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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8章 清凉解渴冰红茶 大宁城的苦命鸳鸯
    时间一点点流逝,眨眼间就到了八月底。
    都督府对于辽东战事以及清缴逆党的封赏还没有定下,
    以至于整个应天城之内都乱哄哄的,有一股浮躁气息在弥漫。
    应天府河北岸的浦子口城内,
    陆云逸正坐在永定侯张铨的衙房内,
    享受着冰块凉爽,无所事事地喝着茶。
    外面时不时传来的操练声让他面露感慨,
    这段日子太惬意了,惬意到他有些乐不思蜀。
    值得一提的是,市易司终究还是成立了,
    只不过宫中与朝堂文武达成了一个诡异平衡。
    市易司没有主官,只有一名正三品的副司正,由大理寺少卿韩宜可担任。
    至于掌管的商行也十分通俗易懂,只有三家,
    分别是应天商行、应天建筑商行、应天水泥商行。
    到了这一步,朝堂文武百官就已经对陛下以及宫中的心思明了,悄悄松了口气。
    应天商行之前的诸多商行,市易司不管,
    但以后再有如应天商行这等衙门与民间共同合力的商行,
    要归市易司统筹,理清账目。
    一场延续李氏逆党的风波就这么被悄无声息地平定,
    京城似乎又恢复了以往那般古井无波的模样。
    陆云逸靠坐在椅子上,双腿搭在桌上,十分悠闲地看着手中文书。
    上面记载了浦子口城诸多军卒的操练情况,
    以及大明军中最绝密的军械研发,
    这批文书只在都督府、浦子口城、兵部分别记载。
    陆云逸这几日闲来无事,逛了不少地方,已经将目前的军械研发摸了个七七八八。
    不得不说,火器对敌的思路打开之后,
    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火器层出不穷,
    原料像是不要钱一样,被军中工匠打造出了各种各样的形状,
    让他这个见多识广的人都觉得猎奇。
    此刻的文书上就记载了一种名为“惊雷”的武器,
    形似手榴弹,但这种武器的研发思路不是为了杀伤敌军,
    而是将爆炸时的声音拉到足够大,以此来完成惊马的成果。
    甚至,在爆炸后还有草原马十分不喜的刺鼻气味,以此来对敌战马发动猛攻。
    唯一的缺点是,这等武器敌我不分,
    不仅敌方的战马会受到影响,己方的战马可能在训练中就已经饱受折磨。
    “想要将战马训练得不怕火炮响声,就已经要费尽浑身功夫了,再大的声音.太难了。”
    陆云逸心里默默想着,
    他在庆州从军第一份差事,就是养马,知道这些马匹比人还要难伺候。
    正当他想着解决办法之时,公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身披甲胄的武定侯张铨踱步走了进来,满头大汗,脸颊发红。
    他一眼就看到了房中舒适异常的陆云逸,眉头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你小子,倒是会享受,
    本侯在外面都要热死了,你却躲在衙房里。”
    陆云逸笑呵呵地将文书放下:
    “侯爷啊,末将一年的休息日子也就这么一月。”
    张铨摆了摆手,在椅子上坐下,将头盔丢在一旁,
    拿起壶中冰镇的凉茶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直到将一壶冰茶一饮而尽,他才爽快地长叹一声:
    “爽!”
    “这茶叶冰了,还真别有一番风味。”
    “呵呵.”陆云逸笑呵呵地端起茶杯,
    “这冰红茶在商行里卖得极好,里面的蜂蜜霜虽然贵,但却是解乏的必备之物啊。”
    “商行卖多少钱一壶?”
    “不贵,五文钱。”
    “这么便宜?”
    张铨有些震惊地看了看手中水壶,若有所思:
    “城里现在有将近九万军卒,若是一人一天一壶,一月多少钱?”
    陆云逸痛快利索地给出答案:
    “一万三千五百两银子,侯爷若是批量采购,商行可以算四文钱一壶,
    这样就是一万零八百两,
    算上运送的人力物力,一月一万一千五百两也就够了。”
    张铨十分震惊,
    “军中现在喝的水和盐水,一月都要将近一万五千两银子。”
    陆云逸抿嘴一笑:
    “侯爷,若是想要从头到尾的一并包办,自然会贵上许多,
    商行能如此便宜地完成此事,是因为有上下游工坊合力,成本均摊,
    这样成本降下来了,各家都有的赚,还能养人。”
    “嘶这个东西好,一月能省四千两,一年算六个月,就能省两万多两.”
    张铨若有所思,指了指陆云逸:
    “让你们商行负责此事的掌柜来军中,
    本侯派人与他钻研钻研,
    若是合适,以后军中的水就换成这什么冰红茶了。”
    “侯爷,不再看看?”
