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绮年没有忘了对江映月的承诺，一回家，她就给江映月拨去了电话。<br />
江映月临时雇用的女仆接了电话，道：“江小姐出门办事了，还没回来。”<br />
“她一个人出门的？”宋绮年不放心，“她去办什么事？怎么不让她的律师代办？”<br />
“江小姐什么都没说。”女仆一问三不知。<br />
宋绮年只得挂了电话。<br />
“阿月这个丫头，眼看就要走了，外头又不大安全，还一个人到处跑。”<br />
“江小姐又不是小孩子了。”柳姨端来一碗银耳羹，“她都嫁过人了，按理说，比起你，更算个成人。结果总是你反过来照顾她。”<br />
“我就是个爱操心的命。”宋绮年笑，翻着今日送来的信件和报纸，“这些都是早上送来的，没有新的了？”<br />
“邮差不都是一天送一回吗？”柳姨道，“你在等谁的信？”<br />
“《良友》画报的。”宋绮年道，“昨天刘主编告诉我，特刊的样刊已经印好了，会给我寄一份。”<br />
四秀和苗学新她们正在一旁整理着布料，闻言纷纷转头朝这边望。<br />
“封面用的是谁的？”四秀问，“是您的吗？”<br />
“不知道呀。”宋绮年摊手，“刘主编不肯说，我就等着收到了样刊好看一看。不过我想，要用的是我，她没必要不告诉我吧？”<br />
说得也是。<br />
众人不约而同一叹。<br />
“是因为用我做模特吗？”苗学新局促不安。<br />
宋绮年朝她递去安抚的微笑：“我那条裙子，只能由你来做模特才好看。我在上封面和追求一个完美的作品中选择了后者，这是我的决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br />
苗学新有点弄不懂鱼和熊掌同舍生取义有什么关系，却没发问，只提醒自已还得再多看点书。<br />
小武和阿宽小心翼翼地抬着浑天仪走进了书房，将它放在桌子上。<br />
傅承勖弯腰仔细打量着这尊铜器。<br />
因年代还不算久，浑天仪的表面虽有些氧化，但整体还是呈现出铜本身的暗金色。<br />
傅承勖戴着手套，轻轻抚摸着铜器表面篆刻的文字，眼底流露出对历史与文明的敬佩之意。<br />
“把它和复旦展出的那批文物一起运回北平，再让罗律师捐给博物院。”傅承勖吩咐。<br />
阿宽应下。<br />
小武却有些不甘心：“三爷，还是匿名吗？”<br />
“就算要报名字，也该报老爷子的名字才对。”傅承勖道，“把这批古董捐出来，是他老人家的遗愿。”<br />
阿宽也道：“那边的事还没彻底解决，三爷报了名字，就是暴露了自已。”<br />
小武嘀咕：“我只是觉得，这一个可是三爷您亲自找回来的呢。”<br />
“大伙儿都出了力，怎么能是我一人之功劳？”傅承勖摇头笑，“对了，那边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br />
阿宽道：“那人改了个名叫伍顺兴，生前是一家酒楼的厨子。今年元宵过后没几日，他在家中醉酒跌倒，一头磕在台阶上，死了。”<br />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傅承勖问，“他死前有什么异常？”<br />
“光棍一个。”阿宽道，“邻居说他平日里独来独往，不爱搭理人。但是有一件事不寻常。伍顺兴死那天，邻居家的狗不知被谁喂投了一个鸡架子。”<br />
“喂了狗，狗就不叫了。”傅承勖冷笑，“看来那天晚上，确实有人拜访过伍顺兴。可惜我们已经无从得知了。他的遗物呢？”<br />
“连张破草席都被外头的乞丐捡走了，什么都不剩。我们的人去他坟头看过。前些日子不是清明吗，可他的坟前只有杂草，连一根香杆子都没有。”<br />
“他徒弟都没来给他上坟？”傅承勖哼道，“有意思了……”<br />
管家走进书房，道：“先生，那位客人到了。”<br />
傅承勖扬眉：“啊，快请他进来！”<br />
小武一般不见客，主动离开了书房。<br />
换了一身衣服的曹立群大步走进了书房，同傅承勖握手，目光扫过那尊浑天仪。<br />
