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早知如此，当年就让他们亡族群灭种，岂会再有如今祸患！”<br />
“区区蝼蚁，竟也倒反天罡扰我寰宇安宁。呵，若非天生低贱，上苍又怎会不赐他们寰宇仙法？劣等之民便应安分守己，哼，等平了顾玦之乱，老子吾定要率军将他们寰宇踏为齑粉！”<br />
白惊羽实在不知如何是好。<br />
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或许有些天真，可她虽小有骄奢懒惰，但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将来要当一位正直、善良的公主。<br />
她并不觉得那些叔叔伯伯说的是对的。她总觉得，一定还有别的解决之道。大家应各退一步，和平……相处。<br />
而不是以暴制暴，仇恨循环。<br />
后来，她惴惴不安地将这些想法告诉二姐和各位叔叔伯伯，收获的鄙夷与嘲讽目光让她如刀割心。<br />
二姐更是怒其不争，一记狠狠耳光，劝她早早看清现实。<br />
第142章<br />
多年烽火连天,拓跋玦沾满血腥、罪孽深重。<br />
而姬晟始终陪伴左右。偶有梦回，他想起自己的上辈子直到五六十岁都一直淡泊宁静，简直恍如隔世。<br />
东泽铁骑势如破竹,西凉、南越逐一臣服，疆土日益辽阔,民心却日益背离,反抗之潮在阴夏大地上亦如暗涌般汹涌。<br />
对此,姬晟早已做好觉悟。<br />
杀孽连绵，战祸不断,他作为一个寰宇的受害者和另一个寰宇搅弄风云的加害者，必然也终有反噬之时。却没想到，会是拓跋玦比他先死。<br />
死因是一场暗杀。<br />
暗箭如蛇、毒光闪烁，是拓跋玦一人之躯挡住了射向两人的致命之击。<br />
这条孤单、艰巨、荆棘丛生又没有尽头的路,两人并肩扶持一路走来。但从今以后，风雨前路就只剩下姬晟一人。<br />
这条路究竟是对是错？<br />
其实多年以后,姬晟仍是茫然。<br />
但拓跋玦从不茫然。<br />
即便在临终之际，当他将古祭塔之钥与东泽权印尽托于姬晟之时——过去那么多年。他还能想起数年前的某个夜晚月下，姬晟局促不安的模样：“对不起,其实我我、骗了你。”<br />
“我、我……其实，我的真实年龄，是七、七、七……七十，咳,七十九岁。”<br />
“我、我、我初见时谎称比你大十五岁,实则,我、我一开始就比你大三、三十多岁。只是这事,实在难以启齿。”<br />
姬晟说这些话时神色，竟还与当年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腼腆,害羞，有些好笑。像个十几岁的少年。<br />
拓跋玦这些年其实一直很庆幸能遇到姬晟。<br />
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br />
姬晟从不像他一般冷酷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不会像他一样没有心，直到最后都不觉愧疚。<br />
姬晟温柔善良，会因为自己可能早死就不敢轻易涉足情海，就连来到这个寰宇的最初数年，亦只是在民间悬壶济世、救助苍生，从不曾轻易伤害任何人。<br />
可是。<br />
这样的人，后来却甘愿做他的明火在侧，护他在这条血腥晦暗的道路上走了那么远，没有怨言。<br />
这样的人比他更胜千百倍。<br />
也比早已臭名昭著、歧途太远的他，更适合引领这个寰宇的未来。<br />
“替我……替我看见。”<br />
明月洒落最后一抹温柔光辉，照亮拓跋玦即将闭合的眼眸：“姬晟，替我走完。”<br />
走完这未竟之路。<br />
人生在世，究竟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br />
陷入黑暗，拓跋玦最后一次忆起顾辛芷，林中少女背着弓箭、目光明亮。还有他们的孩子，那孩子刚出生便一点都不丑、一点都不皱，可爱又漂亮，一逗就笑。<br />
倘若，当初若他选了另一条路，人生会变成怎样？<br />
他也可以闭上眼睛、关上耳朵，做一个平凡的好丈夫，好父亲，守着妻子儿子。说不定他们一家人也会拥有很好的一二十年，然后寰宇毁灭，一切烟消云散。<br />
那样是不是也够了。<br />
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更艰难的那条路。<br />
身负罪恶，但不后悔。<br />
唯一的遗憾，是未能亲眼见证胜利的那一刻。<br />
可他相信姬晟一定可以等到那一日。<br />
他相信姬晟一定能亲眼看到。<br />
……<br />
拓跋玦死后，姬晟又花了六七年的时光督造翻修了矗立阴夏寰宇的四方祭塔。四座新塔巍峨壮观、直插云霄之巅，让两界之间引力日益增强，寰宇彻底重合交融指日可待。<br />
踏上这条荆棘路，他早已做不成圣人。<br />
如今的他，形单影只，高处不胜寒。既有东泽大权在握，亦饱受非议骂名，更是遭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背叛与暗杀。<br />
同样的五六年中，白灵羽麾下的反抗军从未停止过行动，一次又一次尝试攻破四方祭塔。<br />
东泽风祭塔下，反抗军无论如何也无法打破姬晟精心设下的法术结界。想要强行突破，只有献祭东泽正统的王族血脉。<br />
“抱歉，惊羽，是姐姐对不住你。”<br />
白惊羽并不怕牺牲。<br />
她自知从小安逸奢华，国破家亡她有责任。如若二姐肯好好跟她说，她定是心甘情愿去死的。<br />
可为何？从小疼爱她的亲二姐，竟在说出那番话后就毫不犹豫地一掌将她击伤，然后不容分说地投入了献祭的乱流之中。<br />
