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天被涂了层重重的墨，闻昭手提一盏小灯，在微弱的光芒下蹑手蹑脚，烛光被晃得小小飘动，他来到江忱房门前。抬手。<br />
刚想敲门，门就猛地从里面被大力拉开，好像有一股风呼地卷过去，闻昭险些被带得一个踉跄。<br />
江忱抖了一下。<br />
“你干嘛啊？”他吓了一跳，歪了下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被光照着的半张脸。<br />
闻昭往后退了一步，神色略显局促。他的目光落在江忱一身黑衣之上，压低声音问道：“你想去看看李相所说的那个地方吗？<br />
江忱往闻昭身后扫了一眼，略有疑惑。<br />
闻昭也随着视线回头看去，看看他在看什么。<br />
“我现在还没去呢，你这么小心干什么啊？”江忱有些不满，语气不怎么友善，“你真是吓死人了！”<br />
闻昭笑笑，神色间带着一丝狡黠。<br />
江忱冷声，“你不许去。”<br />
刚到嘴边的话被堵回去了，闻昭狡黠的笑瞬间变得委屈，落到江忱眼中就变成了不怀好意，他开口说，“我也要去！”<br />
“别瞎捣乱。”江忱迈步而出，动作干脆利落。随手将房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br />
他往下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回头问，“你想去看李相？”<br />
闻昭尴尬了一下。然后摇摇头。<br />
江忱独自离去，闻昭回到房中躺在床上，开始继续抠前几日被石头拍在地上的一团乱麻。<br />
他在想。<br />
李相虽未明言张自成府上都有什么，但提及了地牢。按照常晚风所言，上次边洲来犯并不像真正的进犯，张辛没死时也曾说过他爹府上有京城以外的人。定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人被张自成关起来了。<br />
究竟什么能如此不得了呢？<br />
能让他在京城盘桓如此之久。<br />
他守在京城，无非是在等待谋反的时机。连李相都未被关押，还有什么比李相更让他在意呢……<br />
闻昭心烦意乱，又开始盯着前几日他跟常晚风一起看过的窗外发呆。<br />
他走了。<br />
是他不得不走，只因如今京中没有人能在这个情况下领兵出征。赤燕军旧部的大批军马不返京，连个能调回来的大将都没有。<br />
常晚风说得不错，他若是陵淮一战败了，三地合并一举进京，京中禁军成不了气候，杀了皇帝后赤燕军救驾来迟，张自成顺势登基，倒是好想法！<br />
可赤燕军旧部若是进京，边洲谁来守呢？<br />
边洲的各部虽然不团结，但有意侵犯对峙多年，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br />
那时候，边洲又由谁来镇守呢？<br />
一定是有能拿捏住边洲命脉的人在张自成手中。<br />
林墨羽查不出边洲那些小物件和平日用物销往哪里……<br />
闻昭缓缓起了身……因为根本没有销处。全部都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质子。<br />
除了质子，再无他人。闻昭呼吸微微一滞，眼底染上一抹冷意。<br />
为什么现在才想到？<br />
为什么这么傻，现在才想到？<br />
闻昭起身推门而出，往江忱处去。他不知江忱回没回来，想去看看，却正巧瞧见他刚刚绕进院子，大步往回走。<br />
“有质子！”闻昭从台阶上走下，语气笃定，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小跑，边跑边说，“常晚风出兵带了多少人？”<br />
“两千。”江忱停下脚步，虽不明白闻昭为何突然如此发问，但见他神色晦暗，沉默片刻后，还是点头仔细说道，“确有质子，十几人，我没让他们见到我，也看不清他们具体模样。”<br />
闻昭脚步蓦地停下，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就对了。<br />
所以张自成能不能谋反，要看常晚风是胜是败。<br />
若是败了，三地兼并一举进京，皇帝一定会在明太殿被逼宫。不管来的是谁，皇帝都性命不保，而张自成除了赤燕军旧部，边洲兵马数量无人能知。<br />
但若是胜了，难道还要再等下一次时机？<br />
不对。<br />
如果军报是假的，如果陵淮已经与另外两地兼并，而不是被侵……两千人，这两千兵马根本不够用。张自成不会给陵淮增兵。<br />
“怎么了？”江忱见闻昭突然不说话，眼神也变得冷冽，沉声问道，“你跟我说话能不能别总是说一半留一半？”<br />
闻昭怔愣间转头看他，又轻眨两下眼，缓缓把头转回去，还是没出声。<br />
就在江忱从他身边走过想回房之时，闻昭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br />
江忱先看了眼被拉住的胳膊，有些意外。这力气可不像是闻昭能使出来的，随后他才察觉到了人的不对劲，他的视线缓缓上移至闻昭的脸，仔细打量。<br />
“到底怎么了？”江忱没有甩开胳膊，这次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问个清楚。闻昭虽有时会欺负他，但从未如此过。<br />
闻昭轻轻呼出一口气，松开了手，又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刚才用力的手掌掌心，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慌张失态。他定了定神，开口问道：“你信我吗？”<br />
江忱一呆。<br />
“我师父信你吗？”<br />
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安静又压抑。<br />
夜深了，宵禁之后灯熄了很多，四下里一片漆黑。<br />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江忱琢磨着看到的一帮人，确认是边洲外部无疑，因为他们穿着打扮都还保留着家乡的样子，但长得不是中原人的样子。