“傅先生，大功告成，恭喜！”<br />
“同喜！”傅承勖笑容满面，“这个成功离不开六少的帮助。令尊没有为难你吧？”<br />
“你是说那个我花了二十块请来假扮家父的人？”曹立群挑眉，“家父还在云南巡视他的鸦片园子呢。他现在可能已经知道我干的事了，但他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赶回上海的。”<br />
“那我就放心了。”傅承勖点头，“来，请坐。”<br />
曹立群却没有就座。<br />
“很抱歉，我还有要事，不能久留。我过来这一趟，一是想确认浑天仪已经脱险了，二来也是再和你确定一下我们的交易。”<br />
“没有问题。”傅承勖倒着酒，“我想你已经接到消息了？”<br />
“是的。”曹立群感激，“我和同志们都非常感谢您的慷慨捐助，尤其是那一批西药，很多药有钱都买不到。太感谢您了。”<br />
“资助革命是我们家的一项传统。”傅承勖意味深长道。<br />
“而我也会兑现我对您的承诺。”曹立群掏出一封信，递给傅承勖，“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发了那封电报。这是对方今天回给我的电报。看起来，你的计划很成功。”<br />
傅承勖看着电报，露出满意之色。<br />
他把电报交给阿宽，对他低语了一句。阿宽一点头，转身离去。<br />
傅承勖将一杯红酒递给曹立群：“这事能瞒着令尊多久？”<br />
“反正足够我把自已的事办完。”曹立群道。<br />
“你会牺牲很大。”<br />
“我只是放弃了那些我本来就不在意、又一直束缚着我的东西。”曹立群一派洒脱，“说实话，傅先生，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和自由。”<br />
傅承勖莞尔，举杯道：“为了自由！”<br />
“为了自由。”曹立群亦举杯。<br />
喝了一口酒后，曹立群忍不住问：“那么，关于宋小姐……”<br />
“想都不要想！”傅承勖以一种温和、坚定，却又异常霸道的口气打断了曹立群的话。<br />
曹立群一噎，继而哂笑起来。<br />
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曹立群告辞。<br />
走出书房之际，曹立群忍不住转头对傅承勖道：“你应该告诉她。”<br />
傅承勖望着曹立群，面带礼貌的微笑，不言不语。<br />
“有些事，做出来了还不够，还是要说出来。”曹立群道，“我是过来人，相信我。”<br />
傍晚时下了一阵暴雨，淋得路人们好一阵奔逃。<br />
好在初夏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夜幕降临时雨势已转小。<br />
淅淅沥沥声中，店铺招牌的灯光被浸成一团团柔和的光晕。雨滴自灯光中划过，像一颗颗小流星。<br />
直到铺子打了烊，宋绮年都还没等来《良友》的样刊，以及江映月的电话。<br />
正考虑再给江映月拨一个电话去问问，四秀来道：“曹先生来啦。”<br />
曹立群捧着一大束紫色勿忘我走进了客厅。<br />
宋绮年笑盈盈地自他手里接过花束，寻瓶子来插。<br />
“明天报纸上肯定都是你卖家里古董被你爹当场抓获的消息，你亲爹得知了，不知道会拿你怎么样。”<br />
“想那么远做什么？”曹立群不以为然，“来，咱们看电影去！”<br />
宋绮年和曹立群看完电影出来，发现雨虽小，却居然还没有停。<br />
“接下来去哪儿？”宋绮年问。<br />
曹立群撑起一把伞：“陪我走走？”<br />
雨中漫步，也是一种情调。<br />
宋绮年挽着曹立群的手臂，两人沿着长街慢慢地朝前走。<br />
湿漉漉的地面倒映着满街的霓虹灯，一步踩上去，碎作千百片。<br />
可见越是浮华璀璨的事物，越是娇贵易碎。<br />
“你和傅承勖，做这件事有多久了？”曹立群问。<br />
