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好的伤口看着并不深，他有时自己瞧瞧，全归功于这一刀划得有技术。要是别人动手，现在肯定是难看得要命。<br />
韩立言惊讶得瞪大了双眼，还没等仔细瞧个清楚，便脱口而出，“何时……”<br />
“打住！”常晚风止住了他的话。<br />
“就怕你啰嗦个没完，这才没敢跟你讲！”常晚风随性地又将那封家书拿起来晃了晃，“不然你以为，贾士月为何会丢了性命？”<br />
闻昭听着他们二人说话，本就复杂的思绪乱麻又被砸上个石头，乱麻被压扁，乱糟糟地黏在地上一片，别说是理清楚了，就连抠都抠不出来。<br />
他也盼着曾经想杀他的皇兄能够支楞一番，但不在其位不解其惑，自从先皇重用武将后又断其粮草，当今圣上被点名登上皇位，就再难拉拢朝臣。宦官势大，最终孤立无援只能任其摆布。<br />
闻昭现在能与常晚风站在一处，韩立言多有照拂，另有林家在背后作保，全是因为他如今只是一介草民。<br />
他心里清楚这些，所以从没半分责怨。<br />
隔日，陵淮夺据战的一纸奏书竟直接送到了常晚风府上，而非校场。<br />
如今皇帝表面的威严尚存，起码各地呈上的奏折尚未被篡改欺瞒，各部批红的权力依旧掌握在皇帝手中。不管决策之权在谁手里，张自成做出充耳不闻的模样，皇帝总归不会置之不理。<br />
但闻昭总觉得他那皇兄在演戏方面差了些火候。<br />
可能是没人给他买话本？<br />
竟然连旨意都未下达，直接将陵淮的折子送了出来，恳切之意过了头，做戏做得太过明显。<br />
皇帝对此浑然不觉，国子监闹事当日，常晚风一句“效忠李氏天下”让他感动了大半宿，结果当夜太傅就被屠满门，过段时间又见了让他心跳如擂的一张脸。后来每每想到常晚风这句话，都觉得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br />
常晚风接过奏书，看过之后直接差人送去校场交到张自成手中。<br />
皇帝不下旨，但行军调令仍在张自成手上。管他谁当皇帝，军队只认调令和兵符。<br />
张自成横行霸道多年，当下倒是好人当上了瘾，直接请奏祭天告庙。<br />
此事一敲定，常晚风就急着出兵，结果一个告庙筹备了整整三日。<br />
太常寺亲力亲为着手操办，场面隆重盛大。张自成亲自宣读祭文，对着皇祖皇宗先提个醒儿，人我派出去了，能不能赢就看诸君保佑了！<br />
第62章 枝桠<br />
韩立言那些想问的话终究没能问出口，走到如今境地，每一步都需谨慎算计，日日在数着人头往前看。<br />
在漫长的沉默中，他也开始一次又一次，无奈地去接受毫无转机的变数。<br />
五月的天气彻底回暖，院子里的小桃树开出了花。闻昭时常在夜里打开小窗，静静地凝视着那棵树。<br />
从前在太傅府时，院子宽敞，桃树也高大繁茂，如今这棵小桃树是新栽的，可怜的树杈上仅有零散的小花，但这并不妨碍闻昭对它的喜爱。<br />
常晚风先熄灭了灯，转头看见闻昭又在望着窗外。<br />
月光从小窗洒进屋内，将闻昭那双明亮的眸子映衬得更加熠熠生辉。<br />
他靠在床头，也朝着那个方向望去，瞬间便将闻昭的心事尽收眼底。<br />
当闻昭准备关窗的时候，常晚风轻声说道，“别关！”<br />
“嗯？”<br />
闻昭的手一顿，从窗边收了回来，走回来躺在常晚风身边问，“怎么了？”<br />
“我也想看。”常晚风说。<br />
闻昭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他微微侧身，看着身边的人，又顺着视线望向窗外。<br />
而后，他再次转过头。<br />
常晚风一只手拢着人，抬手按住他的脑袋，“看什么？”<br />
“看你！”闻昭轻轻的呼吸，“好看！”<br />
“我是说为什么看来看去的？”<br />
闻昭缓缓抬起眼，眼神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诚实，“就想看看你，看了一眼却觉得没看够，再看又觉得没看清，于是便想再多看几次！”<br />
“你也好看！”<br />
“可是，”闻昭皱了眉头，仔细思索后说道，“你的骨头应该都是很漂亮的！”<br />
他说完又强调的重复了一下，“很漂亮的！”<br />
“……”<br />
“……送你了，”常晚风忽地轻笑出来，“但你先给我咬一口！”<br />
说着他就伸手按住了闻昭，在细微的气息流转间，闻昭还愣着，没等反应过来就捂着脸大喊一声。<br />
“啊！”<br />
“唔……”<br />
嘴巴被捂住了……<br />
“嘘！”<br />
闻昭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在黑暗中盯着常晚风，放弃了挣扎。<br />
一年了，常晚风！还是说变就变的狗脸！竟欺负人欺负到他头上来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啊？<br />
闻昭本想冷哼一声，可由于嘴巴上还覆着一只手，于是那声满含气愤的“哼”就变成了毫无攻击力的“呼”。<br />
常晚风幸灾乐祸地把手拿开，“再哼一声？让我听听！”<br />
闻昭看他那样，有些不可思议，愤愤问道，“你怎么欺负我呀？”<br />
“我吗？”常晚风微微歪了下头看过去，“没有吧！”<br />
这个“没”字被咬得极重，听起来倒真像是受了委屈似的。<br />
闻昭看着常晚风的脸，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得意的光，他心里像是被什么调皮捣蛋的东西轻轻抓了一下，只觉得自己对这人还真是毫无办法！
