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穿得厚着呢，就看一小会，不会有事的。”<br />
云桑还没看够，软着嗓音说道，感受着秋夜的凉风吹到微烫的脸上，仿佛静止了一样。<br />
月色洒在少女白皙粉润的面颊上，在这一片茫茫夜色中看就像一轮新的月亮。<br />
就好比此刻藏匿在樟树枝叶后的江见，他只觉那张脸如满月一般，是茫茫夜色中最耀眼的存在。<br />
自他得了自由后便一路颠簸往长安赶，为了节省时间，他吃饭都是一次买一囊的饼子，吃饭也在马上吃，囫囵用水来就着吃，只马累得不行时歇口气，可以说是一路狂奔着在赶路。<br />
生怕误了时间，回去时看见的是已经嫁为人妇的娘子。<br />
在这样不眠不休地疯狂赶路下，反而大大超出了预期时间，五日便抵达了长安。<br />
九月初八这日，他看着巍峨的长安城门，恍惚了好一阵。<br />
为了掩人耳目，他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打扮，连霜叶都包了起来，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要不露脸，几乎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br />
他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去找人，留在她身边或者让对方留在自己身边。<br />
但当他看到傅家大门时，江见犹豫了，那些阻碍在两人之间的东西像是石头一样纷纷从天上掉下来，接二连三地兜头砸下来，砸得他头破血流。<br />
那夜少女呜咽的话语一句接一句，为何要抛弃他都一一解释了清楚。<br />
她退不掉婚事，但也做不出随他私奔的事，如果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从家里带走，那岳丈就会遭殃。<br />
这是娘子害怕的事，也是她宁愿将他强行送走也不愿去做的事。<br />
如果他强行带走娘子，怕是眼泪要一路撒一路。<br />
岳丈若是出事，娘子怕是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了。<br />
毕竟在娘子心中，自己的份量本就无法同岳丈相比，他不敢去赌。<br />
愁绪千丝万缕如蛛网挡在他跟前，他始终没有迈进一步，只能隐匿在暗处窥视着。<br />
白日如此，夜晚也如此。<br />
江见很幸运，明静院的东墙边上有一棵巨大的樟树，秋冬不落叶，方便他藏在树上去看他想看的人。<br />
就比如此刻，他人卡在树干间，遥望着在窗边捧着面颊的少女，目光迷离恍惚。<br />
他好想上前去，哪怕只是说上一句话，但无头苍蝇的他只能消极地待在树上。<br />
明日是那什么狗皇帝的祭天大典，据说娘子也要跟去，江见思索着明日的鬼祟行程的同时，也在思考如何才能在不影响岳丈的前提下能同娘子在一起。<br />
只是低头叹了一声气，再抬头时发现窗户被阖上了，凝望的那轮明月也跟着消失了。<br />
江见气得捶了一下树干，以致于万千树叶颤抖，婆娑声一片。<br />
见不到人，他干脆换了一根平缓的枝干躺下，就着寂静萧瑟的夜色，慢慢阖上了眼皮。<br />
寒气袭来的深秋，虫鸣声也无了，万籁俱寂。<br />
阖上双目的江见只觉置身在一个神奇的天地中，眼前是一片虚无，耳畔也是一片虚无，进入了一个玄异的状态。<br />
在这一片虚无中，他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去追寻那一丝生机。<br />
少顷，樟树叶又是一阵轻颤，于夜色中发出簌簌声响。<br />
伴随着树叶醒来的，还有江见，此刻正扬着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像一棵焕发生机的枯草。<br />
“有法子了！”<br />
尽管还是不够完美，但这是他唯一能与娘子厮守的法子了。<br />