“才半年而已。”宋绮年道，“做这件事，其实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但非常有意义，还能让我认识很多有趣的人。”<br />
“比如我。”曹立群得意。<br />
“比如你。”宋绮年莞尔。<br />
“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你是‘玉狸’。”曹立群感慨，“我更不敢相信我居然能和‘玉狸’约会。”<br />
宋绮年笑：“接下来你就要告诉我，你从小听着我的故事长大的。”<br />
“那倒不至于。”曹立群道，“只是我想不到，你会抛下过去的一切，改头换面，重新开始。毕竟你当初有名气，收入也不菲……”<br />
“但是没有自由。”宋绮年道，“江湖生活并不如外人想的那么潇洒。帮派规矩众多，女人非常受压迫。更何况，做贼始终不是一个光彩的职业。”<br />
曹立群朝她看去：“你逃走的时候，害怕吗？”<br />
“当然。”宋绮年道，“我从小在帮派里长大，不知道自已能不能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可我知道，人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只有努力去争取，而不能等别人送到你面前。”<br />
曹立群情不自禁地点头。<br />
“你很有勇气，绮年。人人都有理想，却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付诸行动。其中，又只有很少的一拨人，最后获得了成功。”<br />
“我的奋斗之路还很长呢。”<br />
“但是看到你这样，我便有了勇气。既然一个功成名就的江湖名侠都能毅然舍弃一切，选择光明的新生，那一个一事无成的公子哥儿，还有什么好犹豫的？”<br />
宋绮年停下了脚步，朝曹立群看去。<br />
曹立群的笑容依旧真挚明朗。<br />
“你……”宋绮年道，“你不打算再回你家了，是不是？”<br />
曹立群缓缓点了点头。<br />
“你打算去哪里？”
江映月临时雇用的女仆接了电话，道：“江小姐出门办事了，还没回来。”<br />
“她一个人出门的？”宋绮年不放心，“她去办什么事？怎么不让她的律师代办？”<br />
“江小姐什么都没说。”女仆一问三不知。<br />
宋绮年只得挂了电话。<br />
“阿月这个丫头，眼看就要走了，外头又不大安全，还一个人到处跑。”<br />
“江小姐又不是小孩子了。”柳姨端来一碗银耳羹，“她都嫁过人了，按理说，比起你，更算个成人。结果总是你反过来照顾她。”<br />
“我就是个爱操心的命。”宋绮年笑，翻着今日送来的信件和报纸，“这些都是早上送来的，没有新的了？”<br />
“邮差不都是一天送一回吗？”柳姨道，“你在等谁的信？”<br />
“《良友》画报的。”宋绮年道，“昨天刘主编告诉我，特刊的样刊已经印好了，会给我寄一份。”<br />
四秀和苗学新她们正在一旁整理着布料，闻言纷纷转头朝这边望。<br />
“封面用的是谁的？”四秀问，“是您的吗？”<br />
“不知道呀。”宋绮年摊手，“刘主编不肯说，我就等着收到了样刊好看一看。不过我想，要用的是我，她没必要不告诉我吧？”<br />
说得也是。<br />
众人不约而同一叹。<br />
“是因为用我做模特吗？”苗学新局促不安。<br />
宋绮年朝她递去安抚的微笑：“我那条裙子，只能由你来做模特才好看。我在上封面和追求一个完美的作品中选择了后者，这是我的决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br />
苗学新有点弄不懂鱼和熊掌同舍生取义有什么关系，却没发问，只提醒自已还得再多看点书。<br />
小武和阿宽小心翼翼地抬着浑天仪走进了书房，将它放在桌子上。<br />
傅承勖弯腰仔细打量着这尊铜器。<br />
因年代还不算久，浑天仪的表面虽有些氧化，但整体还是呈现出铜本身的暗金色。<br />
傅承勖戴着手套，轻轻抚摸着铜器表面篆刻的文字，眼底流露出对历史与文明的敬佩之意。<br />
