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36章 扫墓<br />
林溪桥仍穿着外套, 斜躺在沙发上。大概是因着好不容易回一趟老家，想显得精神些，外套外头还挂上了些大大的亮闪闪的钻, 看着有点膈人。<br />
想必林老师睡得不会很舒服——看她轻轻蹙着的眉就知道。<br />
安鱼信坐上了沙发的扶手，垂眸描摹身侧人的轮廓。<br />
往常, 老师的唇角是微勾的, 此时失去了表情管理变得平直，再加上微微蹙着的眉, 显得冷冰冰了许多。<br />
不知林老师梦到了什么，嘤咛了声, 似乎想翻身, 但沙发窄得很，于是她只是略略动了动。<br />
“林老师。”安鱼信低下头, 轻轻唤了声。<br />
林老师没动, 似乎又陷入了酣眠。<br />
“溪桥。”<br />
这回林老师有动静了, 又从喉咙里溢出了一声猫叫似的嘤咛，眉头蹙着似乎想睁开眼。<br />
但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目, 她眼睫颤颤, 令安鱼信想起了花蕊上停着的蝴蝶。<br />
风吹过, 蝴蝶的翅膀也是这么颤的, 薄薄一片能看见血管脉络, 似乎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 落红般被吹落于风中。<br />
安鱼信起身关了客厅头顶的大灯，只余玄关的小灯，照亮了偏方一隅。<br />
“溪桥。”她坐上沙发, 双手撑在边上：<br />
“我们起来换个衣服, 洗漱一下, 上床睡觉好不好。”<br />
声音很轻，似是拜佛时怕惊扰神明的喃喃。<br />
林溪桥抬手挡住眼，从鼻腔里发出了很轻很轻的“嗯”的一声。<br />
片刻又道：“你叫我什么？”<br />
声音有些哑，约莫是喝酒后遗症。<br />
看着眼前人悠悠转醒，方才凝起来的一往无前的勇气突然间烟消云散了。于是安鱼信只是低低叫了声“老师”，将胳膊放到老师颈下，想要扶她起来。<br />
林溪桥放下挡着光的手，睁开了眼。<br />
她哑着嗓子问时间。<br />
安鱼信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出头。”<br />
林溪桥听闻不作响，眼睛完全睁开，唇瓣动了动，说想喝水。<br />
安鱼信忙不迭地应了句，走进厨房倒了杯水。<br />
出来的时候林溪桥已经坐起来了，左边脸上被压上了沙发的纹路，深深浅浅的红印平添了几分绯色，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了些。<br />
她正盯着茶几发呆。<br />
安鱼信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呆，又有些淡淡的惆怅。<br />
安鱼信将水递过去，林溪桥轻轻道了声谢，却只是换了个姿势窝进沙发，捧着水杯，不知在想什么。<br />
安鱼信垂手站在沙发旁等，正准备开口催眼前人洗漱，却见林溪桥眼睛眨了眨，回了神。<br />
“小鱼信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br />
是逐客令。<br />
被裹上了一层名为“关怀”的糖霜的逐客令。<br />
安鱼信忽地有些气，一股无名火从丹田窜了出来。她很想摇着眼前人的肩膀，问问她是不是没有心。<br />
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担心吗？不知道自己若是这么回去定会睡不着吗？<br />
她在原地呆了半晌，也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林老师是在为她好，林老师总是这样，固执地不肯麻烦身边人，即使旁人已经麻烦了她无数次。<br />
安鱼信说：“我不走。”<br />
林溪桥哑然。<br />
安鱼信一屁股坐上了沙发：“我要看着你洗完澡，上了床，我再回去。”<br />
林溪桥似是想摇摇脑袋，但摇起来哗啦哗啦沉的很，于是只是轻轻偏了一个小角度。<br />
她说：“别犟，我没事。没喝很多。”<br />
“你答应我的。”安鱼信抱着胳膊转过头去，定定看着身侧人：<br />
“你答应我全须全尾地站在我面前的。你喝多了，躺着了，没有站起来。你食言了。”<br />
林溪桥怔怔盯着身旁突然带上了几分愠色的女孩。她似是想说什么，但脑子被酒精熏得转不太动。<br />
她看了半晌，想抬起头摸摸女孩的脑袋。<br />
却碰了个空。<br />
女孩躲开了她的手，屁股往旁边挪了挪。<br />
“我不回去。”她又说，声音听着有些颤。<br />
似是带上了点哭腔。<br />
林溪桥登时手足无措起来，滞空的手掌停了片刻又垂下，手指收回沙发，蜷了蜷。<br />
“我今天学了一整天，脑子几乎没有空下来过。”<br />
安鱼信把腿收上沙发，双臂抱膝。<br />
“我怕期中考考不了第一辜负了你的期待。”<br />
“我也怕一空下来，我就会想你在干嘛，会忍不住担心你。”<br />
“我知道你只是回个老家，不会发生什么，但是我想到你在母亲祭日的第二天回家，那个对你来说并不友好的地方，我就止不住地担心。”<br />
“林老师，我知道你不是放纵着自己喝多的人。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br />
林溪桥捧起水杯含了一口，枯坐了半天，水也在口腔里呆了半天，迟迟不往下流。<br />
安鱼信看着那鼓起的腮帮子，兀自沉静了一会，直到抱着腿的胳膊洇出酸软的劲，又松开手，把腿放下沙发。<br />
身边的人像是被冻住了般一动不动，半晌，约莫是鼓着的腮帮子累了，轻轻咽下了半口水。<br />
九色鹿偃旗息鼓，在彻底寂静的氛围里回头看了一眼，凫水而去。安鱼信垂下眼，心绪慢慢平复，直至彻底平静。<br />
安鱼信轻声开口：“对不起，我没绷住，不是故意……”