因有了一条生路，江见兴奋地心气浮躁，久久不能平静。<br />
不行，明日还有大事，他得养足精神才是。<br />
念此，江见强行让自己安睡，弥补自己亏损多日的气血。<br />
第75章 祭天<br />
深秋时节, 霜寒露重，晨雾沁凉，寒意侵人。<br />
昨夜睡得早, 云桑虽不困, 但寒意让她生出惫懒之意, 恨不得在暖烘烘的床上再躺上一个时辰。<br />
但定好了辰正时分便要抵达九莲山，云桑自然不能耽误时间, 被子一掀从床上爬起来了。<br />
屋子里倒还好些，庭院中冷风徐徐, 吹得云桑多加了一件衣裳。<br />
家中都这般，那九莲山中肯定更冷了。<br />
为了应对今日的山路, 早饭云桑都多吃了几口，照云看得欣慰。<br />
自打章懿太子故去后，陛下便比以往信些鬼神之说了, 祭天也殷勤了些。<br />
也许是以为章懿太子会在天上看见，每次都会写一篇思子赋, 一道上达天听。<br />
可云桑觉得, 人死了就是死了，无论怎样章懿太子都不会知道陛下的悔恨了, 陛下这样也只是能让自己心里舒坦点罢了。<br />
抵达九莲山山脚下, 云桑踏出犊车，便察觉到了这里比城中更沁凉的空气。<br />
这下好了, 谁要是困了，就来这里猛吸几口凉气，绝对提神醒脑。<br />
九莲山是长安最高的一座山，但却是最适合登高望远，游春祭天的一座。<br />
九莲山与长安城保持着一个适宜的距离, 不会让人觉得路途遥远，也不会觉得只是出了城门就碰到的寻常小山。<br />
九莲山中有一座道观，名唤青云观，观主玄机子道长是陛下的老友，陛下空闲时时常去青云观与玄机子讨论道法。<br />
帝王老了总是喜欢求仙问道，承宁帝也不例外。<br />
当然，最重要的是九莲山的风景，乃是长安山川之最。<br />
祭天的同时，还能赏景，一举两得。<br />
春日有春<br />
日的景，秋日有秋日的景，总是不会让长安人失望的。<br />
几个王爷也早早到了，譬如英王府，已经先傅家一步到了，见父女二人到来，英王夫妇跟没事人一般过来了。<br />
李承钰坠在后面，静静看着神色静谧的少女，不发一言。<br />
既然女儿已经做出了选择，傅允便还当英王府是亲家，和煦寒暄起来。<br />
还没等李承钰想好要如何搭话，天子的御辇到了，羽林军开道，众人退避跪拜。<br />
“平身吧。”<br />
承宁帝心情很好，昨夜他做了个好梦，梦里有太子一家，每个人都还在，一家子其乐融融。<br />
当梦里，当年那个还未长大的孙子也长成了一个长身玉立的挺拔少年，一身白袍，但看不清楚脸，只知道他很爱笑。<br />
承宁帝被唤了好几声皇祖父，梦里的他笑得很畅快。<br />
这股情绪持续到了醒来，使得他今日心情一直不错，面上始终带着笑意。<br />
陛下今年六十有二，尽管年轻时身强力壮，可如今的年岁早已不复当年，自不能一步一步走上去，御辇随时伴着。<br />
不过陛下这人不服老，每回总是喜欢亲自走一走，累极了才重新坐回御辇。<br />
若真让陛下一步步走上去，怕是得出点什么事，更别说祭天了。<br />
陛下愿意走一段，那众臣谁也不好当着陛下的面坐车，除了一些实在需要车辇的人，比如已经八十岁的太傅。<br />
好在除了个别大臣和皇亲，其余人不需要伴在陛下左右，只需在天黑前抵达山腰就好，那里已经有为各家搭好的行帐，可以在那过夜歇脚。<br />
陛下一向不喜欢火急火燎的，每年祭天都是现在山腰歇上一夜，翌日再登上去举行祭天大典，结束后再于行帐歇一夜，第三日归家。<br />
这样不急不徐的，累不到人，还能适当游玩一番。<br />
爹爹也被陛下召去御前伴驾了，这让云桑很安心，至少陛下没有因为中秋她惹出来的祸事继续迁怒爹爹。<br />
前前后后都是长安官宦人家，又有家中的侍卫和一行婆子婢女伴着，云桑倒也没什么不安全的。<br />
不过走着走着，就看见前面立着一个清俊颀长的身影，细看正是李承钰。<br />
今日为了登山便捷，许多人都穿了更轻便些的衣裳来，李承钰也是，换去了平日的宽袖大袍，换了一身翻领窄袖缺胯袍，宝蓝色的锦袍，衬得人矜贵非常。<br />