刚想敲门，门就猛地从里面被大力拉开，好像有一股风呼地卷过去，闻昭险些被带得一个踉跄。<br />
江忱抖了一下。<br />
“你干嘛啊？”他吓了一跳，歪了下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被光照着的半张脸。<br />
闻昭往后退了一步，神色略显局促。他的目光落在江忱一身黑衣之上，压低声音问道：“你想去看看李相所说的那个地方吗？<br />
江忱往闻昭身后扫了一眼，略有疑惑。<br />
闻昭也随着视线回头看去，看看他在看什么。<br />
“我现在还没去呢，你这么小心干什么啊？”江忱有些不满，语气不怎么友善，“你真是吓死人了！”<br />
闻昭笑笑，神色间带着一丝狡黠。<br />
江忱冷声，“你不许去。”<br />
刚到嘴边的话被堵回去了，闻昭狡黠的笑瞬间变得委屈，落到江忱眼中就变成了不怀好意，他开口说，“我也要去！”<br />
“别瞎捣乱。”江忱迈步而出，动作干脆利落。随手将房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br />
他往下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回头问，“你想去看李相？”<br />
闻昭尴尬了一下。然后摇摇头。<br />
江忱独自离去，闻昭回到房中躺在床上，开始继续抠前几日被石头拍在地上的一团乱麻。<br />
他在想。<br />
李相虽未明言张自成府上都有什么，但提及了地牢。按照常晚风所言，上次边洲来犯并不像真正的进犯，张辛没死时也曾说过他爹府上有京城以外的人。定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人被张自成关起来了。<br />
究竟什么能如此不得了呢？<br />
能让他在京城盘桓如此之久。<br />
他守在京城，无非是在等待谋反的时机。连李相都未被关押，还有什么比李相更让他在意呢……<br />
闻昭心烦意乱，又开始盯着前几日他跟常晚风一起看过的窗外发呆。<br />
他走了。<br />
是他不得不走，只因如今京中没有人能在这个情况下领兵出征。赤燕军旧部的大批军马不返京，连个能调回来的大将都没有。<br />
常晚风说得不错，他若是陵淮一战败了，三地合并一举进京，京中禁军成不了气候，杀了皇帝后赤燕军救驾来迟，张自成顺势登基，倒是好想法！<br />
可赤燕军旧部若是进京，边洲谁来守呢？<br />
边洲的各部虽然不团结，但有意侵犯对峙多年，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br />
那时候，边洲又由谁来镇守呢？<br />
一定是有能拿捏住边洲命脉的人在张自成手中。<br />
林墨羽查不出边洲那些小物件和平日用物销往哪里……<br />
闻昭缓缓起了身……因为根本没有销处。全部都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质子。<br />
除了质子，再无他人。闻昭呼吸微微一滞，眼底染上一抹冷意。<br />
为什么现在才想到？<br />
为什么这么傻，现在才想到？<br />
闻昭起身推门而出，往江忱处去。他不知江忱回没回来，想去看看，却正巧瞧见他刚刚绕进院子，大步往回走。<br />
“有质子！”闻昭从台阶上走下，语气笃定，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小跑，边跑边说，“常晚风出兵带了多少人？”<br />
“两千。”江忱停下脚步，虽不明白闻昭为何突然如此发问，但见他神色晦暗，沉默片刻后，还是点头仔细说道，“确有质子，十几人，我没让他们见到我，也看不清他们具体模样。”<br />
闻昭脚步蓦地停下，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就对了。<br />
所以张自成能不能谋反，要看常晚风是胜是败。<br />
若是败了，三地兼并一举进京，皇帝一定会在明太殿被逼宫。不管来的是谁，皇帝都性命不保，而张自成除了赤燕军旧部，边洲兵马数量无人能知。<br />
但若是胜了，难道还要再等下一次时机？<br />
不对。<br />
如果军报是假的，如果陵淮已经与另外两地兼并，而不是被侵……两千人，这两千兵马根本不够用。张自成不会给陵淮增兵。<br />
“怎么了？”江忱见闻昭突然不说话，眼神也变得冷冽，沉声问道，“你跟我说话能不能别总是说一半留一半？”<br />
闻昭怔愣间转头看他，又轻眨两下眼，缓缓把头转回去，还是没出声。<br />
就在江忱从他身边走过想回房之时，闻昭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br />
江忱先看了眼被拉住的胳膊，有些意外。这力气可不像是闻昭能使出来的，随后他才察觉到了人的不对劲，他的视线缓缓上移至闻昭的脸，仔细打量。<br />
“到底怎么了？”江忱没有甩开胳膊，这次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问个清楚。闻昭虽有时会欺负他，但从未如此过。<br />
闻昭轻轻呼出一口气，松开了手，又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刚才用力的手掌掌心，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慌张失态。他定了定神，开口问道：“你信我吗？”<br />
江忱一呆。<br />
“我师父信你吗？”<br />
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安静又压抑。<br />
夜深了，宵禁之后灯熄了很多，四下里一片漆黑。<br />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江忱琢磨着看到的一帮人，确认是边洲外部无疑，因为他们穿着打扮都还保留着家乡的样子，但长得不是中原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