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现在你长大那麽多、高了、挺拔了，比起电视上的明星小生更骨子(注四)。多大了?」<br/><br/> 「二十三了，未就职，还在大学读书。」陈心淡淡地说。德叔行开，再回来时手上已多了杯红豆冰。现在已是三月下旬，天气温暖起来。<br/><br/> 「好几年都没看你下来……」德叔 y_u 言又止，陈心明白。他跟其他伙记(注五)由开业做到现在，大大话话都十几年，陈家有过什麽变故，他们怎会不知?当年陈三愁叫何清玉带两个孩子，深夜下来玉记讲数，翌日也不知是哪个伙记漏了口风，那家事就好似 yi-n 凉的微风般，在伙记、茶客、股东之间吹来吹去。<br/><br/> 有些人替何清玉不值——德叔便是其一——指她一个小女人陪老公守住间茶餐厅，过了许多年风雨飘摇的日子，分明一个糟糠之妻，才享了不过数年清福，就……另一派人又觉得陈三愁在外面包二奶，人之常情，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现才他才一盅两件(注六)，就是二奶有了馅这一点不太体面。<br/><br/> 「这几年你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辛苦。事头婆当年看著就是一副贵气相，怎地走得那麽突然，说走就走了!」陈心的面容不免勾起德叔记回忆何清玉，因为陈心是她的影子。<br/><br/> 「喂，阿德，你好得閒(注七)啊?跟太子爷吹水吹了那麽久，你估依家唔使你do啊?(注八)」另一个头发斑白、身材胖大的汉子隔著半间茶餐厅，以雄壮的声线这样说著。<br/><br/> 「呀——你个死野(注九)，阿叔大你七八年，你帮阿叔执多一两张台会死咩你!」德叔嬉皮笑脸的走过去执台。<br/><br/> 那伙记姓冯，因为人随和，又开起玩笑，大家便叫他做「老冯(注十)」，尽管他是一班伙记中最年轻的一人。<br/><br/> 老冯也是开业功臣之一，经过陈心身边时对他笑了笑，说:「怎样，太子爷。饮杯红豆冰就够了?不吃点什麽?德叔老眼昏花才认不出你，我跟一班手足一见你入来，就觉得你好面善。你那时还细，开业头几年，事头婆一星期有三四日落来餐厅坐柜台，帮手收数。她啊，生了两个孩子，还好似个姑娘般清秀，读得书多，又不会狗眼看人低，常常跟我们一班伙记吹水。有年我老婆生仔，难产，事头婆问也没问过老细，就放我三天有薪假，叫我照顾好老婆才返工。」<br/><br/> 「是吗。」陈心面带微笑。他眼中的何清玉，跟他人眼中的何清玉好似两个人一样。他想不到世上除了他和陈秋之外，还有人记得何清玉的种种事情，此时一听，就觉得内心充溢了温馨与怀念的柔情。<br/><br/> 老冯那时一见到陈氏兄弟，就直说:「这两个细蚊仔(注十一)好生标致。我老婆要给我生得出这麽好看的孩子就好了。」那时德叔一手拍上老冯的後脑勺，说:「发你的梦啦!也不拎盘水出来照一下自己的死样，你一副猪八戒般的尊容，生窝猪仔就有你份!」<br/><br/> 老冯也傻傻地笑起来，之後就叫陈心做太子爷，叫陈秋做少爷仔。陈秋自幼便喜听人奉承，自然得意非常，反之陈心起初很尴尬，之後明白老冯他们只是在开他们的玩笑，才慢慢习惯了。<br/><br/> 「不用了。你们去工作就行，不用特别照顾我。我只是想等老豆返来，有些事想问他。」陈心啜了一口红豆冰，用银匙搅动沉积在杯底的红豆泥。豆泥与上层雪白的椰奶混合成浅红色的液体，像稀释了的血浆。<br/><br/> 德叔执完台，随手把两只大碟扔入专盛脏碗碟的大胶桶，把擦完桌的白抹布搭上右肩，也插嘴说:「咦，你们两兄弟真好笑。呢——(注十二)前个排，就几个月之前，你那个几年都没上过来的细佬带了个朋友来，一坐低就叫了两杯奶茶，又是说等老细返来。」