    “看什么.这什么冰红茶比水还甜,更解渴,
    而且啊,军中每日才发一碗水,这一大壶都得有三碗了,划算。”
    “侯爷,一月万两银子的生意,军中可是有不少人靠这个钱活呢.”
    陆云逸开口劝说,夺人钱财的事在哪里都不好办,军中更是如此。
    “管他这哪的,先省了钱再说,
    你是不知道啊,朝廷拨付的钱财就这么多,
    本侯现在一文钱掰成两半还不够,能省点是点吧,谁出来聒噪,本侯就要砍他的脑袋。”
    对此,陆云逸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侯爷说得对啊,养军队.每日钱如流水。”
    张铨像是累了,又像是生无可恋,
    将水壶放在桌上,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以前本侯只管打仗,对于负责后勤补给的人动辄大骂,看着他们就来气,
    但现在本侯知道了,他们是真的难啊。
    还是你的法子好,不养闲人,只养精兵。”
    “侯爷,都是因地制宜,
    在大宁,就算是末将想养全建制的卫所都无能为力,粮食都不够吃,
    而脱产的精兵更是能少则少,如此才能勉力维持。
    浦子口城虽然没有多少多余钱财,但至少饭管够,这便够了。”
    陆云逸笑着回答。
    张铨摆了摆手,叹了口气:
    “现在不比以往了,以前日子穷,给口饭吃就行,
    现在咱们大明国力日渐强盛,京畿之地的百姓都吃香的喝辣的,
    这些从军的更是不能怠慢,难伺候得很啊。”
    “哈哈哈哈,侯爷钱在哪都可能浪费,唯独在军队上不会,
    周边小国来朝贡,一看咱们京城都有精兵将近二十万,
    心有余悸之下会更乖巧,可能就会将原本的战事,或者挑衅取消,
    只要能少打一场仗,这钱都回来了。”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户部、兵部那些王八蛋可不这么想,
    整日盯着本侯手中这点钱,他们是能省则省啊。”
    张铨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得一阵心累,他抓起自己的胡子看了看:
    “看看,去年你离京时这胡子还是黑的,现在都变成白的了,
    幸好啊儿子都争气,我这个当爹的在这也干得安心。”
    “侯爷,末将什么时候能离京?”
    陆云逸再次问出了这几日都在问的问题。
    张铨抿了抿嘴:
    “快了快了,你的封赏简单,一共也没有多少,
    难的是那些在京中平叛的小将,
    一些有问题的人都督府与兵部已经找出来了,等将他们抓了,就差不多了。”
    “准备抓人了?”
    陆云逸眉头一挑,想到了几次来家中拜访请教的年轻小将.
    “嗯,人还不少,
    这些人中啊,有不少都是各个大人看中的好苗子,准备悉心培养,
    兵部将罪证文书送上去的时候,他们都不敢相信.”
    张铨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觉得如此大好青年就被这么捉拿下狱,还是有些可惜。
    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
    “袁洪的那个远房侄子,时常去你府上拜访,你觉得他如何?”
    “袁畅?”
    “对,就是他。”
    “中规中矩吧,总归是家世好,走得比寻常军伍要快,只是行事也放肆许多。”
    张铨点了点头,说道:
    “这次的清扫中原本有他,后来袁洪出面求情,他这才免于责罚,只不过后续再想晋升,还要看机缘。”
    陆云逸一愣,旋即心中了然,轻轻点了点头:
    “总归是远房侄子,这么不闻不问,在家中人面前都说不过去。”
    在经历了刘思礼出手相救刘子贤之后,
    陆云逸便明白,这些大家族内部有纷争、有合作,
    平日里窝里斗,但对外却十分一致。
    对于这等事,也见怪不怪了。
    这个时候,公廨大门被推开一道缝隙,
    冯云方走了进来,依次行礼后,朝着陆云逸说道:
    “大人,谭大人来京了。”
    “哦?”陆云逸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
    “到哪了?”
    “大人,刚下船,现在应当还在渡口。”
    “走,去看看。”
    陆云逸看向上首的张铨,躬身一拜:
    “侯爷,大宁来人,末将先行告退。”
    张铨抬手制止,发问:
    “等会,是那个要来浦子口城坐营的谭威?”
    “正是。”
    “那快去吧,去都督府报到之后,让他得空来这里一趟,本侯也得见见人。”
    “是!”
    陆云逸带着一众亲卫离开浦子口城,不多时就来到了应天府河渡口。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茶摊上落座的一行人,
    为首的谭威身穿常服,胡子白,
    此刻正在用帕子不停地擦着汗,显然是对应天炎热的天气还不适应。
    “谭老将军,终于到了。”
    隔着很远,陆云逸便主动打招呼。
    谭威现在眼冒金星,听到动静后找了许久才发现身穿黑袍走过来的陆云逸,
    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站起身躬身一拜:
    “下官谭威拜见大人!”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在眼里,两拨人都十分有气场,一看就是当官的,
    只是周遭不少人面露疑惑,怎么还年长的参拜年少的.
