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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第557章 难得的安宁<br />
    侯啸风还真达成自己的目的了,他对李颜有了价值。<br />
    只是侯啸风自己也没搞明白,这一通对话有啥用,牛逼在哪。<br />
    好像挺稀松平常的,他也自认没提出什么非常有价值的理解与观点。<br />
    但李颜为啥送他离开的时候态度好了非常多,甚至让他“安心过好以后的日子”?<br />
    最终侯啸风用华夏哲学四字经说服了自己:<br />
    “大过年的。”<br />
    “颜,你为啥会问这个东西?”<br />
    等侯啸风离开,韦韵之马上问道。<br />
    “生死观,每个人都会有的。怎么对待死亡,是人生的必修课。”<br />
    “但是……你还很年轻。”<br />
    “你猜我时间焦虑怎么来的。”<br />
    韦韵之欲言又止。<br />
    “不过,现在我不认为时间焦虑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李颜说道,“或者说,应该是一种紧迫感而已,不至于焦虑。其实如果我能在投入大量精力的时间里获得满足感,这些时间对我来说就比‘休息放松’更为宝贵,我本来就没有必要认为这样有问题。”<br />
    “啊,那……现在?”韦韵之小声问道。<br />
    他们啥也没带,留在了凛城,对李颜来说岂不是浪费时间了?<br />
    “上边的说法,不代表休息就不重要。”李颜笑道,“我算是逐渐理解‘返璞归真’的意思了,想要‘返’与‘归’,首先自己要走得够高够远,要足够复杂,才有必要变得简单。”<br />
    说到这,韦韵之大概知道李颜应该是有一些特别的感悟了。<br />
    从认识李颜开始,她就注意到,李颜总会在一些特殊的时刻产生类似“顿悟”的反应,然后他就会对此感到非常开心,整个人状态都发生变化,然后会开始兴奋或者感慨。<br />
    虽然韦韵之搞不明白是什么原理,但……这大概也是天才的一种表现吧。<br />
    顿悟,可是一些宗教追求的至高境界,多少人一辈子就为求得一瞬。<br />
    在李颜这跟吃饭喝水似的,时不时就来一下。<br />
    “但是,颜,以后的研发条件会不会更糟糕了?如果对你造成限制……”<br />
    “韵之,别想那么多,难得回家,好好放松吧。或许这次咱们出门还能正常点。”李颜伸了个懒腰,“研发什么的……做出成果对我来说不是刚需,提升自己的能力才是,提升能力的办法多了去,时至今日,我并不需要什么‘支持我的环境’。”<br />
    “那就好。”<br />
    于是,李颜拥有了一段连他自己都没预想到的安宁。<br />
    是比正常回归生活更安宁的日子。<br />
    本来春节还有一堆亲戚要走,但现在李春甚至没跟任一个亲戚说他们回来了,彻底成了完全自由的假日——以有点隐身的状态。<br />
    李颜甚至可以跟韦韵之穿着羽绒服,带个帽子跟平面镜随便逛。<br />
    虽然一直有人跟着就是了……无视掉就没那么不自在。<br />
    在韦韵之的要求下,李颜带她来到自己小时候成长的地方——凛城老城区。<br />
    一路上慢慢走着,李颜不停感慨“这家店居然还在”,最终也选择了一家手工饺子店解决午餐。<br />
    “这里的笋饺是最好的,不过……也大概率只是童年滤镜而已。现在没到季节,姑且吃些别的吧。我看看蘸酱还是不是那么特别……”<br />
    韦韵之看着非常有烟火气的李颜,表情是无比沉醉的。<br />
    在这种时刻,她会觉得自己对李颜的爱已经到了无视其他一切的地步。<br />
    是当李颜挥斥方遒天下无敌时,所不能拥有的她的爱意。<br />
    人爱神,始终带有敬意,但爱人,可以彻彻底底。<br />
    李颜吃了几个饺子,露出了复杂的表情。<br />
    “怎么啦?”韦韵之笑吟吟的。<br />
    “以前觉得蘸酱非常特别,现在我知道只是学习了北方的料汁而已。”李颜笑道,“童年果然只适合留在回忆里。”<br />
    吃饱喝足,两人依旧挽着手慢慢散步。<br />
    走着走着,就到了已经卖给别人的老房子——一栋九十年代的居民楼,李颜生活了十来年的地方。<br />
    “会很感慨吗?”<br />
    “当然会。”李颜笑了笑,“我记得我妈当年听说要拆迁,还开心得很,结果因为拆老城区这一片的成本太高,项目又流产了。”<br />
    他本来有“我现在都能搞定拆迁”的后半句,但最终没有说出口。<br />