<br/><br/> 「是吗?他果然上过来。」陈心不太在意。此时门边响起一阵铃铛声，源自挂在门顶的一串风铃。他一看，推门入来的正是陈三愁。陈三愁还有几年就五十岁，但那张脸还是很能招惹桃花的，大概他当过太久小白脸，习惯了以风流的态度<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迎人——毕竟皮相对他来说，没什麽浪漫的诗情画意，只是一种生财工具，一种惹人欣羡却使他倍觉无奈的资本。<br/><br/> 注一:这里总觉得要用口语才传州……直译:「我喝过了，你这麽迟才知道」。<br/><br/> 注二:老细，指老板、东主。<br/><br/> 注三:事头婆，指老板娘。<br/><br/> 注四:骨子，是老一辈用的粤语词，用以赞美人或事物美好、精致。<br/><br/> 注五:此处「伙记」特指在茶餐厅(或其他食肆中)，为客人落单(写下客人要点的菜式)的职员。<br/><br/> 注六:一盅两件本来指广式点心中，一笼有几颗的小点，也可引伸指一个男人同时有两个女人。<br/><br/> 注七:得閒，指有空。<br/><br/> 注八:整句直译「你以为现在不用工作啊?」。<br/><br/> 注九:这一声「呀」尾音拖长，有责难的意味，但总体来说德叔只是开玩笑，佯装生气。死野，即骂人是「坏东西」，「咩」是粤语常用的语气助词，可用以表示惊叹或疑问，有时也可以成为代词，如「你讲咩」，就是指「你说什麽」。<br/><br/> 注十:老冯，实质也有另一种含义:将某些待遇或事物当成理所当然，详细请google之。<br/><br/> 注十一:细蚊仔，跟「细路」一样是指小孩子，不过细蚊仔是老一辈人的讲法。<br/><br/> 注十二:此处的「呢」音尾拉长，有时人一回想起之前的事，就会用这语气助词引入新话题(这个很难解释得好)。<br/><br/> (fin)<br/><br/> ☆、《大志》118(美攻强受)<br/><br/> -更文<br/><br/> 陈三愁还未望到陈心，旁边的伙记就嚷著:「老细，亏得你今天这麽早办完货返来!你看，你太子爷来找你啦。呢——坐在那边卡位咋!」<br/><br/> 陈三愁愕然望向陈心那边，神色复杂。他擦擦手，又将手汗抹上裤子，将一个公文袋放上收银处柜台，行了几步，又折返，走入柜台後面收好那公文袋。陈三愁随手拿起柜台处一条白毛巾抹去一额汗，有个伙记连忙大叫:「喂老细!那条布我刚用来抹过台!好污糟(注一)的!」<br/><br/> 「哎哎……」<br/><br/> 「哎唷，老细，你儿子来找你而已，又不是收数佬(注二)落来追债，看你神不守舍的……」<br/><br/> 「去去，多事!华仔，那台客人招手啦，快去落单!」陈三愁还是要点面子的。他终於还是步向陈心所坐的卡位，坐在他对面，曲起指骨敲著玻璃桌面。香港茶餐厅的桌子厚重，木桌面常常贴著店里新旧菜单，再在桌面之上覆一面玻璃，在玻璃与桌面之间四角各有一块圆形的胶贴，颜色各异。食客就将帐单插入桌面与玻璃间的罅隙，不会全张插入去，留下小半段，方便埋单时取回。以前陈秋顽皮，常常趁大人不注意时把全张帐单挤入去，大人发觉时，为时已晚，那小子便睁著一双灵动的大眼，笑起来，让大人狠不下心骂他。<br/><br/> 「阿心，没想到你真会来……对了，你想食什麽?来一客鲜茄猪扒饭好吗?这是招牌菜……」<br/><br/> 「我不喜欢食猪扒。」<br/><br/> 「哎，阿爸老了，都没记 xi_ng 。一年先跟你食几次饭。」陈三愁灌了一口茶水，双眼总是低垂，不敢对上陈心的眼睛。他对陈心总有种莫名的恐惧，可是他宁愿面对陈心，也不想跟反叛的陈秋独处。<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