“把它和复旦展出的那批文物一起运回北平，再让罗律师捐给博物院。”傅承勖吩咐。<br />
阿宽应下。<br />
小武却有些不甘心：“三爷，还是匿名吗？”<br />
“就算要报名字，也该报老爷子的名字才对。”傅承勖道，“把这批古董捐出来，是他老人家的遗愿。”<br />
阿宽也道：“那边的事还没彻底解决，三爷报了名字，就是暴露了自已。”<br />
小武嘀咕：“我只是觉得，这一个可是三爷您亲自找回来的呢。”<br />
“大伙儿都出了力，怎么能是我一人之功劳？”傅承勖摇头笑，“对了，那边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br />
阿宽道：“那人改了个名叫伍顺兴，生前是一家酒楼的厨子。今年元宵过后没几日，他在家中醉酒跌倒，一头磕在台阶上，死了。”<br />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傅承勖问，“他死前有什么异常？”<br />
“光棍一个。”阿宽道，“邻居说他平日里独来独往，不爱搭理人。但是有一件事不寻常。伍顺兴死那天，邻居家的狗不知被谁喂投了一个鸡架子。”<br />
“喂了狗，狗就不叫了。”傅承勖冷笑，“看来那天晚上，确实有人拜访过伍顺兴。可惜我们已经无从得知了。他的遗物呢？”<br />
“连张破草席都被外头的乞丐捡走了，什么都不剩。我们的人去他坟头看过。前些日子不是清明吗，可他的坟前只有杂草，连一根香杆子都没有。”<br />
“他徒弟都没来给他上坟？”傅承勖哼道，“有意思了……”<br />
管家走进书房，道：“先生，那位客人到了。”<br />
傅承勖扬眉：“啊，快请他进来！”<br />
小武一般不见客，主动离开了书房。<br />
换了一身衣服的曹立群大步走进了书房，同傅承勖握手，目光扫过那尊浑天仪。<br />
“傅先生，大功告成，恭喜！”<br />
“同喜！”傅承勖笑容满面，“这个成功离不开六少的帮助。令尊没有为难你吧？”<br />
“你是说那个我花了二十块请来假扮家父的人？”曹立群挑眉，“家父还在云南巡视他的鸦片园子呢。他现在可能已经知道我干的事了，但他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赶回上海的。”<br />
“那我就放心了。”傅承勖点头，“来，请坐。”<br />
曹立群却没有就座。<br />
“很抱歉，我还有要事，不能久留。我过来这一趟，一是想确认浑天仪已经脱险了，二来也是再和你确定一下我们的交易。”<br />
“没有问题。”傅承勖倒着酒，“我想你已经接到消息了？”<br />
“是的。”曹立群感激，“我和同志们都非常感谢您的慷慨捐助，尤其是那一批西药，很多药有钱都买不到。太感谢您了。”<br />
“资助革命是我们家的一项传统。”傅承勖意味深长道。<br />
“而我也会兑现我对您的承诺。”曹立群掏出一封信，递给傅承勖，“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发了那封电报。这是对方今天回给我的电报。看起来，你的计划很成功。”<br />
傅承勖看着电报，露出满意之色。<br />
他把电报交给阿宽，对他低语了一句。阿宽一点头，转身离去。<br />
傅承勖将一杯红酒递给曹立群：“这事能瞒着令尊多久？”<br />
“反正足够我把自已的事办完。”曹立群道。<br />
“你会牺牲很大。”<br />
“我只是放弃了那些我本来就不在意、又一直束缚着我的东西。”曹立群一派洒脱，“说实话，傅先生，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和自由。”<br />
傅承勖莞尔，举杯道：“为了自由！”<br />
“为了自由。”曹立群亦举杯。<br />
喝了一口酒后，曹立群忍不住问：“那么，关于宋小姐……”<br />
“想都不要想！”傅承勖以一种温和、坚定，却又异常霸道的口气打断了曹立群的话。<br />
曹立群一噎，继而哂笑起来。<br />
