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纪谨脚下的印子明显比周边更深，显然已经保持那个姿势有一会儿了。<br/><br/> “不知道。”纪谨轻轻摇摇头，甚至有一丝丝迷惘，“趁兴而来，只是突然想来便来了。能见到，或者见不到，都是一种尽兴吧。”<br/><br/> 慕远停下脚步，看着他，认真道：“我很高兴，我的心，听到了。”<br/><br/> 纪谨也停了下来，展颜一笑：“未见到之前，我觉得能见到或者不能见到都能尽兴。见到之后，我才知道，能见到，真好！”<br/><br/> 两人的对话像打了一场机锋。若旁人来听，只怕要一脸茫然。然而他们只是相视一笑，话虽未尽，意思已然明了。<br/><br/> 路的尽头，是一扇朱红的大门，门前一对大狮子，威风凛凛。拾阶而上，门上高挂的匾额刻着金漆的“信王府”三个大字。<br/><br/> 纪谨随手在门环上一拍，大门立即洞开，身披锐甲的将士躬身行礼：“王爷！”<br/><br/> 纪谨垂目，威声道：“这位慕爷，无论何时来访，皆不得阻拦。”<br/><br/> 那将士立即抬头，认真地看着慕远，仿佛要把他的样子深深刻在脑海里，之后才低下头，再度行礼：“是！”<br/><br/> 纪谨往前走，慕远坦然跟上。<br/><br/> 信王府很大，饶是慕远方向感不错，绕了几方院子，几个池林，也记不清来路了。<br/><br/> 又过了一丛窄木，走过一条长长的石道，眼前蓦然一亮。<br/><br/> 一片盛放的梅林如一副惊心动魄的画卷，徐徐在眼前展开。冰天雪地里，怒放的红梅仿佛燃烧着自己全部的生命力一般，灿烂夺目。<br/><br/> 慕远深吸一口气，凛冽的梅香扑鼻而来，不仅涤荡肺腑，仿佛连心灵都洁净了一番。<br/><br/> 纪谨走进梅林，慕远跟了上去。<br/><br/> 梅林大得一眼望不到边，两人漫步其中，听着红梅抖落身上的雪片时发出的“簌簌”声。除此之外，天地一片寂静。<br/><br/> 直到纪谨缓缓开口：“父王与母妃当年便是相逢于一片梅林。小时候，父王常对我说，当年他第一眼见到母妃，以为是遇见了雪中的梅仙子，当时母妃便是一身红衣，几乎融进了漫漫梅色里。母妃原是将门虎女，心之所向为广阔天地，无心嫁为人妇，洗手作羹汤，直到遇见了父王。这片梅林便是父王在遇见母妃的那一年栽下的，最初只有一小片。每一年，他们都会一起再栽上几株，慢慢的，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br/><br/> 纪谨慢慢说着，嘴角含笑，眼里却带着光，那是因为思念而知永不可再得的光。<br/><br/> “父王与母妃，是我所见过的最恩爱的夫妻。所以在父王郁郁而终后，母妃也很快随他而去了。独留了这片梅林，与我。”<br/><br/> 慕远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透过这片梅林落到不可知的永触不到的遥远的深处。<br/><br/> 纪谨忽然顾自笑了一下：“自父王与母妃走后，我已经好些年，没有踏进过这片梅林。也不知为何，初雪过后的今夜，突然想邀慕兄一起来看一看。”<br/><br/> 慕远没有说话，突然上前一步，两人顿时靠得更近，近到鼻息相闻，近到一阵风过，吹起的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br/><br/> 慕远抬起手，仿佛想抚去他眼角的悲伤，最终却只是轻轻将他被风吹乱的鬓发整理到耳后。一直藏在袖中暖着的手指触上被寒风吹得冰凉的耳垂，那一点暖意遇上冰冷的肌肤生生让人颤了颤。<br/><br/> 纪谨有些惊诧地看着慕远，长睫因为凝了冷意又遇热而抖了抖。<br/><br/> 慕远深深地看着他，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良久，才轻轻地道：“纪兄……慎之，以后便以字相称可好？”<br/><br/> 纪谨眨了眨眼，一抹让人惊艳的笑意缓缓从眼底漾开，冲淡了所有攒聚的悲意，他唇角微弯，缓缓道：“云，直！”