    转而叹道,“也是,十来年的人生啊。我也才……二十一岁。”<br />
    虽然活了第二次。<br />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在老城区的家附近,有一个池塘,边上一棵柳树,一块大石头,夏天的时候我会往上躺吗?”<br />
    韦韵之点头。<br />
    李颜确实说过,在一百五十六章的时候。<br />
    “我还说我也想躺,不过后来每次回凛城都挺匆忙的,没啥机会感受。”韦韵之说道,“主要也是……实在没条件,你已经是大明星啦。”<br />
    “哈哈哈哈,现在有条件了。”<br />
    “颜,会有落差感吗?”<br />
    李颜当然知道韦韵之在说什么,“落差感的话,其实谈不上……”<br />
    “我知道!我来分析!”小美女非常积极,“一方面是去年一整年你的存在感被无限压低了,只是因为官方保护,所以负面舆论没冒头,重新回到大众视线的时候,又是各种负面舆论甚嚣尘上,在如今三分钟热度的网络里,你已经不是什么正向的讨论热点,大家早就脱离了指望见到你本人的阶段了。”<br />
    李颜听得不敢说话。<br />
    “另一方面,现在就算有个明星,穿得朴素出现在我面前,我大概也认不出来,最多说一下他挺像某某的。很多时候身份是源于周边环境,你要是一群领导围着,大家一眼就知道是李颜,你要是拉着我去吃小吃,就不会有人觉得是你。”<br />
    “挺好,学我呢?”<br />
    “嘿嘿,那我的分析能力当然要有所提升啦。”<br />
    李颜突然停下了脚步。<br />
    他站在了电网公司的门口,眼前是一个小广场,大门里边是几栋办公楼。<br />
    “嗯?咋啦?”<br />
    “这里就是池塘。”<br />
    韦韵之愣了会儿,“噢……这么近的?离你以前的家,好像也就,两百米不到?”<br />
    “我不可能跑大老远的地方躺着嘛。”<br />
    “被改成这样了……也是,老城区,怎么会放着一个池塘不用的——如果不是公园的话。”<br />
    “变化太大,”李颜原地跳了跳,“甚至搞得我一度怀疑自己的记忆,以为是时间太久远,我把某些幻想与现实混淆了……后来问了我爸,才确认当年确实有过一个池塘,一棵柳树,一块石头。”<br />
    “时间的力量。”<br />
    “也是人的力量。”<br />
    “你也改变了很多东西,颜。”<br />
    不知怎的,李颜突然就想起了16年奥运会夺冠的丹神。<br />
    “是啊……我是改变了很多。从宏观层面,到个人层面,我都改变了很多事。”<br />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更沉重的力量。<br />
    毕竟对于韦韵之来说,“改变”的是“如果没有”的想象,但对于李颜来说,改变的是曾经发生的过往。<br />
    “颜,我们能在这里接吻吗?”韦韵之突然问道。<br />
    “嗯?有何不可?”<br />
    “还有人……看着呢?”<br />
    说的自然是负责安保的几个人。<br />
    “你在乎别人怎么看干什么?”李颜笑了笑,“不过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突然?”<br />
    “你对我们站着的这个地方有特殊感情。”韦韵之说道,“我希望我也能在这给你一点特别的记忆。”<br />
    其实她没说真话,主要是刚刚眼里流露出眷恋的李颜,太接地气了。<br />
    是一个神仙脚踏实地的瞬间。<br />
    她太爱了。<br />
    亲完,韦韵之又是满脸通红。<br />
    “就这么蜻蜓点水的,还害羞啊?”李颜调侃道。<br />
    “你会娶我吗,颜?”<br />
    李颜直接愣住了。<br />
    怎么回事,这个问题是应该在如此瞬间被提出来的吗?<br />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思索犹豫太久是不合适的,于是李颜点了点头,“从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走到一个不结婚的结局。”<br />
    韦韵之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又笑着一直抹掉。<br />
    李颜摸了摸她的头,“咋啦?有这么意外吗?难道你一直觉得我不会跟你结婚?”<br />
    “听到肯定的答案,还是会很感动。”韦韵之很快控制住了眼泪,“但是……”<br />
