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我就全然不明白了,更不用说那些复杂深僻的典故和本来就没有意义的修饰了。我认为当时所看书中,很多句子是完全没有用的,大可以挥笔删去,拿去问父亲,他总是告诉我你就先这么看着吧,你以后要看很多东西,他们大多是浮夸无益的,看了也就看了,至于自己要怎么写,并不一定按看过的样子。<br/><br/> 很多年后我回忆父亲这段话,才觉得他是在说人生。<br/><br/> 我当时并不知道文学家的优劣区别,只觉得许多过于修饰的书看来太过累人,往往避而不看,专选精辟简练的读。<br/><br/> 某一次看书看到会意之处,抬起头来长舒一口气,预备望望远处休息疲惫的眼睛,就看到对面本也在看书的瓴儿不知什么时候也抬起了头,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br/><br/> 我问她:“怎么了?”<br/><br/> “我发现你每次拿的都是我爹爹很喜欢的书。”<br/><br/> 听到这样的评价我往往对自己的鉴赏水平之高沾沾自喜,高兴得过了头,以至于没有发现瓴儿语气中失落的成分。<br/><br/> 钱瓴已经在我们家住了太久,甚至开始习惯每天跟着我定时泡在书房看书。她远在京城的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br/><br/> 有时候我问得父亲烦了,他也会斥我:“又不是男孩子,迟早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做什么?”于是我一直很希望自己原本是个男孩子,可以正正当当上学看书,如有可能,再考取功名,早日将父亲从纷杂的政坛中解救出来。<br/><br/> 以前父亲是很少嫌我烦的,不知为何最近一段时间脾气突然变差,我哪怕只多问一句两句也要遭到斥责。我于是不再常去打扰父亲。<br/><br/> 书房的藏书也基本看完了,我便央求负责上街买菜的老妈子每天带一两本书回来给我看,老妈子不识字,每每购书都是随意乱拿,拿到什么样的书全凭当日手气,常常带回来两本都味同嚼蜡无一可读。我于是常常幻想可以自己偷跑出家门,自己挑挑书。<br/><br/> 我买书的渴望之迫切就像许多小姐希望去买衣服一样。不同的是她们是买给别人看的,而我是自己看。所以我觉得我实在是要划算很多。<br/><br/> 番外:芸娘(中)<br/><br/> 书看完了,两个人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br/><br/> 我喜欢用眼睛尾随一朵云从天空飘过,一直飘到视线不能及的远方,我便觉得自己只是一棵生命短暂的植物,脚下土地禁锢了我的足,却也是我生命的供养。而瓴儿,就是那袅袅婷婷飞过花丛的一只小虫,为了吮吸甘露而停在我的叶片上,晶莹的翅膀收进漂亮的外壳,阳光熨帖着她的背脊,让人觉得这是上天温煦的眷顾。<br/><br/> 钱瓴说:“我们的日子不应该这样平淡,人生都是要有起有落的。”<br/><br/> 我说:“人生应该是有起有‘归’的,始于平静,步过纷扰,终究归于平静。风过疏云起,碧落晚霞归。落叶归根,人老归乡。这是一个道理。”<br/><br/> 钱瓴没有回答,似乎在想着什么,突然她翘起嘴角,讨好似的靠过来。<br/><br/> “黄昏惊雾起,夜来拄杖归。”瓴儿俏皮地对到,却是在想着晚上溜出去玩。<br/><br/> “四合野嚎起,暮色唤鸟归。”晚上可不安全。<br/><br/> “灯上声色起,日落盛市归。”说得就好像她真去过夜市一样。<br/><br/> 但是我还是担心,若是父亲前来探看,却见女儿闺房内,灯未点,人不在,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只有对瓴儿摇摇头,对到:“蒙闻灯未起,欢笑不复归。”<br/><br/> 瓴儿大为扫兴,嘟着嘴背过身去半晌不理我。但是过不了多久还是转过来从书里抬起眼睛偷偷看我,小声央求:“那我们明天白天去吧,我们只买书,快去快回?”