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方辞冰摇摇头,笑叹口气：“总打趣我，我是再也不肯跟你们出来了。”<br/><br/> “别介啊，要不是冲着你，人家也不会邀请我们文社。”社长在门外喊了声。<br/><br/> 入幽玄之境，总让人觉得能发生些世外之事。而十三岁的花筏，也正是在这样的雪天里，得以窥见他此生最难忘的盛景。<br/><br/> 那天，花筏提着木桶从庭前经过，也许是桶里的温泉水装多了，荡了部分出来，烫融一小块雪地。<br/><br/> 雾气笼罩着一方院落，枯枝划破白茫茫的天。男人站在屋内，屋后的群山从另一边的窗子显露过来，在木制框架框成的画中，他的脸带着不可预测的、超自然的神性。<br/><br/> 花筏“嘶”地一声，十只脚趾不安地蜷起。<br/><br/> 方辞冰扭过头，轮廓分明的脸从白色高领毛衣里露出来，在花筏是视角里是一半阴影，一半光明。<br/><br/> “烫伤了吗？”方辞冰搁下笔，走过去蹲下，查看那双脚背通红的少年的脚。<br/><br/> 少年并没有回应，方辞冰才想起来，这是在日本，他该说日语。<br/><br/> 他又用日语说了一遍，没想到少年却用生涩的中文回答他：“没有烫伤，谢谢先生关心。”<br/><br/> 但那脚背怎么看都是起了泡，不像是没烫伤的样子，方辞冰坚持带他进屋，给他找烫伤药。<br/><br/> 花筏心想，自己都习惯了，哪有这么娇贵。<br/><br/> 但面前的先生让他觉得非常舒服，家里本来也没什么事，索性听话留下来，打发打发时间。<br/><br/> 他在屋内走了一圈，在方辞冰刚刚画就的画上落眼。<br/><br/> 清疏的松林，大片的空白。<br/><br/> “画艺不精，让你见怪了。”方辞冰走过来，对他道。<br/><br/> “很好看。”花筏笑笑，狐狸眼眯起，语气忽然低下去：“只是感觉很哀伤。”<br/><br/> 松林之哀犹如世相之哀，亦如男女恋情之哀，可感而不可见。<br/><br/> “哀伤？”方辞冰柔和的眉眼轻皱一下复又缓和，淡淡一笑，“没有哀伤。中国讲究抱残守缺，冲淡平和，和你们的物哀不一样。”<br/><br/> 那时候，花筏就知道，悬于小岛上的落樱之易逝、海滨动荡里的幻灭和虚无，这个背靠稳固河山的男人永远也不能感同身受。<br/><br/> “你叫什么名字？”方辞冰问。<br/><br/> “花筏。我爸爸是个中国人，姓花。”花筏说。<br/><br/>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br/><br/> “我妈妈在附近的蚕房工作，我到温泉宾馆打工。”<br/><br/> “噢，这样。”方辞冰笑笑，面上是生活优渥之人听到他人艰辛时候特有的隔阂。<br/><br/>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虽然来往的中国人很多，但花筏还是第一次和除父亲外的中国人交流。<br/><br/> “方辞冰。”方辞冰道。<br/><br/> “方辞冰。”花筏念着，却是文盲跟读一样，嘴里有音，脑里无形。<br/><br/> 方辞冰看出他一脸茫然，走到宣纸前写下几个字，对花筏招手：“过来，我教你写。”<br/><br/> 手心和手背的接触凉中带暖，身后的胸膛较自己来说算得上宽厚。方辞冰手把着他，带着他写。<br/><br/> “方辞冰。”<br/><br/> 多年后，花筏才从书里，看到“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的句子。<br/><br/> 从来没有后悔过第一个会写的中文词，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方辞冰。<br/><br/> 走的时候，花筏带走了全部的和果子，脚背也被人仔仔细细地抹上药膏，缠好纱布。<br/><br/> 就这样，花筏成了方辞冰院子的常客，只要文社不开社，方辞冰就会在屋里等他。<br/><br/> 花筏是一张白纸，虽然没读什么书，但是学起来很快，比从前读过书的人还聪颖，因为不会被从前的一套拘束。