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学期，放暑假的那一日。<br />
她独自坐在教室，写完卷子最后一题导数问题，清理完书包回家。<br />
刚下了教学楼，就被人蒙着眼，一路拖拽到不知名的位置。<br />
恶臭的猪血、混杂着臭水，就这样从头顶浇下。<br />
那时候的监控设备远没有现如今这般发达，校园的很多位置，都属于监控死角。<br />
她被人锁了起来，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br />
就这么顶着血腥、难闻的东西，在漫长的等待中，眼前的光一点点消散。<br />
余晖落尽，无边的黑暗蔓延。<br />
一点点摧毁精神防线。<br />
这件事，至今还留存阴影。<br />
周平津不知道其中的细枝末节，“还记得你当年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因为高二放暑假前的最后一天，你被班里的女孩子锁在厕所，呼救之后却一直没有人过来，最后是徐致柯出现在你眼前，且把你救了出来。”<br />
“因为这点联系，你和他有了点头之交，但是并不深入。那时候的你，除了上学的时间，其余时候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谁也不见。”<br />
“自珩和舒樾两人整天蹲在你房间外面，和你絮叨着话。当时，谁的话都不管用，也就他们两个的，你勉强会听听。”<br />
“爸爸不知道你和徐致柯关系是如何慢慢拉近的，直到后来他也成了那个例外。你们成绩向来都好，后来大学去了同一所大学，也顺利地走到了一起。和高中相比，你确实好了很多，爸爸也该欣慰的。”<br />
“只是。”他说到这儿停了片刻，“当年你被人锁在厕所里，那件事是徐致柯做的。你被其他女孩子欺负的时候，他就躲在树下看着，等人走了之后，他将门给反锁了，甚至还拖来了‘正在施工’的指示牌，直到天擦黑，他才出现在你面前。”<br />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怨我。当年如果不答应你去苏州，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br />
出了那件事后，周颂宜原本撬开的心门，又重新紧闭。一度到了抑郁的状态，好几次，差点轻生。<br />
多亏了周自珩及时发现到她的异常，不眠不休地照看了好几夜，才勉强打消了她的想法。<br />
周颂宜怔愣，还处在信息的消化中。<br />
半晌，她动了动嘴唇，“都已经过去了。”<br />
“只是，你说的这些话，我无法相信。”她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尽量平静，“眼睛看到的、心底感受到的，才是最真实的反馈。”<br />
“我只信这些。”<br />
“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他图什么呢？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他从没在我身上图取过什么。说是利益，可他清清白白，而且，当初要不是他……”<br />
说到这里，她住了口。<br />
周平津问她：“他怎么了？”<br />
“没什么。”<br />
当年调查大山暗地拐卖人口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周平津和岑佩茹。<br />
险些受伤的事情，也被她隐瞒了下来，并没有传到他们的耳朵里。<br />
如果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恐怕不会再让自己待在新闻部门了。<br />
没有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子女涉身于险地。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了。<br />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这些可能会让你有点难以置信，需要时间去消化的。”周平津继续道，“早前，我也有考虑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还年轻，结婚的事不急。要是他知难而退，那就是没缘分。如果再坚持坚持，再考察个一两年，还是真心喜欢，那我就放心，自然也就松了口。”<br />
“要真看不惯，我当初也就不会留这孩子吃年饭了。可惜，是他没争取。”<br />
他看着眼前明显愣住的人，“结婚毕竟是人生大事，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这件事，说起来可能会让你不高兴，但你要怪爸爸就怪吧。”<br />
想到这儿，他长舒了口气，“在你告诉我打算和徐致柯结婚时，我让人去调查了他的底细。”<br />
这话说得有点艰难，“他和靳嵩朗的私生子。也就是晏礼同父异母的亲兄弟。”<br />
“什么？”周颂宜瞳孔倏然睁大，“爸，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br />
“葬礼的时候，你大概只和致柯打了个照面。他和靳嵩朗一同过来的。当天来吊唁的人，多数都在一个圈子里，靳嵩朗做这一出的意图很明显。”<br />
“我家颂宜这么聪明，想必应该也能想明白。”<br />
周颂宜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有些事在没有发生的时候，我们谁都无法去猜测事情的发展轨迹。未发生的事情，所有的想法都只能叫做猜想。不能就这样对一个人盖棺定论。”<br />
