘埃里了，也不知道低头让自己好受些。”<br />
“可惜”，顾承年叹了一口气，“为兄是真的欣赏他，想重用他的。”<br />
顾棉从刚才起就一直低着头，攥着拳，浑身颤抖。<br />
他不敢抬头，抬头必是满目血海翻涌！<br />
他不敢松手，松手必然控制不住要拔刀！<br />
他停不下这颤抖，心中绞痛一如得知周卜易死讯那刻剧烈！<br />
别说五十一天，就是五十一秒都如此难熬！<br />
那里面的人无疑不是刚跪下去就立刻求饶招供。<br />
那针有凹槽，血液会源源不断顺着木板汇集到地面。<br />
那一块块厚厚的血豆腐是积累了多少人的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