    嗯?但是?怎么这句但是是从你这来的?<br />
    现在是李颜慌了。<br />
    “不是不是!”小美女连忙摆手,摆得马尾一晃一晃的,“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没有什么关系能以‘协议’、‘契约’乃至‘法律’来束缚你。”<br />
    李颜还是没听明白。<br />
    “我的意思其实就是,什么结婚证之类的,那张纸,不配。”<br />
    “嗯……”李颜显然还是不太理解,“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跟我结婚?”<br />
    “是想的!并且一度可以说是梦想了!”<br />
    “那……”<br />
    “我觉得,那张纸,匹配不了你的重量。”<br />
    “所以,你还是愿意跟我过一辈子的?”李颜表情复杂地问道。<br />
    “当然!”韦韵之眼神灼热地看着李颜,“我希望能陪伴你一辈子,但不需要用什么婚姻关系来束缚你。”<br />
    听着怎么怪怪的呢?<br />
    “我不认为这是束缚……”<br />
    李颜又想起了韦韵之表白时的压力,大概她还是在担忧类似的事情。<br />
    “拥有李颜”,或者说,与李颜的未来人生绑定,确实是压力非常巨大的一件事。<br />
    甚至涉及到韦韵之的自我认知自我定义问题。<br />
    李颜姑且是这么理解的。<br />
    但其实他错了。<br />
    韦韵之只是爱得太深,爱到连自己的占有欲都有负罪感。<br />
    别人的少女心事都是“我该怎么让crush对我有好感”,她的少女心事实在自己房间自己跟自己辩论:“李颜是属于全人类的,谈占有,你配吗?”<br />
    她甚至认为用法律来定义李颜跟她的关系,直接给李颜上责任,是一种亵渎式的行为。<br />
    然而她自己甚至都没意识到这一点。<br />
    所以她也没法很好解释,最终只能说一些听起来略微有点抽象的话。<br />
    李颜姑且将这一切视为“无法捉摸的女孩心事”,不过还是可以感受到这些发言背后,韦韵之那已经变得非常浓烈的爱意。<br />
    情绪已经持续平静很久的李颜,难得有了一种被击中的感觉。<br />
    内心充盈到甚至有些许心悸,类似后槽牙发酸般的奇妙感觉,世间一切似乎都有了更生动的颜色。<br />
    诶?这种非常彻底回归生活体验的感觉……应该不仅仅是受了触动的功劳。<br />
    心智的提升吗?<br />
    话说也确实是令人遗憾,第一个到达百分百的技能,竟然是最难以量化感受水平的“心智”。<br />
    不过它的提升又可能是其他技能提升的钥匙……<br />
    不必多想,有些时候可以让疾驰的大脑停下来。<br />
    李颜看着眼前的女孩,突然幻视她的背后是一个池塘,边上一棵柳树正随风摩挲着,柳树旁的大石头甚是光洁,反射着些许午后的艳阳。<br />
    周边的气温似乎都提升了起来,耳畔响起了蝉鸣,高楼大厦又消失了,在池塘边卖着五毛钱一把酸甜果的小卖部出现,老板正吹着“吱呀”作响的风扇清理着冰柜。<br />
    而小小的李颜自己,正翘着脚躺在石头上,闭着眼睛,感慨眼皮被太阳晒得闭着眼都看得见红色了。<br />
    他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做梦,挥霍着年少时最不珍视的时间。<br />
    他从优秀的小神童逐渐成长,一直在跟“泯然众人”抗争,争到身心俱疲,难以解脱。<br />
    他在同样炎热的夏日,被迫承认了自己一直在后悔,并一觉回到了五年级的暑假。<br />
    他这曾经二十四年的人生啊……<br />
    他又从全新的生活启航,从07年的夏天到17年的开春,已经快有十年了。<br />
    他创造了全新的奇迹。<br />
    女孩叫醒了睡在大石头上边的李颜,将这前生后世、过去未来的千万画面汇聚于一处。<br />
    这是名为人生的画卷,署名李颜。<br />
    “颜?你怎么了?”<br />
    看到李颜有这么一瞬的恍惚,韦韵之可是吓坏了。<br />
    “没有,没事。”李颜轻轻抱住了她。<br />
    或许刚刚这一刻,对于李颜来说,才是真正的顿悟。<br />
    人生最难的事,就是找到属于自己生命的意义,并且一直坚定不移。<br />
    “韵之,我想永生。”<br />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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