    “谭老将军不必客气,快快请起,一路行来辛苦了。”
    “大人啊,不辛苦,就是这京畿也太热了”
    谭威一边擦汗一边摇头,十分感慨:
    “想来是下官在北方的冰天雪地里待习惯了,不抗热了。”
    “哈哈哈哈,习惯就好了,
    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般,现在不也十分惬意”
    陆云逸畅快大笑,指了指城门:
    “走,先去都督府报到,给你在府中安排了接风宴,
    到时候喝点酒好好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多谢大人!”
    时间流逝,一行人忙活到傍晚才得以清闲。
    接风宴在陆府,正堂之中已经摆上了不少拿手好菜,还有一些从外面酒楼点的好菜
    陆云逸落座之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快快坐,现在京城不太平,今日就在家中先凑合凑合,
    明日去醉仙楼,到时候叫上谭老将军以后的诸多同僚,好好吃喝。”
    谭威换上了一件崭新常服,
    脸上虽然还笼罩着疲惫,但更多的是高兴。
    “大人,今日幸亏有您在啊,
    要不然这上上下下跑一趟,下官就要多费不少工夫,哪能这么快办好。”
    “哎~到任就职的流程都是固定的,
    只是现在都督府兵部都缺人手,
    加上从各地调来的人也多,有些忙不过来,
    天气也热,一众大人心里都憋着火气,有些疏忽。”
    谭威点了点头,今日在都督府登记造册时,
    他就见到了至少二十个与他这般,从地方进入京城的武将。
    只不过,他算得上是官职最高者,也有人帮衬。
    其他的大多是一些中年将领,遭受的刁难不少。
    陆云逸亲自为他倒酒,二人推杯换盏,不一会儿就将一壶酒喝了个干净。
    酒过三巡,陆云逸将酒水饮下,挥了挥手,
    一旁侍奉的侍者顿时意会,慢慢踱步走了出去
    等到房间内的丝竹之声停止,彻底安静下来,陆云逸才说起正事:
    “怎么样,大宁城还顺利吧。”
    谭威放下手中筷子,面露郑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大人,十分顺利,但其中总归有一些波折阻挠,
    仅仅是清丈田亩一事就闹出了不少人命,
    一些偏远村落的百姓也被糊弄着闹事。
    不过好在,城北的那些草原人尤为安分,没有跟着闹事,风波很快就被平息了下来。”
    陆云逸慢慢点了点头:
    “困难是会有的,但对抗困难的决心我等同样不缺,黑鹰的孩子如何?”
    谭威笑了起来,频频点头:
    “长得极为壮实,胖乎乎的。
    上次来衙门,下官还看了,与刘大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呵呵,我看黑鹰送来的文书上,说是城内发现了逆党?这是怎么回事?”陆云逸发问。
    谭威脸色凝重,仔细想了想才组织好语言,说道:
    “大人,此事说来也巧,您还记得那米氏商行的二掌柜米斌吗?”
    “记得,与他有关系?”
    “有,事情就是从米氏商行开始,
    米斌在前几个月准备娶一个从北平而来的青楼妓子,名为月瑶,
    弄得还十分隆重,衙门里有头有脸的大人都接到了请帖,
    下官估摸着仅仅是这成婚准备,就要至少三千两银子。”
    说到这,谭威脸上露出一些古怪,将声音压低:
    “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又传出了取消婚约的消息,
    一时间城中议论纷纷,又过了好几天才有风声传出来,
    原来那月瑶和外人有染,
    米斌发现后勃然大怒,将她好一顿打。
    想来也是念及旧情,没有杀人,就将人赶出去了,也没有什么为难。
    本来这事也就这样了,没有什么风波。
    只是城中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越传越是离谱,都是一些污言秽语。
    米斌有些气不过,就打上了那奸夫的门,就是城北那宝翠轩的掌柜陶轩,
    您是不知道啊,当时场景太热闹了,
    百十人就这么冲了进去,一通打砸。
    最后.居然在二楼的书柜后发现了一个暗道!
    这下可不得了,跟随而来的衙门吏员连忙钻进去查看,
    这一查,里面都是大宁城内的情报讯息,
    甚至还有一副大宁城的沙盘,上面的街道与铺子都与城中一般无二,
    这下子府衙坐不住了,衙门也派人来查。
    最后仔细查证,发现他们都是北元暗探,
    后来为了降低影响,刘大人就下令,将陶轩与月瑶通通打死当场,算是米斌打的,
    为此衙门还欠了米氏一个人情,这才将事情平息。”
    “奥~”陆云逸面露恍然,连连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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