<br/><br/> 慕远心底一震，这声呼唤，他曾听到过的。那一夜，他们一起不醉不归的一夜。原来，那一声，不是错觉，也不是在梦中。<br/><br/> 尚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紧紧<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地攥住了那只绣着兰草的荷包，已经，没有必要了！<br/><br/> 从踏入这片梅林，从听到他诉说父母的那段往事，从看到他眼底的悲伤，从那一刹那心中的剧痛，从恨不能安慰他的悲伤，抚平他的疼痛……<br/><br/> 从来没有一刻，慕远这般确定自己的心意。<br/><br/> 眼前的这个人，也是他想要携手一生的人。<br/><br/> 即使是最疼爱的妹妹，也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退让！<br/><br/> 第95章快刀斩乱麻<br/><br/> 梅林深处有一方小亭,纪谨吩咐人烧上火炉，焙上小酒，与慕远对坐亭中,就着梅香，饮着美酒。<br/><br/> 纪谨偶尔在对饮的间隙说上几句已过父母的往事,大多是一些生活中的趣事,年少时见证过的父母的恩爱。许是那些原本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终于被渲泄出口,那些从不曾对人言的心情也有了倾听者，纪谨渐渐放开胸怀,那些故事里剔除了悲伤的部分,剩下的更多是怀念与向往。<br/><br/> 慕远从来都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尤其在纪谨面前。<br/><br/> 这一夜，于梅色酒香中，慕远一如既往地认真倾听纪谨的故事，在心里拼凑曾经那个少年点点滴滴的过往。<br/><br/> 这一刻，他们靠得如此之近，近到慕远可以去问一些从不曾触及过的隐秘心事。<br/><br/> “那时候，慎之可曾想过自己未来的王妃会是怎样的？”<br/><br/> 纪谨抬眼望着他，慕远的眼神认真而专注，他是切实地在感受着少年时候纪谨的感受。<br/><br/> 纪谨寂寂一笑：“起初，也是想过的，不过从未有过具体的模样。那时只觉得，若有朝一日，得遇心仪之人，希望她亦能钟情于我。我们会，如同父王母妃这般，恩爱一生。直到父王母妃相继离去,我又有些惶然。我有时会想，若是父王泉下有知，是会欣慰母妃与他生死相随，还是会心痛母妃这般不珍爱自己。”<br/><br/> “后来呢？”慕远继续问，既然有“起初”，那必有“后来”。<br/><br/> 纪谨有些寥落：“在很多年前，在陛下登上大宝之后，在群臣环伺之中，在纪氏一族的风雨飘摇里，我已不再去想。大抵如父王母妃那般心灵相契并非人人都有幸遇到；即便当真有幸得遇，在这茫茫不可知的浮世里，若无坚不可摧之魂灵，最终又怎知是幸亦或是不幸！”<br/><br/> “那如今呢？”慕远冲口而出。<br/><br/> 纪谨深深地望着他，凝视良久，终是黠然一笑，垂目不语。<br/><br/> 过了一会儿，纪谨反问道：“那云直呢？在那个时代，可有……？”<br/><br/> 慕远打断道：“没有。”吸了一口气，又放缓了语调，“在那里，我虽年近而立，然生命里最重要的，除了父母，唯有围棋而已。或许有人曾心慕而来，最终却皆是败兴而去。你知道的，在那个时代，女子并非男子的附庸，无人需要忍受一个并不将她们放在心上之人。而我，确实也无意于此。”<br/><br/> “那如今呢？”纪谨含笑问道。<br/><br/> “如今，”慕远看着他，语意含蓄却深切，“如今我却在想。或许那时，我并非无意于此，也许只是没有遇上那么一个让我有意的人。”<br/><br/> 四目相对，似有暗潮在周围汹涌，有什么在嘴边呼之欲出，却又终于在花瓣抖雪的簌簌声中沉寂了下去。<br/><br/> 有些话，是无须说；有些话，却是不欲说。<br/><br/> 至后半夜，天空忽然又絮絮飘起雪花。枝桠终于不堪沉雪的压迫，<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