他就站在前面几步远的距离看着自己，那模样一瞧就是专门等着的。<br />
云桑不太想跟他一道，更不想同他说些干巴巴的话题，奈何九莲山不是她家的，若是李承钰就要走在她身边，凭着未婚夫的身份，云桑也不能让侍卫驱逐人家。<br />
“世子有事？”<br />
走到李承钰跟前行了一礼，云桑客套道。<br />
仪君比以前对她更生疏客气了。<br />
李承钰看着走上前板板正正行礼的未婚妻，抿唇道：“仪君，你不必与我如此生分，我们就快要成婚了。”<br />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云桑面上的平和也很难维持了，脸色黯淡了下来。<br />
周围的热闹似乎不属于云桑，也不属于李承钰，两人间的气氛沉闷了下来。<br />
长靴踩在落了枯枝残叶的山路上，嘎吱嘎吱的声响时刻侵扰着两人间的沉闷。<br />
他不走，云桑也不能赶人，只默默前行着，希望李承钰能自觉离开。<br />
但他依旧执着地走在自己身侧，甚至开始与他聊起了小时候的过往。<br />
“仪君可还记得你我幼时说的第一句话？”<br />
这么久远细碎的事，云桑压根想不起来，只能摇头了。<br />
李承钰并不意外，仪君从不会特殊对待谁，那时的她更不会将自己放在心上。<br />
这正好给了他机会去提他们的过往，只有他与仪君的过往，没有第三个人。<br />
“我记得，那时你五岁，刚进宫伴读一月，除了同熙宁姑姑还有几个官家千金说上几句话，其他时候都很安静，只会听夫子讲学，偶尔还会打瞌睡。”<br />
把人学堂上打瞌睡的事拿出来说，虽然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但云桑还是不爱听的。<br />
“世子想说什么？”<br />
说事就说事，竟扯到了自己听学打瞌睡的破事上，那时候学堂有个严夫子，讲学最是枯燥无聊，就算是陛下来了也得打完瞌睡再走，她偶尔打个瞌睡又如何？<br />
终于在仪君面上看到淡漠以外的其他表情了，虽然只是恼怒，李承钰也接受。<br />
他继续追忆往事，神情带着云桑不能共情的怀念。
云桑还没看够，软着嗓音说道，感受着秋夜的凉风吹到微烫的脸上，仿佛静止了一样。<br />
月色洒在少女白皙粉润的面颊上，在这一片茫茫夜色中看就像一轮新的月亮。<br />
就好比此刻藏匿在樟树枝叶后的江见，他只觉那张脸如满月一般，是茫茫夜色中最耀眼的存在。<br />
自他得了自由后便一路颠簸往长安赶，为了节省时间，他吃饭都是一次买一囊的饼子，吃饭也在马上吃，囫囵用水来就着吃，只马累得不行时歇口气，可以说是一路狂奔着在赶路。<br />
生怕误了时间，回去时看见的是已经嫁为人妇的娘子。<br />
在这样不眠不休地疯狂赶路下，反而大大超出了预期时间，五日便抵达了长安。<br />
九月初八这日，他看着巍峨的长安城门，恍惚了好一阵。<br />
为了掩人耳目，他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打扮，连霜叶都包了起来，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要不露脸，几乎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br />
他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去找人，留在她身边或者让对方留在自己身边。<br />
但当他看到傅家大门时，江见犹豫了，那些阻碍在两人之间的东西像是石头一样纷纷从天上掉下来，接二连三地兜头砸下来，砸得他头破血流。<br />
那夜少女呜咽的话语一句接一句，为何要抛弃他都一一解释了清楚。<br />
她退不掉婚事，但也做不出随他私奔的事，如果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从家里带走，那岳丈就会遭殃。<br />
这是娘子害怕的事，也是她宁愿将他强行送走也不愿去做的事。<br />
如果他强行带走娘子，怕是眼泪要一路撒一路。<br />
