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柑闷紧锅盖，漫不经心道：“临近过年，爸妈下午去庙里祈福了。”<br />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就是你去过，买锦囊的那座庙。”<br />
杜却池离开的脚步一顿。<br />
“……下午去的，现在都快七点了他们还没回来？”<br />
甘柑摇摇脑袋：“不清楚呢，我给爸爸打电话他也不接——<br />
别是出什么意外了。”<br />
“你别胡说！”<br />
杜却池打断甘柑发言，拨通父母电话，也只有该死的已关机语音提示音。<br />
他攥紧手机，双手撑上饭桌，牙齿又习惯性地又开始撕扯起了才愈合一段时间的下唇。<br />
“不要忧心。”甘柑伸手抚摸着杜却池发抖的脊背，上下安抚着他，“他们快回来了。”<br />
话音刚落，门铃竟真的响了两声。<br />
叮咚叮咚。<br />
杜却池从未觉得铃声能如此动听悦耳，他躲开甘柑的手，眼里的防备与惧意毫不遮掩。<br />
甘柑的手悬浮于半空，良久才缓缓放下。<br />
“爸妈，你们没事吧！”杜却池紧张道。<br />
“我们能有什么事？”妈妈笑得勉强。<br />
“那你们回来这么晚是?”<br />
“唉。”爸爸把装有事先准备好，需要敬给菩萨的蜡烛与香火丢到茶几上，揉了揉眉心疲惫道，“我们下午到那，才点了几捆香庙里就失火了，好像是有小孩不小心把蜡烛推翻把经幡点燃了。”<br />
“火势太大把屋顶都给掀了,我跟你妈只能先灰溜溜跑回来。”<br />
妈妈松下头发，头发上沾染了一股浓烈的烟味，呛得人直皱眉。<br />
震惊之余，杜却池又拉住爸爸衣袖，奇怪道：“蜡烛没点成，那你们应该更早回来才对啊？”<br />
两人对视一眼，闭口不言许久。<br />
妈妈才摇摇头，脸色沉重说：“我们是提前回来。”<br />
“可回家路上我们居然出了车祸！”妈妈劫后余生道，“真是见鬼了，平时常开那条路今天哪来那么厚的雾气，开了车灯挡风玻璃都看不清一点，撞上围栏差点从峭壁掉下去……”<br />
妈妈继而跟爸爸抱怨起今朝可真倒霉，诸事不顺。<br />
埋怨声充斥小声充斥整个屋子。<br />
杜却池缓缓侧身，不自觉看向还站在饭桌前无动于衷的甘柑。<br />
目光交汇的那一刻，甘柑收敛起了略有几分阴沉的神情，恢复了往日般如春风和煦般的笑容。<br />
“今天确实不适宜出门。”<br />
甘柑走向垂头丧气的两人，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漂亮话后，从口袋里拿出本来被丢弃的玄青色锦囊。<br />
他抬起杜却池冰凉的手，掰开他一根根手指，然后郑重其事轻轻放上。<br />
他拍了拍锦囊，锦囊也拍了拍杜却池。<br />
“所以小却要收好我请来的福袋，以保平安。”<br />
甘柑周身散发强烈的不祥的气息，在他灼热到难以忽视的视线之下，杜却池五指微微收拢，接受了“哥哥的好意”。<br />
“我知道了。”<br />
“甘柑对小却真好啊。”<br />
听不出到底是谁说了这句话，杜却池耳朵嗡嗡吵个不停，声音透着张牙舞爪的扭曲，空灵得仿佛来自很远天际，但又清晰得仿佛就近在咫尺，<br />
在他身边。<br />
第5章 小却四<br />
杜却池吭哧吭哧从送货车上搬下最后一箱柑橘，看着摞列的有他半个人高的五个箱子，手背蹭了把额角的汗水，甩着酸软的手腕摘下磨破的棉纱手套。<br />
店里现在没什么客人，杜却池扶着腰想着找把小凳子歇息一会，刚搬来一把摇晃的凳子，还没坐下，进店专属的欢迎光临电子音又把他弹了起来。<br />
