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center>AD4</center>-->\n\t\t\t\t 我心神恍惚了好一阵，忽觉风刮得好像没刚才那么猛了，丢掉的魂儿这才回身，着急去寻姐姐在哪。<br/><br/> 我用目光四下搜寻。终于，瞧见在塔门前，一个似乎地位仅次于法海的大和尚，正和素贞斗得难解难分。<br/><br/> 杀到门口就好办了。我正要上去助阵，先前被吹得东倒西歪的小和尚们却又纷纷围拢上来，牛皮糖一样烦人，将我黏得抽不出手去帮姐姐。<br/><br/> 眼见姐姐节节败退，就要被逼出塔门的范围，我心急如焚，生怕法海来之前破不了雷峰塔。那样的话，我们就更没有胜算了。<br/><br/> 就在我快被焦躁激到失智，险些要大开杀戒的时候，素贞对面那大和尚忽然被击飞出去数十丈，倒地后吐血三升，竟再也爬不起来。<br/><br/> 是那小老虎！他帮姐姐击退了恼人的大和尚！<br/><br/> 时间如此紧迫，我根本来不及想他帮我们的用意，只拼命甩开抵挡着我的那些小和尚，和素贞一前一后往塔顶奔去。<br/><br/> 我刚冲到半路，就见塔顶已经被雌剑劈开了一个大洞。洪水漫进去，破洞越来越大，我已经能看到一股股黑雾呼啸着从里面怒冲出来。<br/><br/> 一时间群魔乱舞，万妖齐鸣。里面关了千年的妖魔终于重得自由，纷纷欢呼腾跃，四下奔逃。<br/><br/> 雷峰塔终于被素贞攻破了！<br/><br/> “不要再打了！”漫天雨幕中，我高声喊着，希望小老虎能听见，及时收手，“我们已经打破雷峰塔，许仙在哪？你快放了许仙！”<br/><br/> 一个黑影蓦然自后方雨雾中闪现。<br/><br/> 雨声太大，我注意力集中在下方，全然未发觉身后有异。等发觉时，已经太迟太迟。<br/><br/> 后颈遭受重击，我踉跄着往前闯了几步，只觉头晕目眩，险些直接从空中掉下去。<br/><br/> 等好容易站稳脚跟，看清后方是谁后，我立刻仓皇后撤，却已然来不及。三个瞬息之外，小老虎一招虎爪掏心，直冲我心门而来！<br/><br/> 那一刻，我知道，他是明明白白要取我性命。可我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死，眼看虎爪逼近命门，我满脑子想的竟然只是：<br/><br/> 连法海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真不甘心啊。<br/><br/> 听说将死的那一瞬间，眼前一切都会无限放慢。于是我瞪大眼睛，眼见着虎爪逼到眼前，眼见着天边忽飞来一物，将小老虎的那一爪子格挡开来。<br/><br/> 那物我很熟悉，甚至曾被我握在手中把玩过许多次。<br/><br/> 是法海的降魔杖。<br/><br/> 我慢慢倒下去，被赶来的姐姐接到怀中。远方云端之上，逐渐显现出一个穿绛红袈裟的身影，光溜溜的头上寸草不生，正如我跟他初见时的模样。<br/><br/> 好不容易长出的那点头发，都没了。我的心血，都白费了。<br/><br/> 小老虎似乎对法海心有忌惮，自后者出现，便不敢再靠得我们太近。只是，他脸上却并无半分惊惶，就像……就像对眼下局面早有预料。<br/><br/> 我猛然抬头，不顾伤处带起双目一片眩晕，只死死盯着云端那抹身影，嘶声吼了一句：“不要你管！”<br/><br/> 声音却小如蚊蚋，只有近旁的姐姐能听见。<br/><br/> 她惊诧地将目光在我和法海间游移片刻，似乎想问什么，却终究没问出口。<br/><br/> “我已经将许仙送去金山寺。想要的话，就问他要吧。”少年虎妖竟然笑了笑，转而面向法海，扬声道：<br/><br/> “和尚，白蛇作恶多端，已放出雷峰塔内十万妖众。还有那青蛇，也是助纣为虐。如此妖孽，天理难容。你若不收，对得起你手中的杖钵吗？”<br/><br/> 第45章锥心<br/><br/> “南无阿弥陀佛。”<br/><br/> 木鱼声接连不断，敲得人心烦意乱。佛像前的紫炉中檀香袅袅，随风吹散，飘忽不定，勾勒出佛前男子的面容，愈发晦暗无光。<br/><br/> 法海已在金山寺正堂那座最为宏伟的佛像前，跪了整整八个时辰。