岳丈若是出事，娘子怕是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了。<br />
毕竟在娘子心中，自己的份量本就无法同岳丈相比，他不敢去赌。<br />
愁绪千丝万缕如蛛网挡在他跟前，他始终没有迈进一步，只能隐匿在暗处窥视着。<br />
白日如此，夜晚也如此。<br />
江见很幸运，明静院的东墙边上有一棵巨大的樟树，秋冬不落叶，方便他藏在树上去看他想看的人。<br />
就比如此刻，他人卡在树干间，遥望着在窗边捧着面颊的少女，目光迷离恍惚。<br />
他好想上前去，哪怕只是说上一句话，但无头苍蝇的他只能消极地待在树上。<br />
明日是那什么狗皇帝的祭天大典，据说娘子也要跟去，江见思索着明日的鬼祟行程的同时，也在思考如何才能在不影响岳丈的前提下能同娘子在一起。<br />
只是低头叹了一声气，再抬头时发现窗户被阖上了，凝望的那轮明月也跟着消失了。<br />
江见气得捶了一下树干，以致于万千树叶颤抖，婆娑声一片。<br />
见不到人，他干脆换了一根平缓的枝干躺下，就着寂静萧瑟的夜色，慢慢阖上了眼皮。<br />
寒气袭来的深秋，虫鸣声也无了，万籁俱寂。<br />
阖上双目的江见只觉置身在一个神奇的天地中，眼前是一片虚无，耳畔也是一片虚无，进入了一个玄异的状态。<br />
在这一片虚无中，他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去追寻那一丝生机。<br />
少顷，樟树叶又是一阵轻颤，于夜色中发出簌簌声响。<br />
伴随着树叶醒来的，还有江见，此刻正扬着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像一棵焕发生机的枯草。<br />
“有法子了！”<br />
尽管还是不够完美，但这是他唯一能与娘子厮守的法子了。<br />
因有了一条生路，江见兴奋地心气浮躁，久久不能平静。<br />
不行，明日还有大事，他得养足精神才是。<br />
念此，江见强行让自己安睡，弥补自己亏损多日的气血。<br />
第75章 祭天<br />
深秋时节, 霜寒露重，晨雾沁凉，寒意侵人。<br />
昨夜睡得早, 云桑虽不困, 但寒意让她生出惫懒之意, 恨不得在暖烘烘的床上再躺上一个时辰。<br />
但定好了辰正时分便要抵达九莲山，云桑自然不能耽误时间, 被子一掀从床上爬起来了。<br />
屋子里倒还好些，庭院中冷风徐徐, 吹得云桑多加了一件衣裳。<br />
家中都这般，那九莲山中肯定更冷了。<br />
为了应对今日的山路, 早饭云桑都多吃了几口，照云看得欣慰。<br />
自打章懿太子故去后，陛下便比以往信些鬼神之说了, 祭天也殷勤了些。<br />
也许是以为章懿太子会在天上看见，每次都会写一篇思子赋, 一道上达天听。<br />
可云桑觉得, 人死了就是死了，无论怎样章懿太子都不会知道陛下的悔恨了, 陛下这样也只是能让自己心里舒坦点罢了。<br />
抵达九莲山山脚下, 云桑踏出犊车，便察觉到了这里比城中更沁凉的空气。<br />
这下好了, 谁要是困了，就来这里猛吸几口凉气，绝对提神醒脑。<br />
九莲山是长安最高的一座山，但却是最适合登高望远，游春祭天的一座。<br />
九莲山与长安城保持着一个适宜的距离, 不会让人觉得路途遥远，也不会觉得只是出了城门就碰到的寻常小山。<br />
九莲山中有一座道观，名唤青云观，观主玄机子道长是陛下的老友，陛下空闲时时常去青云观与玄机子讨论道法。<br />
帝王老了总是喜欢求仙问道，承宁帝也不例外。<br />
当然，最重要的是九莲山的风景，乃是长安山川之最。<br />
祭天的同时，还能赏景，一举两得。<br />
春日有春<br />
日的景，秋日有秋日的景，总是不会让长安人失望的。<br />
几个王爷也早早到了，譬如英王府，已经先傅家一步到了，见父女二人到来，英王夫妇跟没事人一般过来了。<br />
李承钰坠在后面，静静看着神色静谧的少女，不发一言。<br />
既然女儿已经做出了选择，傅允便还当英王府是亲家，和煦寒暄起来。<br />