林溪桥仍穿着外套, 斜躺在沙发上。大概是因着好不容易回一趟老家，想显得精神些，外套外头还挂上了些大大的亮闪闪的钻, 看着有点膈人。<br />
想必林老师睡得不会很舒服——看她轻轻蹙着的眉就知道。<br />
安鱼信坐上了沙发的扶手，垂眸描摹身侧人的轮廓。<br />
往常, 老师的唇角是微勾的, 此时失去了表情管理变得平直，再加上微微蹙着的眉, 显得冷冰冰了许多。<br />
不知林老师梦到了什么，嘤咛了声, 似乎想翻身, 但沙发窄得很，于是她只是略略动了动。<br />
“林老师。”安鱼信低下头, 轻轻唤了声。<br />
林老师没动, 似乎又陷入了酣眠。<br />
“溪桥。”<br />
这回林老师有动静了, 又从喉咙里溢出了一声猫叫似的嘤咛，眉头蹙着似乎想睁开眼。<br />
但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目, 她眼睫颤颤, 令安鱼信想起了花蕊上停着的蝴蝶。<br />
风吹过, 蝴蝶的翅膀也是这么颤的, 薄薄一片能看见血管脉络, 似乎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 落红般被吹落于风中。<br />
安鱼信起身关了客厅头顶的大灯，只余玄关的小灯，照亮了偏方一隅。<br />
“溪桥。”她坐上沙发, 双手撑在边上：<br />
“我们起来换个衣服, 洗漱一下, 上床睡觉好不好。”<br />
声音很轻，似是拜佛时怕惊扰神明的喃喃。<br />
林溪桥抬手挡住眼，从鼻腔里发出了很轻很轻的“嗯”的一声。<br />
片刻又道：“你叫我什么？”<br />
声音有些哑，约莫是喝酒后遗症。<br />
看着眼前人悠悠转醒，方才凝起来的一往无前的勇气突然间烟消云散了。于是安鱼信只是低低叫了声“老师”，将胳膊放到老师颈下，想要扶她起来。<br />
林溪桥放下挡着光的手，睁开了眼。<br />
她哑着嗓子问时间。<br />
安鱼信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出头。”<br />
林溪桥听闻不作响，眼睛完全睁开，唇瓣动了动，说想喝水。<br />
安鱼信忙不迭地应了句，走进厨房倒了杯水。<br />
出来的时候林溪桥已经坐起来了，左边脸上被压上了沙发的纹路，深深浅浅的红印平添了几分绯色，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了些。<br />
她正盯着茶几发呆。<br />
安鱼信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呆，又有些淡淡的惆怅。<br />
安鱼信将水递过去，林溪桥轻轻道了声谢，却只是换了个姿势窝进沙发，捧着水杯，不知在想什么。<br />
安鱼信垂手站在沙发旁等，正准备开口催眼前人洗漱，却见林溪桥眼睛眨了眨，回了神。<br />
“小鱼信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br />
是逐客令。<br />
被裹上了一层名为“关怀”的糖霜的逐客令。<br />
安鱼信忽地有些气，一股无名火从丹田窜了出来。她很想摇着眼前人的肩膀，问问她是不是没有心。<br />
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担心吗？不知道自己若是这么回去定会睡不着吗？<br />
她在原地呆了半晌，也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林老师是在为她好，林老师总是这样，固执地不肯麻烦身边人，即使旁人已经麻烦了她无数次。<br />
安鱼信说：“我不走。”<br />
林溪桥哑然。<br />
安鱼信一屁股坐上了沙发：“我要看着你洗完澡，上了床，我再回去。”<br />
林溪桥似是想摇摇脑袋，但摇起来哗啦哗啦沉的很，于是只是轻轻偏了一个小角度。<br />
她说：“别犟，我没事。没喝很多。”<br />
“你答应我的。”安鱼信抱着胳膊转过头去，定定看着身侧人：<br />
“你答应我全须全尾地站在我面前的。你喝多了，躺着了，没有站起来。你食言了。”<br />
林溪桥怔怔盯着身旁突然带上了几分愠色的女孩。她似是想说什么，但脑子被酒精熏得转不太动。<br />
她看了半晌，想抬起头摸摸女孩的脑袋。<br />
却碰了个空。<br />
女孩躲开了她的手，屁股往旁边挪了挪。<br />
“我不回去。”她又说，声音听着有些颤。<br />
似是带上了点哭腔。<br />
林溪桥登时手足无措起来，滞空的手掌停了片刻又垂下，手指收回沙发，蜷了蜷。<br />
“我今天学了一整天，脑子几乎没有空下来过。”<br />
安鱼信把腿收上沙发，双臂抱膝。<br />
“我怕期中考考不了第一辜负了你的期待。”<br />
“我也怕一空下来，我就会想你在干嘛，会忍不住担心你。”<br />
“我知道你只是回个老家，不会发生什么，但是我想到你在母亲祭日的第二天回家，那个对你来说并不友好的地方，我就止不住地担心。”<br />
“林老师，我知道你不是放纵着自己喝多的人。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br />
林溪桥捧起水杯含了一口，枯坐了半天，水也在口腔里呆了半天，迟迟不往下流。<br />
安鱼信看着那鼓起的腮帮子，兀自沉静了一会，直到抱着腿的胳膊洇出酸软的劲，又松开手，把腿放下沙发。<br />
身边的人像是被冻住了般一动不动，半晌，约莫是鼓着的腮帮子累了，轻轻咽下了半口水。<br />
九色鹿偃旗息鼓，在彻底寂静的氛围里回头看了一眼，凫水而去。安鱼信垂下眼，心绪慢慢平复，直至彻底平静。<br />
安鱼信轻声开口：“对不起，我没绷住，不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