“要是没有别的，我先走了。”说完，她从椅子上起身。<br />
踩在地面上，脚步发软，踉跄一步，手撑在桌面才算稳住身形。<br />
几乎落荒而逃。<br />
岑佩茹想说些什么，周平津拦住她了，“随她去吧。该说的我都说了，孩子已经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只是，我终归还是担心。”<br />
“老天爱捉弄人。两孩子，终究还是没缘分。”<br />
她安慰：“该来的总有一天要来，你在见到致柯那孩子的时候，心下不就隐隐有感觉了吗？”<br />
第34章 落花雨<br />
周颂宜踏出前厅的门槛, 几乎一路小跑着离开，她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快。<br />
手掌撑在一棵树干上，竭力稳住自己的呼吸。<br />
如果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徐致柯真的是靳嵩朗的孩子,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抿清自己的身份的。<br />
是从前，还是当下？<br />
如果是前者，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br />
诚如周平津所言。这件事，靳晏礼作为靳家人, 他难道也不知情吗？<br />
这阵子, 忙着处理丧事，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她理不清，为什么都要瞒着自己？<br />
不对。<br />
她很快又转过思路。靳晏礼已经答应自己离婚了, 自此，靳家的事情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br />
冷静下来后,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 她压下了自己即将无理的质问。<br />
【你现在好点了吗？】周颂宜等心跳趋于稳定, 从口袋拿出手机，【我方才和你说的, 你都拿到了吗？】<br />
【嗯。】<br />
得到对方的回复，她将手机塞回口袋,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br />
周颂宜走进房间，靳晏礼正坐在沙发上, 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 />
脸颊浮着红印。走近了看，隐约肿起, 嘴角原本溢出的鲜血此刻止住了。<br />
不过, 伤口结了痂，肉眼看着挺严重的。<br />
她走过去, “我哥没过来？”<br />
“走了。”<br />
“刚才我过去之后，”周颂宜语一停，皱眉，“他是不是又打你了？”<br />
这会的伤痕，看起来比她离开时，可怖多了。<br />
见他不语：“说话。”<br />
“药膏呢？”她的视线在茶几面一扫而过，“你不是说都找到了，为什么不擦？”<br />
靳晏礼终于开了口：“等你。”<br />
“等我做什么？你是三岁小孩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受伤了，还等着家里大人给你上药膏吗？”<br />
她提醒：“你忘记你说的话了吗？”<br />
“嗯。”<br />
在她生气之前，他嗤了一声，“没忘。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你满意了吗？”<br />
“靳晏礼，”周颂宜叫他一声，认命地走去投影仪前方的柜子。<br />
弯身从里取出医药箱，又从里将需要的药品翻找出来。<br />
拿着药膏折返回来时，没什么好语气，“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br />
靳晏礼盯着她的眼睛，“以前就知道了。”<br />
周颂宜哑口无言。<br />
视线回视过去，刚才在周平津那儿听来的话，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br />
她问：“伤口还疼吗？”<br />
沉默一瞬。原本阴暗的客厅，在太阳升上空的一刻，阳光穿过树梢洒进房间。<br />
两人所处的位置，逐渐趋于明亮。<br />
光贴在靳晏礼英挺的侧脸，他敛眉注视着眼前人。<br />
示弱性地开口，“疼。”<br />
周颂宜耐住性子，胡乱地拆开棉签。<br />
棉签的塑料袋被撕开，在寂静的房间中发出“刺啦——”的声响。<br />
她取出一根，沾了碘伏后，举着棉签棒就往靳晏礼的嘴角凑，他也适时配合地低下头。<br />
摁在伤口上，他“斯”了口气，但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br />
她看他一眼，“疼死你算了。”话虽如此，可却放缓了动作。<br />
氛围还算和谐融洽。<br />
不巧，维持了不到三秒钟。<br />
周颂宜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嗡嗡”响了两声，她停下给靳晏礼擦药的动作，从口袋中捞出手机。<br />
在手机显示屏上看清联系人的那刻，手上的动作顿住。<br />
像是没在意一样，将手机重新塞进了口袋里。<br />
“不看看吗？”靳晏礼的语气稀疏平常，“我都看见了。”<br />
周颂宜眼神古怪地瞥他一眼，没开口，却把手中的棉签棒塞进他的手里。<br />
解锁屏幕，点进微信对话框里读了一眼。<br />
“小宜，你是不是未免把我想得也太大度了一点。”靳晏礼捏着棉签的指腹泛白，若无其事地口吻，“虽然我答应了你离婚的事情，但我们现在好歹也是正经夫妻。你给其他男人发消息，再不济，总要避避我？”