她坠入深渊的一瞬，真的是无比茫然。
“区区蝼蚁，竟也倒反天罡扰我寰宇安宁。呵，若非天生低贱，上苍又怎会不赐他们寰宇仙法？劣等之民便应安分守己，哼，等平了顾玦之乱，老子吾定要率军将他们寰宇踏为齑粉！”<br />
白惊羽实在不知如何是好。<br />
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或许有些天真，可她虽小有骄奢懒惰，但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将来要当一位正直、善良的公主。<br />
她并不觉得那些叔叔伯伯说的是对的。她总觉得，一定还有别的解决之道。大家应各退一步，和平……相处。<br />
而不是以暴制暴，仇恨循环。<br />
后来，她惴惴不安地将这些想法告诉二姐和各位叔叔伯伯，收获的鄙夷与嘲讽目光让她如刀割心。<br />
二姐更是怒其不争，一记狠狠耳光，劝她早早看清现实。<br />
第142章<br />
多年烽火连天,拓跋玦沾满血腥、罪孽深重。<br />
而姬晟始终陪伴左右。偶有梦回，他想起自己的上辈子直到五六十岁都一直淡泊宁静，简直恍如隔世。<br />
东泽铁骑势如破竹,西凉、南越逐一臣服，疆土日益辽阔,民心却日益背离,反抗之潮在阴夏大地上亦如暗涌般汹涌。<br />
对此,姬晟早已做好觉悟。<br />
杀孽连绵，战祸不断,他作为一个寰宇的受害者和另一个寰宇搅弄风云的加害者，必然也终有反噬之时。却没想到，会是拓跋玦比他先死。<br />
死因是一场暗杀。<br />
暗箭如蛇、毒光闪烁，是拓跋玦一人之躯挡住了射向两人的致命之击。<br />
这条孤单、艰巨、荆棘丛生又没有尽头的路,两人并肩扶持一路走来。但从今以后，风雨前路就只剩下姬晟一人。<br />
这条路究竟是对是错？<br />
其实多年以后,姬晟仍是茫然。<br />
但拓跋玦从不茫然。<br />
即便在临终之际，当他将古祭塔之钥与东泽权印尽托于姬晟之时——过去那么多年。他还能想起数年前的某个夜晚月下，姬晟局促不安的模样：“对不起,其实我我、骗了你。”<br />
“我、我……其实，我的真实年龄，是七、七、七……七十，咳,七十九岁。”<br />
“我、我、我初见时谎称比你大十五岁,实则,我、我一开始就比你大三、三十多岁。只是这事,实在难以启齿。”<br />
姬晟说这些话时神色，竟还与当年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腼腆,害羞，有些好笑。像个十几岁的少年。<br />
拓跋玦这些年其实一直很庆幸能遇到姬晟。<br />
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br />
姬晟从不像他一般冷酷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不会像他一样没有心，直到最后都不觉愧疚。<br />
姬晟温柔善良，会因为自己可能早死就不敢轻易涉足情海，就连来到这个寰宇的最初数年，亦只是在民间悬壶济世、救助苍生，从不曾轻易伤害任何人。<br />
可是。<br />
这样的人，后来却甘愿做他的明火在侧，护他在这条血腥晦暗的道路上走了那么远，没有怨言。<br />
这样的人比他更胜千百倍。<br />
也比早已臭名昭著、歧途太远的他，更适合引领这个寰宇的未来。<br />
“替我……替我看见。”<br />
明月洒落最后一抹温柔光辉，照亮拓跋玦即将闭合的眼眸：“姬晟，替我走完。”<br />
走完这未竟之路。<br />
人生在世，究竟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br />
陷入黑暗，拓跋玦最后一次忆起顾辛芷，林中少女背着弓箭、目光明亮。还有他们的孩子，那孩子刚出生便一点都不丑、一点都不皱，可爱又漂亮，一逗就笑。<br />
倘若，当初若他选了另一条路，人生会变成怎样？<br />
他也可以闭上眼睛、关上耳朵，做一个平凡的好丈夫，好父亲，守着妻子儿子。说不定他们一家人也会拥有很好的一二十年，然后寰宇毁灭，一切烟消云散。<br />
那样是不是也够了。<br />
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更艰难的那条路。<br />
身负罪恶，但不后悔。<br />
唯一的遗憾，是未能亲眼见证胜利的那一刻。<br />
可他相信姬晟一定可以等到那一日。<br />
他相信姬晟一定能亲眼看到。<br />
……<br />
拓跋玦死后，姬晟又花了六七年的时光督造翻修了矗立阴夏寰宇的四方祭塔。四座新塔巍峨壮观、直插云霄之巅，让两界之间引力日益增强，寰宇彻底重合交融指日可待。<br />
踏上这条荆棘路，他早已做不成圣人。<br />
如今的他，形单影只，高处不胜寒。既有东泽大权在握，亦饱受非议骂名，更是遭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背叛与暗杀。<br />
同样的五六年中，白灵羽麾下的反抗军从未停止过行动，一次又一次尝试攻破四方祭塔。<br />
东泽风祭塔下，反抗军无论如何也无法打破姬晟精心设下的法术结界。想要强行突破，只有献祭东泽正统的王族血脉。<br />
“抱歉，惊羽，是姐姐对不住你。”<br />
白惊羽并不怕牺牲。<br />
她自知从小安逸奢华，国破家亡她有责任。如若二姐肯好好跟她说，她定是心甘情愿去死的。<br />
可为何？从小疼爱她的亲二姐，竟在说出那番话后就毫不犹豫地一掌将她击伤，然后不容分说地投入了献祭的乱流之中。<br />
她坠入深渊的一瞬，真的是无比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