“杜却池，总算找到你了。”<br />
来人竟是久未联系的杨沿，杨沿看了眼四下无人的店内，手揣在衣服兜里肩膀激动地撞了撞杜却池，神色有几分一言难尽。<br />
“卧槽你先别说话。”杨沿拦住要开口的杜却池，“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哎，别说你了，我都想问问自己那晚是不是魔怔了。”<br />
杨沿语气的震惊显而易见，随即又拎出四根手指表明自己坚定立场：“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正常。”<br />
杜却池撇嘴：“之前怎么回事情？”有了人跟自己站一条线，杜却池忍不住诉苦，“你是体验不到我当时有多震惊，说好的不认识不认识，你一见着人就跟失心疯一样让我跟他走。”<br />
杨沿一屁股坐到杜却池的凳子上，摸着温热的额头沉声道：“我现在信你了，之前以为你在跟我玩儿呢。”<br />
杜却池百感交集，问他发烧是什么情况，是不是真撞上什么不好东西。<br />
“撞没撞上我不清楚。”杨沿说，“我那时脑袋沉得跟千斤顶似的回到家，就闻到家里有股怪味道。”<br />
“那味道太难闻了，我就想着先打开窗户通风。哇你是难以想象，那阵风妖里妖气的，也没多大，但就是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寒气一股脑往我骨头缝隙里渗，我打了个寒碜，然后……就没有然后，不省人事了。”<br />
杨沿语气说的是轻松，杜却池打量他像刚从土里爬出来的脸色和眼底下的浓郁的青黑，两周的高烧可把人折腾的都不像人。<br />
想到他因为自己挨了这平白无故的一劫，杜却池也觉得不好意思，对不住人，顺手掏了店里最贵的两盒车厘子塞给杨沿赔罪。<br />
“拿着补补身子。”瞧着杨沿慌张没出息的表情，杜却池补充道，“这不是偷啊，我会自觉付钱的。”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就是你去过，买锦囊的那座庙。”<br />
杜却池离开的脚步一顿。<br />
“……下午去的，现在都快七点了他们还没回来？”<br />
甘柑摇摇脑袋：“不清楚呢，我给爸爸打电话他也不接——<br />
别是出什么意外了。”<br />
“你别胡说！”<br />
杜却池打断甘柑发言，拨通父母电话，也只有该死的已关机语音提示音。<br />
他攥紧手机，双手撑上饭桌，牙齿又习惯性地又开始撕扯起了才愈合一段时间的下唇。<br />
“不要忧心。”甘柑伸手抚摸着杜却池发抖的脊背，上下安抚着他，“他们快回来了。”<br />
话音刚落，门铃竟真的响了两声。<br />
叮咚叮咚。<br />
杜却池从未觉得铃声能如此动听悦耳，他躲开甘柑的手，眼里的防备与惧意毫不遮掩。<br />
甘柑的手悬浮于半空，良久才缓缓放下。<br />
“爸妈，你们没事吧！”杜却池紧张道。<br />
“我们能有什么事？”妈妈笑得勉强。<br />
“那你们回来这么晚是?”<br />
“唉。”爸爸把装有事先准备好，需要敬给菩萨的蜡烛与香火丢到茶几上，揉了揉眉心疲惫道，“我们下午到那，才点了几捆香庙里就失火了，好像是有小孩不小心把蜡烛推翻把经幡点燃了。”<br />
“火势太大把屋顶都给掀了,我跟你妈只能先灰溜溜跑回来。”<br />
妈妈松下头发，头发上沾染了一股浓烈的烟味，呛得人直皱眉。<br />
震惊之余，杜却池又拉住爸爸衣袖，奇怪道：“蜡烛没点成，那你们应该更早回来才对啊？”<br />
两人对视一眼，闭口不言许久。<br />
妈妈才摇摇头，脸色沉重说：“我们是提前回来。”<br />