她独自坐在教室，写完卷子最后一题导数问题，清理完书包回家。<br />
刚下了教学楼，就被人蒙着眼，一路拖拽到不知名的位置。<br />
恶臭的猪血、混杂着臭水，就这样从头顶浇下。<br />
那时候的监控设备远没有现如今这般发达，校园的很多位置，都属于监控死角。<br />
她被人锁了起来，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br />
就这么顶着血腥、难闻的东西，在漫长的等待中，眼前的光一点点消散。<br />
余晖落尽，无边的黑暗蔓延。<br />
一点点摧毁精神防线。<br />
这件事，至今还留存阴影。<br />
周平津不知道其中的细枝末节，“还记得你当年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因为高二放暑假前的最后一天，你被班里的女孩子锁在厕所，呼救之后却一直没有人过来，最后是徐致柯出现在你眼前，且把你救了出来。”<br />
“因为这点联系，你和他有了点头之交，但是并不深入。那时候的你，除了上学的时间，其余时候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谁也不见。”<br />
“自珩和舒樾两人整天蹲在你房间外面，和你絮叨着话。当时，谁的话都不管用，也就他们两个的，你勉强会听听。”<br />
“爸爸不知道你和徐致柯关系是如何慢慢拉近的，直到后来他也成了那个例外。你们成绩向来都好，后来大学去了同一所大学，也顺利地走到了一起。和高中相比，你确实好了很多，爸爸也该欣慰的。”<br />
“只是。”他说到这儿停了片刻，“当年你被人锁在厕所里，那件事是徐致柯做的。你被其他女孩子欺负的时候，他就躲在树下看着，等人走了之后，他将门给反锁了，甚至还拖来了‘正在施工’的指示牌，直到天擦黑，他才出现在你面前。”<br />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怨我。当年如果不答应你去苏州，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br />
出了那件事后，周颂宜原本撬开的心门，又重新紧闭。一度到了抑郁的状态，好几次，差点轻生。<br />
多亏了周自珩及时发现到她的异常，不眠不休地照看了好几夜，才勉强打消了她的想法。<br />
周颂宜怔愣，还处在信息的消化中。<br />
半晌，她动了动嘴唇，“都已经过去了。”<br />
“只是，你说的这些话，我无法相信。”她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尽量平静，“眼睛看到的、心底感受到的，才是最真实的反馈。”<br />
“我只信这些。”<br />
“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他图什么呢？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他从没在我身上图取过什么。说是利益，可他清清白白，而且，当初要不是他……”<br />
说到这里，她住了口。<br />
周平津问她：“他怎么了？”<br />
“没什么。”<br />
当年调查大山暗地拐卖人口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周平津和岑佩茹。<br />
险些受伤的事情，也被她隐瞒了下来，并没有传到他们的耳朵里。<br />
如果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恐怕不会再让自己待在新闻部门了。<br />
没有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子女涉身于险地。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了。<br />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这些可能会让你有点难以置信，需要时间去消化的。”周平津继续道，“早前，我也有考虑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还年轻，结婚的事不急。要是他知难而退，那就是没缘分。如果再坚持坚持，再考察个一两年，还是真心喜欢，那我就放心，自然也就松了口。”<br />
“要真看不惯，我当初也就不会留这孩子吃年饭了。可惜，是他没争取。”<br />
他看着眼前明显愣住的人，“结婚毕竟是人生大事，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这件事，说起来可能会让你不高兴，但你要怪爸爸就怪吧。”<br />
想到这儿，他长舒了口气，“在你告诉我打算和徐致柯结婚时，我让人去调查了他的底细。”<br />
这话说得有点艰难，“他和靳嵩朗的私生子。也就是晏礼同父异母的亲兄弟。”<br />
“什么？”周颂宜瞳孔倏然睁大，“爸，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br />
“葬礼的时候，你大概只和致柯打了个照面。他和靳嵩朗一同过来的。当天来吊唁的人，多数都在一个圈子里，靳嵩朗做这一出的意图很明显。”<br />
“我家颂宜这么聪明，想必应该也能想明白。”<br />
周颂宜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有些事在没有发生的时候，我们谁都无法去猜测事情的发展轨迹。未发生的事情，所有的想法都只能叫做猜想。不能就这样对一个人盖棺定论。”<br />
“要是没有别的，我先走了。”说完，她从椅子上起身。<br />
踩在地面上，脚步发软，踉跄一步，手撑在桌面才算稳住身形。<br />