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曹立群告辞。<br />
走出书房之际，曹立群忍不住转头对傅承勖道：“你应该告诉她。”<br />
傅承勖望着曹立群，面带礼貌的微笑，不言不语。<br />
“有些事，做出来了还不够，还是要说出来。”曹立群道，“我是过来人，相信我。”<br />
傍晚时下了一阵暴雨，淋得路人们好一阵奔逃。<br />
好在初夏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夜幕降临时雨势已转小。<br />
淅淅沥沥声中，店铺招牌的灯光被浸成一团团柔和的光晕。雨滴自灯光中划过，像一颗颗小流星。<br />
直到铺子打了烊，宋绮年都还没等来《良友》的样刊，以及江映月的电话。<br />
正考虑再给江映月拨一个电话去问问，四秀来道：“曹先生来啦。”<br />
曹立群捧着一大束紫色勿忘我走进了客厅。<br />
宋绮年笑盈盈地自他手里接过花束，寻瓶子来插。<br />
“明天报纸上肯定都是你卖家里古董被你爹当场抓获的消息，你亲爹得知了，不知道会拿你怎么样。”<br />
“想那么远做什么？”曹立群不以为然，“来，咱们看电影去！”<br />
宋绮年和曹立群看完电影出来，发现雨虽小，却居然还没有停。<br />
“接下来去哪儿？”宋绮年问。<br />
曹立群撑起一把伞：“陪我走走？”<br />
雨中漫步，也是一种情调。<br />
宋绮年挽着曹立群的手臂，两人沿着长街慢慢地朝前走。<br />
湿漉漉的地面倒映着满街的霓虹灯，一步踩上去，碎作千百片。<br />
可见越是浮华璀璨的事物，越是娇贵易碎。<br />
“你和傅承勖，做这件事有多久了？”曹立群问。<br />
“才半年而已。”宋绮年道，“做这件事，其实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但非常有意义，还能让我认识很多有趣的人。”<br />
“比如我。”曹立群得意。<br />
“比如你。”宋绮年莞尔。<br />
“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你是‘玉狸’。”曹立群感慨，“我更不敢相信我居然能和‘玉狸’约会。”<br />
宋绮年笑：“接下来你就要告诉我，你从小听着我的故事长大的。”<br />
“那倒不至于。”曹立群道，“只是我想不到，你会抛下过去的一切，改头换面，重新开始。毕竟你当初有名气，收入也不菲……”<br />
“但是没有自由。”宋绮年道，“江湖生活并不如外人想的那么潇洒。帮派规矩众多，女人非常受压迫。更何况，做贼始终不是一个光彩的职业。”<br />
曹立群朝她看去：“你逃走的时候，害怕吗？”<br />
“当然。”宋绮年道，“我从小在帮派里长大，不知道自已能不能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可我知道，人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只有努力去争取，而不能等别人送到你面前。”<br />
曹立群情不自禁地点头。<br />
“你很有勇气，绮年。人人都有理想，却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付诸行动。其中，又只有很少的一拨人，最后获得了成功。”<br />
“我的奋斗之路还很长呢。”<br />
“但是看到你这样，我便有了勇气。既然一个功成名就的江湖名侠都能毅然舍弃一切，选择光明的新生，那一个一事无成的公子哥儿，还有什么好犹豫的？”<br />
宋绮年停下了脚步，朝曹立群看去。<br />
曹立群的笑容依旧真挚明朗。<br />
“你……”宋绮年道，“你不打算再回你家了，是不是？”<br />
曹立群缓缓点了点头。<br />
“你打算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