<br/><br/> 我一下就被“买书”这个词汇打动了。踌躇着说:“但是……”<br/><br/> 不等我再找理由反驳,瓴儿凑上来拉住我,摇着我的胳膊就又开始撒娇了:“好嘛,好嘛!木槿姐姐最好了!就去一次嘛!去去就回的!……”<br/><br/> “……”<br/><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br/> “好啦!就一次!就一次!”<br/><br/> “那……就一次……”<br/><br/> 两个丫头第一次跑出去,说不上是我带坏的瓴儿还是她怂恿的我。说是只此一次,可惜出了门就把保证全然抛到了脑后,以后去的次数简直数不胜数。<br/><br/> 我们一路问路去书斋,路上饱受路人的注目礼。两人都很开心,也没闹出什么事。整个过程就像一次探险。最重要的是还成功寻到了宝贝。<br/><br/> 我是在回来之后才告诉甜儿我们去干过什么的,甜儿颇被惊到了。她说:“小姐,您就这样出去是不合规矩的!让外人看见了会说我们钱家没教养的!”<br/><br/> 我就回她道:“我是从后门出去的,没让人看到。”<br/><br/> 甜儿又道:“万一让人认出来了呢!而且老爷万一在您不在的时候来了呢?”<br/><br/> 这我倒是没考虑,按理说我从小就呆在院子里,是不应该有人认得我的,但父亲这边就不同了,父亲熟识的朋友我都是见过的,虽说他们未必都记得我,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有父亲本人就更严重了,从前他就很喜欢来看我读书,问我最近有什么不甚明白的地方。万一他哪天心血来 ch_ao 过来看乖女儿学习,我却离奇失踪,后果简直不堪设想。<br/><br/> 我于是计划了一下,以后要趁父亲不在的时候出门,而且出门前要稍稍装扮一下,最好化妆成男孩子——这是书里常出现的计策。至于甜儿,只得在万般无奈下接受了我安排的打探父亲情况的任务。<br/><br/> 日子就在我每日如饥似渴地阅读和购书中过得飞快。<br/><br/> 我和瓴儿的关系好得就像亲姐妹,两人每每眼神交汇,就像是有什么秘密一般窃窃笑起来。我们常常一起研读买来的书,我给她讲解诗文里的典故,我的思路很跳跃,一讲就讲得收不住嘴,常常是由这个典故想到另一个读过的有趣故事,往往眉飞色舞口若悬河。有时讲到读过的历史政事,便不由得加几句自己的点评;对时人推崇的文章,一些嗤之以鼻一些大加声辩,仿佛那些作者就站在我的面前供我指着鼻子评点批评。<br/><br/> 瓴儿听得十分入神,眼睛亮亮的,无端让人振奋。<br/><br/> 她说:“钱檐你别作我姐姐了!”<br/><br/> 我吓一跳,瓴儿很少喊我的正名。接着她就靠过来黏住我说:“你做我的老师吧!师父在上!拜就算了吧,我给您沏茶!”<br/><br/> 我笑道:“女孩子家是做不成老师的!”<br/><br/> 她继续粘着我不放:“不嘛!我都叫你师父了,你不能赖账!”<br/><br/> 我一面努力甩开她一面张口大喊:“救命啊!非礼啦!大家快来看啊!”<br/><br/> 两个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嘻嘻哈哈,引来丫鬟们围观,她们在一边加油助威,一副看斗鸡的架势,个个热情高涨,就差没当场下注赌我们谁输谁赢了。<br/><br/> 这样的打闹每天进行多次,一般都是打累了就停,从来没有分出过胜负。但是也是有输赢的,瓴儿从来不提过分的要求,每次我要先装作不接受,等事情过了,我也不作反对的表示,往往就按照她的意愿去了。<br/><br/> 这就像小孩子间的游戏,大人看来毫无意义,我们却乐此不疲。<br/><br/> 钱瓴这丫头很是古灵精怪,看起来单纯无害乖巧可爱,其实聪明得很。我常常觉得,虽然我是姐姐,可我们二人比起来她才是更为可靠的那一个。这个丫头身上有一种气质,让人觉得成熟稳重,如果不是长着一张俏皮脸<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