<br/><br/> 这八个时辰中，他双手合十，努力想像往昔坐禅那样<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摒除一切杂念，进入无我境界；努力不去想白素贞正在攻击雷峰塔，试图放出塔中十万妖灵；努力不去想外界洪水滔天中，青色的巨蟒正在腾云驾雾。<br/><br/> 或者，努力去想那些妖孽害人性命的种种可恶之处。<br/><br/> 可惜，非但没有摒除杂念，反弄出一身冷汗涔涔。<br/><br/> “弟子愚钝。”法海伏下身，以额触地，手亦反背过来，紧贴佛像前冰凉的地面。他喃喃低念着：“师父们经由苦修达到的无上境界，弟子愚钝，竟以与之背道而驰的方式领略了一回。佛祖，请为弟子开释。”<br/><br/> 背后，有谁发出重重的一声叹息。<br/><br/> 法海伏地的全身蓦然僵直了。<br/><br/> 他慢慢挺起背来，旋身，望向来人：<br/><br/> “住持，您终于肯来见我了。”<br/><br/> “谁说到达无上境界，非要历经磨难和苦修？”老住持慢慢踱步过来，目光犀利，钉在法海的头顶上，那里已经长出稀稀疏疏的一层绒发，“红尘的滋味，你既已尝过，还能放得下吗？”<br/><br/> 法海沉默不语，眼前忽然浮现出一抹青色的身影。<br/><br/> 老住持再叹一声，眼中浮现几分怜悯：“回去吧。”<br/><br/> 法海摇摇头，转身面向他，再度伏地，言辞恳切：“请师父为我剃度。”<br/><br/> “阿弥陀佛。”老住持板起面孔，“回去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br/><br/> 法海纹丝不动，仍坚持道：“请师父为法海剃度。”<br/><br/> 一时间，香炉间升腾的袅袅青烟仿佛凝固，仿佛不复存在了。佛像前，只剩那一站一跪的两道身影，默默对峙，一动不动。好像谁先动一下，就代表谁认输一样。<br/><br/> 最后，还是老住持再度打破了僵局。<br/><br/> “能不能告诉老衲，你为何而来？”他挨到法海身边的蒲团上，盘腿坐下，“若是仍想修行，你那位小友说得就极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心中有佛，何必计较头顶这方寸之地？这个道理，我们这些佛门中人，倒还不如他看得透彻。”<br/><br/> 法海慢慢抬起头来，表情却并不多惊诧：“原来您都知道了。”<br/><br/> “好歹，后院先前飞升的那个老僧是我师兄。”老住持搬起腿来，捻了捻脚趾缝里的淤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赤脚行走，“下一道渡劫雷，兴许也该轮到我这把老骨头了。”<br/><br/> 法海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提及渡劫雷，约一月前，我还见过一道渡劫雷，是否就是那千年白虎精之子吞食妖丹，强行渡劫所招致的？”<br/><br/> 老住持看着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就是那道雷，让你和那位小友换回来的吧？”<br/><br/> 法海同他对视，半晌无语，垂下眼帘：“您想说什么？”<br/><br/> 老住持登时开怀大笑，笑够了才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真可惜。我还想再见见那位小友呢，他比你可爱多了。”<br/><br/> 先前他笑的时候，法海一直盯着地面，额间青筋跳了跳，显然在默默忍耐；但在老住持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法海却抬起头来，表情有一瞬间的怔忪，仿佛对最后这句评价表示了赞同。<br/><br/> “他，就是你想重新剃度的缘由吗？”<br/><br/> 小青是他要重新剃度的缘由吗？<br/><br/> 不。<br/><br/> 那抹青色身影，那张脸上的笑意，再度浮现眼前。<br/><br/> 小青，是他渴望投入万丈红尘的缘<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