还没等李承钰想好要如何搭话，天子的御辇到了，羽林军开道，众人退避跪拜。<br />
“平身吧。”<br />
承宁帝心情很好，昨夜他做了个好梦，梦里有太子一家，每个人都还在，一家子其乐融融。<br />
当梦里，当年那个还未长大的孙子也长成了一个长身玉立的挺拔少年，一身白袍，但看不清楚脸，只知道他很爱笑。<br />
承宁帝被唤了好几声皇祖父，梦里的他笑得很畅快。<br />
这股情绪持续到了醒来，使得他今日心情一直不错，面上始终带着笑意。<br />
陛下今年六十有二，尽管年轻时身强力壮，可如今的年岁早已不复当年，自不能一步一步走上去，御辇随时伴着。<br />
不过陛下这人不服老，每回总是喜欢亲自走一走，累极了才重新坐回御辇。<br />
若真让陛下一步步走上去，怕是得出点什么事，更别说祭天了。<br />
陛下愿意走一段，那众臣谁也不好当着陛下的面坐车，除了一些实在需要车辇的人，比如已经八十岁的太傅。<br />
好在除了个别大臣和皇亲，其余人不需要伴在陛下左右，只需在天黑前抵达山腰就好，那里已经有为各家搭好的行帐，可以在那过夜歇脚。<br />
陛下一向不喜欢火急火燎的，每年祭天都是现在山腰歇上一夜，翌日再登上去举行祭天大典，结束后再于行帐歇一夜，第三日归家。<br />
这样不急不徐的，累不到人，还能适当游玩一番。<br />
爹爹也被陛下召去御前伴驾了，这让云桑很安心，至少陛下没有因为中秋她惹出来的祸事继续迁怒爹爹。<br />
前前后后都是长安官宦人家，又有家中的侍卫和一行婆子婢女伴着，云桑倒也没什么不安全的。<br />
不过走着走着，就看见前面立着一个清俊颀长的身影，细看正是李承钰。<br />
今日为了登山便捷，许多人都穿了更轻便些的衣裳来，李承钰也是，换去了平日的宽袖大袍，换了一身翻领窄袖缺胯袍，宝蓝色的锦袍，衬得人矜贵非常。<br />
他就站在前面几步远的距离看着自己，那模样一瞧就是专门等着的。<br />
云桑不太想跟他一道，更不想同他说些干巴巴的话题，奈何九莲山不是她家的，若是李承钰就要走在她身边，凭着未婚夫的身份，云桑也不能让侍卫驱逐人家。<br />
“世子有事？”<br />
走到李承钰跟前行了一礼，云桑客套道。<br />
仪君比以前对她更生疏客气了。<br />
李承钰看着走上前板板正正行礼的未婚妻，抿唇道：“仪君，你不必与我如此生分，我们就快要成婚了。”<br />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云桑面上的平和也很难维持了，脸色黯淡了下来。<br />
周围的热闹似乎不属于云桑，也不属于李承钰，两人间的气氛沉闷了下来。<br />
长靴踩在落了枯枝残叶的山路上，嘎吱嘎吱的声响时刻侵扰着两人间的沉闷。<br />
他不走，云桑也不能赶人，只默默前行着，希望李承钰能自觉离开。<br />
但他依旧执着地走在自己身侧，甚至开始与他聊起了小时候的过往。<br />
“仪君可还记得你我幼时说的第一句话？”<br />
这么久远细碎的事，云桑压根想不起来，只能摇头了。<br />
李承钰并不意外，仪君从不会特殊对待谁，那时的她更不会将自己放在心上。<br />
这正好给了他机会去提他们的过往，只有他与仪君的过往，没有第三个人。<br />
“我记得，那时你五岁，刚进宫伴读一月，除了同熙宁姑姑还有几个官家千金说上几句话，其他时候都很安静，只会听夫子讲学，偶尔还会打瞌睡。”<br />
把人学堂上打瞌睡的事拿出来说，虽然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但云桑还是不爱听的。<br />
“世子想说什么？”<br />
说事就说事，竟扯到了自己听学打瞌睡的破事上，那时候学堂有个严夫子，讲学最是枯燥无聊，就算是陛下来了也得打完瞌睡再走，她偶尔打个瞌睡又如何？<br />
终于在仪君面上看到淡漠以外的其他表情了，虽然只是恼怒，李承钰也接受。<br />
他继续追忆往事，神情带着云桑不能共情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