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您……我不能看着我唯一的孩子死在我面前……”<br />
“明明有两全的法子，只需再给我点时间”，周卜易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那眸子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慨，“华山泉，你糊涂……”<br />
“对不起……”老人端起药汤，眼神逐渐坚定，“对不起……”<br />
“回不了头了……”<br />
“大人……”老人把药递到周卜易唇边，捏开周卜易的脸颊，“您就喝了吧……”<br />
“对不起……山泉…会以死抵罪的……”<br />
周卜易低低笑起来，一滴残余的褐色汤汁划过他唇角。<br />
老人看得有些心疼，用袖子轻轻为他擦拭。<br />
“那一年，那一天，只有你来了”，周卜易笑着说，“华山泉，你为什么上山？”<br />
“复命。”<br />
那一日，他只是刚巧成功了，他带着成功的散魂汤上山，就看见月光下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在滚钉床。<br />
烧红的长钉和铁板下的火盆在夜里格外醒目，但他只是停顿了一下，便进了主屋。<br />
华山泉后来曾无数次回想那个他将大人背下山的长夜。<br />
他从天黑走到天亮，从天亮又走到天黑。<br />
其实…比起心疼，还是愧疚和心虚更多一点。<br />
“挺好的”，周卜易轻声，“你现在立刻滚出去，我看见你就心烦。”<br />
“我到底在妄想什么……”长夜里，周卜易缩在顾棉怀里自言自语，“从小到大，苦头吃得还不够多吗……”<br />
“还不够长记性吗……我不过是个……早晚会坏掉的工具罢了……”<br />
“胡…胡说八道”，顾棉一晚上无数次惊醒，无数次煎熬着听周卜易自言自语，无数次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br />
他有那么一点点崩溃，语气里不自觉带上浓重的鼻音，“胡说八道！本王不许你再胡言乱语！”<br />
“周卜易！你给本王听好了！你不是什么没人在意的工具！你是人！你是只属于本王的私奴！全天下今后只有本王能欺负你！”<br />
“周卜易……你别想他们了好不好……你想想本王”，顾棉的眼泪沾湿了周卜易的发，“你想想本王好不好，你回头看看本王……”<br />
“本王永远都不会伤害你……”顾棉一边垂泪，一边自说自话，“本王……本王只会……”<br />
本王只会心疼你……<br />
“先生……你看看安安吧”，顾棉将蜷缩起来的美人抱紧，“先生…你把眼睛睁开，你转过头来看看安安……”<br />
“先生……求求你了…你看看安安好不好？”<br />
你看看我吧，你看看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里不会有算计。<br />
我对你，只有赤诚。<br />
不记得哪一年了，只隐约想起好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春夜，周卜易跪坐在案前写着什么。<br />
顾棉蹬着小短腿爬上了不算高的小案。<br />
他用小手抓住周卜易的毛笔，仰脸用一种委屈的神色看着周卜易。<br />
“我做错事了吗？”<br />
“嗯？”<br />
“先生一整天都不理我。”<br />
“嗯……”周卜易拿开他的手，把纸从他腿下抽出来，挪了个位置继续写，“没空搭理你。”<br />
顾棉就大着胆子伸手，捧住周卜易的脸。<br />
周卜易有一刹怔愣，然后很快换成无动于衷。<br />
可顾棉精神力一直集中在周卜易身上，又怎会察觉不到这一丝松动<br />
“理一理我”，顾棉往前挪了一点，“可以吗？”<br />
周卜易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点，他就再往前挪挪。<br />
挪啊挪的。<br />
就在他快要从桌沿上摔下来的时候，有一双手拦住了他的腰。<br />
“顾棉，顾容安”，周卜易面沉如水，“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丢出去？”<br />
顾棉用两只手死死抓着周卜易的袖子，闭着眼睛，紧紧抿着唇，大有一副你丢吧反正你也丢不掉的意思。<br />
于是周卜易忽然就笑了，带着一种满满的调戏和逗弄意味，“安安，小安安。”<br />
“赖上臣了？嗯？”周卜易伸手刮了刮顾棉鼻头，“安安小丫头是不是还想着长大了要嫁给臣啊？”<br />
顾棉瞬间就松开了周卜易的袖子，飞快用手捂住自己的脸。<br />
——真好骗。<br />
那天的结局是周卜易趁机把他拎出去关在了门外。<br />
他就抱着膝盖坐在门口的地上，背靠着门，看着天上的星星，再看看窗下灯火映出的人影。<br />
他想，他再也不要上当了。<br />
就算先生再叫他这么羞耻的昵称，他也绝对不会再松手了。<br />
他先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但凡他一松手，他先生就能真的不要他了。<br />
顾棉把美人抱紧，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美人鬓边，“过去了……都过去了……”<br />
“都过去了周卜易”，顾棉鼻尖轻轻蹭着周卜易鬓角的发丝，“都过去了先生……”<br />
都过去了吗？周卜易睁开眼睛，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br />
顾小棉，你啊。<br />
等你以后高坐皇位的时候，我就可以解脱了。<br />
你不知道，你是最不应该拿我当人的人。<br />
拿我当一个好用的工具，用完了就丢弃吧。<br />
只有这样想，等有一天你发现我不见了，你才不会很难过很难过。<br />
周卜易的眼睛静静望着黑蒙蒙空旷旷的房间。<br />