“可回家路上我们居然出了车祸！”妈妈劫后余生道，“真是见鬼了，平时常开那条路今天哪来那么厚的雾气，开了车灯挡风玻璃都看不清一点，撞上围栏差点从峭壁掉下去……”<br />
妈妈继而跟爸爸抱怨起今朝可真倒霉，诸事不顺。<br />
埋怨声充斥小声充斥整个屋子。<br />
杜却池缓缓侧身，不自觉看向还站在饭桌前无动于衷的甘柑。<br />
目光交汇的那一刻，甘柑收敛起了略有几分阴沉的神情，恢复了往日般如春风和煦般的笑容。<br />
“今天确实不适宜出门。”<br />
甘柑走向垂头丧气的两人，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漂亮话后，从口袋里拿出本来被丢弃的玄青色锦囊。<br />
他抬起杜却池冰凉的手，掰开他一根根手指，然后郑重其事轻轻放上。<br />
他拍了拍锦囊，锦囊也拍了拍杜却池。<br />
“所以小却要收好我请来的福袋，以保平安。”<br />
甘柑周身散发强烈的不祥的气息，在他灼热到难以忽视的视线之下，杜却池五指微微收拢，接受了“哥哥的好意”。<br />
“我知道了。”<br />
“甘柑对小却真好啊。”<br />
听不出到底是谁说了这句话，杜却池耳朵嗡嗡吵个不停，声音透着张牙舞爪的扭曲，空灵得仿佛来自很远天际，但又清晰得仿佛就近在咫尺，<br />
在他身边。<br />
第5章 小却四<br />
杜却池吭哧吭哧从送货车上搬下最后一箱柑橘，看着摞列的有他半个人高的五个箱子，手背蹭了把额角的汗水，甩着酸软的手腕摘下磨破的棉纱手套。<br />
店里现在没什么客人，杜却池扶着腰想着找把小凳子歇息一会，刚搬来一把摇晃的凳子，还没坐下，进店专属的欢迎光临电子音又把他弹了起来。<br />
“杜却池，总算找到你了。”<br />
来人竟是久未联系的杨沿，杨沿看了眼四下无人的店内，手揣在衣服兜里肩膀激动地撞了撞杜却池，神色有几分一言难尽。<br />
“卧槽你先别说话。”杨沿拦住要开口的杜却池，“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哎，别说你了，我都想问问自己那晚是不是魔怔了。”<br />
杨沿语气的震惊显而易见，随即又拎出四根手指表明自己坚定立场：“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正常。”<br />
杜却池撇嘴：“之前怎么回事情？”有了人跟自己站一条线，杜却池忍不住诉苦，“你是体验不到我当时有多震惊，说好的不认识不认识，你一见着人就跟失心疯一样让我跟他走。”<br />
杨沿一屁股坐到杜却池的凳子上，摸着温热的额头沉声道：“我现在信你了，之前以为你在跟我玩儿呢。”<br />
杜却池百感交集，问他发烧是什么情况，是不是真撞上什么不好东西。<br />
“撞没撞上我不清楚。”杨沿说，“我那时脑袋沉得跟千斤顶似的回到家，就闻到家里有股怪味道。”<br />
“那味道太难闻了，我就想着先打开窗户通风。哇你是难以想象，那阵风妖里妖气的，也没多大，但就是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寒气一股脑往我骨头缝隙里渗，我打了个寒碜，然后……就没有然后，不省人事了。”<br />
杨沿语气说的是轻松，杜却池打量他像刚从土里爬出来的脸色和眼底下的浓郁的青黑，两周的高烧可把人折腾的都不像人。<br />
想到他因为自己挨了这平白无故的一劫，杜却池也觉得不好意思，对不住人，顺手掏了店里最贵的两盒车厘子塞给杨沿赔罪。<br />
“拿着补补身子。”瞧着杨沿慌张没出息的表情，杜却池补充道，“这不是偷啊，我会自觉付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