几乎落荒而逃。<br />
岑佩茹想说些什么，周平津拦住她了，“随她去吧。该说的我都说了，孩子已经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只是，我终归还是担心。”<br />
“老天爱捉弄人。两孩子，终究还是没缘分。”<br />
她安慰：“该来的总有一天要来，你在见到致柯那孩子的时候，心下不就隐隐有感觉了吗？”<br />
第34章 落花雨<br />
周颂宜踏出前厅的门槛, 几乎一路小跑着离开，她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快。<br />
手掌撑在一棵树干上，竭力稳住自己的呼吸。<br />
如果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徐致柯真的是靳嵩朗的孩子,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抿清自己的身份的。<br />
是从前，还是当下？<br />
如果是前者，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br />
诚如周平津所言。这件事，靳晏礼作为靳家人, 他难道也不知情吗？<br />
这阵子, 忙着处理丧事，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她理不清，为什么都要瞒着自己？<br />
不对。<br />
她很快又转过思路。靳晏礼已经答应自己离婚了, 自此，靳家的事情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br />
冷静下来后,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 她压下了自己即将无理的质问。<br />
【你现在好点了吗？】周颂宜等心跳趋于稳定, 从口袋拿出手机，【我方才和你说的, 你都拿到了吗？】<br />
【嗯。】<br />
得到对方的回复，她将手机塞回口袋,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br />
周颂宜走进房间，靳晏礼正坐在沙发上, 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 />
脸颊浮着红印。走近了看，隐约肿起, 嘴角原本溢出的鲜血此刻止住了。<br />
不过, 伤口结了痂，肉眼看着挺严重的。<br />
她走过去, “我哥没过来？”<br />
“走了。”<br />
“刚才我过去之后，”周颂宜语一停，皱眉，“他是不是又打你了？”<br />
这会的伤痕，看起来比她离开时，可怖多了。<br />
见他不语：“说话。”<br />
“药膏呢？”她的视线在茶几面一扫而过，“你不是说都找到了，为什么不擦？”<br />
靳晏礼终于开了口：“等你。”<br />
“等我做什么？你是三岁小孩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受伤了，还等着家里大人给你上药膏吗？”<br />
她提醒：“你忘记你说的话了吗？”<br />
“嗯。”<br />
在她生气之前，他嗤了一声，“没忘。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你满意了吗？”<br />
“靳晏礼，”周颂宜叫他一声，认命地走去投影仪前方的柜子。<br />
弯身从里取出医药箱，又从里将需要的药品翻找出来。<br />
拿着药膏折返回来时，没什么好语气，“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br />
靳晏礼盯着她的眼睛，“以前就知道了。”<br />
周颂宜哑口无言。<br />
视线回视过去，刚才在周平津那儿听来的话，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br />
她问：“伤口还疼吗？”<br />
沉默一瞬。原本阴暗的客厅，在太阳升上空的一刻，阳光穿过树梢洒进房间。<br />
两人所处的位置，逐渐趋于明亮。<br />
光贴在靳晏礼英挺的侧脸，他敛眉注视着眼前人。<br />
示弱性地开口，“疼。”<br />
周颂宜耐住性子，胡乱地拆开棉签。<br />
棉签的塑料袋被撕开，在寂静的房间中发出“刺啦——”的声响。<br />
她取出一根，沾了碘伏后，举着棉签棒就往靳晏礼的嘴角凑，他也适时配合地低下头。<br />
摁在伤口上，他“斯”了口气，但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br />
她看他一眼，“疼死你算了。”话虽如此，可却放缓了动作。<br />
氛围还算和谐融洽。<br />
不巧，维持了不到三秒钟。<br />
周颂宜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嗡嗡”响了两声，她停下给靳晏礼擦药的动作，从口袋中捞出手机。<br />
在手机显示屏上看清联系人的那刻，手上的动作顿住。<br />
像是没在意一样，将手机重新塞进了口袋里。<br />
“不看看吗？”靳晏礼的语气稀疏平常，“我都看见了。”<br />
周颂宜眼神古怪地瞥他一眼，没开口，却把手中的棉签棒塞进他的手里。<br />
解锁屏幕，点进微信对话框里读了一眼。<br />
“小宜，你是不是未免把我想得也太大度了一点。”靳晏礼捏着棉签的指腹泛白，若无其事地口吻，“虽然我答应了你离婚的事情，但我们现在好歹也是正经夫妻。你给其他男人发消息，再不济，总要避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