可是，顾棉他……好像做不到了。
“明明有两全的法子，只需再给我点时间”，周卜易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那眸子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慨，“华山泉，你糊涂……”<br />
“对不起……”老人端起药汤，眼神逐渐坚定，“对不起……”<br />
“回不了头了……”<br />
“大人……”老人把药递到周卜易唇边，捏开周卜易的脸颊，“您就喝了吧……”<br />
“对不起……山泉…会以死抵罪的……”<br />
周卜易低低笑起来，一滴残余的褐色汤汁划过他唇角。<br />
老人看得有些心疼，用袖子轻轻为他擦拭。<br />
“那一年，那一天，只有你来了”，周卜易笑着说，“华山泉，你为什么上山？”<br />
“复命。”<br />
那一日，他只是刚巧成功了，他带着成功的散魂汤上山，就看见月光下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在滚钉床。<br />
烧红的长钉和铁板下的火盆在夜里格外醒目，但他只是停顿了一下，便进了主屋。<br />
华山泉后来曾无数次回想那个他将大人背下山的长夜。<br />
他从天黑走到天亮，从天亮又走到天黑。<br />
其实…比起心疼，还是愧疚和心虚更多一点。<br />
“挺好的”，周卜易轻声，“你现在立刻滚出去，我看见你就心烦。”<br />
“我到底在妄想什么……”长夜里，周卜易缩在顾棉怀里自言自语，“从小到大，苦头吃得还不够多吗……”<br />
“还不够长记性吗……我不过是个……早晚会坏掉的工具罢了……”<br />
“胡…胡说八道”，顾棉一晚上无数次惊醒，无数次煎熬着听周卜易自言自语，无数次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br />
他有那么一点点崩溃，语气里不自觉带上浓重的鼻音，“胡说八道！本王不许你再胡言乱语！”<br />
“周卜易！你给本王听好了！你不是什么没人在意的工具！你是人！你是只属于本王的私奴！全天下今后只有本王能欺负你！”<br />
“周卜易……你别想他们了好不好……你想想本王”，顾棉的眼泪沾湿了周卜易的发，“你想想本王好不好，你回头看看本王……”<br />
“本王永远都不会伤害你……”顾棉一边垂泪，一边自说自话，“本王……本王只会……”<br />
本王只会心疼你……<br />
“先生……你看看安安吧”，顾棉将蜷缩起来的美人抱紧，“先生…你把眼睛睁开，你转过头来看看安安……”<br />
“先生……求求你了…你看看安安好不好？”<br />
你看看我吧，你看看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里不会有算计。<br />
我对你，只有赤诚。<br />
不记得哪一年了，只隐约想起好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春夜，周卜易跪坐在案前写着什么。<br />
顾棉蹬着小短腿爬上了不算高的小案。<br />
他用小手抓住周卜易的毛笔，仰脸用一种委屈的神色看着周卜易。<br />
“我做错事了吗？”<br />
“嗯？”<br />
“先生一整天都不理我。”<br />
“嗯……”周卜易拿开他的手，把纸从他腿下抽出来，挪了个位置继续写，“没空搭理你。”<br />
顾棉就大着胆子伸手，捧住周卜易的脸。<br />
周卜易有一刹怔愣，然后很快换成无动于衷。<br />
可顾棉精神力一直集中在周卜易身上，又怎会察觉不到这一丝松动<br />
“理一理我”，顾棉往前挪了一点，“可以吗？”<br />
周卜易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点，他就再往前挪挪。<br />
挪啊挪的。<br />
就在他快要从桌沿上摔下来的时候，有一双手拦住了他的腰。<br />
“顾棉，顾容安”，周卜易面沉如水，“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丢出去？”<br />
顾棉用两只手死死抓着周卜易的袖子，闭着眼睛，紧紧抿着唇，大有一副你丢吧反正你也丢不掉的意思。<br />
于是周卜易忽然就笑了，带着一种满满的调戏和逗弄意味，“安安，小安安。”<br />
“赖上臣了？嗯？”周卜易伸手刮了刮顾棉鼻头，“安安小丫头是不是还想着长大了要嫁给臣啊？”<br />
顾棉瞬间就松开了周卜易的袖子，飞快用手捂住自己的脸。<br />
——真好骗。<br />
那天的结局是周卜易趁机把他拎出去关在了门外。<br />
他就抱着膝盖坐在门口的地上，背靠着门，看着天上的星星，再看看窗下灯火映出的人影。<br />
他想，他再也不要上当了。<br />
就算先生再叫他这么羞耻的昵称，他也绝对不会再松手了。<br />
他先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但凡他一松手，他先生就能真的不要他了。<br />
顾棉把美人抱紧，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美人鬓边，“过去了……都过去了……”<br />
“都过去了周卜易”，顾棉鼻尖轻轻蹭着周卜易鬓角的发丝，“都过去了先生……”<br />
都过去了吗？周卜易睁开眼睛，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br />
顾小棉，你啊。<br />
等你以后高坐皇位的时候，我就可以解脱了。<br />
你不知道，你是最不应该拿我当人的人。<br />
拿我当一个好用的工具，用完了就丢弃吧。<br />
只有这样想，等有一天你发现我不见了，你才不会很难过很难过。<br />
周卜易的眼睛静静望着黑蒙蒙空旷旷的房间。<br />
可是，顾棉他……好像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