<br/><br/> 读书多的人，都好为人师，方辞冰也不例外。遇到闲暇时光，他就拉着花筏，从词到句从头到尾都给他分析一遍，花筏总是很耐心。<br/><br/> 方辞<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冰时常觉得，虽然只认识花筏几天，但却比相交多年的同行好友都要来得心意相通。<br/><br/> 那天，他依旧和花筏讨论到黄昏，被他朋友蛮横的开门声打断了。<br/><br/> “我想，俳句更看重物，而唐诗宋词融情于景，不写人，却处处可见人。”花筏无视那人，继续道。<br/><br/> “是，俳句凉薄得多。是无常、是徒劳、是虚空的虚空。”方辞冰回了一句，对朋友微笑，“回来了？”<br/><br/> 他朋友冷哼一声，带上门：“怪不得不想去文社了，原来在屋里开着呢。”<br/><br/> 方辞冰介绍道：“这是花筏。”<br/><br/> “我知道，你的‘小朋友’嘛。”男人带了分意味不明的笑，“来日本，当然要尝意气、修色道，尤其来了个现成的小美人。”<br/><br/> 方辞冰的脸色冷下去，站起来道：“阿博，你说这话，有辱斯文。”<br/><br/> “也不知道关起门、斯文扫地的是谁。”阿博甩了一句，进了自己房间。<br/><br/> 当晚，方辞冰便和那群人绝了交，收拾东西，另寻住处。<br/><br/> “你还会回来吗？”花筏站在林海冰原，望着他。<br/><br/> “我该回家了。”方辞冰微笑，春风化雨。<br/><br/> “你不愿意留在这儿，是喜欢国内的繁华？放不下你的‘千里快哉风’？”<br/><br/> “好风嘉月，处处都有，我怎么会觉得不同？”<br/><br/> 花筏不再说话，心里却隐隐窃喜，方辞冰并不讨厌这个地方，也不讨厌他。<br/><br/> 方辞冰是君子，不同于西方的绅士，很中国的一个词。<br/><br/> 他父亲曾经魂牵梦萦的地方，要不干脆去看看？就算方辞冰不再回来，他也可以去找他。<br/><br/> 和方辞冰道别，人不再见，那傲骨和风雅却像一粒种子，深深地在他心里扎了根。<br/><br/> 可到了国内，他却发现游子始终是游子，穷人始终是穷人。风花雪月救得了文人水深火热的心，却不能满足他的辘辘饥肠。<br/><br/> 他融不进方辞冰的圈子，连靠近他的生活都费力。<br/><br/> 他甚至开始怀疑，他不远千里过来追寻的人，究竟是和他越来越远、还是越来越近。<br/><br/> 朗月清风、前程似锦的先生啊。<br/><br/> 不如折断那傲骨，困住那风雅，将他拖到自己所处的泥潭。<br/><br/> 听说花筏出车祸之后，方辞冰一时糊涂，什么也不顾地跑到花筏常在的山下找他，却被他困在山洞里出不去。<br/><br/> 花筏生着火，没日没夜地和他聊天。<br/><br/> 他也就由着他。<br/><br/> 怎么说，心肠烂透的人，也总比死了的好。方辞冰惊讶自己的底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低。<br/><br/> “方辞冰，你知道吗？你娶叶隋璐那天，我想到一个词，驸马。”花筏蹲到他面前，拿明亮的眼睛对着他。<br/><br/> 方辞冰皱眉，不愿理睬。<br/><br/> “断送自己毕生前程，换做后半生的富贵闲人，你开心还是痛？”<br/><br/> “我开心。”方辞冰抬眼看着他，那视线在花筏看来分明是钝刀子。<br/><br/> “你撒谎。”花筏咬牙道。<br/><br/> “没撒谎，求仁得仁，我认。”方辞冰面容散淡。<br/><br/> “我替你痛！”花筏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要答应她的条件？”<br/><br/> “花筏。”方辞冰眸光寒凉，像看着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这是你一手设计的。”<br/><br/> “是，是我一<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