韩立言惊讶得瞪大了双眼，还没等仔细瞧个清楚，便脱口而出，“何时……”<br />
“打住！”常晚风止住了他的话。<br />
“就怕你啰嗦个没完，这才没敢跟你讲！”常晚风随性地又将那封家书拿起来晃了晃，“不然你以为，贾士月为何会丢了性命？”<br />
闻昭听着他们二人说话，本就复杂的思绪乱麻又被砸上个石头，乱麻被压扁，乱糟糟地黏在地上一片，别说是理清楚了，就连抠都抠不出来。<br />
他也盼着曾经想杀他的皇兄能够支楞一番，但不在其位不解其惑，自从先皇重用武将后又断其粮草，当今圣上被点名登上皇位，就再难拉拢朝臣。宦官势大，最终孤立无援只能任其摆布。<br />
闻昭现在能与常晚风站在一处，韩立言多有照拂，另有林家在背后作保，全是因为他如今只是一介草民。<br />
他心里清楚这些，所以从没半分责怨。<br />
隔日，陵淮夺据战的一纸奏书竟直接送到了常晚风府上，而非校场。<br />
如今皇帝表面的威严尚存，起码各地呈上的奏折尚未被篡改欺瞒，各部批红的权力依旧掌握在皇帝手中。不管决策之权在谁手里，张自成做出充耳不闻的模样，皇帝总归不会置之不理。<br />
但闻昭总觉得他那皇兄在演戏方面差了些火候。<br />
可能是没人给他买话本？<br />
竟然连旨意都未下达，直接将陵淮的折子送了出来，恳切之意过了头，做戏做得太过明显。<br />
皇帝对此浑然不觉，国子监闹事当日，常晚风一句“效忠李氏天下”让他感动了大半宿，结果当夜太傅就被屠满门，过段时间又见了让他心跳如擂的一张脸。后来每每想到常晚风这句话，都觉得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br />
常晚风接过奏书，看过之后直接差人送去校场交到张自成手中。<br />
皇帝不下旨，但行军调令仍在张自成手上。管他谁当皇帝，军队只认调令和兵符。<br />
张自成横行霸道多年，当下倒是好人当上了瘾，直接请奏祭天告庙。<br />
此事一敲定，常晚风就急着出兵，结果一个告庙筹备了整整三日。<br />
太常寺亲力亲为着手操办，场面隆重盛大。张自成亲自宣读祭文，对着皇祖皇宗先提个醒儿，人我派出去了，能不能赢就看诸君保佑了！<br />
第62章 枝桠<br />
韩立言那些想问的话终究没能问出口，走到如今境地，每一步都需谨慎算计，日日在数着人头往前看。<br />
在漫长的沉默中，他也开始一次又一次，无奈地去接受毫无转机的变数。<br />
五月的天气彻底回暖，院子里的小桃树开出了花。闻昭时常在夜里打开小窗，静静地凝视着那棵树。<br />
从前在太傅府时，院子宽敞，桃树也高大繁茂，如今这棵小桃树是新栽的，可怜的树杈上仅有零散的小花，但这并不妨碍闻昭对它的喜爱。<br />
常晚风先熄灭了灯，转头看见闻昭又在望着窗外。<br />
月光从小窗洒进屋内，将闻昭那双明亮的眸子映衬得更加熠熠生辉。<br />
他靠在床头，也朝着那个方向望去，瞬间便将闻昭的心事尽收眼底。<br />
当闻昭准备关窗的时候，常晚风轻声说道，“别关！”<br />
“嗯？”<br />
闻昭的手一顿，从窗边收了回来，走回来躺在常晚风身边问，“怎么了？”<br />
“我也想看。”常晚风说。<br />
闻昭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他微微侧身，看着身边的人，又顺着视线望向窗外。<br />
而后，他再次转过头。<br />
常晚风一只手拢着人，抬手按住他的脑袋，“看什么？”<br />
“看你！”闻昭轻轻的呼吸，“好看！”<br />
“我是说为什么看来看去的？”<br />
闻昭缓缓抬起眼，眼神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诚实，“就想看看你，看了一眼却觉得没看够，再看又觉得没看清，于是便想再多看几次！”<br />
“你也好看！”<br />
“可是，”闻昭皱了眉头，仔细思索后说道，“你的骨头应该都是很漂亮的！”<br />
他说完又强调的重复了一下，“很漂亮的！”<br />
“……”<br />
“……送你了，”常晚风忽地轻笑出来，“但你先给我咬一口！”<br />
说着他就伸手按住了闻昭，在细微的气息流转间，闻昭还愣着，没等反应过来就捂着脸大喊一声。<br />
“啊！”<br />
“唔……”<br />
嘴巴被捂住了……<br />
“嘘！”<br />
闻昭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在黑暗中盯着常晚风，放弃了挣扎。<br />
一年了，常晚风！还是说变就变的狗脸！竟欺负人欺负到他头上来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啊？<br />
闻昭本想冷哼一声，可由于嘴巴上还覆着一只手，于是那声满含气愤的“哼”就变成了毫无攻击力的“呼”。<br />
常晚风幸灾乐祸地把手拿开，“再哼一声？让我听听！”<br />
闻昭看他那样，有些不可思议，愤愤问道，“你怎么欺负我呀？”<br />
“我吗？”常晚风微微歪了下头看过去，“没有吧！”<br />
这个“没”字被咬得极重，听起来倒真像是受了委屈似的。<br />
闻昭看着常晚风的脸，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得意的光，他心里像是被什么调皮捣蛋的东西轻轻抓了一下，只觉得自己对这人还真是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